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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81-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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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顿时激动起来,“那…那真的…那么优秀,又高又帅又多金。哎我说你怎么也不带过来显摆显摆,非要气坏那个陈琪不可。我可烦死她了。”
我们单位估计没几个女性喜欢她,也许长得漂亮的异性缘都不好?谁知道呢?
说话这会儿明远的电话来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跟他道:“要不你过来接我我下班吧。”
电话那头的他明显愣了一下,尔后声音立刻变得很欢快,“遵命!马上就到,二十——不,十五分钟。”
“你别开快车!”我高声地大喝,可他已经都挂了电话。天晓得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小黄一直竖起耳朵听我们说话来着,这会儿一听到明远要来,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说了声去洗手间,急急忙忙地就冲出了门。不用说,肯定去散播消息去了。这小姑娘,别的不快,嘴特别快。
我在办公室里坐得稳如泰山,某些八卦人士也都熬着不肯走,磨磨蹭蹭的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儿。据不完全统计,这层楼还有大约百分之五十的同事没走,其中就包括我们领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老人家还这么八卦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好不容易熬到六点过五分,我的电话再次响起,小黄马上就站起身,“慧慧姐,姐夫来了吧。”
这姑娘,怎么比我还急性呢。
我接了电话,跟明远说了声稍等,然后收拾东西赶紧往下跑。才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其余办公室里一阵急急躁躁的声响,一会儿就是乒乒乓乓的高跟鞋声音。小黄在后头大声地追,“慧慧姐,慧慧姐你等等我啊。”
出了单位大门,果然瞧见明远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瞧见我出来,赶紧下车过来迎。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齐整,虽然他平时就没邋遢过,可也不至于还特意换条领带,甚至还喷了点儿淡香水——过年那天他去见我爸妈的时候,就见他这么特意打扮过。不过那会儿好像还夸张些,连西服衬衣似乎都是崭新的。
“慧…慧慧姐,这…这就是你男朋友啊。”小黄两只眼睛直放光,手捧着胸口激动地道:“难怪你说段健仁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呢,这么帅,不说脚趾头,脚指甲壳也不如啊。”
“小声点儿,人家在后头呢。”我小声地提醒她。小黄一惊,赶紧回头看,顿时色变,小声喃喃道:“这个人没毛病吧,都说了比不上了,还非要来受打击。难怪慧慧姐你说他没脑子,活该。”
虽说小黄只言片语的说得并不多,但明远多精,估计立刻就听出了些不对,目光微动,侧过脸朝门口看了一眼,段健仁立刻往后缩。
明远嘴角勾了勾,转过脸来继续摆出一副斯文又成熟的样子,温柔地朝我道:“我来拿包。”
六十一
我们从稻香村出来已经是十点多,送林霞回去后,再回到小区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还想着他那天临走时跟我说过的话,一直想着怎么开口问。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明显,金明远终于自己开口了,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难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我反驳,语气有些生硬。感情的世界就是这样,如同在打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女人总是有些小心思,如果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难免要矫情一下,而我不幸也是这矫情的一份子。
金明远转过头来认真地看我,若有深意地笑笑,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进屋再说。”
进屋?进谁的屋?这大晚上的还要进我屋?
不过刘浩维还在家呢,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可一进家门才发现失策了,刘浩维不晓得跟谁鬼混去了,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没回家。我只得硬着头皮让他进门,沏了茶给他倒上。他端起茶杯闻了闻,道:“你还是喜欢铁观音,这味道真香。”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俩都熟似的。我刚想反驳他一句,忽然又想到上回离开时他说的那些古古怪怪的话,终于还是没开口,老老实实地等他给我解释清楚。
“慧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他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眼睛一直看着我,表情真诚而生动。可是我却总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所说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我是说,以他的智商,是怎么能编出这么明显的错漏百出的故事来的。
在他的面前,我总是这么容易泄露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一说完,就无奈地摊手,低声摇头道:“慧慧,你不相信我。”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半点的委屈。
我赶紧挥手否定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要真瞎编,也不至于编得这么不靠谱。”
他的脸色更臭了。
“好吧,”我想了想,认真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我本来说的就是真的。”他坚持地道,声音愈加地无力,“你甚至还给我打过电话,十一月24号下午一点五十七分,通话时长46秒,你在三医院给我打的电话。那天我不在,曾秘书接的。”
他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上回他还问我来着,可他不是说那天他在三医院瞧见我了吗?敢情是在套我的话呢。
我苦笑,“可是,我却半点也不记得了。所以——”
“所以我们从头开始?”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双眼发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这种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到底有些害臊。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把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告诉他。他听完了,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去考试过?”他又问了一遍。
我狠狠地点头,“百分百没有。就算再怎么失忆,这么重要的考试,总会在家里留下些痕迹。可是,一点也没有。所以才奇怪。”奇怪就算了,但这种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感觉才要命。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从来都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这样的成果来得太突兀,我不仅没有喜出望外的惊喜感,反而觉得很惊恐。
金明远也露出思虑的神情,但是我想他也一定弄不明白——他又不是神仙。
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金明远挥挥手道:“别想那么多,这些事儿哪件不古怪,你这个,还不算什么。既然是好事,那你就接着,要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咱们再一起解决。”
其实他也没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可不知为什么,跟他说了以后,我的心里头似乎轻松了许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都被雷劈过了,这点小事儿算什么。更何况,他口中的那些事情岂不是更加奇怪。我还回到1981年把他给带大?还离魂重生跟他谈了一场恋爱?真够瞎想的……我一抬头瞧见他眼神,赶紧又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赶开,朝他眯起眼睛笑。
说话这会儿就已经过了一点了,金明远一直磨磨蹭蹭地也不说走,眼神儿巴巴的,好像只小狗,看得我既想笑,心里头又觉得有些酸酸的。如果正如他所说,那么,这个男人等了我多少年?在这漫长的十多年时间里,在这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光里,他是怎么过来的?
“你——”我刚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尔后“啪嗒——”一声,门开了,刘浩维左右摇摆着爬进屋,一进门,顿时带来满屋子的酒气。
“哦——”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了看金明远,“你在啊?”
金明远赶紧过去扶他,低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刘浩维大着舌头不清不楚地回道:“喝…喝酒…特警队…来了俩…俩新队长…哥们儿…邀…邀我们去灌酒……”他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忽然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眼睛在这一瞬间亮起来,表情严肃地瞪着金明远,吐字居然很清晰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金明远笑了笑,没回话。
刘浩维顿时不干了,狠狠地一推手将他甩开,高着嗓门喝道:“我…我可告诉你金明远,你…你别想占慧慧便宜。我…我得好好盯着,你们…还没结婚呢…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算…打算玩玩的?”
我扶着额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醉酒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金明远被他甩开手也不恼,重新走上前扶住他,道:“我是不是认真的慧慧最清楚。她要是愿意,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真的,我连户口本都带了。”说话时,他还眉眼带笑地朝我瞄了一眼。
我只装作没听见,去厨房煮了醒酒的汤给刘浩维灌下去,金明远则拖着他去洗澡。三个人折腾到两点多,才总算把刘浩维给弄到床上躺下了。
金明远这会儿总不好再磨蹭了,看看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苦笑着摇头,“我回去了。”
我点头。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朝我道:“慧慧,你过来下。”
我什么也没想就迈开了脚,才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停下,朝他笑,“我不过去。”
他“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使劲地摇头,“真狡猾!”
狡猾的是他才对吧,我只是——机灵地发现了他的不轨之心而已。不过,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了。我不过去,山就过来。他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可脚还没迈开,整个人就被他给圈在了怀里。
气息很温暖,甚至是炙热,拥抱莫名地安心,亲吻却有些亟不可待。他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激动,手和唇将我牢牢地锁住,难动分毫。我在他圈禁的小天地里任由他施为,无法反抗,或者,不想反抗……
感情是什么?
是温柔炙热的眼神、低低的喃语、热烈的气息,还有…还有唇齿间的水乳交融……
我们在这客厅里温柔地亲吻,拥抱,眼神牢牢地胶着在一起,不可分离。
“我说……”他的脑袋使劲往我脖子里蹭,柔软的亲吻密密地落在我裸露在外的颈项上,让我忍不住一阵颤栗,“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过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结婚的事?
晚上并没有失眠,一夜无梦到天明,大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居然神清气爽。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的力量?
单位上的同事很快都知道了我考上企业法律顾问的事,纷纷过来恭喜我。我一改昨天的心神不宁,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同办公室的小黄都快羡慕死了,一个劲儿地撺掇我晚上请大伙儿吃饭,我也觉得理应如此。于是小黄吆喝了一声,一会儿就凑齐了**个人,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吃土菜。
结果这消息才传出去,一会儿领导就把我叫办公室去了,还特意把门儿都给关了,皱着眉头问我:“小钟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不说话,只不解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领导见我既茫然又镇定,忍不住笑起来,自嘲地道:“你看看我,连个小丫头都不如了。”顿了顿,他喝了口茶,换了副淡然的神态,“也没什么大事,有人举报你工作年限不够,没有报考企业法律顾问的资格。”
我“哦”了一声,笑笑道:“报名的时候就审查过,再审查也是一样。”
我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其实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我当然知道我的工作年限不够,可是,这老天爷既然送了个馅饼给我,不至于让我消化不了吧——其实我是在想明远说的话,如果老天爷真是一番好意,他就该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不过就算没解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也没把这个证当成自己的。起码,我们也看清了这天上掉馅饼的不靠谱是不。
于是晚上我继续招呼大家伙儿去吃饭,领导见我如此笃定,还笑呵呵地问我怎么偷偷读了在职研究生也不公开,要不早给我加工资。我一点也不相信他。
吃饭的时候小黄偷偷告诉我,让我小心陈琪,说她在办公室里嘲笑我高兴得太早了,指不定证书还没拿到手就得吐出来。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举报的人是谁了,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没去办公室和她对质。这事情,神都说不清楚!
过了两天领导偷偷告诉我说审查结果出来了,我果然多了个拿不出证书来的硕士学位,于是他老人家又好生感叹了一番我的低调。
小黄说,陈琪一整天都板着脸,把赶上去献殷勤的总务处小段都给骂出来了。
这回我才真算是相信老天爷的诚意了,不过再考虑到我挨的那场雷,我又对他们这种喜怒无常的精神表示很不满。
此外,我最近跟明远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自从那天我们有过——唔,更加亲密的接触之后,感情忽然间有种一日千里的进展。他似乎有点不大满足于目前亲一亲,抱一抱的状况,开始努力地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当然,我很能理解他。
我是说,一个成熟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的,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来说,他有再强烈的**也不奇怪。可是,对我来说,他毕竟只是认识了一个月来月的男人。即便是他常常让我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可我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快的…嗯…
倒是我爸妈比我还要适应得快,他们已经心安理得地把明远当成女婿使唤了。虽说当初老爸还有点小意见,后来也被明远当着一众邻居们的面送上的极品老君眉给收买了。他俩都把他当亲姑爷一样,幸好这时候还有刘浩维跟我站在统一战线。如果不是他还住在我家里头,面对明远如此猛烈的攻击,我真怕自己随时可能失守。
我跟明远的恋情并没有广泛地传播,一方面固然是他更多时间都在北方总部,另一方面,在最后没有结果之前,我实在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上回我们单位有一姑娘找了个小开男朋友,结婚的事儿都传了两年,最后还是黄了,然后那姑娘终于没好意思继续留在单位申请调走了。
我觉得,这是个深刻的前车之鉴。
但是我没想到我居然被人给惦记上了,这天下班的时候,那个总务处的小段忽然抱着一束花过来找我,说要请我吃晚饭。
这个总务处的小段,就是上回追着陈琪献殷勤结果被她给骂出去的那位。我们单位谁都晓得他对陈琪的心思,这会儿对我来这一出,这不是存心要添堵吗?
果然,本来五点半就要下班的,大家伙儿好像手里头忽然都有了事儿,一个个赖在办公室里不走,眼睛的余光全盯着我们看,里头闪烁着激动而八卦的光。
我本来还挺客气地婉拒他来着,结果这小伙子居然把脖子一梗,瓮声瓮气地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要对我没意思,干嘛对我眉来眼去的。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我气得顿时火冒三丈,我都多久没去过总务处了,多久没见过这个混账东西了,就上回他被陈琪赶出来的事儿还是小黄八卦给我听的呢,他倒好,明目张胆地编排起我来了。我朝门口扫了一眼,已经站了一圈儿看热闹的,陈琪果然就在其中,眼神儿挺得意。这段健仁还时不时地朝门口瞄一眼,要说他们俩没事先说好,还真见了鬼了。
这个陈琪,真是跟我给杠上了!
我这会儿也不气了,脸沉下来居高临下地冷冷打量段健仁。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虚,畏畏缩缩地想外头推,被我大声喝住。
“你给我站住!”我冷笑道:“段健仁啊段健仁,我本来还挺同情你的。大好一小伙子,虽说眼光不怎么样,但人品还不差,怎么就心甘情愿地被人耍得团团转呢。现在我可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了,你他妈的就是一贱人,你妈给你起这名字真是绝了。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个子没我男朋友高,长得没我男朋友帅,赚钱不如我男朋友多,还这一副猥琐得上不了台面的气质,你连我男朋友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我跟你眉来眼去?只怕是你做梦吧!小伙子,听一句忠告,做事之前好歹动一动脑子,别再被人当枪使了。人家还真对你有意思,能让你干这种事?”
我说话时狠狠地盯着陈琪,大家伙儿哪有不明白我的意思的,顿时心照不宣。陈琪气得一脸发青,终于忍不住接口道:“钟慧慧,你说谁呢?”
我笑,“我说谁谁心里头清楚,要不怎么这么急急忙忙地接我的话?”
陈琪怒道:“要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我能找你说吗?我告诉你,你可别信口开河,说我指使他,你可得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胡说,就是在败坏我名誉!”
“这就好笑了,”我插着腰朝众人环视一圈,“咱们这是在上法庭呢,还得要证据?我就说我怎么了?我可没指名道姓。至于说的是谁,大家伙儿心里头雪亮。别把我们全单位的人都当猴儿耍,我们这儿可没一个笨的。我说是吧,郑主任?”
我们吵架这会儿,领导也黑着脸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不高兴地朝大家挥挥手,道:“散了散了,这都下班了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大家都嘿嘿地笑,虽然也在往外头,但都慢吞吞得跟蜗牛似的。
吵架这种事是有技巧的,比得就是个气势,证据什么的全是浮云。就比如我跟陈琪今天这场,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证明她干了这事儿,而是让大家伙儿怀疑她。
她也不想想,我来单位都多少年了,谁不了解我,我要真对段健仁有什么,还能等到现在?大家伙儿可都不笨。
“慧慧姐,你真有男朋友了啊?”等领导走远了,小黄终于忍不住问我。
我想了想,反正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我再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省得陈琪回头还说我有了剩女危机感。索性一口承认,轻描淡写地道:“早就有了,就是他…他害羞,不好意思。”
小黄顿时激动起来,“那…那真的…那么优秀,又高又帅又多金。哎我说你怎么也不带过来显摆显摆,非要气坏那个陈琪不可。我可烦死她了。”
我们单位估计没几个女性喜欢她,也许长得漂亮的异性缘都不好?谁知道呢?
说话这会儿明远的电话来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跟他道:“要不你过来接我我下班吧。”
电话那头的他明显愣了一下,尔后声音立刻变得很欢快,“遵命!马上就到,二十——不,十五分钟。”
“你别开快车!”我高声地大喝,可他已经都挂了电话。天晓得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小黄一直竖起耳朵听我们说话来着,这会儿一听到明远要来,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说了声去洗手间,急急忙忙地就冲出了门。不用说,肯定去散播消息去了。这小姑娘,别的不快,嘴特别快。
我在办公室里坐得稳如泰山,某些八卦人士也都熬着不肯走,磨磨蹭蹭的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儿。据不完全统计,这层楼还有大约百分之五十的同事没走,其中就包括我们领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老人家还这么八卦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好不容易熬到六点过五分,我的电话再次响起,小黄马上就站起身,“慧慧姐,姐夫来了吧。”
这姑娘,怎么比我还急性呢。
我接了电话,跟明远说了声稍等,然后收拾东西赶紧往下跑。才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其余办公室里一阵急急躁躁的声响,一会儿就是乒乒乓乓的高跟鞋声音。小黄在后头大声地追,“慧慧姐,慧慧姐你等等我啊。”
出了单位大门,果然瞧见明远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瞧见我出来,赶紧下车过来迎。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齐整,虽然他平时就没邋遢过,可也不至于还特意换条领带,甚至还喷了点儿淡香水——过年那天他去见我爸妈的时候,就见他这么特意打扮过。不过那会儿好像还夸张些,连西服衬衣似乎都是崭新的。
“慧…慧慧姐,这…这就是你男朋友啊。”小黄两只眼睛直放光,手捧着胸口激动地道:“难怪你说段健仁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呢,这么帅,不说脚趾头,脚指甲壳也不如啊。”
“小声点儿,人家在后头呢。”我小声地提醒她。小黄一惊,赶紧回头看,顿时色变,小声喃喃道:“这个人没毛病吧,都说了比不上了,还非要来受打击。难怪慧慧姐你说他没脑子,活该。”
虽说小黄只言片语的说得并不多,但明远多精,估计立刻就听出了些不对,目光微动,侧过脸朝门口看了一眼,段健仁立刻往后缩。
明远嘴角勾了勾,转过脸来继续摆出一副斯文又成熟的样子,温柔地朝我道:“我来拿包。”
六十二
番外
1994年七月一日
这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从大早上起就听到知了叫,教室里闷闷的,电风扇吱呀呀地转,可屋里的同学们还是不停地淌着汗。
古恒悄悄回头去看座位后的明远,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一如既往的认真,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一会儿铃声响,教室里的同学还是无动于衷。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大家对铃声也没有以前那么敏感——只除了明远。他一听到声响就立刻盖上了手上的书本,手脚利索地收拾东西,把书包往肩上一扛,一如既往地快步朝教室外走。
古恒顾不上收拾,赶紧把书和作业本通通往包里塞,拎着书包在后头追。
“明子,明子!”也就迟了几秒钟,出来的时候就险险地只能瞧见明远的背影了,古恒只得一边快步往前追一边大声地招呼他,“你走那么快干啥,等等我。”
明远脚上缓了缓,有些不悦地转过身来,小声道:“你快点。一会儿回去晚了,姑姑得担心了。”
古恒一愣,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还不快走。”明远不耐烦地叫了他一声,加快了步子。
古恒顿了几秒,狠狠跺了跺脚,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明远家离学校近,这一年多来古恒都在他们家常驻,直到二十三天前的那场事故,彻底地毁掉了他们单纯而开心的生活。
巷子里还是平常一样安静,就连毒辣的太阳也在这里无奈地消减了力度,空气中似乎带着丝丝阴凉和湿润。可古恒一点也不喜欢。
才刚进远门,明远就大声地朝屋里招呼道:“姑姑,我们回来了。”
院子里静谧无声,只有凉凉的风拂过庭院里茂密的栀子树,叶子微微地动,却听不见声响。隔壁的猫蹲在墙头眯着眼睛看它们,忽然又站起身,从墙头嗖地跳了下来,一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明远却好像丝毫察觉不到屋里这种怪异的安静,像平常一样换了鞋,把书房往沙发上一放,然后急匆匆地朝厨房奔去,“姑姑,晚上我要吃红烧肉。”
古恒跟在他身后,心里越来越觉得怪异。他先前就隐隐觉得明远有些不对劲,他太冷静太沉着,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现在看来,明远的问题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一会儿明远从厨房出来了,苦着脸摊手,“姑姑说家里没有五花肉了,一会儿我们吃红烧鱼。”说完又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开始忙。一边做着饭,一边还小声地跟身边的空气说笑,就好像,钟慧慧还在他身边似的。
古恒又惊又恐,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里都带着诡异,忽然有种冲回家去的冲动。但他好歹忍住了,努力地镇定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
明远在厨房忙了半个小时好歹把饭弄熟了,端着电饭煲出来朝古恒道:“恒子,你去帮忙端菜,姑姑手不够用了。”
古恒身体一僵,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厨房。厨房的小柜子上放着四菜一汤,每一份的分量都很足。这是以前钟慧慧在的时候家里的常规菜式,她常常说男孩子得吃多些,这样才能长得壮。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明远又进了厨房,打开橱柜门,拿了三副碗筷。
回到饭厅,明远把碗筷摆好,又盛了饭,朝右手边空着的座位笑道:“姑姑吃饭,今天的鱼很新鲜哦。”
古恒直直地看着他,只觉得碗里的饭菜味同嚼蜡。
这一顿饭对古恒来说不亚于受刑,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甚至到后来,他还一如往常地主动去收拾碗筷。等屋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古恒终于鼓起勇气,沉声朝明远道:“明子,我们谈一谈。”
明远往后退了两步,离得远了些,“你有事?以后再说吧,我还忙着呢。姑姑让我帮她找书,对吧?”他朝古恒身后笑,一脸的灿烂,却看得古恒一阵刺眼。
“明子,你听我说!”
“没听说我忙着吗?他忽然大声起来,脸上的线条变得很僵硬,额头上渗出浅浅的汗迹。古恒忽然明白了,其实他是知道的。
“明子——”
“你回去!”
“啪——”古恒狠狠地一耳光甩在他脸上,将他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明子,你醒醒!钟阿姨已经走了!”
明远却不说话,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过了许久许久,古恒才听见那压抑的、沉重的、悲壮的呜咽声。。。
一会儿,有眼泪滴下来,一点一点地落在客厅的地毯上,渗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
1994年七月十五日 北京
“没有这个人?”金明远愣愣地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脑子里有些晕乎,喃喃道:“不是,老太太,您再仔细想想,她真的以前就住这里。姓钟,家里有个老太太,夫家姓金的。”
老太太还是摇头,“小哥儿,我在这巷子里住了好些年了,这里真没有姓金的,也没姓钟的姑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金明远没有说话,只是对比着巷子外头的名称一次一次地看……怎么会错呢?这个地址,从他偷偷地记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每一年他都不止一次地拿出来看,想象着有一天他能和她一起回来看一看。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金明远一步一步地踱出巷子,外头的太阳很烈,照得四周都明晃晃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地扑上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只觉得冷。寒意从骨子里一点一点地渗出来,碜得他手脚冰凉,头却烫得厉害,周围天旋地转的,他走了两步,就有些撑不住,歪歪地靠着墙倒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跑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去寻常她曾经提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城隍庙、老胡同还有她曾经读过书的学校。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苦苦地哀求大学里教务处的老师帮他查找了从78年到81年所有学生的资料,却还是没有她。
他查找得越多,就发现了越多的疑点,那些他从小就觉得奇怪,但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东西。他的姑姑从来都无所不能,不管在什么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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