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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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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劳尔夫


人类的创造力和变态心理恰似进化币厂造出的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正面是辉煌的大教堂,反面则是装饰教堂的奇形怪状的滴水嘴。这些丑恶的形象提醒我们,这个世界上仍有兴风的妖魔,作浪的鬼怪。它们反映着贯穿人类历史的疯狂时刻,并暗示着人类进化的某一过程已出了毛病。

——阿瑟·科斯特勒

本书中的人物和场景纯属虚构,与任何真人真事并无关系。

——原书题

正文

第一章

1973年,国际航线上的飞机共载客约一亿人次,其中有1000人死于空难。从统计学角度看,这只占客运总数很小的一个百分比。可惜的是,那死去的1000人在遭难时却对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安慰的数字毫无所知。对那年早春时死于罗马列奥多。达。芬奇机场的5名旅客的至爱亲朋来说,这个数字丝毫也减轻不了他们失去亲友后的痛苦和空虚。

那天上午,机场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眉目清秀,神色忧郁的小伙子将一盒巧克力糖递给了玛乔莉·卡瓦拉。他没有陪她到泛美航空公司的票台跟前去,而是候在通往登机口的走道附近,不安地等着她让人验票查箱。

她拿着机票、登机牌和护照回到他身边,有点气息不均的样子。“我得进去了,”她强忍着泪水,“还有15分钟就要起飞了,别人都在登机了。”

赛利姆瞟了她手中的登机牌一眼。“5号门。一直往右,快去吧。”他的英语语调有点生硬,讲得也慢,但用词却地道。

她惴惴不安地审视着赛利姆的面容。他脸上没有笑意,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在与赛利姆同居的六天中,她已发现他是一个庄重的人,不苟言笑。即便是他口中讲着笑话,或在他俩邂逅的罗马舞厅中与她翩翩起舞的时候,他眼神中也总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哀愁,似有难以明状的忧伤。而她,正是做了这双眼睛的俘虏。

“你会到伦敦来吗?”她踌躇地问道,仍有些摸不透他的样子。“真来吗?”

他郑重地点点头:“两天以后。说话算话。”

他温柔地吻吻她的双唇。

然后,便将那盒巧克力糖递给她。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匆匆地沿走道而去。按照指示,他一直见她通过了护照查验台,向右一拐消失之后,才迅速转身往机场邮局旁边的小酒吧走去。他双腿发抖,紧倚着酒吧柜台来抑制一种似乎就要倒地的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他要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干掉。酒精烧灼着他的肚肠,使他一阵战栗。他还没有喝惯烈性酒。酒精并没有使他暧和,也没能使他感觉松快一些。他用修长的手紧握着空酒杯,注视着机场大厅里悬挂的大钟。总算熬到了玛乔莉·卡瓦拉乘坐的那班飞机起飞的时间。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多等了几分钟。出于恐惧,他无法再等下去,比命令的时间提早那么一丁点儿离开,贝尔·加拉是决不会知道的。

赛利姆来到邮局附近的投币电话亭,插入一枚硬币,拨通了泛美航空公司的票台,询问去伦敦的747客机是否已经起飞。

航空公司每天都会被成百个这类令人讨厌的电话烦扰着。要一个个地去核对答复的正确性,未免太费工夫。因此,除非打电话的人特别坚持或是政府当局的电话,通常的情况下航空公司只给一个标准的回答。在泛美航空公司票台上,接赛利姆电话的小姐正忙着为一大队不耐烦的旅客填写机票,她匆匆看了看打印的当日飞行计划表,给了赛利姆一个例行回答:“是的,那斑飞机已经飞走了。”

赛利姆挂上电话,急步走出候机大楼。

他慌慌张张地穿过一辆辆公共汽车和出租车,向停车场走去,腿肚子直打颤。钻进他那辆二手货的菲亚特牌小汽车后,他却只是呆坐着,没有动弹。但形势紧迫,他的东西还放在他用化名租来的房间里,必须赶紧去收拾东西远走高飞。

他启动车,开出停车场,驶入出机场的甬道,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所作所为。为了减轻恐惧感,他只好用贝尔·加拉在告诉他这次行动的必要性时所说的每句话来安慰自己。他相信贝尔·加拉的话,但他同样忘不了那个正值妙龄的女郎,那个对他如此倾心的女郎。

在老家巴尔的摩,人人都亲昵地管玛乔莉卡瓦拉叫“米姐儿”。她年方十七,活泼而健康,只是身材过于丰满了一点。但赛利姆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还告诉她,在他们那里,人们都喜欢胖乎乎,软绵绵的女人。“只有受虐狂,”他嘴角上挂着难得的微笑说,“才会去找那种一身骨头硌死人的女人来同床共枕。”

她那一紧张就猛吃巧克力糖的习惯使他感到好笑。正因为她说在飞机上感到害怕,他才买了这盒巧克力送她,好让她在飞去伦敦的途中镇静下来。

米姐儿左手拿着巧克力糖盒,急匆匆地直奔5号登机门。可等她赶到那里,却见其他旅客仍在门口,并没有登机。由于某种机械故障,飞机要晚点起飞了。米姐儿立即感到一阵熟悉的胃抽搐。她低头看看巧克力糖盒,又忍不住咧嘴一笑。赛利姆给她这盒巧克力的目的,就是怕她神经紧张呀!

跟赛利姆在一起时她却没感到过不安,包括和他同居的第一夜。奇迹还不止这个。按理说这并不是她的初恋,她曾有过性经验,但她从没真正和男人一块儿生活过。她的感情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炽烈,以至于只能用“爱情”这个词来解释。大写的爱,真正的爱,终于来到了。

要说像赛利姆这样的人对她也有同样炽烈的感情,恐怕更难令人接受。但赛利姆声明他确实有这种感情,并名副其实地表现着……

航班指示板咔咔地响起来,黑底白字的数字飞快地转动,显示出罗马——伦敦的航班要推迟一个半小时才能起飞。米姐儿瞧瞧手表,已经过了原定起飞时间好几分钟。她叹了口气,走到一张红色塑料长椅前,坐下来苦等。

其他乘客纷纷从她身边拥过,都是一脸愠怒,但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有的人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边极不情愿地向隔壁的酒吧和餐馆走去。一位来自东京的精瘦且秃顶的计算机推销员挨着米姐儿坐下,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一本意大利黄色画报来。一对年轻的穿着入时的丹麦夫妇在米姐儿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红发妻子怀里抱着小宝宝。丈夫掏出一根弯把烟斗,往里填着烟丝。妻子把小宝宝放在膝盖上,轻轻摇晃哄他入睡。

米姐儿的心思转到了伦敦。由于她中学毕业考试得了第三名,父亲便让她去欧洲度假,以示奖励。伦敦是她度假的最后一站。本来她应该在位于罗马和伦敦之间的巴黎停一星期,但她却取消了巴黎之行,在罗马和赛利姆住了一星期。她原决定连伦敦也不去了,但没想到赛利姆今天下午必须离开罗马。临时雇他的那家旅行社要派他去雅典,在那儿停两天,然后去伦敦呆一星期。

至少他是这么说的。米姐儿不相信他是厌倦了她,从而编造出这个理由来摆脱她。但她的脑海中却总飘着一丝疑云。要是赛利姆食言不来伦敦,那么她将在伦敦孤伶伶地呆上八天。于是,米姐儿又违心地担起忧来,他会不全别有企图……

米姐儿不知不觉将手中的巧克力糖盒打开了,她神经质地笑笑,伸手去取一块箔纸包着的糖块。巧克力糖似乎钉在了盒底的凹格中,她只好用力将它拽出。

这一动作引发了藏在盒底夹层中的可塑炸药里的微型雷管。爆破专家曾向贝尔·加拉保证过,这些炸药的能量足以在现代喷气客机机身上开一个天窗。

在候机室中,米姐儿被整个儿撕成了血肉碎片,事后根本无法拼凑到一起。旁边那位推销计算机的日本人也踪影渺无了。同时,坐在米姐儿对面的那位丹麦男人的脸部消失了,后来在他的头盖骨后找到了他的烟斗碎片和牙齿。那婴儿从母亲的膝盖上飞起,然后似乎是在空中溶化了。幸好母亲不知道她的孩子遭了难,她的整条右臂和大半条腿被撕掉,立即就疼昏了过去,12分钟之后便死去了。

第二章

阿罕默德·贝尔·加拉34岁,高挑个儿,颇具贵族气质,体形匀称有力,嘴角常带有嘲弄意味儿的笑纹。他在欧洲总是穿戴得风度翩翩:名贵的手工皮革便鞋,专为他那瘦臀特裁的“勒维”名牌裤,蓝色“卡丁”高领套衫。可现在,他那双细长的灰白色的眼睛中却失去了往日雅儒的光采。此刻,他正在罗马一家名叫哈斯勒的豪华饭店六楼自己套间的浴室中,狂怒地将一封待寄的信撕得粉碎,点火焚烧后扔进抽水马桶。

他放水冲净马桶,回到卧室,从高高的敞开的窗户向外凝视,神情郁郁。他感到一阵灰心丧气。刚才烧掉的那封信,已贴好邮票,就要投寄给美国驻罗马的大使馆,可就在这时,他从收音机里听到炸弹是在候机室而不是在飞机上爆炸的消息。对贝尔·加拉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一场他个人的灾难。

他失望透了,对命运跟他开这种玩笑大为恼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没在得到消息以前冒冒失失地将信寄出去。事情简直糟糕之极,在掌握着他前途的人跟前,他的表现跟一个无能之辈有何两样!

没能炸掉飞机,对他来说还有一个不利之处:炸弹既然是在候机室爆炸的,那就一定会有目击者来描述那个姑娘的模样,而警方就会调查她在罗马的活动,这就有可能追到赛利姆。哈菲德身上去。即使此事不会再跟踪追查到他贝尔·加拉身上,光是失去赛利姆就叫他吃不消了。为了防止这两种可能,他已当即派了德里斯·哈莫去将那小伙子弄出罗马,安置到一个没人认识他,警方无法追踪他的地方。目前,他真正可以信赖的人只有赛利姆和哈莫两人。

对贝尔·加拉来说,这是令人感到耻辱的自我认输。假如炸弹是在空中爆炸,机上的人统统完蛋,那么形势就会迅速改变。但一击不中,他失败了。

阿罕默德·贝尔·加拉虽然凝视着窗外,却对旅馆下面美丽的西班牙石阶瀑布视而不见。现在他所能看到的只是黯淡的前程,还有他那昙花一现的命运。

贝尔·加拉是摩洛哥人。在摩洛哥,内战之后,时局动荡,政权不牢,骚乱时起。而每次政变不成,则导致血腥镇压。任何卷入摩洛哥政治旋涡之人,无论身属哪派,都须有灵活的看风使舵的本领,方能躲灾消难。若方向不对,或是方向对了,但时机不准,均有丢命的可能。而贝尔·加拉正是这样:1972年8月,摩洛哥国王哈桑二世正在法国度假时,贝尔·加拉押错了赌注。

哈桑国王托辞去度假打高尔夫球,暗地里却和法国政府首脑频频接触,努力争取从法国获得他的国家急需的财政和商业援助。法国方面的答复并不正式,也充满歉意,但有一点却非常清楚:哈桑国王必须解除其国防部长穆罕默德。欧克将军的职务,否则再也别想从法国获得任何援助。

贝尔·加拉获悉这个情报后,面临着两种选择,而这两种选择又都危险重重。哈桑是国王,而欧夫克将军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素来崇拜的偶像。二虎相争,将鹿死谁手?

欧夫克是哈桑国王的老臣,城府颇深。哈桑国王正是靠了他的力量才得以维持他那风雨飘摇的王朝。许多摩洛哥人都瞧不起哈桑国王,认为他只会坐着喷气飞机到处游逛,除了打高尔夫球和看意大利西部小说外,别无所能。他们认为欧夫克才是摩洛哥的真正统治者。哈桑是在政治动乱中继位登基的,自己无法控制局势。而欧夫克却是靠奋斗和能力获得今日之显位的:他是个英勇善战的军人,一位老谋深算的地下政治力量首领,又是一个高明的冷血刽子手。

他出生于一个好斗的家庭,其父是柏柏尔人的首领,曾在险恶的阿特拉斯群山中率领武士们用伏击战打败法国殖民军。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法国人逐步撤离摩洛哥的时候,欧夫克却离开了麦克里斯的达尔拜尔军校,加入了自由法国军队,在北非与隆美尔进行战斗。后来,欧夫克在英国接受了突击队战术训练,尔后又在意大利屡建战功。同盟国军队开进罗马时,他被选中为法国军队的执旗官。大战结束时,他已获得十枚勋章,其中包括令人渴慕的戴高乐十字勋章。在那以后,他又在印度支那作战,获得成打的奖章,并成为法国荣誉退伍军人协会会员。

之后,他回到了摩洛哥,以军人的铁腕投身政治。他协助促成了摩洛哥脱离法国而获得最后的独立,废黜了莫利。阿拉法特苏丹,迎回了遭流放的国王穆罕默德五世。一上台,国王穆罕默德就在程度上依赖欧夫克来镇压那些想推翻他的叛乱集团。欧夫克粉碎了里夫群山中的一次部落起义,并砍掉了1000名不法分子的右手。由于这个功劳,他被任命为国家安全局局长,统管全国的警察和秘密警察。

但是,叛乱的狼烟仍然四起。1962年,穆罕默德五世去世,皇太子哈桑即位,其时反对力量之多,实难一一枚举。宗教人士认为哈桑太西方化;骚乱的学生,不满的工会领导人;军人集团企图成立军政府;武士酋长们要摆脱任何政府的统治,等等。

哈桑国王对这些威胁采取的措施就是将欧夫克提升为将军,任命他为内务部长,继尔又为国防部长,这样就大大增强了欧夫克的实力。欧夫克残酷地行使他的权力:他派特务混入异己分子的组织,挖出为首之人。他干掉这些人的手段之辣,使他被仇敌称之为“头号刽子手”。他先后粉碎了10余次暗杀哈桑国王的阴谋,处决了企图将国王及其随员炸死在拉巴特国家剧院的人,枪毙了对武装分子袭击斯希拉特行宫事件负有责任的军队高级官员,并指挥了对亚特拉斯群山和撒哈拉沙漠中强盗部落的围剿。

正是在这个期间,欧夫克注意上了阿罕默德·贝尔·加拉,这位年轻的陆军上尉在亚特拉斯群山中曾屡屡嗅出匪帮的踪迹。欧夫克经过调查,得知贝尔·加拉出生于富有的卡萨布兰卡家族,其大部分学历完成于法国和瑞士。欧夫克认为贝尔·加拉具有的这种资历,在陆军中干事是屈才,于是将他调到秘密部门,并派到法国工作。

贝尔·加拉立足巴黎,以摩洛哥旅游局代表的身份为掩护在欧洲到处游窜,建立了一个出色的秘密情报网,将所有搜集到的有用情报传递给欧夫克。他是欧夫克的人,既有搞阴谋诡计的狂热,又有大把花钱的权力。

1965年,贝尔·加拉参予了谋杀本。巴卡的事件。这件事在他后来的生涯中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本。巴卡是摩洛哥左派最杰出的领袖,他在欧夫克将军的“大清扫”行动中被迫逃往法国。贝尔·加拉从巴黎向欧夫克报告,本。巴卡已开始策划一次全面革命。欧夫克极度重视这种威胁,因为本。巴卡有能力使这种威胁成为现实,他的大名在各派无数持不同政见者中具有召集统一的力量。于是欧夫克亲自飞往法国,指挥绑架本。巴卡。

贝尔·加拉通过一些秘密关系,骗得法国警方在巴黎的一条街上抓往了本。巴卡并将他转交给贝尔·加拉一伙。本。巴卡就此失踪了。国外报界纷纷就此事遣责法国政府。迫于压力,法国政府组织了正式调查,弄清了事实真象,还查明本。巴卡是在巴黎郊个的一幢房子里受了数天的折磨之后,被欧夫克将军亲手绞死的。

戴高乐将军听说自己的警察被人利用,勃然大怒,决心报复。于是,在他的亲自过问下,欧夫克(其时已返回摩洛哥)被控犯了谋杀罪,如他再进入法国,将被判处死刑。

贝尔·加拉在“本。巴卡事件”中没有暴露身份,因此得以继续留在法国为欧夫克效力。表面上,这个事件的风波逐渐平息,但暗里却在等待着重新突起的时机。1972年夏天,哈桑国王访问法国,这个时机到了。

其时,戴高乐将军已经去世,但他的部长们仍控制着法国,他们对老头子的愤怒记忆犹新,并仍认为该事件为法国的名誉留下了污点。当哈桑国王要求增加援助时,他们终于逮住了这个报复的机会:可以考虑给予更多的援助,但欧夫克必须被解职并剥夺其一切权力。

哈桑国王对这个非正式的哀的美敦书未作答复。他不想让自己的心事为别人所知。有一位戴高乐派的次长,因需要挣点外快来供养情妇,便将最后通谍一事和哈桑国王的沉默态度泄露给了贝尔·加拉。贝尔·加拉立即意识到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将决定自己的命运。于是他细细地将哈桑国王和欧夫克将军各自的势力作了一番比较。他还考虑到,他并不是欧夫克将军在法国的唯一情报来源。如果他不将此事报告欧夫克,也许会有别的人向他报告。于是贝尔·加拉立即搭下一班去摩洛哥的飞机,亲自去向欧夫克汇报此事。

欧夫克在拉巴特他的国防部私人办公室中听取了他的汇报。他表情冷漠,怕光的眼睛上戴一副深色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神。欧夫克其时52岁,体格仍很健壮。他虽然身着裁剪得体,颜色与头发相配的灰色西服,却仍透出一种战士的气质,脸型也一如禁食的僧人般的瘦削。贝尔·加拉汇报完毕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从深色的镜片后审视着贝尔·加拉。

然后,他用一种冷冷刺耳的声音问道:“你认为国王会怎么办?”

这种声调告诉贝尔·加拉,他猜对了:欧夫克已经从别的来源得知了这个情报。

“我不知道,”贝尔。老老实实地说。“无论我怎样认为,也只是猜测而已。”

“那就猜猜吧,”欧夫克用同样的声调催促道。

在欧夫克那张宽敞整洁的书桌对面的皮椅中,贝尔·加拉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

“假如国王将您解职,那是不明智的行动,”他慢吞吞地说,“现在他跟从前一样需要您来维持国内的安定。”贝尔·加拉踌躇了一下。“但是德里米上校……。”德里米上校最近有效地控制了国内秘密警察某些方面的活动,表现极为出色,正以“摩洛哥第一警官”的美称名扬天下,并被任命为哈桑国王的高级侍从副官。

“也许国王会认为德里米上校能够取代您了。这种想法当然是错误的。但是,国王也许会为了急于得到法国援助而误入歧途,有这个可能。”

欧夫克点点头:“还有,会轻信我要废黜他而独揽大权的谣言,全不顾念我多年的忠诚。”欧夫克在说这话时有一种不那么泰然的味道,一种被情人背叛了的刺痛。“因此不但是有可能,我有理由相信多半会发生这样的事。告诉我,阿罕默德——你说说,如果我被解职,我们的国家会怎样?”

除了等待回答的神情,从欧夫克的脸上看不出别的意思。贝尔·加拉弄不清他那藏在深色镜片后面的眼神,但他明白欧夫克不喜奉承,只对实话感兴趣。

“我以为,将军,”贝尔·加拉末了说道,“失去您的控制,我们的国家马上就会被革命和内战所分裂。众多争权夺利的组织会使摩洛哥陷入无政府的混乱之中。”

“我也这么想,”欧夫克平静地同意道。他将长而有力的手掌摊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我不想让我们的国家发生这种事,阿罕默德,”说完这话,欧夫克停了一会儿,让贝尔·加拉有时间去领会其中的含义。然后他接着说:“既然你已明白了我的打算,阿罕默德,你可以走了——假如你想走的话。”

但贝尔·加拉呆在原处,隔桌瞧着欧夫克,没有动弹。在哈桑国王和欧夫克将军之间,谁更有力,更狡诈,这是一清二楚的。“我跟着您,将军。”贝尔·加拉的心跳到了喉咙口,但他的声音却非常坚定。

“好好想想,阿罕默德。有名老话说”拔剑弑君者,须先扔掉剑鞘‘。一旦开始,无论成败都不能回头了。“

“将军,我以为这事已经开始了,对吗?”

欧夫克将军一言不发。

“要是那样的话,”贝尔·加拉平静地说,“我已经卷入其中。我再说一遍,将军,我跟着您。”

接下来贝尔·加拉协助安排了几次欧夫克与某些摩洛哥陆军、空军军官之间的会晤。他们有把握这些军官愿意参予这个秘密计划。欧夫克将这个计划称为“溢流行动”。一切准备须快——但又须准。哈桑国王一周后就会从欧洲返国。于是,欧夫克在4天内就制定好了接管计划,这个接管计划的开始阶段将用暴力来完成。

1972年8月16日,哈桑国王的私人座机波音727从欧洲返航。国王在巴塞罗那作了短暂停留,与西班牙外长共进午餐。在这架巨型皇家喷气机上,除了国王和机组人员外,还有他的兄弟莫利。阿卜杜拉王子和随员百余人。飞机一进入摩洛哥海岸上空,即遭到4架摩洛哥空军喷气战斗机的迎头截击。这是摩空军最近购置的f5自由式战斗机。

驾驶其中一架战斗机的是盖尼特拉空军基地的代理指挥官科尔拉上尉。他率领另外三架战斗机对国王座机进行一次短促而凶猛的攻击,用火箭和20毫米机关炮撕裂了皇家727飞机的机身和一只机翼,并削掉了它大部分尾舵。这架727座机的两台发动机失灵,直往下栽去,但又设法摇摇摆摆地靠剩下的发动机拉平了。那四架战斗机在它上空盘旋着,准备将其彻底解决。

就在这时,战斗机的驾驶员听到从这架东歪西晃的残破的727飞机上传来近乎歇斯底里的无线电呼叫声:“我是机械师!请停止射击。机长已经死了,副驾驶也受了伤。国王也快死了。请饶了机上其他人的性命,让我们着陆吧!”

科尔拉上尉并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人。既然国王已受了致命伤,他们也就达到了欧夫克计划的目的。没有必要让机上另外的百余人都死。于是,科尔拉上尉率4架战斗机返回了拉巴特北面的盖尼特拉空军基地。那架满身窟窿的727飞机似有神助,竟然仅靠剩下的一台发动机在拉巴特赛尔机场着陆了。它滑出跑道,猛然一震停了下来。

贝尔·加拉被欧夫克派到机场来观察“溢流行动”的执行情况。此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一个从那架残破飞机上下来的人:毫发无损的哈桑国王二世。无线电呼叫是一个诡计!

贝尔·加拉飞快冲到机场大楼,给候在拉巴特陆军司令部的欧夫克将军打电话。

“溢流行动”失败了。但欧夫克还第二手准备。贝尔·加拉的电话使“粉色编队行动”马上付诸实施。数分钟后,3架喷气战斗机向机场俯冲,用机关炮猛扫跑道、停机坪和机场大楼,当场打死8人,伤40人。但哈桑国王却躲在机场边沿的松树下,安然无恙。

3架战斗机打光弹药后飞走了。哈桑国王钻进一辆轿车驶出了机场。贝尔·加拉打听到国王是去了在拉巴特的托阿加皇宫,于是又打电话告诉了欧夫克。“粉色编队行动”继续进行:另一队战斗机有条不紊地用机关炮和大箭将托阿加皇宫打得稀烂。但贝尔·加拉上当了。哈桑国王并不在拉巴特。他已在20英里外的斯希拉物夏宫中,而“摩洛哥第一警官”德里米上校也已开始指挥抓捕和刑讯嫌疑分子了。很快,欧夫克将军就被召到斯希拉特。

第二天一早,欧夫克将军的尸体被发现抛在去他小舅子家的路上。他身中4枪,其中一弹从后脑贯入,从左眼穿出。哈桑国王和德里米上校宣布欧夫克将军已畏罪自杀。

欧夫克死后,对其他同谋者和嫌疑他的逮捕和镇压接踵而来。贝尔·加拉虽然榜上有名,却成了漏网之鱼。他逃到阿尔及利亚,很快住进了奥兰的一家旅馆。这场使他流亡国外的灾难对他打击颇大,但这个打击很快就让位于有朝一日回国报仇雪恨的决心:重新发动一场政变。一场成功的政变。

就在这个他生涯中处境最为恶劣的时期,贝尔·加拉练就了他冷酷的意志力。他曾将欧夫克奉为神,而这位神却辜负了他,自己完蛋了。从此他不再信赖别人。他是他自己的人。从今后,即使是听命于人,也只是利用他们而已。他的命运得由自己掌握。

在奥兰的第一天,他整日用收音机收听其它阿拉伯国家对此事件的反应。几乎所有的阿拉伯国家都谴责了谋杀哈桑国王的企图,只有一个例外:鲁巴亚国将这个事件誉为革命的前奏曲,并将那些射击皇家727座机的战斗机驾驶员称为“雄鹰”。

于是,贝尔·加拉离开奥兰,去鲁巴亚觐见其统治者穆沙法。

穆沙法在的黎波里阿兹亚兵营的司令部短暂地接见了他。在他那张乱糟糟的办公桌后面,穆沙发倒在椅子里,身上的军便服被弄得皱巴巴的。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在听贝尔·加拉说话,麻木的脸上一片茫然,穿凉鞋的脚不安地移来移去,一双眼闪着狂热的光在他那简陋的办公室的墙上扫视,从镶在框中的《古兰经》到那幅用闪亮的胶木制作的阿拉伯各国地图。

穆沙法跟贝尔·加拉年龄相仿,30出头的光景;他有些神经质,且患有失眠症,是一个满脑子圣战的狂热穆斯林信徒。他个人生活简朴,开一辆大众牌轿车,保持着他推翻伊德里斯国王接管鲁巴亚王国时的上校军衔。但这个国家巨大的石油财富却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穆沙法上校将大笔钱财花在他个人认为是为再建一个大统一的伊斯兰帝国的圣战上,并用以色列的存在来刺激煽动许多国家的阿拉伯人联合起来达到这个最终目标。他向每个鲁巴亚人征收3%的“圣战税”,而且,每年将约4000万美元支付给那些争强斗狠的阿拉伯恐怖组织中的佼佼者,以此来促进他的总体计划。

贝尔·加拉一边在心中牢记着这个总体计划,一边开始解释他此行的目的。但穆沙法还有许多急事要处理,不能听他讲完。他刚弄明白贝尔·加拉讲话的大意,便将他转交给了他的一位部长,而自己却不表示任何意见。贝尔·加拉只好耐心地从头讲起。

他摆出一个以政变推翻哈桑国王的计划,这是个穆沙法推翻伊德里斯国王计划的翻版。该计划周密而可行,只要穆沙法用军队和金钱鼎力相助,就一定能成功。事成之后对穆沙法的报答将是:一个在政治和军事上与鲁巴亚紧密合作的新摩洛哥;一个穆沙法幻想中的大一统伊斯兰帝国的铁杆组成部分。

穆沙法上校的部长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他同意这是一个出色的计划,但又指出,贝尔·加拉还有待证明自己具备实施这种计划的能力。既然你贝尔·加拉在欧洲有许多秘密关系,那么就有法子证明自己有无这种能力。因此,他建议贝尔·加拉去与穆沙法在欧洲指挥阿拉伯游击活动的代理人取得联系:他叫巴歇尔。莫德利,是鲁巴亚驻日内瓦联合国使团的成员之一。

于是,贝尔·加拉用鲁巴亚提供的假护照和签证,飞去瑞士与巴歇尔。莫德利见面。他愤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别人利用。但他决心要得到报偿。只有得力于穆沙法的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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