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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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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说了几句,越境后又说了几句。”

亨特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他眼光迷离,嘴角紧绷,琢磨着这个现在冒出来的人物,在过去他还只是一个想象中的操纵赛利姆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问道:“这人是怎样和你联系上的呢?”

梅德莫塞。劳拉是一个85岁高龄的干瘪老太婆,但她的眼睛却神采依然。她独自一人住在一幢西班牙式的黄色别墅中。这幢已在开始褪色的别墅座落在波尔瓦。伽拉万上方斜长的山坡上一片齐整的柠檬园中。当地有一家人负责帮她照料房子和柠檬树,每天给她送日常所需的物品。她答应在她去世后由这家人继承她的财产。她每天还接待许多客人,都是当地人。他们来她家,尊敬地听她说话,无论她说什么。她在屋里从不点灯,总是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白天大多时候都在阅读。她没结过婚,甚至都没听说过她有男人。

她的别墅里到处是书,大部分是历史,政治评论和宗教方面的书籍。劳拉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对新思想了解得很晚。她屋里的小说都是古典小说,因为她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小说总是不感兴趣。

劳拉是法国贵族的女儿,小时候几乎没念过什么书。她一味地躲开家庭教师,跑到她家布列塔尼的领地去骑马,或到她家的度假庄园去跟山羊一起玩。度假庄园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到40岁了,她还只认识报纸标题中的一些字。50岁时,她突然开始读起书来,且数量惊人,她完全沉醉于一个全新的书的世界中去了。到了70岁,她开始寻本求源地学习希腊文,最近已在读柏拉图的原著了。

劳拉惯于向她的客人提一些尖锐的问题,然后注意地倾听他们的回答。一旦发现有毫无意义或错误的回答,便抓住不放。这使她的客人们改变了一些从孩提时起就根深蒂固的思想方法。而她为这个而索取的代价则是一些礼物,如巧克力,蛋糕和她那20笼鸟的鸟食,另外,客人须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直到她感到厌倦,吩咐他们走开为止。

是梅德莫塞。劳拉把亨特想了解的那个人介绍去找马里诺——那个老走私者的。她瘦小干瘪的身倚靠在一把破旧不堪的椅子里,周围是一堆堆的书和鸟笼,鸟儿在里面吱吱叫着。她一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亨特和山斯基,一面说道:“我不知道那位先生的姓名,”她的声音尖且细。“但他是一位绅士,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就是太漂亮了点,这对他不好,或应该说对某些傻女人来说不好,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声调中含有些不赞成的意思,但也有那种对“人人都因原罪而犯错误”的理解。

“我不认识你说的另外那两个人。我没见过他们,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两个人。”

“但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亨特小心地试探着问。“一定跟你很熟,你才会介绍他去找本地的走私者。然而你却说不知道他的姓我。”

“我并没有介绍他去找马里诺,”梅德莫塞。劳拉精确地更正他的话。“我对一位女士说,我认识马里诺。那位女士叫海伦娜。雷吉安尼。是她让那位先生去找他的。实际上我只见过那位先生一次,时间很短。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海伦娜在我这儿作客,他来找她。他几乎没跟我讲话,只是急着要和她一块儿离开。”

亨特盯着她皱纹密布的小脸,全神贯注地设法从她的话中挑出有用的信息来。

“你是一个前通过这个叫海伦娜的女士让他去找走私者的?”

梅德莫塞点点头。“很显然,他是跟她在一起的,虽然我并没有看见他。请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对这位先生如此感兴趣呢?”她的问话中没有厌烦,只有好奇。

亨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开口便对她讲了实话。“几天前在罗马城外的机场爆炸了一颗炸弹。有5个人被炸死了,4个大人,一个婴儿。我有理由怀疑这位先生对此事件负有责任。”

“原来这样。谢谢你的解释,我不喜欢打哑谜。”

“你现在已知道这人可能是一个杀人凶手,但却一点也不吃惊吗?”

“我不吃惊。人人都有邪恶的一面。只有了解了这一点,我才能与自身的邪恶作斗争,并去惩罚他人的邪恶。你相信恶有恶报吗,亨特先生?”

“我相信。”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如今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了。他们认为最好是饶恕和遗忘。”人错神恕‘,他们并不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神才有饶恕人的权力。为了文明,人类必须惩恶扬善。这是绝对的公理和道义。一个人犯了罪,应该受到惩罚,这也是为了拯救他的灵魂。“

她的眼光突然射向山斯基。“你在想我是一个愚蠢的老太婆,只是没有说出来。你有看法,但却光让你的朋友说话,这是为什么?”

“他是老板,”山斯基没好气地告诉她。“我只是一个伙计。”

“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吗?”

山斯基显得有些尴尬。“有这么明显吗?”

“啊,是的,”劳拉决然地告诉他。“你怜悯自己。而怜悯有一种毁人的力量。你应该改正这一点。”她转向亨特,出人意外地哈哈大笑,就象一个淘气的小姑娘。“我把你们两人搞糊涂了。我在胡扯一通,而你们却徒劳地分析半天。现在我答应正正经经地回答你们的问题,请吧。”

亨特微笑着说:“您可以先说说这个海伦娜。雷吉安尼是谁。”

“海伦娜是个漂亮的西西里寡妇。确实很漂亮。还是个贵族。我在佛拉特角有一幢小别墅,在过去三年的冬季中,她一直租用着,是通过我在摩纳哥的代理人租的。在她刚刚有了租我别墅的想法时,qi書網…奇书曾来看过我。我们谈得很投机。之后,只要她在里维埃拉,就总要来看我。

“我认为,你们要找的那位先生是她的情人之一,而且是有些日子啦。自从她丈夫过世后,七年来她有了好几个情人,这很不幸。她丈夫留给她的钱太多了,这对一个象她这样感情不稳定,又长得漂亮的女人来说很不好。她不知道,保持这种不道德的关系是在对自己和那些男人造孽。我曾劝过她,让她把头发剪短一点,穿得朴素一些,这样那些男人就不会老是认为她在勾引他们了。可海伦娜只是笑,说她就是想勾引他们。这太糟糕了,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就是不太聪明。”

亨特有礼貌地将她的话题引回来。“她为什么说她的男友想找一个本地走私者呢?”

“她对我说,她的男友想写一篇关于战时难民走私活动的文章。我相信他是一个记者,是为一家北非新闻报业辛迪加工作的。”

亨特将这一点记下了。

山斯基突然开口说:“象你这么一位虔诚的信教女士居然认识走私者,这不显得滑稽吗?”他狡诈地笑着。“你知道,他们是罪犯。”

她点点头。“是的,他们是罪犯,但犯的是小罪。这一带的人都清楚他们是谁。特别是象马里诺这种走私者,他们在战争时期曾帮助过许多绝望的难民,包括许多付不起钱的难民。上帝一定会考虑到这一点,从而会饶恕马里诺他们在烟酒上的不法行为。”

亨特明白她对赛利姆的上司不再了解什么了,于是问道:“您的代理人有没有海伦娜。雷吉安尼的地址,就是现在我能找到她的地址?”

“我知道她在哪儿。她仍保留着已故丈夫在西西里的房产。就在两星期前,我还收到她寄来的一张漂亮的明信片。她现在就住在那儿,在陶敏纳。要我把她的地址给你吗?”

“请给我吧。还有您那位在摩纳哥的代理人的地址。”

梅德莫塞。劳拉伸出一只干瘪的手来,亨特将她从椅子上扶起。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慢慢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张写有两个地址的纸条回来了。亨特将纸条揣回兜里,向她表示感谢。

她与二人握手道别。“你们的来访使我万分高兴。非常有趣。山斯基先生,你看上去好多了,因为你在笑。你应该多笑。”

山斯基大笑。“我是在努力。只是好久没有练习罢了。”

离别了梅德莫塞,他们沿柠檬树之间的一段石级向停在坡下狭窄道路上的雷诺牌汽车走去。

“这个小老太婆!”他们坐进车里时,山斯基说。“下一站,西西里?”

亨特点点头,心中一阵激动。搜寻工作已初见端倪;他能感觉到这一点。一条新的线索,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线索,还看不见断头的线索。

“我去西西里,”他对山斯基说。“你呆在此地,在佛拉特角周围探听一下,看是否有人知道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可以先去问问摩纳哥的那个房产代理人。”他拿出皮夹子,掏出50美无递给山斯基。“你找到了那个给赛利姆带过路的人,这是我欠你的报酬。我将在尼斯的美国领事馆为你安排开始50块一天的工作事宜,这也是我们双方谈妥了的。一直工作到我不再需要你时为止。”

山斯基看看钞标,将它揣进兜里。“这么说……看起来我又在照常上班了。”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亨特同意道,然后发动了汽车。

山斯基坐在亨特旁边,将背倚靠在座椅上,半闭着眼睛。“太好了,”他轻轻说道。

在尼斯的美国领事馆,亨特为让华盛顿给他转来日渐增长的经费作了必要的安排。他还给查乌兹发了请求增加经费的电报。电报中谈了一些他现在的行动,并答应第二天用电话作详细汇报。

然后他又拨了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奥利佛尔。拉马克,请他在那一带打探一下能否找到一个认识海伦娜。雷吉安尼的人——并认识她那位高个儿的,英俊的,自称是北非记者的男友。

第二个电话打到了伦敦。在电话里克拉尔警长告诉他,案件的调查完全没有进展。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罗马的迪哥·班底利少校的,向他了解有关海伦娜。雷吉安尼这个西西里富孀的情况。

“无论怎样,我得经过罗马,”他在电话里告诉班底利。“从那儿转飞机去西西里。从这儿起飞的下一班飞机今晚7时在罗马降落。能否利用这段时间查查她的情况?我一到机场就给你打电话。”

迪哥·班底利没等亨特去电话,就到利昂纳多。达。芬奇机场迎接他了。亨特一下飞机,他便迎上去。“我对周围那些当兵的烦死了,”他解释道。“偶然出来走动走动,看看新面孔,倒也很不错。”

“我这张新面孔现在却疲倦得要命。迪哥,你给我带来点什么消息呢?”

“我的朋友,让我们边喝边谈吧。去西西里的飞机要一小时后才起飞。我已经打了招呼,让他们为你留一个座位。”班底利将亨特带到贵宾室,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坐下,叫了美国式饮料。然后,班底利把他了解到的有关海伦娜的情况告诉亨特。

“在罗马她很有名气——关系也很广。第一个问题你没有问,但回答也是否定的。海伦娜。雷吉安尼与恐怖分子,革命者,或任何类型的政治人物绝无任何接触,就目前所知是这样。她已故丈夫名叫卢吉。安东尼奥。雷吉安尼,出身于一个相当古老,有名而为富不尊的家族。历代以来,这个家族的成员都在教堂,军队和政府中窃据要职,可谓出将入相。但卢吉。安东尼奥却与他的祖先大不一样。他只是一个花花公子罢了。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他跟大多数意大利男人一样,死在漂亮女人的床上,而这个女人却不是他的老婆。留下一个青春年少的老婆,守着一大笔财富享福。

“她是瑞士人,婚前是个相当有名的模特儿,也是国际大富翁的花瓶。她曾试图在罗马进入电影圈,但没有成功。她只是一个漂亮女人,却不是演员。在罗马,这种失意通常算不了秆么,但她却似乎受到了打击。在发现自己缺乏当演员的天赋后,她便退出影界,与卢吉。安东尼奥。雷吉安尼结了婚。

“在她丈夫面前,她似乎只对其他有钱的老头感兴趣。丈夫死后,据我所知,她的兴趣就转到了年轻小伙子身上。这个很自然。除了她丈夫在陶敏纳给她遗留下的地产之外,她在罗马还有一套公寓,另外在伦敦也有一套。她来来去,完全过着寄生虫的生活。但如撇开道德准则不谈,这种生活又完全无可指责。我的朋友关于海伦娜。雷吉安尼的情况就是这些了。我想这些已值得我们喝的饮料钱了,不是吗?”

亨特又叫侍者将杯子续满,他试图弄清他追踪的那个人在班底利给他描述的整个图画中究竟充当什么角色。

班底利离开他的时候,飞机还有15分钟才起飞。他利用这段时间给乌里。弗古逊和其他在罗马的关系打了电话,但却没有一人知道有关赛利姆背后那人的线索。

在飞往西西里的途中,亨特在心中理了理现在手中掌握的线索:有这么一个女人,她知道很多有关他正追踪的那个男人的情况;而且,有强烈的迹象表明这个人想在法国里维埃拉一带干点什么。亨特一点点地,系统地分析了使他得出这种结论的事实根据。已知这人在里维埃拉呆过一段时间,估计他对这一带很熟悉,并且,绝对知道赛利姆使用的那条走私秘道。

有3点理由说明赛利姆不可能是用他手中的那支枪自杀的。第一,当那去枪在他藏身的地方打响时,他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现由故意向巡逻兵暴露自己,引起他们的还击;第二,在亨特的记忆中没有人自杀是朝自己的眼睛开枪的。人所知道的开枪自杀之人都是向自己的耳朵、太阳穴、嘴里或心脏开枪。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赛利姆不应如此惧怕被抓住——即使能够证实他就是利昂纳多。达芬奇机场杀害那四名成人和一个婴儿的凶手,也最多不过挨上某些愤怒的警察的一顿打,而等警察长官到后,他们也就不敢再打了。至于因谋杀多人而被判弄,最多也是服刑一年。欧洲国家对被捕的阿拉伯恐怖分子从不敢严律刑裁,因为他们怕报复。再者还有巨大的石油利益之压力。阿拉伯恐怖分子在欧洲被捕后,不管是已经杀了人还是杀人未遂,均可获准悄悄离境,在离境前也可能在狱中蹲几个月。这些人蹲监的最长记录迄今为止是8个月。赛利姆为了不去监狱蹲8个月,他就只有设法逃出欧洲,但却根本用不着开枪自杀。

这么说来,是别的人杀了赛利姆。而这人杀赛利姆的原因最有可能是:防止他被捕后供出身后指使之人。但这个人又不象是害怕因机场爆炸事件而受到惩罚,他不会仅仅是为了逃避数月的铁窗之灾而枪杀自己的同伙灭口。

这样一来,杀害赛利姆的理由就只剩下一个:防止他暴露这个人已策定的第二个行动计划。而且,赛利姆死在他去里维埃拉的路上,这就说明下个行动计划疳在这片地区进行。而这也说明,杀死赛利姆的人早就知道赛利姆会从那条秘道来,于是他赶去那个地方,目的是抢在警方之前截住赛利姆。

亨特审慎地在这个大致的推理中寻出几处破绽,但无论有什么破绽,这个事件所引向的地区对亨特来说仍是里维埃拉。亨特不仅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简直就是实实在在地嗅到了这一点。

当他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卡塔尼亚时,亨特决定不连夜驱车去陶敏纳见海伦娜,因为他实在太累,需要休息休息,让脑子清醒一下。于是,他住进卡塔尼亚的一家旅馆,在餐厅吃了饭,早早地便上床睡觉了。睡前他吩咐服务台给他租好一辆车,以供他第二天一早使用。

两小时后,亨特突然从梦中惊醒,心乱如麻,再也睡不着了。刚才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医院的病房,说着,笑着,扮着小丑,试图以此来取悦他那仅剩下几个星期生命,在他眼前慢慢死去的妻子……

亨特从床上下来,摸黑来到盥洗室,狠狠地往脸上喷凉水。然后,他推开卧室的百叶窗,伫立在窗前,迎着涌进来的凉风——竭力将梦中的痛苦转化为对他正追踪的那位无名氏的痛恨。

而那个人——阿罕默得。贝尔·加拉——此时此刻却正在巴黎,向巴歇尔。莫德利和另一个叫贾玛。阿尔·欧默德的老头子详细解释他的计划。

第十章

阿歇大街起于伊埃托瓦广场,一直延伸到蒙歇奥公园。这儿是巴黎一个最贵族化小区的绿化中心。沿慕里罗街排列的许多19世纪大建筑都面向着公园。这个公园因举行过历史上第一次跳伞而闻名(跳伞员在约3000英尺高的空中从气球上往下跳)。数十年之后,这个公园又因一次大事件而再度出名:1871年,许多公社起义者在这里被杀害,鲜血染红了公园的草地,历时数星期不褪色。今天,慕里罗街上每幢带私人花园的房屋的主人都是富豪:银行界巨子,大地主,实业界巨头,石油富翁等等。

贾莫。阿尔·欧默德既是石油富翁,又是银行界巨子。他的住宅正在蒙歇奥公园对面。那天晚上,贝尔·加拉就是在他家中讲述他的行动计划。贾莫。阿尔·欧默德是阿法联合银行最高董事会成员。阿法联合银行是一个大财团,拥有24家阿拉伯银行。他还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在欧洲石油利益的高级代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与波斯湾一侧的其它三个石油大国一样,到80年代未预计美元储备可达1000亿。

但有关阿尔·欧默德的更为隐密的事还是他对“解放被占领的阿拉伯湾大众阵线”的资助和影响。这个有雄厚财力支持的游击组织的目标是征服阿曼和伊朗,将它们纳入阿拉伯权力王国的控制之下。另外,在过去两年中,阿尔·欧默德还曾给予穆沙法上校相当大的财力支持,他资助的资金都用在创立一个崭新的伊斯兰联合王国而进行的恐怖活动上了。

阿尔。默德虽然已经65岁,却仍象帝王般威严地行使着他手中的巨大权力。贝尔·加拉注意到,当他和巴歇尔。莫德利一踏进蒙歇奥公园对面这幢住宅,巴歇尔。莫德利便变得十分恭顺。阿尔·欧默德已在巴黎居住了20年,虽然他穿了一身黑色法式西服,但举止却仍似一个波斯湾的酋长。他把他们带到住宅底层的图书室,关上了厚厚的门。

他拉上了面向花园的大窗户的窗帘,以防有人偷看。当然,任何人企图接近这幢房子来对他们进行窥探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四周都潜伏着阿尔·欧默德精干的保镖。深棕色的匈牙利镶木地板上没有被奢华的波卡拉地毯遮住的地方反射着三盏落地灯的光芒。房间格外高大,沿三面深色的板壁,有一条窄窄的突沿支撑着书架的上层。在正对窗户的突沿下面,是一个镶中国珍珠母拼花砖框的壁炉,炉中小块的木柴在噼啪地燃烧。

等阿尔·欧默德在一张路易十五时代书桌后面的沃尔塔式高背椅上坐下后,贝尔·加拉便在书桌上摊开他的草图,开始解释这些图的意思。巴歇尔。莫德利坐在书桌一侧相陪。贝尔·加拉讲了一个多小时,一步一步地阐述他的双重暗杀计划,以及得手后他和突击队全身而退的办法。他还谈了需要多少人,什么样的人,每人的任务以及必需的东西:经费、武器、爆炸器材……还要一艘船。

阿尔·欧默德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地听着,全神贯注地思考着贝尔·加拉计划中的每个要点。

“至于混入招待会,”贝尔·加拉解释说,“有三种方法。我将持请柬正大光明地进去。”虽然还没有对朱丽叶·夏尔提过这件事,但他对此很自信。他之所以还没向朱丽叶提这事,是因为他还有些情况需要弄清,在此之前他不能对招待会表示出过大的兴趣,而要让朱丽叶相信他的兴趣在她身上。

“德里斯·哈莫将用船把武器运进去,关于这个等一会儿我再详细说。那5个突击队员最好是冒充膳食公司职员进去,这样他们在接近目标时就不会引起怀疑。”

巴歇尔。莫德利半信半疑地问:“你打算怎样实现这一步呢?据我所知,自从在里维埃拉几处招待会上发生了珠宝抢劫案后,保险公司就坚持要在以后的招待会上设警卫。而且每一个膳食人员都要受到严格检查。还需要各种证件;我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证件,但……”

“我知道,”贝尔·加拉插进来,口气平静而肯定。“每个突击队员所需的基本证件我敢肯定都可以在鲁巴亚制作:一是居住证,一是身份证。当然还有护照和签证。这些证件应证明我们的人是葡萄牙人或西班牙人,这两种人在膳食公司有诚实可靠的名声。”

莫德利点点头。“鲁巴亚首都的印刷厂可以搞出来,保证真假难辨。”

“最后一种证件就要难多了,”贝尔·加拉说道。“每人还需一份由保险公司提供的担保书,担保不在瓦拉西别墅引起火灾和偷盗。没有这个证件他们就无法冒充膳食人员。别墅的保卫人员要查验这个证件后才能放他们进去。不幸的是,这种证件有编码,还不时改变。保险公司的保卫人员都知道这些编码。”

贝尔·加拉停了下来,看着阿尔·欧默德,等他说话。

阿尔·欧默德轻轻点了下头。“我也许能为你搞到这种证件。是哪个保险公司负责瓦拉西的别墅?”

“这个我还不知道,”贝尔·加拉说。“也不知道保险公司将派谁负责保卫工作。但我会弄清楚的,下一次会面时我告诉你。”

“但是,”阿尔·欧默德问道。“要膳食公司用这些人,是不是还有困难呢?这些公司都选用自己信赖的人。我敢说为瓦拉西招待会办膳食的人员都已选定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贝尔·加拉同意道。“但我有办法解决。”然后他一步步地详细解释他的打算。

在招待会举行的那天晚上,5名突击队员将穿着吉欧万提尼膳食公司的制服待命。这些制服由哈莫负责搞来,他已通过莫德利在尼斯的特工弄清楚了制服的式样。然后,有5名膳食公司的人员将会在去瓦拉西别墅的路上被干掉,这样就空出来5个位置。

等膳食人员的头儿在招待会上为未到的人员急得发疯时,会有一个电话打到招待会去。这个电话要让膳食公司经理的女秘书来打。贝尔·加拉已在咖啡馆查清了这位女秘书是谁。到时候就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鹦鹉学舌,电话打完后立即干掉。要让她直呼名字找膳食人员的头儿说话,向他解释说那5个人因车祸不能去了,并告诉他已另找了5个替换的人,这些人就快到了。

那头儿会感到如释重负,顾不上去考虑他以前是否与这5人共过事。然后女秘书让他把招待会上的保安头儿找来(也要直呼其然),她向他解释这个情况,并把这5个人手中假证件上的名字报给他。

然后这5名突击队员到了,身穿制服,手持证件——包括那份重要的担保书——这个可以让他们进入别墅领地。

阿尔·欧默德点着头,沉思着。巴歇尔。莫德利仍有些担心:“万一这5个人由于种种原因没能混进去呢?意想不到的障碍往往在最后关头出现。要那样,所有这些准备都等于零了。”

“不,这个我已考虑到了。”贝尔·加拉沉稳地说,没有瞧莫德利一眼。他今晚要说服的人是阿尔·欧默德,不是莫德利。“我还需要一个突击队,人数与第一个一样多,同样类型的人,也要受执行同一任务的训练。如果第一组没能进去,那么第二组就上,用另一种方法,而作用都一样。”

他详细解说了另一种办法,然后加添说:“这也是我要船的理由之一。船在种情况下都需要。事先将武器和爆炸物送进去,事毕后接我们出去。记住,我们不仅仅是离开别墅领地,而且要完全离开法国。”

他讲完了计划,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头也开始作疼,疼的地方就在眼窝后面。莫德利刚想说话,又改了主意,转过头去征询地注视着主人。

阿尔·欧默德一声不响,半闭着眼,手叠放在膝上,就这样呆了好几分钟。

最后,他终于抬起了眼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贝尔·加拉紧张的充满期望的脸。“从你讲的情况来看,”阿尔·欧默德不慌不忙地开口了。“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除非你能同时消灭桌上的人和周围的人,否则你无法干掉侯赛因和那个美国人。我相信你有勇气,在关键时候毫不手软。”

贝尔·加拉点点头。“我别无选择。”

“至于你和其他人在事毕之后的撤离,那将是最为困难的事。我认为,你不杀掉几个作为人质的儿童来向剩下的警卫人员显示你们的决心,是逃不掉的。你最后会这样干吗?”

“必须杀掉一个儿童,”贝尔·加拉说。“立即杀掉,以起到威慑的效果。让他们明白我们是铁了心,但又并不想危及更多的生命,这点是关键。”他的语调中带有些遗憾的味道,但决无犹豫的成分。“我不愿意多杀儿童,但如果他们不听警告,逼我动手,我会说到做到的。”

阿尔·欧默德用眼睛审视着他。这双眼睛曾看出许多人事到临头时内心的怯懦。末了他说道:“我相信你。”他转向莫德利。“通知你的上司,我支持这个计划。我认为你应明天就安排贝尔·加拉飞去鲁巴亚,开始实施他的计划。时间已不多了。挑选人员、船只诸事就交给他和你的手下人。”

贝尔·加拉一下如释重负,头反而觉得有些晕眩起来。突然之间,他已向最终的目标迈近了一大步。而且,他知道这个目标是可以实现的。穆沙法在鲁巴亚实现了他的目标,而他贝尔·加拉,只要有鲁巴亚和阿尔·欧默德的支持,也能在摩洛哥如愿以偿。

恍忽中他听见莫德利在说:“他需要的人我们有,已经在”信仰营地“训练好了。至于船只,我手上就有现成可用的,就是3个月前用来通过汉堡向德国偷运武器的船。这船现在在地中海上,已伪装成游艇了,一点也不会引人怀疑。”

“我说过了,”阿尔·欧默德告诉他。“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办。”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莫德利正要起身,阿尔·欧默德却打手势让他坐着别动。“今晚我还有点事要和你谈,我先送阿罕默德出去,然后再回来。”

贝尔·加拉叠好草图,放进兜里,跟着主人出了图书室,顺一条宽阔的走廊向门口走去。一个在敞开的夹克衫下别着一枝左轮手枪的高个儿保镖为他们开了门。他也跟着出了门,站到一边。阿尔·欧默德在围着篱笆的花园中扯扯贝尔·加拉的衣袖,让他停住脚步。篱笆很高,足以挡住慕里罗大街对面蒙歇奥公园的目光,也挡住了阿尔·欧默德住宅下部的窗户。

“你给我的印象很深,阿罕默德,”现在这儿就他们两人,阿尔·欧默德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能力过人,目标明确,头脑清楚。你的计划会成功的,只要加上足够的运气。一个人必须总要将机遇考虑在内。”

“我是常常考虑这种因素的。没有运气,则万事难成。”

“如果你这个计划得手,”阿尔·欧默德继续说,就象没听见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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