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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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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妃扬起手正要再打,只觉得手中一痛,一道大力将她摔退数步,她慌神看去,只见李绩目光森寒道:“有朕在此,你敢放肆!”

这一声冷喝让晨妃神魂俱散,见李绩已经扬起了手,她吓的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惧。

没有立场去责怪晨妃,李绩放弃似的挥了挥手,声音嘶哑道:“晨妃今日受了刺激,将她送回翠阳宫,请御医来替她诊治。”

晨妃还想争辩,一旁待命的禁卫军上前将她架住,几乎是强制性的将她拖走,晨妃挣扎了几下便被人带下去了。

小心的抱住李琰,秦颜乘人带走晨妃时,不动声色的咽下口中的甜腥。

李绩回头去看秦颜,秦颜亦在看他,她被打中的脸颊已经浮起了一层红印,李绩看着却不知为何觉得刺眼,也不知是因为她的伤又或是因为她眼中的冷意。被那双如墨似染的眸看着,冷冷的目光象是戳到了心底,他竟生起一种想要伸手掩住双目的冲动。

火光映天,衬得李绩的面容越发黯然萧索,他几次张口,终于道:“有人见太子去过旌德宫,你可有话要说?”

微微摇头,秦颜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语气无转圜的余地道:“我不说。”

这三字断绝了李绩所有的动摇,他退后一步,对身后的禁卫军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将皇后交与监庭寺关押。”见禁卫军开始有所行动,他迟疑片刻,补充道:“真相未查明之前不得动用任何刑罚审讯。”

几名禁卫军上前去夺秦颜怀中的李琰,竟没想到一次不成,李琰被秦颜抱在怀中纹丝不动,再去看秦颜的面容也未察觉出使力的痕迹。几名士兵正奇怪着,手中的动作也没下,几次下来,众人突然觉得手臂一松,李琰已经落入了手中。

另外有人准备去拉秦颜,秦颜早已自行起身站好,湿透的衣衫还在滴着水,象是浸足了鲜血般艳丽夺目,散发着沉沉的寒意。

任人将头上的金凤衔珠步摇和身上的大衫霞帔一一除去,秦颜神色无动于衷,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背对着她的李绩,他身影笔直的站在李琰的尸体前,玄黑的衣衫连这通天的火光也照不透。

察觉到秦颜已经被禁卫军带走,李绩收回心神,他看着被人小心抬着的李琰,伸出手抚上了他惨白的脸颊,那里还挂着未干透的水迹,看起来象是泪痕一般。

迷茫中,他只觉得可笑,以为做了皇帝便能守住一切,到头来却连至亲血缘也保护不了,想留的人亦不能留,这样算来他这一生实在失败,除了一本功过任人凭的史书,他一无所有。

头中发出阵阵坠痛,李绩只觉得千般的无力疲惫瞬息而至,击的他溃不成军。脚下微微踉跄,李绩被身后的禁卫军迅速的搀扶住,他挥手推开,声音委靡却强撑着威仪道:“去命人替太子好好整理一番。”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李绩所有的精力,他微微阖上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疲惫和倦怠。夜冷风清,朦胧中传来一阵阵的低泣声,象是孩童的啼哭,声音越来越清晰,一群人脸色突变,露出惊惶的神色。

平生杀人无数的李绩脸上血色顿失,他睁大双眼目光空茫的看着四周,静夜中,只有风与火把吹动的声音。

突然感觉到脚下的衣摆被什么东西拖曳着,这与梦境无异的情形让李绩下意识的退后一大步。站定后,他死死的看着前方脚下,竟发现是一只雪狐。思绪百转千回,李绩终于记起这是他先前送给李琰的狐狸,如今已经长的这般大了。

看着主人被带走,那狐狸眼光凶狠的看着李绩,浑身充满了敌意。李绩上前几步,在雪狐面前蹲下,伸出手就要抚摸,雪狐突然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尖牙利齿,不过片刻就将李绩的手咬得鲜血淋漓。

一旁的禁卫军见状立即挥刀去砍,雪狐被砍中后身上迅速流出一滩鲜血,但牙齿依旧没有松开,过了些时候,它双腿挣扎了几下,泛着绿光的双眼缓缓闭上,终于咽气不动。

掰开雪狐的口齿,李绩抽回手,不觉得痛。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地上的雪狐,一身纯白的毛发染上了大片血迹,喃喃低语道:“琰儿都不在了,还留着你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谴退了禁卫军,李绩脚不停留的前往御书房,身后仅余两名羽林军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行走间不断发出铠甲急促的撞击声。

快到御书房时,远远的看见殿门外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静静矗立着,周身散发着沉稳矫健的气息,待走近些才能分辨出他眼中的焦躁。

见李绩快步赶来,那男子立即躬身抱拳道:“臣陈凌空参见皇上。”

没有多做回应,李绩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名羽林军守在殿门外,然后不发一言的往书房里走。

半夜被匆忙密诏进宫,陈凌空正觉得疑惑,在李绩转头的瞬间,御书房内的灯火映在他脸上,清楚的显露出他难掩疲惫憔悴的面容。不意间竟窥视到了李绩这般示弱的神态,陈凌空心中惊诧,猜想宫中一定出了大事,于是急忙快步跟上。

关上殿门,陈凌空抬头向殿中高堂之上的书案看去,果然见李绩已经端正坐好在案前,眼神冷厉,威仪不减平时,仿佛他方才看到的情景只是自己的错觉。

陈凌空迈着步伐靠近书案,还未等他站定,李绩突然嗓音低哑道:“太子薨了。”

脚步一滞,陈凌空震惊之余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绩,却见他面色冷凝,看不出是悲是喜。陈凌空本想追问原由,但碍于李绩刚经历过丧子之痛,不便出口,他只好出言安慰道:“请皇上节哀……”

无力般的挥手打断陈凌空正要出口的关慰之词,李绩敛眸轻道:“是朕错了。”

他不该急功近利,一心想排除异己,却没有顾虑到周边的动向,让他人有机可乘。思及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火光漫天中,太子惨白无生气的面容,头中不禁一阵坠痛,令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上!”陈凌空见李绩面色有异,知他定是想起了伤怀之事,于是他上前两步低头抱拳,声音肃穆道:“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大局为重。”

冷笑一声,李绩的眼神转瞬间变得利如刀锋,他微眯着眼道:“如今朝中有结党营私者,宫中密布眼线,朕的一举一动皆受制颇多,若不拔除根源,朕永无安宁之日。”

思索半晌,陈凌空面色不解道:“既然如此,上次宴会遇袭一事应当是很好的契机,皇上为何不借此将杨溢治罪,正好斩断杨延辉的左右臂。”

“朕原先也是如此考虑。”话音一顿,李绩突然想起他去旌德宫那夜秦颜所说的话,时至今日想起,倒有先见之明的意味,也不知她当时是否也料到了今日。

久等不到答复,陈凌空有些疑惑的抬眼去看,见李绩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眼中竟微微透着一抹忧色,以为他是在为杨溢一事难以决断,于是开口道:“皇上是否还有顾虑?”

被这一声轻唤拉回神思,李绩以点头掩饰自己的失神,他随即道:“朕事后一想,若是急于求进,逼其促成联盟,日后恐怕难以逐个攻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可令对方今后行事投鼠忌器。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我等只需以逸待劳便可。”

思前想后一番,认为确实如此,陈凌空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

话音方落,陈凌空只觉得眼前光影一动,半空中突然抛来一个物体,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抓到手中时摊掌一看,竟是用来调兵的虎符,他抬头大惑不解道:“皇上是要臣带兵去吴蜀?”

李绩面无表情的点头,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平日的陈凌空沉稳有度,从不多言,他略一思索,抬头道:“秦老将军迟迟不肯出面,现今由臣带兵去吴蜀,京都必然空虚,为防有心之人作乱,皇上是否另有打算?”

“不错。”话音一顿,李绩突然执起纸镇上的毛笔书写了一阵,待写完时将纸张折好放进信笺。衣带错落声中,他起身朝下殿走去,一边踏下台阶一边道:“朕今晚要你连夜带一个人出宫。”

陈凌空低头听命,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绩的声音继续响起道:“替朕将这封密信交与一人。”

正说着,一封信函突然出现在陈凌空眼前,被李绩拢在宽袖中的手轻轻执着,他连忙伸手去接。

信函拿到手中,陈凌空无意中瞥到封函的一角竟沾着血迹,他猛然抬起头,李绩此刻正往高堂而去,只留了一道坚韧背影,黑衣孤灯,平生几分萧索。

陈凌空突然道:“皇上……”

听出声音中的踟躇,李绩目光微带疑惑的转身去看陈凌空,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按下方才想要询问的的冲动,陈凌空低头抱拳道:“请皇上告之臣要带何人出宫。”

沉默半晌,李绩才开口道:“朕已经安排妥当,你一路从宣华门出去,注意不要让旁人看见,到了那里也不要多问,一切见机行事。”

陈凌空正要应承,突然听见李绩问道:“你觉得秦氏一门如何?”

被突来的话题问的怔了怔,陈凌空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堆溢美之词,他亦对秦氏心存敬佩,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回答,最后只脱口而出四个字:“忠心可表。”

李绩听了后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继续往后走,待重新坐好在案前,才开口道:“将这封信立即送到老将军手中。”

陈凌空一直相信秦老将军不出面定是事出有因,自李绩命他出兵吴蜀后,他心中更是坚定了这一想法,所以并不觉得意外,想必这封信也是与京都驻守一事有关,于是他抱拳道:“臣领命。”

行礼告辞,陈凌空正要走,李绩突然唤住他,迟疑片刻道:“一路上多加注意,出宫后寻一隐秘处好好的安顿她,不要让她受苦。”

“臣一定竭尽所能。”

陈凌空一走,偌大的书房只剩了李绩一人。

案上还有成堆的奏折没有批完,取过一本放到面前,李绩执起笔沾了朱砂正要批,下笔时手中突然传来一阵痛楚,他抬眼看去,手上有大片未干的血迹,是方才被雪狐咬伤的,伤口仍还滴着血。

久未落笔,笔尖的一点朱砂滴落在奏折上,形成一点暗红,李绩怔怔的看着奏折,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朦胧,连上面的字也认不清,恍然中他已经分不清落在那里的究竟是朱砂还是鲜血。

放下笔,他掏出白色的方帕去擦拭手上的血迹,直至方帕渐渐被鲜血染红,他手上的血腥仍然擦不干净。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绩突然想起秦颜说的话,心不静又怎能净,杀过那么多人的手,上面的鲜血是永远也擦不干净的。

这或许是他的报应,让他终老此生,无一人能相伴。

夜十分的静,九龙鼎中的熏香不分日夜的燃着,李绩目光空茫的看着空旷的殿堂,面容被案上扑动的烛光浸染,模糊难辨。

夜色一点一点抽身而退,书房内的烛火或熄或灭,光华淡去,清晨的薄辉渐渐从镂空的大门透进殿堂,映出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

已经是早朝的时辰,大殿外慢慢有了动静,李绩坐了一夜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撑着椅背起身,殿门正好被人推开,一群宫人鱼贯而入。

来服侍更衣的阿德一来便见李绩站在书案前,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他不动声色的吩咐宫人各司其职。

一番梳洗过后,宫人开始为李绩更衣,象征王权的冕服层层加诸于身,后有十二旒珠玉冠冕覆面,君威难测,他依旧是高堂之上黑衣尊贵的君主。

阿德蹲跪在地上替李绩整理挂在腰间的环佩,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细听起来倒象是晨妃的声音。

眼前的衣摆一动,头顶李绩的声音沉稳道:“你们先退下。”

阿德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微躬着背站起身,跟在其他的宫人身后退去,在要到门口时,一阵轻风扑来,阿德正好与晨妃擦身而过,他转过身,扫了一眼殿中的情形,然后将大门轻轻压上。

今日的晨妃未施粉黛,一身素衣,泪光盈睫,恣意飞扬的神态淡去,比平日多出几分清丽来。

她看着李绩,突然低头跪下,声音哽咽道:“琰儿死的冤枉,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轻移脚步,李绩来到晨妃面前停住,半晌后他伸出左手将晨妃扶起站好,声音轻道:“太子的事朕自有分寸,你不要多问。”

闻言,晨妃推开他的搀扶,她哭着喊道:“秦颜早就想杀害太子,上次太液池一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一直无所出,怕臣妾威胁了她的后位才下此狠手,难道皇上还想包庇她么?”

从晨妃口中说出秦颜二字,李绩突然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他冷笑一声,幽冷的目光看着晨妃道:“那你命人在她的熏香中加入慢性毒药,在旌德宫投剧毒的蛇又怎么算?”

晨妃被这番话吓得脸上血色尽去,她惊的后退几步,口中下意识道:“臣妾没有……”话音一顿,她象是想到什么突然上前拉住李绩的袖摆,急欲辩解道:“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妾,定是秦颜命她宫中的人做的。”

拂开衣袖,李绩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他摇头道:“朕真不知道你是聪明一些的好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手中陡然一空,晨妃怔忪中突然想清了一个事实,她突然大笑起来,口不择言道:“原来环儿早就是皇上安插在秦颜身边的人,可笑的是臣妾费劲心思枉做了小人,不过也好,至少让臣妾知道皇上对秦颜同样是虚情假意。”

笑声突然止住,晨妃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绩,他的面容被冠冕上十二旒珠玉遮住,连同他的真心般叫人看不清,她有些自嘲的笑道:“臣妾自认没有过人的智慧,虽然皇上对臣妾恩宠有加,但臣妾一直都很清楚皇上的真心不在臣妾身上,做为一个女人,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闻言,李绩身体微微一动,冠冕上的十二旒珠玉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轻笑两声,晨妃扬着头,目光中难掩嘲讽的悲笑道:“秦颜又何尝不清楚,她机关算尽,不过是想争得一席地位,如今琰儿也被她害了,皇上迟迟不给臣妾答复,是怕亏欠秦家太多,心虚了么?”

李绩突然转身,十二旒珠玉斜斜撞开,现出森寒的目光,他冷笑一声道:“晨妃幽居深宫,知道的倒是很多,一直以来是朕太纵容你了,竟让你有胆子来质问朕。”

李绩此刻散发着凌厉的怒气,晨妃吓的跌坐在地,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焰,未干的泪痕犹挂在颊边,倒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李绩压抑下怒气,他半蹲下身子看着晨妃,半晌才轻道:“人只有一颗心,朕已经给了你荣华富贵,不要再贪求别的了。”

晨妃还想再说什么,李绩已经起身绕过她向殿外走去,惊惶中,她半撑着转身,朝李绩的背影大声喊道:“琰儿是皇上的亲骨肉,他死时才刚满八岁!”

打开殿门的动作一滞,李绩左手撑在门沿上,不过片刻便放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玄色的背影渐渐湮没在清晨的微光中。

一直看着李绩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晨妃希冀的目光渐渐消散,脸上开始浮现出怨恨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晨妃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朝殿外走去,前脚方踏出大门,一道横出的身影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第三十九章

四周十分的安静,几乎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高墙上的小窗口渐渐透出些许微光,只来得及逸散在半空中,始终照临不到秦颜所在的方位。

监庭寺的地牢十分开阔,却很少有阳光能照进来,是以地牢通道两旁的墙壁上整日的燃烧着火把,让人不辩日夜。每间牢房的地面上都铺满了干草,因久不见阳光散发出阵阵沉朽腐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地牢。

秦颜屈膝盘坐着,身上的中衣仍未干透,凉凉的贴着肌肤,地砖沁出的湿寒之气亦随之透肤而入,冰冷刺骨。一向畏冷的秦颜只觉得血液被周身的寒意冻住,四肢慢慢变得僵硬,似乎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一种奢侈,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艰难的抬起头,秦颜仰望着高墙之上透出的微光,心中推断着已经天明了,小琰总担心没人陪他,不知这一夜他是否还会觉得寂寞。

大牢外。

亮了腰牌,狱卒看清了上面崇和宫的字样便在前面带路,阿德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进了大牢里,迎面扑来一阵腐朽的气息,阿德脚步一滞,微微皱起了眉头,见前面带路的狱卒已经在一座牢房前站定,他连忙过去。

衣衫单薄,苍白的面容沉浸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鬓发散开大半,长发凌乱的铺陈在身侧地面,本是苍凉狼狈到极至的境地,却因她目中的默然纠生出一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力量,连带着身影也变得倔傲不折。

听到动静声,秦颜僵硬的偏过头朝牢门方向看去,正对上阿德审视的目光。

秦颜的脸色十分苍白,衬得她点漆的眸有一种诡异的幽深,冷得让人心生战栗,阿德心中一突,他飞快的低头错开视线,口中催促着狱卒快些开牢门,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锁被打开,阿德示意狱卒先行退下,待见人走开了,阿德将牢门推开,接着探身走进牢房。

秦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阿德的举动,见他手中拿着托盘,她笑了笑,声音轻道:“是皇上叫你来的么?”

一见面便被猜中来意,阿德一怔,片刻后答道:“回娘娘,是皇上命奴才为娘娘送衣物来了。”阿德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的将托盘承到秦颜面前。

扫了一眼上面的衣物,秦颜并不急着去取,她看着阿德谦恭的侧脸笑道:“阿德,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可我如今身陷囹圄,往日的提点之恩无法相偿了。”

“娘娘严重了。”阿德捧着托盘的手一低,他神色诚惶诚恐道:“娘娘真是折杀了奴才,这宫中人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唯有娘娘以诚待人,奴才先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娘娘的好感,未曾想过得到回报,奴才始终站在娘娘这边,若娘娘还有用的上的地方,奴才一定全力以赴。”

“好。”

眼中流光转瞬即逝,秦颜点头道:“那我问你,皇上对太子遇害一事是否有了头绪?”

阿德连忙摇头道:“皇上昨夜一宿没睡,一早便去上朝,如今宫中都在为太子的后事做准备,也不见皇上接下来有什么动作。”顿了顿,他看着秦颜,神色迟疑道:“倒是今早上朝前晨妃来找过皇上,说是要为太子讨个公道,晨妃认定了娘娘您就是杀害太子的凶手……”

阿德边说边打量着秦颜,见她一直低头听着,面容被垂落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楚脸色。

正忐忑不安时,秦颜突然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阿德道:“我临时想起了一件事,或许跟昨晚太子遇害的事有些关联。”

“什么事?”

阿德连忙追问,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急迫,他面色一整,解释道:“娘娘说出来,奴才回去好禀明皇上,让皇上查明真相还娘娘的清白。”

“多谢你的好意。”秦颜感激的微微一笑,思索一番,她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送茶去御书房给皇上那一晚?”

点点头,阿德答道:“自然记得,那晚宫中来了刺客,皇上还命奴才送娘娘回宫。”

“不错。”秦颜回忆道:“那夜我回了宫,半夜的时候有禁卫兵带人来旌德宫搜查,据说是当晚来刺杀的两名刺客中还有一人潜伏在宫内,被人看见往旌德宫这边逃跑,我不明真相便任由他们搜了。”

阿德听的很仔细,见秦颜一直未说到重点,便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似乎没有发觉阿德的失礼,秦颜随口答道:“后来自然是没有找到人,不过他们走后我不小心发现了一样东西。”

阿德忍住眼中的焦切,耐心的等秦颜继续说下去。

沉吟片刻,秦颜神情疑惑道:“禁卫军走后不久,我突然听到后院有些动静,待我推窗去看时什么声音也没了,我心中觉得奇怪就四处看了看,后来发现窗棂旁竟落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沾满了血迹,我当时看了害怕的很,只扫了一眼就命宫人拿走扔了。”

“娘娘真是糊涂。”阿德忍不住叹道,待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跪下,神色惶恐道:“娘娘不要见怪,阿德实在为娘娘扼腕,若能因此查出个蛛丝马迹来,娘娘的冤屈定能昭雪。”

“你起来吧,我自然不会怪你,你也是为我好。”秦颜温和的笑了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蹙眉道:“那字条上的字迹因为血浸透了,我当时看了一眼,对上面的字隐约有点印象。”

阿德面色一喜,他急忙道:“事关重要,请娘娘一定要好好回想。”

点点头,秦颜经过一番思索,踟躇着吐出了两个字:“雍华……”顿了顿,她微带肯定道:“应当是这两字没错,看起来不清不楚,也没什么联系,不知道能查出些什么线索来。”

直到秦颜说出了字条上的内容,阿德神情明显一松,他出言安慰道:“娘娘不要心急,待奴才禀明了皇上,皇上自然会想办法为娘娘查明真相,让娘娘早日回宫。”

秦颜感激道:“若秦颜能有沉冤昭雪一日,定不忘公公今日的恩惠。”

阿德笑了笑,神色间比平日少了些小心谨慎,他口中虚应道:“娘娘何必多礼,为主子效力是做奴才的本分。”

“如此便多谢了。”

“奴才这就回去禀告皇上,请娘娘静侯佳音。”

将手中的托盘放好在地上,阿德行礼告退,快走至门边时,秦颜突然出声唤住了他。

“娘娘还有何吩咐?”阿德转身看着秦颜的方向,一脸疑惑。

秦颜语气迟疑道:“一直以来都是公公替我们父女传话,自家兄北疆一役后,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如今我在宫中又出了事,若父亲问起我来,请公公尽力隐瞒,以免他伤神。”

阿德此时与秦颜隔了有些距离,面容在阴暗的地牢中难以分辨,只听见他着笑意的声音答道:“娘娘请放心,阿德一定不会将娘娘的处境说出去的。”

话一说完,阿德也不多做停留,他出了牢房,刚走上几步就远远的看见有三个人朝这边走来,领头的人穿一身天青衣裳,手执长剑,行走间袍带生风,气质出类拔萃,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温润气息与这幽暗的地牢显得格格不入。

阿德从未在宫中见过这般非凡的人物,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待与那队人马相错路过时,领头的青衣男子猛然持剑出手,阿德吓得大惊失色,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那男子亦尾随而至,等阿德定身一看,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已经横在他胸前。

不等阿德开口求饶,那男子首先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因何事来此处?”

男子说话的声音和他周身的气息一般温润,让阿德紧张的情绪松弛不少,他收拾好惊慌的神色,恭敬道:“奴才是崇和宫的,是受皇上的旨意前来为娘娘送些御寒的衣裳。”说罢,阿德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腰牌承给了青衣男子。

男子用空着的左手取过腰牌看了看,确定无误后,他收剑抱拳,神色诚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阿德连忙受宠若惊道:“奴才不过是个下人,公子太过客气了。”

青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教人如沐春风,随后他退向一边让道放行。

鞠了个躬,阿德低着头经过他身旁,然后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出了地牢。

看着阿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青衣男子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名随从,那随从受了指示连忙跟着出了地牢,余下的一名随从跟着青衣男子接着往下走。

方才的狱卒正在锁门,见来了人正要问话,那青衣男子的侍从随即亮出了令牌,狱卒放下手中的事情,借着火光看上面的字,待认清后他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统领大人。”

青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狱卒退下,他身后的侍从随之守侯在牢房外。

牢门再一次被打开,秦颜看着逆光中走近的青衣男子,微微一怔,片刻后她轻笑道:“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种境况下,沈公子别来无恙。”

来的人正是沈椴,见秦颜一身单衣,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他记忆中最初的模样相重合,竟不觉时光过隙,流年暗换。谁知秦颜一句问候的话,竟生生的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心头一阵晦涩不堪,当日的祝福言犹在耳,眼前的情形对他的话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秦小姐……”

沈椴欲言又止,听见秦颜轻笑了一声,他才猛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于是连忙正色抱拳道:“属下见过娘娘。”

秦颜摇头失笑道:“你还是同原来一样,相信你的初衷也没有改变。”

“娘娘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他的话,秦颜只是报之一笑,没有说什么。

沈椴转而道:“太子的事皇上心里清楚,可众目睽睽没有个说法很难让人信服,所以还请娘娘暂时委屈一下。”

“我知道。”

0奇0看着沈椴微惊的模样,秦颜笑道:“秦颜看人一向很准,如今公子已经是羽林军总指挥,以后可在自己的天地大展抱负。”

0书0沈椴神色复杂的看着秦颜,半晌才道:“因太子遇害一事,皇上将宫中的守卫全部撤换了,沈某也不过今日才任职,娘娘又是从何得知?”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是方才崇和宫的那位公公么?我见他神色可疑,原来是娘娘身边的人。”

0网0思及此,沈椴心中一阵涩然,他不愿意承认秦颜这般静秀的女子竟也会象宫中其他妃子一样玩弄权术,所以他想听秦颜的解释。

对于他的问题,秦颜含笑不语,似乎看出了沈椴的介怀,她仿佛漫不经心道:“凡事多留心总是没错的,或许那位公公还能为你帮上些忙。”

沉吟片刻,沈椴凝重的神色悄然散去,他微微一笑道:“沈某明白了。”

“饮烟她还好么?”秦颜突然问道。

听秦颜突然提到饮烟,沈椴微怔,待回过神时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宠溺道:“她很好,不过整日的嚷嚷娘娘还欠她一个大人情,实在没大没小。”

听沈椴这样说,秦颜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意稍减,她语气带着回忆道:“饮烟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直在我耳旁唠叨,让我头疼的很,现在好久没听到,竟有些想念。”

听出她语气中的黯然神伤,沈椴的心情也跟着沉寂下来,他出言安慰道:“娘娘很快就能出去,到时候我带饮烟来看你。”

“是啊,很快就能出去了。”

笑意又重新回到了秦颜脸上,她微敛眼睫,遮住了眼中期待的神色。

第四十章

崇和宫。

御案上堆满了奏折,李绩取过来一一摊开过目,看到最后,眼中不耐的意味更加浓烈,他信手将奏折往案上一扔,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平日让他们商议民生倒不见得多积极,朕的后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的耳目便灵敏的很。”

在一旁服侍的阿德低头躬身来到桌案旁,借着整理奏折的动作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一眼便看到秦颜二字,想来是一些大臣闻风而动,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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