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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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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钱惟演,梁丰回到后院,冯程程赶紧跑过来问道:“什么事,他到底什么事?”想求证一下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爷爷要退休的缘故上门。

“呵呵,老头听说咱们爷爷年纪大了要致仕,心思活动看能不能弄个正使做做而已。”

“那他该去找太后、官家呀,找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能有啥主意?哼,无聊!”冯程程假装不屑道,其实心中满以自家老公如此高的行情自豪得紧。官家也求,相公也求。

梁丰见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好笑。也不答话,只是抬头看天,自言自语道:“这雨季可就要到了,端午水一涨,也不知有多少人家遭灾。唉!”

果然不错,当天下半夜开始,天色忽然变了,绵绵阴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到了早间,越下越大,全没有要收尾的意思。

梁丰起床便站在窗口看着,忧心不已,自己前些时候为了汴河案子,还故意同薛奎提到过,当时薛奎说是要整理内河,好久都没去衙门,也不知道老头开工没有。

北宋时期。贯穿开封城内的河道共有四条。从陈州、蔡州方向流过来,由城西南戴楼门旁边的广利水门入城,在城里转个弯之后又从陈州门旁边流出去。这是蔡河。

从城里东西穿过的是汴河,是从洛阳东边的洛口分水,东流进开封,往西流到泗州,汇入淮河。这条水路最为重要,沿此运送东南州郡的粮食进来,是漕运命脉,几乎全国粮食的转运都由它承担。

京城东北是五丈河,从济州、郓城运送京东路粮食的船只便从此河进入。从新曹门北边的水路进城。

最后一条河道基本上是皇家专用名曰金水河。从西北水门入城,两旁筑起高墙遮护,河水直接进入大内后灌入皇宫后苑的池塘。

原本汴京城里州桥通衢,桥梁之多,令人数不胜数。地下排水也非常给力。因开封历经五代好几任皇帝的基础建设,最后又有宋太祖赵匡胤一锤子买卖,领着百姓甩开膀子大干,地下排水系统异常健全。四条河水互有照应,哪一条涨了水。基本都可以很好地借用其他水道排出城外。因此小小的涨水是为难不住开封城的。

不过情况经过真宗朝以后慢慢又有了变化,勋贵豪强太多,大家纷纷瞄准黄金地段,要么建住宅、围花园、起别墅,要么搞铺面、修码头做生意,渐渐除了金水河外,其他三条河都被挤占了河道,导致水面越来越窄,日见提高。排水泄洪能力被大大削弱,从天禧初年起,城里就逐渐发生了些小范围的低洼处水灾,都是些平民百姓遭殃。

一晃七八年过去,受灾面积越来越大,特别是汴河、五丈河两条,一到雨季就必定要发作,灾民也是一年年增多。薛奎上任开封府,头一年便经历了一次水灾,经他实地勘测,都是沿河两岸挤占河道惹的祸事。因此今年便下了决心,要疏浚河道,拓宽水面,让舟楫往来回复原先状态,也让河水畅通避免灾害。

眼见雨越下越大,梁丰犹豫了好半天,他也不算是那种说了不做的懒人。心道既然来到这世间,且不可冒充光说不练的理论家,胡乱指点江山一番作数。不论大小,好歹也该做些实事才对。哪怕自己帮不上忙,打打下手呢?

想到此处,便唤来永叔,要他拿了油布雨衣来,自己要穿了出去。小嫦和程程急忙劝阻道:“如此大雨,你可要去哪里?安生在家呆着不好么?”

“唉,这雨恁大,再下得几天,不知城里有多少人家便要遭殃,我想出去看看。”

“那下雨遭灾,是户曹的事,你一个功曹瞎起什么劲啊?”程程嘟囔道。还是小嫦明白,这个老公平日下流惫懒,不过还真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货。当下拍拍程程肩头笑道:“由他去吧,否则他在家里干着急也是碍眼。”

梁丰笑着对小嫦点点头,接了永叔递来雨衣穿上,出门喊上李达而去。

梁丰身穿油布雨衣,李达穿了蓑衣,才出大门十几步,鞋便已湿透。两人索性挽了裤头,步行出门查看。

梁丰第一站便去到兴国寺,兴国寺门前便是一条小河,是当年赵匡胤选址修的一座半人工小型水库,能蓄些水,紧挨着的浚仪桥下也是这般,若这两处河里历年的淤泥垃圾能掏完了,蓄水能力上升,也可缓解一二。没办法,违章建筑没拆,只好看看这个治标的地方。

来到兴国寺,梁丰吃了一惊,只见数千禁军、厢军以及开封府差役并许多百姓,正冒着大雨疏浚河道,水面来来往往十数条拖船,俱都在掏运淤泥。每数十百人便有一两个领头模样大声指挥,沿河周围一片忙乱。

梁丰见了,心头一松,看来此地奋战已不是一两天了,还好准备得早。但见众人如此齐心卖力,干声喧天,大雨淋得湿透也没见谁躲一躲,歇一歇,心中忍不住热了起来,走进人群,撸起袖子便参加防灾工作。

李达急忙上期劝阻,少爷前天才大病发热,今日方好些,又要淋雨,怕又发作。梁丰只笑道:“不妨事,雨中做事反而没关系,你也来。”李达见劝他不住,只好自己也抡开了膀子跟着干起来。

大雨哗哗,梁丰弯腰跟着两手围起淤泥,看见箩筐,簸箕等物,便推入其中,自有人用绳子拉到堆积处。一会儿又看人们用铁锹、铲子、钯犁等物开河道,引水进入,给汴河泄洪,又赶紧过去,看着一位百姓累得厉害,便从他手里接过铁锹,一蹬一铲干将起来。

幸得这厮每日坚持围着自家院子又是跑步又是做操,锻炼身体不耽误,体力甚好,人又年轻,干劲十足,还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梁丰正忘我地挥着铁锹卖力干着,忽然身后一阵笑声传来:“哈哈哈,探花郎也来参与河道疏浚么?”雨声太大,人声又闹,梁丰一时没听清楚,只觉得身后有人在叫,便回身望去,只见薛奎披了蓑衣,身后还站着四五个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其中便有刘川和张庭二人。

梁丰急忙一抹脸上雨水,抱拳道:“不知大人来到,恕罪!”

薛奎两步走上去,好生亲热地携了他手,笑道:“不错,是个干实事的官儿,可不比那些一味只谈空话百事不知的书呆子们好得多了!”他话说得大声,背后几人也跟着笑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雨中对峙

薛奎接过他的铁锹,递与旁人,又道:“你来得正好,老夫巡察河道,咱们一起去看看,你也出出主意。”

“大人,学生可只会卖点傻力气,不懂河工,我还是别去误你们的事了吧。”

“谦虚啥?走走走,一起去看看嘛。”

也不由分说,紧紧攥着梁丰的手,跳上一艘早就准备好的重船,后面人纷纷跟上,冒雨往南而去。

沿途蔡河一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人家,有的筑墙,有的排水,有的清淤,有的搬动家什,看来都是些历来受过涝灾的人们。梁丰发现一个现象,蔡河不比汴河,汴河两岸是大道,行人车马的,所以内城河道畅通,基本没有涨水的问题。而蔡河则反之,沿河两岸尽是居住人家,开设小码头,举目望去,早见一片片乌瓦白墙,曲曲折折纷纷把蔡河圈出许多去,那河道便显得弯弯扰扰,犬牙交错。

梁丰想起一事,开口问薛奎道:“大人,学生记得这河原先叫惠民河的,怎地人人都叫蔡河?”

薛奎淡淡道:“原先这条河道是引闵水和蔡水注入,太祖皇帝下诏修建,昔年确也惠及两岸百姓人家,可是如今你看,沿途尽是这些豪门大宅圈占河道,早就壅塞以极,哪里还能惠民?故而百姓又复称蔡河罢了。”语虽平静,却听得出老头心中的怒火。

梁丰仔细观察,渐渐地也愤怒起来。奋起防灾的全都是平民百姓人家,那些高门大户,圈占的河道,围墙既高,墙体又厚实,比之百姓人家的窗户要高上一截。所以没有一家豪富出来防灾救灾的。更可恶的是,有些人家还在自家外墙上重重画上痕迹。表明历年被水淹没的标尺。那些标尺显示,水最大的一年,也顶多高到离豪宅外墙头两尺距离。

区区两尺。不知开封曾有多少百姓家受到灭顶之灾!

行到一个转角处,两栋房子进入众人视线,触目惊心。原来和两岸有双楼对峙。本来十丈宽的河面,竟被两家的围墙生生挤占得只剩了五六丈宽。如果过两天水一涨,水流到此势必就会陡然升高,既会加剧上游的蓄水,而洪水从此泄出,冲击力提高,又对下游造成更大的伤害。

小船到此停住,薛奎下船上岸站在路口凝视两楼。左边楼中还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薛奎回头向其中一人问道:“不是说已经告知这两家,望体恤百姓苦楚,带头拆了自家围墙让出河道么?怎地还纹丝不动?”

那人正是现任开封府推官。因户曹周震被拿下,暂时监管户曹的赵彬。开封府共有判官、推官各两人,今日齐聚。只是梁丰授官不久,又在度假结婚,所以并不认得。

赵彬这时苦笑道:“不瞒大人。下官已经连去过两家府上三趟了,门都没能进去。柴驸马家说要九王爷让了他家就让,九王爷家也是这口话。下官职小位卑,拿这些勋贵却是无法。”

搞了半天,原来这蔡河对岸的两家,便是当今天子赵祯的姑姑。扬国大长公主赵清慈和赵祯九叔赵元亿的别墅。吹弹奏乐的声音就是从赵清慈家里传出来的。

薛奎气得说不出话来,几步走到门口,对着应门的门子喝道:“你家驸马可在此处?去通禀,说开封府薛奎来拜!”

那门子平日里鼻孔甚高,但一听是开封府的薛奎,也不敢托大,急忙唱个喏转身跑进去禀报。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身子淋湿了半边,陪笑道:“启禀府尹老爷,是我家公主在内,传了话来,说不方便相见,改日驸马登门请教。”

“不必了,驸马门高,开封小吏须进去不得,老夫只是亲自来知会一声,开封府已下令,蔡河沿岸圈占河道人家悉数拆除,明日一早,便先拆你家和对岸崇王家。”说完拂袖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行了数步,又扭头对赵彬道:“你去,照老夫原话说给崇王家听。”赵彬只好点头答应。

这时其他几个纷纷上来委婉劝道:“大人三思,此两家不比别姓,依下官等之见,还是上奏朝廷,待官家、太后定夺为上。”

“你们怕事,老夫也不怪罪,只是开封府已有明责,小事则专决,大事则禀奏。这区区小事,难道我还做不了主么?没得让天家笑话。明日老夫亲来坐镇,你们有怕事的,可以不来!”说完上船,继续查看防灾工作,一路上不再说话。大家只好闷闷地跟着他淋了一天大雨,各自回家。

梁丰好生郁闷,自己只想出来做做义工的,谁知被这老儿蒿住,看来明天是非去不可了。

当天夜里,崇王赵老九听了汇报,当场就跳将起来:“贼厮鸟,区区一个权知开封府,就敢拆我堂堂皇叔家的房子,还反了天了。也不看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小的们,明日枪棒伺候,若有谁胆敢损了那房子一砖一瓦,你们一枪一个,给我攒些透明窟窿出来,本王与你们做主!”

赵清慈家却在窃窃私语。这位公主的老公柴宗庆,却是皇城贵族圈里出了名的糯米公鸡,说他不光爱财如命,一毛不拔,并且掉在地上也要沾些灰起来,方才不算吃亏。糯米公鸡由此得名。

“驸马,要不,咱家且让让吧,京城真的发了水灾,还不是我娘家受损?横竖咱们也不缺那个院子,拆了何妨?”赵清慈生性柔顺,以妇道侍驸马,并不摆公主架子。

“不成,好容易圈了院子,不费钱么?公主你且放心,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住。你是公主,对面那家可是王爷,他薛奎要是敢拆九哥家,说不得咱们也只好忍了。可他要是敢先拆我家,我也不须和他客气。哼!”

第二天一早,梁丰赶紧地起来,听着窗外哗哗不停的雨声,心里长叹。穿好衣服胡乱洗漱吃点东西,便急急地喊上李达跟着去开封府应卯。薛奎昨日发狠,自己也不好迟到。

来到开封府,果然衙门场地里早已聚齐了黑压压一片,列成四个方队。两队人手拿铁钎、大锤、檑木、鹤嘴锄等等物事,是开封府衙役组成。另外两队人手拿长枪、哨棍、腰刀,是枢密院临时调拨来相助河工的厢兵,都戴了斗笠雨衣,排列整齐等候命令。

“今天把你们聚来,是去做一件事。做什么?拆房子,拆谁家房子?就是我朝崇王和扬国大长公主两家在蔡河边的别墅。这两家挤占了城里蔡河的河道,沿岸富豪们纷纷效仿,导致蔡河比先太宗皇帝在时窄得只剩了几丈宽,大水发来,南城百姓无不遭殃。今日,老夫就是要去拆了这几家的房子,好让出河道泄洪,保我开封平安。我问你们,敢不敢去?”

大雨中,薛奎面对几百人做起了动员讲话。老头专门摘了帽子,在雨中露着头,淋得满脸都是雨水,高声说话,颇为悲壮。

“敢!”数百人齐声答应,倒也颇有声势。

“好,那就去,不须怕,一切由老夫承担!”薛奎大声说完,手一挥,一霎时噼里啪啦上千只脚踩在水里,转头出了开封府,杀气腾腾直奔崇王和扬国大长公主别墅而去。

梁丰随着昨日一同视察河道的官员,跟在薛奎身后也走了出去,兵卒们小跑,薛奎领着众人上车跟随。不一会儿到了崇王赵元亿和公主赵清慈的别墅门口。

出来的四队兵卒早已分成两处朝各自的任务目的地跑去。这时雨中才看见,赵、柴两家门口已经有大队家丁聚集,人人手拿铁棍、短刀、长枪等等兵器,居然比厢兵们拿的还要齐整,看来早就严阵以待了。

毕竟不是冲锋打仗,开封府兵丁们老远看见,便自然放缓脚步,走到近处停下,领头的站定回头等待命令。这边赵家一个王府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大声叫道:“你们要造反么?看清楚喽,这是崇王爷的宅子,谁敢动一根草试试?”

“哼,老夫偏要动一动,你待如何?”薛奎分开众人大踏步上前,对着那管事喝道。管事一见老头亲自上阵,也不免怯了几分,连忙退后道:“府尹大人,小的家王爷已经示下,不许有人上前一步,你老人家可别让小的为难。”

“老夫自不会难为于你,你家王爷在否,请他出来。老夫等上一刻时,若不来相见,说不得只好用强了。”薛奎道。

“不用一刻时,本王已经来了,薛宿艺,你待怎样?”雨中一把巨大的罗盖大伞撑着,下面走来一个身穿王服的魁梧中年,十数人团团簇拥着。

“见过王爷,这便请撤去家人,下官好开工。”薛奎略施一礼,淡淡说道。

“嚯,好大口气,本王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你敢动我家一下试试?”

梁丰见事不好,老薛脾气火爆今天才看了出来,要是两边真的动手,一个府尹,一个王爷,难免乱中受伤。那时候就不可收拾了,急忙胡乱扯过李达,低声吩咐了几句。李达应声连连点头,一会儿便钻出人群,冒雨独自跑了。

这边薛奎也是火大,正要发令,梁丰从旁边一下扯着薛奎的袖子,轻轻摇头。薛奎正不知道是啥意思,梁丰已经上前,笑着朝赵元亿叉手唱喏道:“下官开封府功曹参军梁丰,见过王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劝说

剑拔弩张之际,梁丰从人群中出来,淋着大雨走到赵元亿跟前,身子已淋湿大半,但他在雨中依然保持离赵元亿五尺远距离,微笑站立。

赵元亿有些诧异,上上下下斜睨了他几眼,鼻孔望天哼声道:“你就是梁丰?本王听说过你的名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滚开!”

梁丰这几年来,头回遇到这么嘴贱的,幸好他有心理准备。也不动怒,依然满不在乎笑道:“下官讲话,也是为了王爷你好。既然不听,也罢,等着吃哑巴亏吧!”说完耸耸肩膀,就要回头。

“回来,说明白喽,本王吃什么哑巴亏?”赵元亿喝道。

“呵呵,我还当王爷是个混不吝呢,原来还是讲些道理的,那咱们就讲讲意境,试试雨中漫步的滋味如何?借一步说话。”说完雨中露出牙齿一笑,倒显得阳光灿烂的样子。领先侧走了几步,转头看着赵元亿。

赵老九活了四十来岁,还真没尝过淋大雨是啥滋味,见他挺舒服,又想听听自己到底要吃啥亏,便甩开罗伞,朝梁丰走去。下人们见状,急忙想撑了大伞跟上,赵元亿回头瞪了一眼道:“退后。”吓得下人赶紧止步。

才走得两步便发现其实淋雨真他娘地难受,但走都走出来了,又不好马上回去躲,只好**地走近梁丰,憋着气道:“小子,有屁就放。”

“王爷,为了这么个破院子。冒着大雨出来跟开封府动刀动枪的,有意思吗?”梁丰见众人离得远,便没了顾忌,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没意思?当然有意思,老子就要看看你们开封府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赵元亿怒道。

“你看看老薛,像是怕你的样儿么?”梁丰朝远远站着的薛奎努努嘴道。赵元亿顺着他嘴的方向看去,薛奎正在那儿运气呢。的确不像怕事的样子。

“哼,那又怎样,本王一样将这厮拿来。拔了他的鸟毛!”赵元亿不屑道。

“呵呵,真这样,王爷你可就做了件一箭四雕的蠢事喽。哎呀这一个人单做件蠢事倒是不难。难的是连做四件,还不带喘气的,这个下官倒是佩服得紧!”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赵元亿勃然大怒,咬着牙狠狠盯着梁丰。

“再说一百遍还是蠢事?你急啥,想不想听?想听就闭嘴!”梁丰不再客气,低声喝道。全没把他一个堂堂王爷放在眼里。

“第一,薛奎是大宋出了名的硬汉子,你要敢动他,呵呵,多谢多谢。正好成全了他的名节。到时候他勇斗宗室,名满天下。相反王爷你的大名,恐怕就不那么香喷喷了吧?你说蠢不蠢?

第二,这院子本来就是违章建筑,挤占河道。王爷你的房契地契。可曾写明院墙能修出河去?不占理的事儿你都敢这么闹腾,这不上杆子拿着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么?你说蠢不蠢?

第三,整条河的大户人家都如此修建,为啥开封府最先来动你跟公主两家?不就是因为你们地位最高,名声最大么?那些有钱有势的,可都眼巴巴望着你呀。巴不得你带这个头挺住。他们好占便宜。可你看看,那些缩头乌龟,有一个来的没有?全躲着看热闹呢。我就不明白了,沿河这些大户和王爷你到底有多大的交情,你就这么白白给他们当枪使?你说蠢不蠢?

最后,事儿闹大了,少不得惊动太后、官家,当今官家年幼,太后可是最不喜欢宗室跋扈与民争利了。还记不记得早先对面柴驸马被先帝爷训斥的事儿?如今你又这么一闹,轻则罚俸禁足,重则降爵发配去守宗庙。王爷,说说,这算不算蠢事?”

赵元亿是个混蛋,但不是蠢猪。来暴力抗法,不过是为了面子下不去而已。这回听了梁丰分析,很是认为有理。点头道:“倒是真他娘的不太划算。”

“岂止是不太?简直是折本之极!就这么几丈院墙,至于这么没皮没脸地守着么?听下官说,你一让,大河通泰,全城免了水患,那满城百姓谁不念你的好?王爷你家富贵以极,差这几丈土地么,亏不亏得慌?你们做王爷的,平日里花天酒地吃喝piáo赌,老百姓也不知道,理会不得。可稍微做一件蠢事,人家可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世代传唱,万年不衰。王爷你家子子孙孙都留个骂名,到时候回头还不怨死你老人家?”

梁丰拉他淋大雨有个目的,水克火么。凭这呆傻王爷火气再大,淋在雨里,好歹也不易发作,能听话。果不其然,赵元亿一听梁丰说得有理,点头道:“说得不错,本王爷才不去给那些泼才们当出头鸟儿,老子这就传令,自家拆了院墙,让出水路。看他娘的还有甚话说!”

“王爷真是英明!下官拜服,不过么,这会儿就算是自己拆墙,人情上也都稍微差了点,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痛快说来!”

“呵呵,要是能主动捐他不拘几贯钱出来,赈济一下灾民,那你可就是大善人王爷了。”梁丰很厚道地傻笑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你说的不错。”赵元亿开心大笑道。回头大声喝道:“小的们听好了,这院子,咱不占了,这就自家拆除,不劳开封府动手。传我的话,叫掌府官去取五百贯钱来,交给薛奎老儿,就说我九王爷赈济灾荒罢了!”

赵元亿大声说完,也不回头和薛奎招呼,拔腿就走。行了几步,忽然回头对梁丰道:“行啊小子,骂了本王半天,还赚本王让出院子,赔上银子,本事不小哇!哈哈,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回头上我家吃酒!”说完也不打伞,冒雨大踏步而去。

梁丰雨中微笑拱手道:“送王爷!”

赵元亿想着满城百姓都要称赞自己,心中痛快得很,大步走得啪啪的。转过大街,迎面望见雨中来了一对车马,当中一辆大车黑底红边的罩子,车辕赫然垂着一方帘子,上写大大一个“定”字。赵元亿吃了一惊:“怎地八哥到这里来了?”急忙站在路边迎候。

车马走进,赵元亿扬声道:“八哥,小弟在此。”

车夫早看见了,一挨近便“余”的一声,勒住驷马高车,后面队伍纷纷停下。

车厢中掀起半边油布帘子,露出一个面如冠玉,长髯及胸,不怒自威的人来,头戴紫金冠,身穿暗红常服,歪头看看赵老九,说声“上来”便放下帘子。

赵元亿更不做声,掀起帘子上了马车。车里本来铺着波斯地毯,放着锦垫,被赵老九一进去,湿答答地淋了一圈。在雨中赵元亿走得惯了,还比较舒服,乍到干处,才觉得难受起来。本来想拧拧衣裳的水滴,一抬头看见八哥沉着脸盯着自己,心就虚了,讪讪地垂首端坐着,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子。

这位就是史上出了名的八王赵元俨。其实传说中的八王有两个,一个是赵德芳,太祖皇帝的儿子。因宋太宗赵光义即位,说是封了赵德芳八千岁,因此叫做八王。还说赐了一根金锏,上打昏君下打奸臣。靠!百姓无知的结果。

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个气度俨然,望之敛手的正宗八王赵元俨了,不过他也一辈子没封过八王,现在的最大衔头是定王,赵祯即位后封的。虽是老八,可在弟兄中除了死去的三哥真宗皇帝,就算他最聪明,最能干,最威严,头上七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都怕他。

这两天雨大,赵元俨本来窝在定王府里看书写字的,忽然听到掌府官来报,说是扬国大长公主家人来报,开封府薛奎带了大批兵卒拿着器仗,要去拆老九家在蔡河岸边的别墅,这会儿赵元亿也召集了家将,要暴利抗拆,请八王快过去看看,要不真打起来,九王爷非倒霉不可!

赵元俨一听,勃然大怒道:“这个老九,早就同他说过,不要与民争利,偏偏不听,此番还要同开封府放对,胆子忒也大了!备车,去看看。”这就匆匆赶来,正遇到雨中漫步的赵元亿。

“你没事吧?”赵元俨上下左右把赵元亿观赏了一遍,有些纳闷问道。心说莫非是已经把薛奎打退了?

“我有甚事?好得很啊。对了八哥,你这匆匆地使要去哪里?”

“哼,去找你。不是说你同薛奎放对,要阻他拆你的院子么?”

“啊,你都知道了?是谁多嘴嚼舌头?没事,已经了结。小弟我这正要回家哩,呵呵。”赵元亿笑道。

“了结啦,如何了结的,你不会真地同开封府干了一仗吧。”赵元俨狐疑地问道。

“咳!八哥你看兄弟我像那种浑人么?”

“你不像浑人,你本来就是!”

赵元亿一时气结。

“说说吧,怎么个情况。”

赵元亿好容易做了那么见露脸的事,早就蠢蠢欲动想显摆了。平日对这个哥哥怕得厉害,今天却滔滔不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尤其是自己最后大手一挥,捐了五百贯赈灾,真是点睛之笔。不说出来,心里痒得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竞聘上岗

赵元俨不动声色听到最后,方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说来,老九你今日也算做了一件替咱们赵家争脸的事情。嗯,五百贯不多,功劳可不小。”

赵元亿听得哥哥夸奖,四十岁的人了,居然像个孝子一样脸上泛出红光来,呵呵傻笑。

“那个梁丰不错,见识道理不消说的,难得居然能劝懂你这样的夯货,本事不小”赵元俨沉思道。

赵元亿嘟囔抗议道:“小弟哪里夯货了?这不是八哥你平日常说的要从善如流么?对了八哥,是哪个泼才跑去告知你的?”

赵元俨心想这桩事情本来是姐夫柴家和老九家互相悻着谁也不肯退步才导致今日几乎闹大。如果告诉了这厮,说不定又起是非,便说道:“自有好心人告诉我,不干你事,以后不要问了。”

话说赵元亿带头拆了自家别墅围墙,让出了五丈多宽的水路,那扬国大长公主家里也不好食言,只心里埋怨小舅子是个软货,顶不住开封府的兵卒。不过要他柴驸马自己拆除却是难上加难,费钱费工还吃亏的事他怎么肯做?少不得开封府上门服务,现场已经不由薛奎亲自出面了,一个推官便可搞定,一声令下,真是墙倒众人推,柴家别墅的院墙哗啦啦朝里倒去,登时尘土飞扬,任它瓢泼大雨也压不滓土到处飘散。

天潢贵胄院墙的拆除,所有豪门贵戚都观望的最牛两家钉子户就此灰飞烟灭。宣告开封府蔡河岸边围墙抵抗运动的失败。一时间,趁着雨季才进入不久,一切来得及的条件下,薛奎府尹让手里借来的禁军、厢军和自有的开封府差役全部出动,趁热打铁,将沿河两岸的违章建筑拆了个干干净净。同时又派出法曹刘川、士曹张庭两个随时在河边守候,看看谁家再敢聒噪。刘川便去强制执法,张庭还要跟着查看,若这家有读书人。一并记录在案,作为污点,到时候考虑功名档案记录。

刘川、张庭二人本来就是那种见了有钱人便要无事生非的。这趟差事正是得其所哉,二人干脆冒着大雨,吃住都在河边盯着。果然效果奇佳,偶有一两声不和谐的杂音,立时被这两位扑上前去,扼杀在萌芽状态。

一时间开封府薛府尹名声大振,城中权贵纷纷敛手。百姓交口称赞不已。

与此同时,九王赵元亿因为深明大义,以身作则,体量百姓疾苦。主动让出河道还出钱赈灾的事迹也不胫而走。刚开始,梁丰生怕这厮回家后悔,便在院墙一拆之际,去跟薛奎商量,老头专门安排了几个托儿。连夜制作了“体民疾苦”“德被城南”等等几块牌匾,披红挂彩,敲锣打鼓,冒着大雨吹打着送到王府,感谢九王爷的恩德。

到后来老百姓们得知此事后,居然还真的络绎不绝地给赵元亿家送匾送红拜谢。

赵元亿这才真实感受到。自己去去几丈围墙和几贯银钱,能换来百姓如此好感和尊敬。这可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舒畅,不由得大笑不已,深叹梁丰小子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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