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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明-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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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高原不忍在听那个失去满门亲人的士兵的哭喊,他一扭头,“留一百人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其他人继续推进!”那边,刘满囤已经全歼了另外一支后金骑兵,阿巴泰手头的最后一张牌已经打出了,他手头一无所有,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赌徒的资格。

看了看天,高原叹息一声:“雾怎么还不散呀,这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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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阿巴泰的逃窜和周延儒的畏惧(一)

看了一眼浓得化不开的大雾,阿巴泰突然说:“天助我也!传我将令,加快速度撤退。只要一口气冲过通州,我们就能安全地回东北。”

身后是乱糟糟的一万士兵,即便修整了将近一个月,这些士兵的精气神还是没能恢复过来。许多人都是头发蓬乱,满面尘土。在香休整的这一段时间,士兵们不但没能重新鼓舞起士气,反愈加地颓废起来。许多人都成天喝酒骂娘,骂阿巴泰不懂军事瞎指挥,活生生将这支大军全丢在了中原;骂阿巴泰私欲熏心,让岳乐这个毛孩子当大将,现在好了,岳乐投降高原,反戈一击,弄得军无战心。有这样的叛逆和这样的笨蛋主帅,不败才怪!

阿巴泰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加上儿子又闯下大祸,心情极其恶劣。听到这样的传言,大怒,一口气杀了四十来人,才将这场骚动平息下去。

他现在后悔到极点,好好在东北猫冬多好,偏偏自己人老心不老,想南下发财当这个奉命大将军,现在好了,一切都完蛋了。回东北见了皇太极如何交代,见了诸位贝勒如何交代?

想到这一切,他连死的心都有。可是他还不能死,至少在死之前要将这支残军带回去。

这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虽然他最近老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却依旧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一个后金士兵使劲地牵着一头黄牛试图让那只木呆呆一动不动的大畜生前进,可人力终归有限,那头牛被人扯得冒火,头一甩居然将那个士兵甩翻在地。四下响起了一片嘲笑声。

阿巴泰大怒,提着鞭子冲上去对着他便是一通猛抽,大吼:“狗日的,狗日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你的牲口和财物,走,快走!”

那个士兵在地上不停地滚着,口中还在大叫:“贝勒爷,这次入关抢的东西全丢在了天津,就算回了东北,怎么同家里人交代?我家上有十八岁老母,下有八十岁妻子,你让她们去喝西北风呀!”

阿巴泰没注意到这个士兵的口误,还在大吼:“狗日的,再不走全都要死了,到现在你还想要你的东西,老子这次来连儿子都丢了……”说到这里,阿巴泰泪眼婆娑,鼻涕脱鼻腔而出,耷在脸上,尤自在风中微微颤动。

“好了,好了!”旁边的内大臣图尔格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冲上去抓住阿巴泰黑油油的袖子:“四贝子,您什么身份同一个奴才置什么气,他要留在后面送死是他的事,同旁人也没关系。对了,这么早就出发,我的骑兵可还都在前线呢,是不是等等?”

“等?”阿巴泰一把甩开他的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怒啸道:“等骑兵都回来,只怕这雾也散了,前有周延儒大军,后有高原,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走?还不如趁现在高原军被我骑兵拖住,周延儒不敢出击,一口气逃他妈的,只要过了通州就好。”

“啊,四贝子,不可呀,不可呀!”图尔格大叫:“那些骑兵可都是我满州精锐,难道就这么丢下不管理。贝子,这次入关,这么多人马都打光了,你总得给我建州留点种呀!”

“住口!”阿巴泰大喝:“精锐,妈逼,精锐是打出来炼出来的,只要有人有地,几年就练出一支。不就是死几百人,多日点女人就补回来了。老子心情不好,别烦我!”阿巴泰喊得有些声嘶力竭了。

见阿巴泰翻脸,图尔格也急了眼。他本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这次入关,他对阿巴泰也诸多容忍,可四贝子这次做得实在过分,由不得他不恼怒。他大叫一声:“四贝子,你这话说得过了,军国大计,几百条任命不是儿戏。对不起,我可要得罪您呐!”

阿巴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平静下来,冷冷道:“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来人!”图尔格大叫一声,命令自己的亲位:“四贝子病了,把他扶回大帐中休息。”

“得令!”几个亲卫向阿巴泰靠了过来。

“哈哈!”阿巴泰大声地笑了起来:“姥姥,还反了你。”他猛地跳上一个磨盘,抽住腰刀:“所有人听着,如果想活命就跟四爷我趁大雾逃他娘的,若想死就听图爷的。现在,想活命的人走我这边来。嘿嘿……”

“是!”见两个主帅内讧,几千人同时骚动起来,他们提着武器冲到磨盘前将阿巴泰团团护住,皆大叫:“我们要活,我们要回东北老家!”

群情汹涌,图尔格和几个亲卫面面相觑,满脸恐惧。他们知道,稍有不慎,自己就要被这群乱军砍成肉酱。

“哎!”图尔格一声长叹大声说:“四爷,你赢了。只是,将来回了东北,如何向皇帝交代呀。”

“那是我的问题。”阿巴泰冷笑,折腾了这半天他脸上的鼻涕已经干了,晶亮地闪着绿光:“图爷,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图尔格惨笑一声:“就算回了东北,皇帝怪罪下来,四爷爷您同皇帝是自家兄弟,自然没事。只怕一切责任都要推到老图我的头上,老图回去是死,留下也是死,还得受人羞辱。呵呵,您说,我该怎么办?”

“管我屁事。”

图尔格猛地抽出腰刀横在颈上,惨呼:“人在做,天在看,四爷,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在地下看着,看看你能有什么下场。”说完话,手一用力,鲜血迸出。

“图爷!”几个亲卫大哭着跪了下去。

“走!”阿巴泰骑上马:“不管是四条腿还是两条腿的,都给爷爷迈开来!”

一万多人同时发出一声呐喊,仓皇向北而去。

第二十章 阿巴泰的逃窜和周延儒的畏惧(二)

这样的大雾天有利也有弊,极差的能见度固然能够让后金大军趁机脱逃,却让他们的撤退秩序异常地混乱。一万多人思想混乱,如一群失去了巢穴的野蜂,“嗡嗡”叫着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飞。

长长队伍拖出去七里,站在队伍中看出去,首尾都消失在远处的迷雾当中。看着这么多人一个个在眼前消失,阿巴泰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就好像正在朝深渊走去。一旦陷入那一片乳白色当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其实,他也不愿在香河呆这么长时间的。天津大败之后,本可一口气突破通州,取道北归,一周延儒的懦弱,想必也不敢出兵。无奈入关半年,士卒皆有些水土不服,新败之后,竟病倒了一大片。侥幸过河的士兵也编制混乱,牲口和马匹也倒下许多。可算是虚弱到了极点。

还好陈留军忙于打扫战场,接收俘虏,扩编队伍,无力追击。如此一来,双方就在香河对峙了小一个月。

到现在,敌我双方都恢复了力气,大战再次爆发。

可惜阿巴泰已经无力反击,他现在已经怕高原得要死,上次的西班牙大方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肯定,就算现在自己兵力齐整,堂堂正正同陈留军对决也是死路一条。

队伍一支支消失在浓雾中,喧哗声传来,搅得人头疼。阿八泰满怀忧虑地看了这支已经颓废到极处的队伍一眼,叹息一声下令:“命令所有人都不要说话,牲口也要套上笼头。”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嘴里咬了一支筷子。刹那之间,一万人的队伍寂静无声,若非有繁杂的脚步声,还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说完这句话,阿巴泰只觉得满嘴刺疼。上次在天津时因为素菜吃得少,本就口腔溃疡。来香河之后,心情恶劣,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着急上火,口中更是烂得离谱,到现在喝水都如有锥子在扎。

本来,他还真没将周延儒的军队放在眼里。可眼前的形势实在太恶劣了,难保周首辅不一时冲动悍然出击,而以金兵此刻的状态,还能抵住明军的冲击吗?阿巴泰心中一阵悲哀,骄傲的建州女真现在怎么也怕起了软蛋明军?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金兵虽乱,却走得极快,加上又派出骑兵在后面阻击和迟滞陈留军的进攻,一个上午很快过去,阿巴泰的军队就推进到了通州和三河之间的空地。只要突破这里,就可以平安回东北了。

至此,阿巴泰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至。只听得左面一阵地动山摇的呐喊,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听动静通州大军全体出动想阿巴泰大军压来。

阿巴泰和身边的几个固山额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色灰败。

“明军出击了……”

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阿巴泰将一口热血吐了出来:“怎么可能,这么大雾,周延儒怎么可能知道我军行踪?完了,全完了……”

阿巴泰老于军事,虽然后金士兵比起明军来剽悍不知多少倍。可眼前一片迷雾,大家可以说都是蒙着眼睛乱砍,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阵型。明军是金兵的十倍,就算是三比一也足以将金兵吞了。

“四爷,逃命要紧,走吧!”一亲卫大叫。

“不不!”阿巴泰疯狂地大叫:“十万大军……全丢了,我还怎么回东北?我要死在这里。”

“四爷走吧,奴才们护着你杀开一条血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亲卫们也顾不得阿巴泰的反抗,一拥而上,拉着他的马就往前逃。

就在这个时候,雾中出现数之不尽的明军,他们一个个神情惊慌衣衫凌乱,瞬间就同后金大军裹在了一起。一万金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分辨不清,只疯狂地挥舞中手中的兵器一通乱砍乱杀。

如此大雾,能见度不过十米,这一仗活生生地打着了夜战,死在自己人手里的竟然比死在敌人手里还多。

许多士兵都胡乱地端着火枪,拉圆了弓朝人影绰绰中一通乱射。惨烈的叫声响成一片,然后是大声的咒骂,和溃兵的喧哗、咒骂。

“轰!”炸得人耳膜“嗡嗡”乱响,有人点起了用牲口拖曳的小炮。

大概是受到这阵炮声的鼓励,陆续有炮轰鸣。乳白色的雾中,人体的残肢和着鲜血乱迸乱射,将淋漓的血肉泼向已经拥堵成一团的人头上。

“不对,不对……明军这是在大溃退!”一个亲卫大叫。

阿巴泰已经在马上哭成一团:“是的,周延儒才没胆量同我打,他这是炸营了……老天爷呀,十万明军同我们挤在一起,踩也被踩死了!”

眼前这种情形,就算孙吴重生也只能逃之夭夭,迟一步就是身死名灭的下场。

“四爷,走吧。”亲卫们一发狠,疯狂地挥舞着手中武器向前杀去,试图在其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论敌我,挡我道者,杀!”阿巴泰抹干眼泪,“向北杀去,老子不能死,要活!”

“杀!”众人的喊声利如夜枭。

眼前全是人,杀之不尽,砍之不绝。只片刻,众人手中大刀都已缺了口。

一个亲卫手慢了片刻,竟然被一个金兵一把拉下马去。他也够强悍,落地的瞬间脚上一用力,居然没有跌倒。可等他站稳,战马已经被汹涌而来的人潮给掀翻了。大如战马,在铺天盖地的乱军中也抵挡不住。

落地的亲卫大咳,手上用力将身边的人撞开冲到阿巴泰身前,大叫:“四爷!”

“挡我道者,杀!”三把大刀同时砍中他的身体。

“是自己……人……”被分成几块的肉体落地,又很快被脚步和马蹄踩成肉酱。

阿巴泰悲伤惊骇之余却有奇怪,周延儒的部队怎么炸营了,怎么这么巧向东冲来?

不但是阿巴泰觉得奇怪,大明帝国首辅周延儒大人心中也是郁闷非常。

他这段日子非常累,非常忙,前一段时间,他收了白腾蛟、白广恩、唐通和周遇吉四大镇总兵做了自己门生。大明首席执行官收了四大将做自己的学生自然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自然要行拜师大礼。

这个消息一传出,竟有不怕死的朝廷官员冒险过来祝贺。既然人家如此热心,做为地主,周大人总得要应酬吧。

于是,他先在通州大营设席庆贺,喝了个昏天黑地。可这还不算完,唐通不高兴了,说周大人已经请了客人,是不是该轮到我们做学生的。于是,唐通做东又整了一台宴席。唐通的客刚请完,白广恩又来了,继续请客。

如此一来,四大将轮了个遍。

一来二去,通州前线诸将官都磨练成了酒精考验的猛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耽搁吸取,众人丝毫没有出击的想法。阿巴泰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已是祖坟烧高香,哪里还会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老实说,周延儒也知道这次出兵关系重大,又是在天子鼻子下打仗,不得不小心谨慎又小心谨慎,宁可稳重些,却不可为一些小利而遭受些许失礼。反正皇帝的意思是放阿巴泰北归,不打自然有不打的理由。至于圣旨上说让他打高原,周延儒也有些想法。流寇之所以是流寇,不就是为钱为粮,老周我坚守营盘不出。高原你要抢就去乡下去抢,只要不来烦我就成。

可这样,他还是不得时不时给皇帝一些交代。所以,老周每天早晚都给崇祯皇帝写两份奏疏,以极品笔墨于上好纸张上,拟画各军将士种种如何与高贼流寇浴血奋战屡屡大捷状,飞报北京。周延儒二十来岁便是两试头名,大明朝堂堂的状元公,文笔自然了得。奏疏上,陈留贼也遭受到重大打击,总计有超过十名贼人被我英勇的大明将士斩首。

至于首级呢,呵呵,呵呵,等北京解严之后再呈兵部清点吧。

第二十一章 阿巴泰的逃窜和周延儒的畏惧(三)

皇帝见周延儒事事报备,从不自作主张,心中也是欣慰。也因此,当周首辅报告说已经斩十余高贼的首级之后,他心中虽然恼怒,却隐忍不发。崇祯看来,流寇总归是流寇,战斗力自然无法同金兵相比。

金人被斩首十余级还可以忍受,但奏章上说日日同高原大战,却这点战绩,这不是忽悠吗?

或许,周大人根本就没出击,十万大军压根连营盘都没出过。

但皇帝觉得,周延儒老成持重,通州实在太重要了,只要他能呆在那里将京城门户给我守住也算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也如此,皇帝也不同他计较了,并让兵部将周首辅报上的有功劳将士记录在案,以备朝廷财政情况好转时再行赏赐。

不过,周延儒弹吴三桂的奏章让崇祯彻底怒了。

京营不堪使用已是朝廷诸公的共识,要想彻底击败高原大军,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对小吴将军皇帝笼络还来不及,哪里还肯得罪。

可就在这个时候,吴三桂的大军突然调头回山海关去了。这下崇祯皇帝知道不好,他以为是周延儒这份弹劾奏章惹的祸事,立即派出两拨使者。一路奔山海关,封吴三桂为平西伯,进京勤王。虽然历史已经因高原的出现而变得面目全非,但吴三桂还是随着历史的惯性被封为平西伯。

其中还出了点意外,封赏吴三桂没任何问题,但调吴三桂入京勤王一事情却让内阁众人大打了一番口水仗。吴三桂全军入卫,若宁远丢了,责任谁负?内阁如常封驳了皇帝的圣旨,先后凡两次,搞得皇帝很没面子。最后,皇帝终于崩溃地说,宁远若丢了,责任联自己承担。若京城丢了,责来谁负?

众臣只得从命。

另一路使者去了通州大营,使者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随行的还有侯方域。曹公公说,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周大人这次弹劾吴将军所为哪般?还是解释解释吧。

周延儒心中苦涩,只说他也是心中着急,希望吴将军早点过来帮忙。

后来,他也是听侯公子说了其中原委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二人以前关系就好,侯公子好象也很得曹公公信任的样子。

侯方领域私下悄悄对周延儒说:“阁老糊涂了,若宁远丢了,这个黑锅谁背?”

周延儒叹息道:“我也是受了唐通的怂恿,你也知道他们以前在锦州时就有些过节。”

侯公子:“阁老现在应该立即改口,吴三桂不能来京城。”

“多谢朝宗了。”

看到侯方领域春风得意的模样,周大人心中感叹,这个侯朝宗还真是无处不在呀!

因为涉及到宁远四城,周大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立即改口说吴将军必须回宁远去,京城这边有十万京营就够了。

可曹化淳很不以为然地一翻白眼:“真的吗,我听说高贼很剽悍的,你真能对付他?”

“那是自然。”周延儒硬着头皮回答。

“那好,明日找几个人带我去前线看看。”

“这……”

第二日,周延儒点了两百精锐骑兵,由唐通带队,引好奇的内相曹公公去陈留军的前线一探究竟。

路上,唐通遇到了五个陈留军探马。这五人也是疯子,见到两百明军居然不怕,一边射击一边劈杀,居然将这队明军赶鸭子一样驱赶着跑了十多里路。

到最后,唐通和曹公公身边只剩十几个护卫,其他人都被打散了。

因为这场战役实在太小,加上唐通和曹化淳也是便装,那五个陈留骑兵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辟杀一通之后累了,大笑着回了大营,也没通知高原。

但这事对曹公公和唐通心理上的打击却是非常严重的。

受此惊吓,曹公公也再没有实地考察的兴趣,回营之后就发起烧了。他本就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服侍过三个皇帝,这一病就倒下了,满口都在说胡话:“高贼,高贼来了……”

一行人只得惊慌地回北京去了。

等曹化淳的病好上一些,侯公子悄悄地跑到曹公公面前说:“公公,我听人说高贼有三十多万人马,皆剽悍骁勇,比那辫子军还厉害些!”

“哎哟,那却如何是好,咱家心中好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曹化淳自回京城不表。

那周延儒送走曹公公之后,心中也是不安。他本是个政治老手,知道这回皇帝召吴三桂勤王已经顾不得其他,难得地主动地揽过了丢宁远四城的责任。若自己还不识趣,只怕自己的政治生命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他又上了一份奏章,奏章上义正词严地说:“宁远关系重大,臣未闻有弃辽西而独存山海关的道理。辽西在,山海关在,山海关在,京城在……”反正,吴三桂不能来北京。周大人算是将自己摘清了,前一段时间他还力主让吴三桂带兵勤王,现在又是另外一套说词,让人感慨,周大人翻脸何其之快也!

曹化淳是送走了,皇帝那边自己也表明了态度,但唐通那边却不得不有所交代。毕竟弹劾吴三桂是他的主意,自己又想要笼络这个京营主将,就不得不解释一番。

于是,周延儒将唐通请到自己中军大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得分明,二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可就在这个罕见的大雾天上午,在通州大营西面的宽约十里的背面,后金大军全面出击,又是放火,又是砍杀。

看到那些杀神脑袋上的辫子,明军亡魂出窍,再无战心。一时间,京营全面崩溃,十数万人哭着喊着炸了营,滚滚向东。

第二十二章 阿巴泰的逃窜和周延儒的畏惧(四)

这时周延儒正同唐通在老营中军大帐说话。

外面的雾实在太大了,唐通一走进周延儒的屋子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头发和胡须湿漉漉地非常不舒服。他也是昨天晚上接到周延儒家的邀请的,因为太晚,决定今天一大早过来见这个恩师。可天一亮,他才发现这雾大得离谱,冷飕飕地让人非常不舒服。在路上摸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赶到周大人面前。

唐通是一个精明无比的人,可日常却装出一副二百五的模样没个正形。也因此,周遇吉、白腾蛟等人在周延儒面前必恭必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他却敢恬着脸逗趣。也因为,周延儒倒同他要亲热上几分,说起话来也随便。

他也知道曹公公刚为吴三桂的事情来过,也知道自己挑唆周延儒弹劾小吴将军的奏章捅了篓子,心中自然有些担心。看来周大人今天叫自己过来,大概是为商量一下如何给皇帝写奏章解释这事,摆明态度。

因此刚一见到周延儒他立即学着建奴的礼节打了个千儿:“恩师首辅大人,学生给你见礼了。”说着话,眼珠子还不住乱滚。

周延儒本一肚子郁闷,可见到唐通这副怪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虚扶一下示意唐通起来,诈骂道:“又是恩师又是首辅大人,还行这么怪的蛮夷之礼,还有没有一个总兵的样子?”

“恩师,学生老粗一个,没读几天书,哪里还有什么正形。去年吴三桂不是骂我什么冠什么戴。”

“是沐猴而冠。”周延儒又笑起来了,他摇头:“你呀,平时还真应该多读些书。都被人家骂成猴子了。”

“对,是这话,他吴三桂就是这么骂我的。”唐通气愤地说:“恩师,若你骂我是小猴儿子,那是对我的爱护。他吴三桂什么人,还不同我一样是马勺里捞食的军汉,我是猴子,他和吴襄两爷子也是猴子。”

周延儒一整脸:“谨言。吴襄好歹是个总兵官朝廷大员。皇上又新封小吴将军为平西伯。”

“啊,吴三桂升官了,他娘的!”

见唐通一脸的不平,周延儒将关宁军这次勤王的来龙去脉一一同他说了。大意思是,现在朝廷有求于关宁军,你我下面议论下就可以了,切不可拂了圣意。

“去他娘的。”唐通随意地坐在周延儒的面前。周延儒看了他一眼,却微笑不语。

唐通不住冷笑:“关宁军全来也不顶用,我就不信他真能打败高原,更别说阿巴泰了。”

“这话又如何解释?”周延儒不解。

唐通说:“朝廷给关宁军名额是八万,但其中有五万是空额,实际兵力也不过三万。可”

周延儒一楞:“这么少,不过,三万人马也不少了,你的京营也不过这点人马。”

唐通大笑起来:“恩师您这就不知道了,吴三桂手头这三万人是不少了。如果算上家属,几十万人马都有。可这些人守守城还成,真拉出去野战就不行了。三万人中大部分是乌合之众,真正能站的不过三千精锐。这三千人全来北京能管什么用?”

“啊,这样啊!”惊讶地耸了耸眉毛,周延儒脸上的惊骇一闪而过,他伸出一只张了老年斑的手摸了摸胡子,叹息一声:“皇上生在深宫,北京城外的情形他能知道多少,偏偏有那么些人蒙蔽圣聪……天子这也是病急乱医,自陕西贼起,凡十数载,神州糜烂。民间之脂膏,天下之元气已然丧尽。我等身为臣子,却只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吧。”说到这里,一种深刻的颓废从心中升起,他悲哀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老年斑,我才五十,却已老成这样。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为又是哪般?还是因为有权利这种甘美的果实。真让他放弃目前的权位,心中却是千万个不甘。

可大明朝这艘大船就要沉了,这样的荣华富贵还有多久?

恐怖从心中不可遏止地涌来。

连唐通也感觉到首辅大人的异样。

二人都没有说话,也忘记了今天见面的目的,闷着头坐在那里。

可正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刚开始声音还不大,但一刻钟之后这声音却越来越大,如果半夜里起了一场大火,又如黄河决堤,竟浩荡起来。

“怎么回事”周延儒有些诧异,“乱什么乱?”

唐通侧过脑袋听了听,说:“恩师,听声音是从西面传过来的。”

“好像是。”周延儒不敢肯定,“听听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更大。随着这一片海潮般的喧哗,到处都是脚步声,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周延儒看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开来,竟泛起一圈涟。

唐通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炸营了!”他冲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推到。因为心中慌乱,也忘记了拉窗栓,他本力大,窗栓被他一把推断,一截断木落在青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放眼一看,外面的雾气已经换了颜色,再不是先前那种纯粹的乳白色。到处都是火光,冲天而起的黑烟和火苗将一切都染成凄厉的橘红。火焰中,数之不尽的人影如蚂蚁般乱跑乱撞。

一看到火光,唐通立即抽了一口冷气,大叫:“不是炸营,是敌袭!”

“啊!”周延儒手一抖,手上的茶杯落下,热热的茶水淋了一身,身体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在哪里,多少敌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难道是建奴。”唐通还在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恐怖。锦州大溃败的一幕有浮现在眼前。

“报……”一个卫兵慌乱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大声哭号:“阁老,西面敌袭,是建奴。”

“啊,果然是他们……”周大人也叫了起来。

“胡说!”唐通一把抓住那个卫兵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你胡说,建奴在东面,什么时候跑西面去了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唐将军饶命啊!”

“多少人,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火……”卫兵浑身都在哆嗦。

“去你妈的!”唐通一把将他甩在地上,他还在大叫:“建奴明明在东面怎么跑我们身后去了?”

“会不会是绕道而行,这么大雾……”话刚一出口,周延儒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四大镇以通州为中轴,从北到南,连营百里,难道后金大军插了翅膀飞到明军背后去了不成。就算要绕,难道他们能够预测到今天有这么一场大雾而不被明军的斥候发觉?

好在唐通将军并不去细想周大人的话,他只是摸着刀柄混乱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口中不住喊:“怎么办,怎么办。”直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那个卫兵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喊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周延儒的面前:“阁老,你快更衣,我们逃命去吧。”一边喊一边从身边的兵器架上去取那件铠甲。

就在这个时候,起码有一千混乱的明军疯狂地大叫着从大门外冲过,一个个衣衫破烂,很多人都空着手,有一个起码有六十岁的花白头发的老卒被乱军冲翻在地。他半边身体耷进屋子,另半边身体还在门外。被疯狂的人群一踩,只叫了几声便将一口热血喷进屋来。

外面一片纷乱的脚步声和围墙被推翻时的轰隆以及士兵们的大叫。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周大人软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唐通对那个卫兵吼道;“扶起周大人,跟我杀出去。妈的,杀呀!”一把抽出腰刀对着门口便是一通乱砍,总算砍出一条路来。

三人走了十来步,总算杀到院子外面。院子四周的矮墙已经彻底被人潮推翻。地上有不少人躺着,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好在唐通带来的二十个亲兵还在,见到自己人,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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