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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军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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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根本不懂得感情上的事情是没有规律可循的,更是没有办法说清道明的。这个时候,应该让秦芳冷静下来,好好反思自己,时间可以冲淡所有的喜怒哀乐,包括感情,让他们再见面反而是推波助澜,将事情搞到无比尴尬的地步。

  岳文平第二次去找周飞的时候,周飞他们正在准备着第二天到陶世万的煤窑里拉第一车煤,也就是生意开张,按照赵卫的意思,是要把包括潘大嘴在内的五家煤窑的小老板全部请到一起来吃个饭。

  岳文平不知道在哪里弄了台除了喇叭不响什么都响的桑塔纳轿车,牛气哄哄地停在了钱守国的饭店门口。周飞看到岳文平的时候心里咯登了一下,这个男人现在心里很敏感,他以为秦芳出了什么事,二话没说就钻进了岳文平的那台老爷车。

  岳文平很会装酷,加上开车的技术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路窄坑多,他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一句话不说,周飞在车里心脏都快被蹦出来了,好不容易上了水泥路,周飞才放心的靠在座背上问岳文平:“你小子弄台破车跑这炫耀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岳文平这才吹了一声口哨轻松地说道:“有鸟事?今天刚好有车,接你去县里吃个饭,咱哥们再好好叙叙!”

  周飞微微舒了口气说道:“干!跟你个男的叙个毛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没有其他人吧?”

  岳文平笑了笑:“你还想见其他人?说吧,想见谁?我帮你约!”

  周飞赶紧说道:“没有,我谁都不想见!”

  这对分别很久的老朋友老同学,突然间沉默了,各怀心事,在车上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周飞隐隐感觉,岳文平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和秦芳的事,否则,以他的脾气,跟秦芳见面的事他是不可能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岳文平早上起来去单位第一件事就是给在家里休假的秦芳打了个电话,说周三晚上几个同学在一起吃个饭,秦芳睡了一天两夜后情绪好了很多,三两个同学在一起小坐是常有的事,她没想到岳文平傻到会拉着自己去见周飞,所以,也懒得问谁,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上次见过秦芳后,那天晚上周飞一个人在大排档喝了个烂醉,不停的哼哼着那首“情难忱……”后来的几天,只要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秦芳哀怨的眼神。

  周飞很后悔,他后悔的是不该那么狠毒地对待自己曾经爱过而现在仍深爱着自己的秦芳,虽然她的确曾经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可是每个人都有权力和自由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吗?况且,彼此并没有郑重其事的承诺个什么。周飞甚至反问过自己:“如果一切从头再来,自己还能不能接纳秦芳?秦芳还会不会接纳自已?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想到秦芳的不忠,他痛苦的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周飞在日记本上用软笔写下了大大的四个字——“情缘已了”!然后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秦芳道歉。

  周飞的感觉没有错,坐在那个西餐厅的时候,岳文平掏出一包玉溪烟给了周飞一支,然后很神秘地说:“等一下哦,还有一个人没到。”

  周飞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强装镇定:“岳文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瞎操这份心?”

  岳文平显得很事故:“周飞,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秦芳要是为了你小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我他妈的就是你的帮凶!”

  秦芳上了二楼大厅远远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周飞和岳文平,楞了一下,正在进退两难的当口,岳文平看见了她,远远地向她招着手叫道:“秦芳,在这边!”

  秦芳紧挨着岳文平坐在了周飞对面。她今天穿了一套蓝白相间的阿迪达斯运动休闲装,松散的长发用橡皮筋很随意地挽在脑后,额头上有几根恣意凌乱的刘海,虽然补了一点妆,可是眼圈黑黑的,眼睛还是明显地有些浮肿,秦芳静静地坐在哪里,眼波流转,慵慵懒懒、凄凄怨怨的样子。

  说实话,现在的秦芳比起五年前的她,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却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娇媚,再加上一点职业女性特有的气质,的确是一个性感迷人的尤物。倘若是初次见面的待字闺中的姑娘,年轻的周飞说不定会动一番脑筋去尝试着一亲芳泽!

  秦芳在周飞的眼前晃来晃去,周飞坐在那里无比尴尬,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眼睛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秦芳却异常的大方,挥手叫过服务员,问岳文平和周飞先喝点什么,秦芳给自己点了一杯苦丁茶,岳文平要了一杯橙汁,周飞点了可乐。服务员转身要走的时候,秦芳对服务员说:“麻烦您拿百事可乐,加冰加柠檬!”

  周飞很惊讶地看了秦芳一眼,然后轻轻地说:“谢谢您,我早就不喝加柠檬的百事可乐了!”

  秦芳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转头对岳文平说:“岳文平,还有人呐?”

  岳文平笑着说:“都到齐了啊,就我们三个人!”

  秦芳大不自在:“你整天神神叨叨的!”

  周飞正在想着是不是要跟秦芳说对不起?要如何说?岳文平又扯上了:“我们在一起有五年多没见面了吧?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各位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动态,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上解决的?你们畅所欲言啊,我来作记录!”

  周飞听完岳文平的扯淡,放松了很多,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的背上,直勾勾地盯着岳文平不说话,岳文平被盯得心里有点发毛,转过头对秦芳说:“还是女同志先来吧?”

  秦芳压根就不搭理岳文平,自顾自地在摆弄着手上的杯子。场面有点冷,岳文平有点尴尬,过了好久,才想起一件事,赶紧对周飞说:“中央和省里好像都下达了文件,要全面整治小煤窑乱挖乱采,可能要不了多久市里和县里就会行动起来,到时候除了国营的煤窑,那些出过事的,存在安全隐患的小煤窑很可能会被关掉,你小子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要整天七糊八糊的了!”

  周飞笑笑:“有这种事啊?那我就可以脱身了!”

  岳文平接着说:“不要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下面都知道了这个事,肯定会有些乱的,你们搞不好就要出事!”

  秦芳很自然的插嘴:“周飞,那样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快点脱身吧,不管你前面做过一些什么,只要后面再追查的话,岳文平和我都会给你帮忙的!”

  周飞很感动,说道:“没有什么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去会跟程胖子他们讲的,这个时候我更不能一个人离开他们!”

  岳文平气呼呼地:“狗屁!你马上跟程胖子退出,哪里有那么多江湖义气?”

  周飞很坚定地说:“谢谢你们俩,我有分寸,最迟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很负责的出来。”

  秦芳忍不住又问道:“周飞,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周飞微微的叹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不过,我肯定不会再在这个城市呆下去了!”

  岳文平说道:“公安局正在招协警,你有几个战友已经上班了,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周飞不假思索地说:“算了,协警有什么出息?才四百多块钱一个月,还不够我抽烟的!我想出去走走,外面的机会更多。”

  岳文平没有再坚持,他知道周飞的脾气,话说明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而且他也感觉让周飞去做协警,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秦芳主动提出来要喝酒,语气似有点悲壮,她隐隐感觉到周飞再一次离开家乡,也许他们就真的天隔一方,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秦芳打开第一瓶啤酒对着周飞说:“周飞,这场酒算我们为你壮行,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周飞感觉鼻子发酸,眼睛有点湿湿的,突然间有了万分的不舍,他举起酒杯用力地碰了一下两位老朋友的杯子,一口干完,无比感慨地说:“周飞是个粗人,可是他有理想,他是不会甘心平庸的!”

  岳文平放下杯子,鼓掌:“好样的!盼君凯旋荣故里!”

  周飞豪情万丈地接口道:“他日举杯论风流!”

  周飞万万没有想到,当年跟同学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滴酒不沾的秦芳,酒量会如此吓人,一个人喝了整整四瓶啤酒,直到岳文平拽着她的手不放,喝令服务员不要再上酒了的时候,秦芳才身子一软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世!周飞现在的酒量充其量也只能跟秦芳打个平手。这天晚上他也喝得有点多,而久经沙场的岳文平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岳文平朝着昏睡的秦芳努努嘴,凑近周飞小声说:“你送她回家吧,如果你想上她,她一定会给的!”

  周飞轻轻的推了推岳文平,有些口齿不清地说:“老子不是那种人!”

  岳文平和周飞几乎是把秦芳抬上了车,岳文平驾车。

  后排,秦芳几乎靠在周飞的怀里,软软的,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反应。周飞很难受,浑身难受,香玉抱了个满怀,低头望着这个近在咫尺,曾经让自己无数个夜辗转难眠的女人,这个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尤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粗,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个女人揉碎、撕裂……

  岳文平在前面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切,想了想,调转车头,将车开向邮电局宾馆……

  周飞正在意乱神迷地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车停了,他赶紧抬起头红着脸对岳文平说:“你一个人扛她上去好吗?我怕她父亲看到我,不太好。”

  岳文平坏坏的笑着说:“我下去给你们开个房间,等会你自己再扛她上去!”

  周飞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看了看车窗外,然后对岳文平说:“你带我们来这个地方干嘛?”

  岳文平继续坏笑着:“你想干嘛就干嘛啊?还要我告诉你该干嘛啊?”

  周飞不假思索的说道:“岳文平,你不要这样,我是你朋友,秦芳也是你朋友!”

  岳文平还坚持着:“秦芳不会怪我的,你就放心吧?”

  周飞用力将秦芳从怀里扳了起来靠在一边,然后一拳打在车窗上低吼道:“开门!”

  岳文平显然是有点恼火了,扭过头盯了周飞半天,然后说道:“周飞,你就不要再装了,累不累啊?”

  周飞被激怒了,很激动地大声对岳文平说:“是,我他妈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我不也会趁人之危,做这种卑鄙的事!!!”

  这时候,只听“哇”的一声,秦芳突然吐了,很潇洒地喷薄而出!岳文平赶紧拉开车门跑下来要拉开后门把秦芳拖出来吐,周飞一手死死搂着秦芳的腰,一手托起她的头往车外顺,然后抬头对岳文平说:“不要动她,让她吐吧,你去弄点水来!”

  岳文平很无奈:“妈的,这下完了!”

  岳文平拿来几瓶矿泉水的时候,秦芳已经吐得差不多了,有一下没一下地趴在周飞的大腿上干呕,周飞则一个劲地轻轻拍着秦芳的背!

  岳文平把车开到了邮电局宾馆的停车场,然后对周飞说:“她现在回不了家,就在这里让她歇一下吧?酒醒了我们再送她回去。”然后拉开车门自顾自的走了!

  周飞知道岳文平是在有意回避,可是他却不能丢下秦芳不管,赶紧喂秦芳喝了几口水,然后用纸巾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座位和两个人身上的污物。

  秦芳这时候几乎是完全卷缩在周飞的怀里,两手死死的搂着周飞的腰……,经过这么一折腾,周飞的酒完全醒了,刚才那些可怕的欲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秦芳的身体下抽出左手,两只手轻轻放在秦芳的肩上,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好扭头看着车窗外冷冷清清的大街……。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姜育恒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别让我一个人醉,别让我一个受,寂寞的路上有你相陪,醒来还有梦……

  良久,怀里的秦芳梦呓:“飞,你不要走!飞,你不要走!飞,你不要走!”

  周飞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轻轻的用手理了理秦芳乱乱的头发,柔声道:“秦芳,好点了没有?”

  秦芳又没有了反应,只是一个劲地把头埋向周飞的怀里,周飞只好再拍着她的背!

  “冷,我好冷!”秦芳喃喃的说。

  周飞赶紧摇上车窗,紧紧的抱着秦芳……

  听到秦芳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周飞就那样抱着秦芳整整睡了四个小时!周飞看到秦芳醒来,很尴尬,手足无措,楞楞地看着怀里的秦芳不知道说什么好,秦芳也很尴尬,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还起着作用,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上,就这样怔怔地对视了很久,秦芳才坐起来理了理头发,柔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周飞说:“你喝得太多了,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这样睡着!”

  秦芳:“哦!岳文平呢?”

  周飞动了一下已经麻木了的腿:“不知道!应该是回去睡觉了吧?”

  周飞说完,准备拉开车门下车说:“秦芳,我回去了,今天还有许多事呢。”

  软绵绵的秦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住周飞用哀求的语气说:“不,不要走!这么早,陪我再坐一会好吗?”

  周飞没有再坚持,他的手放在车门上,低着头就那样坐在那里不动,秦芳靠过来用力地想扳过周飞的身子,喃喃地说:“飞,我爱你!”

  周飞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秦芳已经泪如雨下,头靠在周飞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周飞的腰,就这样倔强的搂着,就这样任泪水肆意泛滥……

  过了好久,周飞吸了一下鼻子,轻轻地要掰开秦芳的手,轻声说道:“秦芳,我该走了!”秦芳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应该是很绝望的呜咽着,不肯撤手。

  周飞最后很用力地掰开秦芳的手说:“我走了!”

  秦芳浑身发抖,坐在那里闭起眼睛仰着头:“周飞,你能吻我一下吗?”

  周飞怔了一下,转过身并起双指轻轻地触了一下秦芳那性感的嘴唇,然后什么也没说,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而去。

  车内,秦芳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泪水顺着她那洁白的脸颊和如玉般的脖子滚滚而下……

  这一晚,是这对曾经的恋人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靠得如此近、抱得如此紧!几个月后,秦芳匆匆地嫁给了一个公务员,后来调到了区法院,只到又一个五年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他们再一次相逢……

第十节:阳谋
县公安局分管治安的何副局长是个四十来岁精干的中年人,有点秃顶,他一个月前才从城关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调上来的,工作还没完全进入状态。

  这天一早上班就接到了市局一位大领导打来的电话:“老何吗?你们那里的乱子不少哦?一群当兵的欺行霸市,这不是黑社会吗?市局信访办一堆黑山镇的举报信,听说还有群众要告到市委市政府。这个事情要尽快查清楚,不要让几个跳梁小丑破坏了我们安定团结的社会秩序和大好的投资环境!!!”

  何副局长赶紧连连应诺:“好好好!领导请放心,我会跟县局领导商量一下,再亲自带人下去处理!”

  那个市局的领导好似很愤慨,意犹未尽地强调:“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有什么来头,该抓的就要抓,该关的就要关,决不能手软!”

  陶世万和刘豁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从上到下跑了很多地方,单老板在山西坐阵遥控指挥。周三下午,陶世万跑去钱守国家小饭店请假,鞠躬作揖讲了很多好话,说自己晚上有急事不能来吃饭,并掏出二千块钱,要塞给钱守国,说是晚上的饭钱他出。

  钱守国坚持不收,赵卫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接过钱拍了拍陶世万的肩膀说:“陶老板太客气了!这个钱算我们借你的,过段时间一点会还,你把自己的事办好了要紧!”

  陶世万恬着脸,千恩万谢地转身上了自己那辆北京吉普车,对司机吩咐道:“走,去县里!”

  明天钱守国他们就要去自己的煤窑拉第一车煤,陶世万坐不住了,县公安局和镇派出所好几天没见动静,不能再等了,得催催他们才行!

  晚上九点多,何副局的家门口,副局长提着两瓶“五粮液”和两条“中华烟”还给陶世万,很温和的劝道:“陶老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能收!那帮当兵的,我明天一早就去你们镇派出所处理,请相信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这天晚上,当周飞在情欲与理智之间痛苦挣扎的时候,那几个“赏脸”过来赴宴的煤老板陪着笑脸,酒水和着苦水与四兄弟干了一杯又一杯!

  周大虎最佩服的是赵卫,一个人单挑三四个,吐完了又再来,如此反复,人家都烂醉了,他仍能一副公鸭嗓子叫翻天。钱守国耿得很,一杯顶一杯的,滴酒不漏,三下五除二,就瘫在椅子上作死猪状,任尔西北东南风,我自巍然不动。安静的程胖子和周大虎,似乎坐在被遗忘的角落,乐得闭目养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挡着斜刺里冒出来的奉承。

  这个晚上,又几乎成了赵卫一个人的舞台,他在尽情地挥洒自己的光和热。周飞几年后在跟钱守国一起给赵卫上坟的时候曾经不无感慨地说:“赵卫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如果他没有那么多心计,这个兄弟是可以一辈子的!”

  何副局长的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自己驾车带上一位股长亲自来到黑山镇,接待他的是黑山镇派出所的所长和治安队主任。

  这个穷镇的派出所坐落在镇政府的大院内,与厕所仅一墙之隔,跟厕所也是一般大小,估计当初设计的时候也够用心良苦的,一排房子隔成三大间,第一间女厕所、第二间男厕所、第三间派出所!每天来这里的“客人”却是比隔壁两间的多得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跪着的、有哭着的、有骂爹骂娘的、有呼天抢地的,也有敲锣打鼓唱歌唱戏的!

  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两万个人的镇,镇长和书记加起来能顶一个加强班,整天甩着膀子剔着牙,上班有酒、下班有车、陪着睡觉的人一个星期不重复。派出所就只有四个在编警员,一个所长、一个副所长,一个指导员加一个享受副股级待遇的户籍警!

  所长是个老游击队员,看上去干巴巴的,又黑又瘦。何副局长还是个刚从副连长转业的毛头小伙子的时候,黑山镇的这个所长已经在另外一个乡干了两年半副所长了,十几年过去了,老所长几乎转遍了全县十六个乡镇,最长的地方也没呆超过两年,这会已经坚定了信念要在黑山镇混吃等死。

  所长办公室最值钱的就数那块养在破脸盆里的假山了,据说是杨庄的金矿在第一次放炮的时候给炸出来的,搞不好也有几十万年的历史了吧?墙上一溜排全是长长短短、黑的红的、三角形的波浪形的、长了毛的掉了穗的锦旗和奖状!

  何副局长一屁股坐在所长对面的滕椅上,半拉屁股就卡进去拔不出来,这位当兵出身的人民公安领导皱了皱眉头挪揄道:“黄所长的办公室还真够艰苦朴素哦?”

  老所长低着头呼咻呼咻地喝着热气腾腾的毛尖茶,然后吧唧着嘴巴头也不抬地慢腾腾地问道:“何局大驾光临,是不是救灾济贫来了?”

  治安主任站在一边傻呵呵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官附和着老所长:“局座也看到了,我们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

  何副局长没搭理治安办主任,转过头来正色地对老所长说道:“老黄,我想召集所里的所有兄弟开个会,有些事情没时间再跟您事先商量了!”

  老所长很不满地抬起头说:“何局,指导员去地区培训了,副所长病假,户籍小王在家装修房子准备结婚,这里能干事的就是我和陈主任还有几个治安队员,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在这里说吧!”

  何副局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干咳了一声打起官腔:“你们镇这段时间好像有点不安宁哦,人民群众的反映很大啊!”

  老所长赶紧抢了话说:“你是指那伙当兵的吧?我们早就盯上了,只是没有证据,不能抓人!”

  何副局长字正腔圆地说道:“挖!没有证据就挖出证据来嘛?”

  黄所长轻蔑地笑道:“挖?挖煤啊?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几个小子凑在一起喝酒,可以抓吗?”

  跟着何副局长来的那个股长,前年才从省人民警察学校毕业,年轻气盛,他明显带有不满情绪,插话道:“欺行霸市、威胁和欧打政协常委、收受煤矿保护费,这些还不叫犯法?”

  老所长不急不恼地:“年轻人,讲话要有证据,不要乱洒,这些事情我们为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过来报案?”一句话,把个年轻的股长顶到了墙上下不来。

  何副局扭过头示意坐在侧面的股长不要话多,他知道这个老所长的脾气,资格老、牢骚多,局长都让他三分,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全县十六个乡镇有十三个都被他带成了“基层优秀派出所”,对付那些小流氓们有自己的一套。何副局微笑着对老所长说:“黄所,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市局,上面直接要求我带队下来调查,要请你们配合哦?”

  老所长站起来,毫无顾忌地发起了牢骚:“屁大点的事都捅破了天!那个姓单的为什么不报案呢?还不是心里有鬼?到底是要我们保护老百姓还是保护那些资本家啊?” 

  何副局长似有同感,摇着头:“不要发牢骚了,上面既然盯着要查这个事,我们就得配合着去查,这帮当兵的也太操蛋了,胆子也忒大了,不抓他们关几天,你这个所长以后麻烦就大了!”

  老所长这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对治安主任说:“老陈,这几天那帮小子都在干什么?”

  陈主任说:“昨天晚上他们请几个煤矿的老板吃饭,听说是从今天下午就开始要拉煤了!”

  何副局长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要想办法,事不宜迟,不能让他们把煤拉出去!”

  老所长:“不行吧?为什么不让人家拉煤?没有理由,这帮小子会闹翻天的!”

  何副局长:“就是要等他们闹,谁敢闹就抓谁!”

  老所长有点不悦:“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不就是逼着他们闹事?”

  何副局长笑道:“这样吧,就说上面下了个文件,所有煤按每吨十块钱收提留税,事实上还真会有这样的规定马上出来。你们就去堵车,交了费才可以走!”

  老所长好似看不懂的盯着何副局长说:“何局,这样不合适吧?”

  何副局长坚定地说道:“没关系了!我有请示过市局的领导,特事特办,就执行吧!我下午要赶回去,杜股长会在这里协助你们,如果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

  老所长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合适,可是他也是在公安系统战斗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了,深知个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心照不宣就好,虽然很看不惯一些做法,可是他一个匹夫,又能奈何?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况这天也塌不下来! 。。

第十一节:交锋
公元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六日,这是个平凡却值得回忆的日子,球迷周飞记得异常清楚,因为这一天正好是红魔曼联夺得了英格兰足球史上首个三冠王!

  中午吃过午饭,周大虎启动了他那台可以满载十吨煤的破卡车,赵卫、钱守国、程胖子和周飞一溜烟站在空空的车箱上,向陶世万的煤矿进发。

  赵卫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先作迎风飞翔状,然后又手舞足蹈的扯起喉咙唱起了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啦……”

  钱守国和程胖子也跟在后面摇着手中的衣服嚎叫着。周大虎歪叨着根烟,眯着眼睛,楞是把一台八十年代产的大解放卡车,开成了坦克的气势!

  周飞叉开双脚,双手紧紧抓着车厢前的铁栏杆,有那么一会儿,周飞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艾森豪威尔,站在美军颠波的野战敞蓬车上巡视战场。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被兄弟们感染,周飞是意气奋发的,心情是激昂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地征服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透着一点惶恐,不是那么纯粹!

  陶世万率领他的部下,像地方官员迎接钦差一样,早早地站在煤场,迎接这群即将被他放到砧板上,而现在仍可以咬得他鲜血淋漓的猛兽。他必须为了不可预知的未来而强作姿态,这是商人的一种悲哀,其实为商、为政甚至为民,何尝不是这样?陶世万是个人精,自认为阅人无数,在他的眼里,这一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要自己稍施手腕,就可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太小看了这一群人,或者说他太看扁了这群人中的每一个人,程胖子和周飞眼里没有坏人;赵卫和周大虎已经征服了整个世界,地球都踩在了他们的脚下;只有睿智的钱守国把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赵卫跳下车,几乎要扑进姓陶的这个老狐狸的怀里,钱守国却冷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地朝众人点了点头。

  陈主任上午十一点就叫治安队员在镇政府和煤车必经之路交叉口的一棵大树下摆好了两把椅子和一张缺了一个腿的木桌。下午一点钟,陈主任穿着一身老式的警服和杜股长准时坐到了大树下,三个治安队员远远地坐在公路对面的一辆除了喇叭不响,什么都响的三轮摩托车里。装了一颗玻璃眼的治安员小五子手上拿着一个写有“停车检查”的夜光牌蠢蠢欲动。

  一点四十分,从陶世万的小煤窑里驶出三部满载原煤的卡车,爬上了那条小镇上唯一的已经满目疮痍的柏油路,一前一后地向镇政府方向驶来。周大虎的车打头阵,押车的是钱守国,中间那辆车的主人是程胖子的表舅,周飞和程胖子坐在第二辆车里,赵卫断后。

  周大虎的车上放了一台旧双卡录音机,一路放着的士高。周大虎临退伍前花了几千块钱在部队的车队里呆了几个月,技术很糙,可是开惯了霸王车,速度却很快,三两下就把后面的车上甩了一里多远。

  周大虎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随着音乐抖动着身子,钱守国的眼尖,远远看见一个人举着一个什么东西站在马路中间,赶紧关了录音机,推了一下周大虎:“前面好像是派出所的人,出鬼了!”

  周大虎一激凌,放慢了车速,很不理解的问着钱守国:“干!他妈的,这帮狗日的要干嘛?”

  钱守国预感到有些不妙,对周大虎说:“把车子停了再说,我看他们想干什么!”

  小五子马步向前右手举着“停车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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