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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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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心潮难平、犹豫不定，想给总行的杨副主任打个电话，把这两笔投资的事情说一说。杨兰兰没有让老孙挂电话，直接用手机请示了吴副行长。又把吴副行长的指示一句不改地传达给老孙，同时，也算做自己对老孙的指示了：“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符合我行政策，有侵犯我行利益的情况，坚决不予核销！”
第二天一早，孙组长就向郑革新提出了去海南和广西考察投资项目的请求。郑革新一惊，故作轻松地说：“好，亲自考察一下好。如果能够发现一点资金线索，找一点钱回来，我们的核销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总是零受偿——讨不回一分钱来。”
郑革新提出让薛美陪同前往，老孙诡诈地笑笑，婉言拒绝了：“不用，那边有海南分行和广西分行接待我们，就不麻烦薛总了。”
鉴于目前老孙琢磨不定的行踪，为了堵住老孙的快嘴，拉住老孙的瘸腿，在老孙一行临行前的晚上，郑革新、薛美还是毅然请老孙吃了一顿美餐。
在桃花楼宾馆的山珍厅，酒过三巡之后，服务员端上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炖肉来，薛美作神秘相：“大家猜猜这炖的是什么？猜错的，可要罚酒啊！”老孙率先拿筷子在盆里搅了一搅，夹了一小块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尝了尝，嘴吧嗒得山响，连声说：“香，香！”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丛峰问。
“你们猜猜，猜错了，罚酒一杯。”郑革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强化了薛美的政策。
丛峰从盆里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咂咂嘴，说道：“猪蹄子嘛。不过，做得蛮好吃的。”
薛美一边给丛峰的酒杯斟满了酒，一边连声说道：“罚酒，罚酒。”强迫着丛峰喝了一杯酒。又对老孙道：“孙处长，您也猜猜，猜错了，也要罚喝一杯酒啊。”
老孙又从盆里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说：“一定是乳猪脚。”
薛美见自己的美味佳肴博得了大家的注意，得意的小脸红光满面，端了一杯白酒站起来，对老孙高叫：“得，我的孙处长，您也把酒喝了吧。”
老孙见状，大叫道：“我说，郑行长，你不是炖……了一只熊掌吧？”
牛有本咽下一块肉，又夹起一块熊脚趾，仔细观察着，说道：“你看这脚趾，猪的，哪儿有这么精致，狗的，又哪里有这么大，就是熊掌。”
“总行领导一看便是个吃遍天下的人。英明、英明啊。”薛美恭维道。
“吃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犯不犯法呀？”老孙又来了书生气，问身边的郑革新。
郑革新只顾吃肉，哼哼唧唧的，没有说出一句整话来。薛美急忙插嘴道：“这就像吃穿山甲一样嘛。”
“狗熊也有家养的？”老孙又来了天真劲儿。
十九 寻找投资（2）
丛峰边吃肉，边咕哝着说：“孙处长，您何必哪壶不开偏提哪一壶呢？吃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让公安局把我们拘起来算了。”
薛美见老孙面有愠色，顾不得和老孙再打酒官司，急忙接过话茬，大声说：“不存在这个问题。这熊掌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是经过国家批准的，可以吃。”
第二天，孙组长准备启程的时候，郑革新把娜娜带来了：“让小钱陪你们去，一来给你们服务，结结到总行不能够报销的账，二来也让她跟你们总行领导学习学习。”
总行一行人见娜娜美得让人目眩，欣然同意了。老孙连声说：“好，好。”丛峰笑着没有吱声。
牛有本直接和娜娜聊了起来，一路上什么基层银行工作强度大不大、怎么进行考核、奖金怎么发，聊了个不亦乐乎。
总行规定，出差住宿费每人每天可以报销六十块，伙食补助十八块，这标准在光照市还勉强对付，可在海南就超支了，好在一路上有了娜娜，用光照市分行或水泥集团的公款为他们填平补齐，才使他们没有找相关分行接待，便能够尽情吃、住、快乐工作了。
根据娜娜提供的企业财务报表附表上的明细单子，他们直接到海南省工商局，查找水泥厂投资的海南桃花江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目前，工商局已经实现了企业注册信息公开化和电子化，娜娜交了查询费，丛峰立刻在计算机上找到了这个公司的资料：法人向峥嵘，注册资金四千万元，公司在洋浦的地址也清晰可见。
一到洋浦，他们就傻了眼，在海南桃花江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经营地点，是白茫茫的一片银沙滩。荒凉的沙滩上，几只觅食的海鸟正悠闲徜徉着，见了老孙一行，纷纷大叫着逃走了。再往远处看，就是蔚蓝色的浩瀚大海了，没有半点楼堂馆所的影子。
老孙瘸着老腿，带着年轻人杀回工商局，再次查询海南桃花江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的情况。这次又查到了上次没有查到的信息，该公司已经在两年前合法注销了。法人向峥嵘何许人也？居住何处？就一概不得而知了。
他们在广西北海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是公司的法人是薛美，公司的注册和经营地不再是沙滩与海上，而是一片连一片的烂尾楼，苦恼的是也找不出哪一片烂尾楼原来是归属水泥厂的。北海市政府正在组织对这片烂尾楼进行爆破清理。
大老远地跑了来，虽然老孙心里悻悻的，但是，见三个年轻人在海边踏着白色的沙滩在海边飞翔一般飞跑的时候，同样第一次见到广西北海银色沙滩的老孙也情不自禁地瘸着老腿，顶着烈日，迎着海风，踏着凉飕飕的海水一颠一颠地小跑起来。他也同年轻人一起，尽情地欢歌笑语，享受起了生活的快乐。
东西和礼品都已经随身携带，海藻石花瓶已经由郑革新邮寄回家，老孙没有兴趣再飞回光照市了，他准备直接飞回北京，把水泥厂核销的事情交差了事。
在飞机场，谁也想不到的是，老孙竟给娜娜送了一件时髦的连衣裙。老孙很实在地说：“是名牌，但肯定是假货。”
娜娜不好意思了：“您是总行领导，我没有什么送您，您送礼物给我。”
老孙一指自己脚上的花花公子牌新皮鞋：“我自己买假名牌的时候，顺便给你买的。”
丛峰玩笑道：“老孙没有女儿，借机表示父爱啦。”
娜娜不忍驳老孙的面子，只得把连衣裙收了，有点脸红地连声说：“谢谢，谢谢。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光临我的网站做客。这样，咱们就可以随时见面聊天了。”
老孙诧异了：“只听说过政府、企业搞什么上网工程，你怎么个人还能够办网站？”
丛峰听了老孙迂腐过时的话，没有回答，索性捏着鼻子“哧哧”笑起来。倒是牛有本有耐心，对老孙解释道：“个人主页、个人网站，搞一个很容易。只要一年支付几百块钱费用就成。”
老孙依然不解：“花几百块钱，搞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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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寻找投资（3）
牛有本已没有继续启发老孙的耐心了，直接对娜娜：“告诉我网址。”
“直接查找‘正义佐罗工作室’就可以了。”娜娜回答。
丛峰忍不住笑了：“想不到小钱同志一个弱女子，还以大侠佐罗自居。”
娜娜一听丛峰的嘲笑话，不觉红了脸。牛有本见状，赶紧打岔：“我回北京就上网。我也用一个邪乎一点的网名，叫‘活阎罗’，怎么样？”
老孙对年轻人的上网工程没有兴趣，他拿捏住娜娜肉头头的白皙小手，与她作别，大有恋恋不舍的劲头：“娜娜，感谢你一路的关照。”
娜娜也有几分失落：“希望你们再来光照市。”
丛峰玩笑道：“看来，娜娜还希望我们二下桃花江呀。”
娜娜认真地问：“核销的事情，我回去怎么跟郑行长说？”
老孙看看两个手下，叹口气：“一分钱追不回来。只能按照你们的申请办，核吧。”
娜娜听老孙如此说，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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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风云突变（1）
吴侬不甘寂寞，对库辛勤不肯轻易放弃年轻“嫂子”的督导作用，她亲自随着库辛勤视察了海藻石矿，又和现任苦力小黑一起提着古海藻石茶几，为报批股份公司的贷款项目，跟着库辛勤一同飞到了北京。
库辛勤一到总行，便把参股银行总行信贷部新任主任马耀飞及各处处长请到酒店。
宾主寒暄落座后，吴侬按照惯例，对身边的马耀飞主任进行了攻势。她美丽的脸蛋离马主任的鼓脸不到一尺，料定马主任足以嗅到自己身体的芳香了；她迷人的圆眼也像桃花江水一般不时荡漾出几股秋波，送入马主任的小眼睛中；她雪白的纤纤细手，捧酒到马大主任的厚嘴唇旁，马主任便“吱喽吱喽”地喝了。她小嘴轻启：“马主任可要多关心我们的贷款项目*6。”马主任急忙应承：“更感谢你们对我们小银行的关照啊。”
酒过三巡，马主任顺便表扬了一下库辛勤：“还是库行长有办法。林行长要求你开拓光照市的信贷市场，你就把银企关系搞得这么融洽。我还没有给优质客户敬酒，反而被优质客户敬了无数杯酒啦。”
库辛勤对吴侬干咳了一声，借故走了出去。吴侬自然明白库辛勤的意思，找个空子也溜了出来。她被站在门外的库辛勤逮了个正着：“马主任应该给你公关、敬酒才对。”
“为什么？”吴侬诧异了。
“北京这个地方，银行遍地是。存款、贷款，银行都要求企业的。你应该是上宾。”库辛勤没敢把林行长希望自己抢占光照市信贷市场而股份公司就是这市场的一部分这一事实告诉吴侬，因为，这是参股银行的商业秘密。
吴侬笑了：“你又骗嫂子。我都成你嫂子了，你还没有给我贷款呢。”
“不一样。”库辛勤发急了，“光照市只有两家银行，目前还算是垄断经营。在北京，如果单说水泥股份公司，不提水泥集团，都会是银行追着你放贷款的。”
见吴侬依然将信将疑，库辛勤急了：“按我说的办，不会错。”
回到席上，吴侬果真听了库辛勤的话，对马主任和诸位处长开始作矜持状了。马耀飞，以为吴侬刚才的热情表现一定是让库辛勤嫉妒，继之在门外受到库辛勤的严重弹压了。于是，马主任也只得做稳重状，没话找话：“我倒忘了问，吴小姐是光照市哪户优质企业呀？”
“水泥股份公司。”吴侬稳重作答。
马主任眼露异彩、面露异色：“光照市有几家水泥厂？”
“两家。”吴侬回答。
“你们从国商银行贷过款吗？”马主任追问。
“没有。”吴侬答。
库辛勤急忙补充：“水泥股份公司是光照市最好的企业，准备上市呢。”
马主任似有所悟，连连点头。库辛勤和吴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九十年代初马主任在国商银行总行的时候，曾做过水泥厂的信贷员，水泥集团准备核销的那五千万贷款中的一笔两千万元贷款就是经过他的手再报信贷管理部主任签批出去的。当时，中国的银行正是大搞账外经营的时候，资金双轨制，银行一个价，市场一个价，利差竟有百分之十。因此，贷款放出去后，马耀飞硬是要求薛美把这两千万元贷款在海南省的某个信用社存了三个月，自己则按照百分之二的比例从信用社获得中间费四十万元。
席散之后，吴侬依然按照惯性去结账，这回是库辛勤拦住了吴侬，强行把账结了，并悄悄对吴侬说：“那些茶几先不送啦。”
小黑提醒吴侬：“库辛勤安的什么心，我看马主任都不高兴了。贷款的事，马主任要是不批，岂不麻烦。”
吴侬徘徊不定：“我看库辛勤倒跟我们是一个心的。我们私交不错，他不应该害我，另外，我们毕竟是光照市的最优企业。”
小黑透露道：“我从钱副市长那里听到消息了：水泥集团的核销泡汤了。现在，我们正好加紧水泥股份公司的贷款、上市工作。不是又完成‘百千万工程’中‘万’里的一个一吗？”
二十 风云突变（2）
“你怎么知道水泥集团的事？”吴侬诧异了，她只知道小黑原来是政府的司机，却不知道小黑还是钱副市长的一个眼线。
小黑打岔道：“东西我都搬过来了，你看……”
吴侬说：“好吧，为了‘万’里的一个一，跨过库辛勤，我们自己去送礼。”
吴侬私下送的古生物海藻石茶几可把马主任吓破了胆子，他还真以为这个茶几是国家级的价值连城的文物呢。由这个“文物”，他联想到水泥股份公司一定不是什么好企业。现在的好企业哪里还有给银行送礼的，都是银行请客、送礼、塞红包。他急忙通过各种渠道对光照市水泥股份公司进行了调查分析，结论出来了：原来水泥集团和水泥股份公司最早是一家，是假分家真逃废银行债务。后来，两个老总一对夫妻，假离婚变成真离婚，两个企业也才真正分了家，但脏屁股却是一样的。现在，水泥集团正在国商银行搞贷款核销，水泥股份公司却在这里又骗取银行贷款。这礼一收，他就得签字同意给水泥股份公司发放贷款，如果一旦出了问题，他拿原水泥厂贷款四十万中间费的事情岂不有败露的可能？他可不能办偷了驴再去拔桩子的蠢事情！
第二天上午，他给总行监察室打了电话，让监察室去人把吴侬送到家里的沉甸甸的茶几——“文物”，作为他拒腐蚀永不沾的标本上缴了。下午，他又找库辛勤进行了严肃谈话。
“库行长，水泥股份公司有与水泥集团联合起来逃废银行债务之嫌哪。你们分行怎么也不调查清楚就要给他们发放贷款呀，金融竞争可不能够竞争问题户。”当然，马主任也给库辛勤留了面子，没有提及水泥股份公司送来的贵重“文物”已经被他作为反面教材上缴的事情。
库辛勤感到窘迫了：“水泥股份公司与水泥集团在法律上已经没有关系，而且的确是当地最好的企业之一，正准备上市，并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马主任亮出底牌了：“这么个有问题的企业，我可不敢签字放款。银行盈利没有几个，问题出来可是天大个包。我们怎么能够说清楚？”
库辛勤当然不会想到马主任在水泥厂早就有没有擦干净的屎屁股，以为他是过于谨慎所致，于是说道：“要不就把质押放款改为质押加土地或房产的抵押？他们有几栋楼很值钱呢。”
马主任见库辛勤不识时务，心想：你姓库的搞了人家女人，少拿不了人家钱财，才愿意放款。可凭什么拉着我做垫背的？于是，他便打起了官腔：“材料先放下，我和部里研究、商量一下再说。”
库辛勤怪吴侬对北京金融业竞争激烈程度的认识只停留在九十年代大学校园的水平，没有与时俱进，把本来已经要到手的五千万贷款愣给搅黄了，他生气地说：“你有钱也应该考虑一下花钱的策略嘛。”
吴侬不服气：“还是我们没有摸对马主任的脉。”
库辛勤指点道：“什么是市场经济？就是皇帝的女儿不用炫耀富贵也不愁嫁。”
“皇帝的女儿先送嫁妆就不是皇帝女儿啦？”
“在现在不完全的市场经济条件下，皇帝的女儿主动送了嫁妆，人家就把你当成假货啦。”
他们都在指责贷款没有批下来，是对方行为不当惹的祸。谁也没有猜到马耀飞的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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