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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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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达不由在心中感叹着,好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啊。
“你们的画计划什么时候完工?”
“学院要求是一年的时间,但我们想在九月份完成,然后出去采风,地方都已经选好了,就为了获得新的灵感,积累新的色彩构成方式。这次采风回来,我们的眼界肯定会开阔,而思维也将更加的不受约束。如果真能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们能有所提高,我们就把那些新获得的思想加入到画里面去。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大规模创作,对我们的意义至关重要,所以我们想尽可能地让它完美。”小刘侃侃而谈。
何欢似乎在想心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父亲,何达。”
一听是何欢的父亲,年轻人们赶紧鞠躬问好,小刘看出了什么,于是说道:“何老师是前辈名家,这么难得能来咱们这里,你们陪着何老师去看看咱们的画吧,让何老师多给咱们提提意见,咱们也沾沾光。”
听了小刘的话,几个人一阵欢呼,前簇后拥地拉着何达向画室走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何欢和小刘两个了,小刘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问道:“欢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何欢也收起了刚才的轻松,恢复了沉重疲惫的语调:“是,我这次回来就是找你们帮忙的。”
小刘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何欢的身旁:“欢姐,你别着急,慢慢说。”
何欢详细地对他说了周涛的死,也直接说了周家现在的态度。小刘怒火中烧:“这算什么,哪有儿子尸骨未寒,就这么对待儿媳妇的!”
“嗨,商场无情,比这残酷的我都见过,我现在是不想坐以待毙,但能帮我的只有你们了。”
“好,欢姐你说,我们怎么干?”
何欢从皮包里取出了几本画册,就是她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那些,她把其中的一本和那枚印章一起放进了保险箱,剩下的都拿到了这里。何欢把画册展开递到了小刘的手里:“我想要这本画册上所有的画的临摹,尺寸规格都要和画册上的标注完全一样,不求神似,只求形似,做到外行一看觉得惟妙惟肖!”
小刘审视着画册:“这很容易,什么时候要?”
“我也在为难,这本画册一共是三十二幅画,本来我是想给你们五十天时间,至少要一套,最好能出两套。但听你刚才说的,你们的时间太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吧,能出一整套最好,不行就出一部分,只画我打过勾的就可以了。”
第五章 战争(14)
小刘若有所思地问道:“欢姐,是不是这些临摹画越多越好?”
何欢点了点头:“确实是越多越好,但是没关系,有一部分也就可以了。”
“那好。”小刘应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把它做好。”
“还有,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这也是我单独跟你说的原因,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在画这批画,连我来过都不要让人知道。你要是觉得没把握,跟他们几个都不要说得太清楚,我不是信不过他们,是他们太年轻,太单纯了,我怕他们有的时候不是很能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何欢叮咛着。
“放心吧,欢姐,我一定都能安排好。”
'4'
何欢和何达回到了医院,何欢累坏了,整整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爸,先别回病房,在花园里走走吧。”他们刚从医院的餐厅里出来,何欢建议道。
两个人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选了一处僻静的凉亭坐下,夜晚的深圳总算有了些许凉风,轻轻拂过。
“爸,我知道,你想问我今天究竟在做什么。可是,对不起,爸爸,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是兵行险招,并没有胜算,在这个时候,全部的计划只应该留在我一个人心里,才不会影响我的判断。”何欢语调阴沉。
“欢,说真的,我不愿意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你心里埋藏了太多的东西,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我希望你能把这些都放下,轻轻松松地过日子。”看何欢低头不语,何达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你所干的这一切都是针对周家的,对吗?”
何欢点了点头。
“欢,听爸爸一句劝,放手吧,你不是周博的对手,更何况你自己都说了,你没有胜算,就算你有胜算,你也斗不过他。不就是为了钱吗?周家不就是要那些钱吗?咱们就不要了,咱们给他,钱多了没用,再说现在爸爸也比过去富裕多了,以后我还能卖画。我这些钱都是你的,足够你生活了。”何达苦口婆心地劝道。
“爸,您错了,周家不是为钱,我也不是为钱。”何欢沉沉地说道。
“你总是说不是为钱,那你们这么折腾到底都是为什么啊?”何达有些急躁地问道。
“我们为什么?”何欢重复着何达的话,似乎在考虑该怎样解释才能让何达听明白,“周博确实不是为钱,他是为了替周家保住天海画阁,他怕等他老了或者死了,我会把天海画阁夺走。”
“啊,他是为这个啊,哎呀,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啊。”何达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他一直以为周家是为了谋夺周涛的遗产,或者是怕何欢继续留在周家,以后会瓜分他们的财产,没想到,周博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在何达看来,简直是太荒唐了。
“爸,如果周博直接告诉你了,他怕我会把天海画阁给夺走,你会怎么办呢?”
“我就直接告诉他,那根本不可能,他还有别的儿女,就算是他死了,天海画阁理所应当由他们继承,我们何家的人没那么坏,我的女儿干不出这种抢人家东西的事来。”何达越说越觉得周博有些小题大做,“你也是,早告诉我周博是为这个,我早就跟他解释清楚了,还用闹到这步田地?”
“您不用跟周博解释。”
“你,你说什么?”
“我说,您不用解释,因为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因为他的担心是对的。”
第五章 战争(15)
“你说什么?”何达差点跳起来,他直直地盯着何欢,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手教育成人的,一向正直善良的女儿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和他的激动正相反,何欢平静得像一尊雕塑。在黑夜里,她的脸像浮雕一样美丽、肃穆。
“爸,您先别生气,您听我解释。以周博的心胸,不管自己的儿女是否具备这种能力,他都会要求子继父业。所以如果我继续留在天海画阁,周博退休以后,必然是我和周浪周澜共同主持大局,而且是以他们为主,我为辅。”
“对啊,应该是这样。难道你就因为不甘心辅佐别人,所以就要把周浪周澜赶走吗?”
“爸,事情不是这样理解的。这么说吧,如果有一位伟大的画家,绘了一幅非常美丽的长卷,但他没有画完,现在需要您和画家的一双儿女共同去完成它,而他的儿女并不会画画。您明明知道这幅长卷几乎是完美的,而您有自信,如果由您一个人来完成它,这幅长卷就必将成为一件煌世巨制,可要是让画家的儿女也在上面画,那就等于把这幅画毁了。爸,您告诉我,如果您面对这种事情,您会如何选择。是为了艺术抛开世俗间的顾虑,去独立完成,还是碍于情面,去毁掉一件艺术品?”
“是,我承认,如果真的面对这样一幅画,我不会讲什么情面,因为我觉得,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糟蹋一幅好的作品,即使是作者的儿女。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我这是艺术。”
“对我来说,这也是艺术!”何欢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真的,爸爸,我觉得艺术不仅仅是美术,是音乐,对于每一个不同的人来说,他心中最神圣的,他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追求的都可以称为艺术。对我而言,经商就是我的艺术,商场是我的舞台,不断涌现的商机是我的灵感,一次次成功的商业运作是我的作品,获得越来越多的财富是社会对我的作品的认可。我爱这种艺术,就像您爱画画一样,真的。”
何达愣住了,何欢的话像一串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承认女儿说的有道理,可周博想把自己一手创立的企业,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女也不是没道理,一时间,何达竟然分辨不出孰是孰非。
“好,我接受你的说法,虽然我不是很理解。现在周家的目的我明白了,那你这些天做这些事的目的呢,是为了继续留在天海画阁?”
“不。”何欢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不会再回天海画阁了,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还不是周博的对手,我说了,这次我和他对局,如果我能赢,那是侥幸占了很大的比重。但是把我送到他跟前去,天天跟他明刀明枪的较量,那我的下场真的会很惨。”
“何欢,你听爸爸一句话,放手吧。我不想去了解你们商人的行为规范,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涉险,再说你既不为钱,也不为天海画阁,就为了争一口气,值得吗?何欢,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再纠缠这些事情了。”
“爸,你总是问我,这样煞费苦心,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告诉您,我不为钱,也不为争一口气,我是为了尊严,是为了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何达不明白。
“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逆流而上,就是在风暴的中心寻求利润最大化。商人本身就是一个随时都在侵犯别人的利益,而自己的利益也随时都在被别人侵犯的职业。所以,商人每天的工作不是在向别人宣战,就是在接受挑战。一个好的商人,在挑战来临的时候,可以针锋相对,可以避其锋芒,伺机反扑,但决不会退缩,决不会临阵脱逃。对我而言,周家的所作所为就是对我的挑战,我可以不在乎战果,但是我不能不在乎自己面对挑战时的态度。如果这次挑战来临,我退缩了,那每当回忆起来,我对我的心没有办法交代,我不能留下这个遗憾。我也知道,这次我很可能被碰得头破血流,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弃刀逃走。我不知道如果别人处在我的位置,会如何处理,但如果让我来选择,不管选择多少次,我都会选择反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战争(16)
“你对你现在做的事究竟有几分把握?”
“三分。”
“才三分?那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就只好面对面地和周家较量了。”
“可你刚才刚说过,如果面对面较量,你根本不是周博的对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欢轻轻地说道。
何达默然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再换一家画廊工作?”
“不,我不会再经商了,我回家。”
“回家?你不是说你喜欢经商吗?”
“我确实是喜欢,但我太累了,我二十二岁来深圳,现在二十八岁,整整六年时间,我的生活,只有周涛和经商这两件事。可几乎就在同时,我知道了周涛一直在骗我,我现在一闭眼就是他在对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和那个女人亲热,还在那个女人面前诋毁我、侮辱我。每想一次,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他死了,可是他死还要让我背上不肯离婚的罪名。有时候,我真想自杀,然后追上他的魂魄,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切实感受到了人们常说的商场无情究竟是无情到了什么程度。周家为了不让我染指天海画阁,用尽手段逼迫我,也不惜你们几十年的同门情谊,甚至不惜对外散布我疯了的谣言。还有画廊那些员工,例如小刘看见的那个白秘书,她是我招聘的,从大学一毕业就进入了画廊,整整在我身边工作五年了,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我自认对她不薄,可事到临头,她马上就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周家一方,就因为依附于周家她可以得到利益,而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她了。还有那天来送箱子的那个人,一放下箱子,就像躲避瘟疫一样逃走了。我觉得我的心开始坍塌,这些天一直在坍塌,坍塌得我自己都找不到方向了。如果,这就是爱情,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它。如果这就是商场,那我生生世世都不愿再涉足商场。我不知道未来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只知道,现在,我只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远离商场,和我这六年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去生活。不争、不夺,甚至每天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任凭时间流走,任凭生命流淌,我现在渴望的就是这样一种停滞状态。”
夜色中,何达看不见何欢的表情,但何欢的话让何达觉得,此时何欢的身体就像是由一阵雾聚成的,随时都会被风吹散,被风带走。
'5'
在周博的安排下,何欢被转进了一所高档疗养院,接下来的日子,何欢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何欢的日子过得很安分,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眼看着周涛的百日祭奠越来越近了,何欢还是无动于衷,何达都有些怀疑,何欢是不是把那天晚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一天早上,何达来到何欢的房间,看见何欢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报纸,报纸上整整一版都在介绍天海画阁,有图片,有文字,大意是说,前段时间,天海画阁深圳分公司因为总经理意外身亡而暂停了一切业务,昨天在天海画阁总裁亲自主持下,业务又重新启动了。同时为香港一位著名的富豪购买的三十二幅画,举行了交接仪式,即日起,这批画将在市图书馆展厅展出,七天后再运回香港。
“爸,周涛死了九十一天了。”何欢把报纸扔在一边,说道。
“欢,你又瞎琢磨了。”何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没有意义地埋怨着。 。。
第五章 战争(17)
“爸,陪我出去一趟吧。我得去找我的裁缝做套丧服。”
何达知道这又是借口,索性也不问了,跟着就行了。
可他没想到,何欢这次真的去了一间装修精致的店铺,店铺里摆满了穿着各种服装的模特,还展示着许多布料。店铺里的人好像跟何欢很熟悉,马上把他们请到了一间豪华舒适的会客厅,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走了出来,这个女人有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一身的精明露在外面。就因为她看上去太成熟,太精明了,以至于不管是她含着泪水劝何欢节哀,还是一脸奉承地说没有见过何欢身材这么好的人,何达都觉得她是在做戏。
听了她们的谈话,何达知道这个女人是何欢固定的服装师,何欢所有需要制做的衣服,都由她包办。何欢很快订了一套黑色的丧服,约好五天后来试穿。
“现在干什么?”从服装店里出来后,何达问何欢。
“先去趟银行,然后去看看小刘他们。”何欢果然是要行动了。
小刘他们把何欢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子里,房子的光源很好,整间屋子都充满了跳跃的光线。何欢愣住了,屋子里堆满了画!墙上,地上,架子上,桌子上,都摆得满满的,有些甚至还水迹未干,这些画正是何欢让他们帮助临摹的水粉画!
何欢怔怔地看着这些画,以她专业的眼光,马上就能看出,这些画的质量远远超出了她的要求。本来,因为时间太短,何欢让他们只要做到形似也就够了。可没想到,小刘他们画的这些画,不仅画工好,而且画的内涵、意境都尽数表现了出来,几乎和原作不差分毫。
“欢姐,这里的画一共是七套多,一共二百二十七幅。”小刘说道。
何欢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只见他们一个个面色憔悴,眼窝塌陷,明显的睡眠不足,何欢知道,五十天,五个人画出如此高质量的二百二十七幅画,那就意味着,这五个人,在这五十天里,放弃了其他的一切工作,甚至不眠不休!
“你们、你们怎么,怎么画了这么多,那不把你们的创作耽误了?”一时间,何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您走了以后,我就把您的事都告诉他们了。他们的想法也和我一样,觉得你说要一套,就是怕耽误我们的创作,你需要的肯定是越多越好,所以我们就决定,这些天什么都不干了,只画这些画。放心吧,欢姐,如果不够,我们还能画。这些画都已经印在我们脑子里了,我们都不用看摹本了,你用多少,我们就画多少。”
“那你们的创作呢?”
“我们已经向学院发了请示函,请求延期,学院已经批准了,放心吧,欢姐。”
何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磅礴而出。经受了周涛的死亡、背叛,她没有流泪,经受着周家的刻意打击,她没有流泪,可现在,面对着如此无私的友情,何欢痛哭失声。
她一次次拥抱着这些年轻人,反反复复说着:“谢谢,谢谢你们。”
人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何达,何欢从皮包里取出了那枚印章,又拿出了一盒印油。认真地在印章上涂满了印油,在一幅画的左下角端端正正地印了上去,等何欢把印章拿起来,画上多了一个正方形的印迹。何达看见印迹上刻着四个阴文的篆字:天仪海韵。何达大吃了一惊。
作为画家,何达对这种印迹不会陌生。按照中国的传统,不论是画家还是收藏家都会有自己特有的印章,这种印章因为都是手工刻制,雕刻的时候,会在不显眼的地方,刻上一些独特的标志,所以,一般来说,是无法仿制的。也正因为如此,印章的效力可以等同于亲笔签名。每当画出一幅好的作品,画家都会把自己的印章印在上面,而收藏家每得到一件好的藏品,也会在上面印上自己的印章。所以,那些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名画上,都会盖着数不清的印章。天海画阁也有自己特有的印章,就是何欢现在拿着的这枚“天仪海韵”。每当天海画阁推出一幅作品时,都会在上面盖上这枚印章,这样,无论在何地何方看到这幅画,人们都会知道它来自天海画阁。何达知道,这种印章,都是被严格管理的,因为它关系着一个画廊的声誉和信誉,他不明白,这样重要的东西,周博怎么会忘了收回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战争(18)
“这样的印章一共有四枚,是十几年前,周家花重金从缅甸采购的玉料,请名家雕刻而成的。他们父子四人一人有一枚。这枚印章是不允许私人保管的,必须放在公司的保险箱里,每次取用,都要有三人以上在场,而且要有专人登记备案。出事那天早上,广州的天海画廊打来电话,那边要销出一幅作品,而这幅作品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漏盖了印章。我就匆匆忙忙地取了印章去了广州,因为赶时间,而且我觉得当天就回来了,就没有再履行手续,连装印章的红木盒子都没有带。谁想到,阴差阳错,这枚印章就留在了我手里。”何欢一边说,手里一边不停地给一张一张的画盖上印章。
“那你现在给这些画盖章,是想做什么?”
“这本画册上的画,是一个港商定做的,他只有一个要求,天海画阁不能再推出这些画的摹本。是我签的合同。”何欢平静地说。
“什么!你!”何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差不多明白了何欢准备做的事,可是以他的道德准则而言,何欢这么做,根本就是不道德。
“何欢,你听我说。”何达压住了画,不让何欢再盖下去:“你说要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要应战,我都答应你,理解你,但你应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用这样的手段,那你成了什么人了?”
“光明正大?他们的手段光明正大吗?”
“许他不仁,不许我们不义。他们这么做,自有天谴。你不能这么做。”何达语气坚决。
“爸,如果两军对垒,我们这一边尸横遍野,您会说,杀人是不对的,所以他们可以杀我们,我们不能杀他们吗?”
“那是战争!”
“对我而言,这就是战争!”何欢的语调不容抗拒。
“好,这是战争,你可以用和他们一样的手段,但是,何欢,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做的不是小事,天海画阁从来没有出现过违约的情况,你这么做,等于把他们数年积累起来的信誉,毁于一旦,周博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周博也没有放过我!”
“他现在只是要你退出,大家都还维持着必要的面子和亲戚的形式。可你一旦拿出这些画,你们就等于彻底地撕破脸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爸爸,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的后果,我告诉您,我想过了,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想,想得比您还深、还透,因为我比您更了解他们的为人和手段。爸爸。”何欢突然抬起头望着何达,眼中饱含泪水,“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对不起,爸爸。”
何达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画连同那枚印章又被存进了银行。
何达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周涛的百日祭奠,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步步走向虎口,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6'
周涛的百日祭奠。
祭奠在公墓的一个礼堂里举行,周涛的骨灰暂时存放在这里,等以后再迁回故乡安葬。礼堂中,周涛的遗像悬挂正中,四周摆满了插满白菊和*的花篮。周博、徐兰、周浪夫妇、周澜夫妇、何欢,都是一袭黑衣,依次站在灵前。
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绝大多数,都是天海画阁在南中国的同行和生意伙伴,还有一些是从香港赶来的。周涛主持深圳画廊十多年,交往的朋友自然很多。
今天很多人专程赶来,是为了最后一次纪念周涛,更是为了看看天海画阁现在的局面。业内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周家最有可能继承天海画阁的是被誉为“天才画商”的儿媳,因为受了强烈刺激,正处在精神失常的边缘。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统领中国艺术市场的天海画阁将就此走上下坡路呢?
第五章 战争(19)
人们都是一脸肃穆,满含悲痛,但每一颗心都在观察、窥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要记录下这里的一切,等回去以后,认认真真地分析,判断,然后再确定今后的方针、政策。
何达站在灵堂的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真是富豪人家,连丧事都这么豪华。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那么知进退,懂礼仪,恰到好处地表现着自己对死者的怀念,对生者的慰藉。这是何达第二次看所谓的上层社会如何社交,第一次,是何欢的婚礼。如果说,在婚礼上,何欢就像是一朵新鲜的百合,完全是凭借着青春的光彩,硬生生地插进了一瓶牡丹之中。那今天的何欢,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这幅富贵牡丹图中的一分子。
何欢穿着做工精良的黑色丧服,头发简单地拢在脑后,脸上没有丝毫的脂粉,举止端庄得体。她不断地和来祭奠的人握手、拥抱,有时流下一串泪珠,有时露出一个淡淡的感激的微笑。间或,她会掏出手绢,轻轻擦拭掉周涛的遗像上沾染的香灰,每一回擦拭,何欢都会泪流满面,引得旁人落泪。
终于,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周家一家人和几个最亲信的下属,以及何达。徐兰的忍耐也到了极限!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看见何欢,她现在把丧子的悲痛全都发泄到了何欢的身上。在她看来,何欢如此得体的表现,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她没疯,是周家人在说谎,她分明是在当众出周家的丑。徐兰忍无可忍,她要惩罚这个害死了儿子的妖精!
毫无预警地,徐兰大步走到了何欢的面前,扬手就给了何欢一个耳光!打得何欢一个趔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指痕。在场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只有何欢没有丝毫迟疑,一转身就到了周澜的面前,左右开弓就给了周澜四个耳光!周澜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众人哗然,片刻之后,周浪和周澜的丈夫向着何欢直扑了过来,何欢回手抄起祭桌上装着供品的大瓷盘,在祭桌上用力一击,瓷盘碎成两半。何欢拿尖锐的茬口直指着周浪两人,沉声说道:“你们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弄死你们全家!”
何欢的眼睛里充满着野兽的凶残,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面对着她,气焰矮了下去,没敢动手。看见哥哥和丈夫的怯懦,周澜急了,大声哭喊了起来,周澜的丈夫无奈,举手要打何欢,他没想到,何欢比他狠,也比他快,没等他的手落下来,瓷盘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鲜血从周澜丈夫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何欢手里的瓷盘仍旧举着,尖锐的茬口上,血迹依然。周澜的丈夫和周浪愣在了当场。
“够了!”周博大喝了一声。
刚才看见何欢挨打后还手,周博的心中感到的竟然是兴奋:何欢终于反抗了!周博的心中一直很矛盾,一方面,他要求自己必须毫不留情地打杀何欢,直到把何欢完全击垮。可在潜意识里,他又在期待着何欢的反抗。六年来,何欢不仅是他的儿媳,更是他的得意弟子,他一直都在毫不藏私地把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何欢,一心想把何欢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商人。优秀的商人面对挑战,决不能听之任之,畏缩不前!
现在何欢反抗了,何欢的气势压倒了其他的所有人,周博刚刚感受到作为师长的得意和兴奋,又开始站在周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一方面,他痛恨儿女的无能——能力不如人也就罢了,竟然连胆量也不如人家。另一方面,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必须得帮助儿女打击何欢。
第五章 战争(20)
听了周博的大喝,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何欢还举着那个瓷盘,对着周浪——周澜的丈夫被打了之后,已经躲到一边去了。
“何欢,把那个放下,成什么样子!就算你妈不该打你,可她毕竟是你妈,她现在心里不好受,你受点委屈怎么了?值得弄出这么大的事来?”周博毕竟是周博,一开口,就把何欢逼到了死角里。
何欢轻轻地把瓷盘扔到了脚边,慢慢地转着身子,直到把身体调整到完全直对着周博才停下来,然后仰起头,望着周博。一脸的宁静,一脸的端庄,甚至还带着礼节性的笑意,完整地呈现出一种标准的商业谈判时的风度。
“周董。”
听到这个称呼,周博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出来了,今天何欢是有备而来了,现在该是他应战了。
“周董,周涛曾经有一句最爱说的话‘不要跟聪明人绕圈子,如果跟聪明人绕圈子,就等于在侮辱聪明人’。您还记得吗?”
看周博无语,何欢接着说道:“这里要是没事了,我就回医院了。今天是我唐突了,周董如果想教导我,今天下午三点在天海画廊可以吗?”
“有事吗?”
“有点事,不过不大。您要没时间,改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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