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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衣行业厮杀内幕:对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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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处长也不推辞,而是看着我:“代总家里不会有意见吧?”
  我一笑:“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咱走吧。”
  在那位朋友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了北四环边上的一家洗浴中心。“这家是全北京不多的,设备堪称为五星级,那感觉棒极了。最关键的是,这地儿安全得很。”朋友暧昧地说,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
  在进去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关了。脱光衣服往浴池走的时候,我突然在明晃晃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的小肚子已经明显地凸出来,不免一惊:难道这真是迈入中年的标志吗?我使劲吸气,腹部并没有像我以前一样显现出条状的腹间肌,只有像棉花一样松软的脂肪。
  “这就是开车、坐办公室的恶果。”我很不合时宜地裸体在洗浴中心里莫名地忧伤起来。都说女人恐惧青春的流逝,其实,男人也是如此啊,只不过这种恐惧可以被其他很多东西,如地位、金钱等,以及所谓“成熟男人更具魅力”等屁话掩盖起来而已。
  我踏踏实实在浴池里泡了1个小时,直至浑身像棉花一样放松开来。那位朋友和李处长早上去了,我穿起一次性浴衣穿过一个小门来到了二楼休息的地方,在拐弯处一个装束整齐的帅气的服务生对我一哈腰:“先生是要包房还是大厅?”
  我瞟了一眼几个从我身边匆匆而过妖娆的女子,这些女子都是统一的装束:改装的超短的中式旗袍,下摆在站立时刚够遮住屁股,而衣领则是一无例外地向外括的样式,恰如其分地露出半个酥胸,腿上则是清一色的黑色网状丝袜,脚上是细高跟的黑色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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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五(2)
“大厅吧,做个足部按摩。”我说。
  “先生不想去做个全身保健吗?”服务生不甘心。
  “不必,我就在大厅吧,顺便等几个朋友出来。”
  坐在休息大厅舒适地享受着足部按摩的时候,我想起了当年在华新社的时候随公安机关“扫黄”的经历。那时候,我对那些败坏社会风气的色情行业以及形形色色的风尘女子是抱着见识见识一下的心态,而对于在“扫黄”中被抓住的丑态百出的“客人”更是深以为耻、痛恨之极,后来多了也就见怪不怪,更在知道色情行业的背后的种种错综复杂的社会阴暗面后,也就对参与“扫黄”失去了信心。只要自己“独善其身”,就是在这个社会上的胜利。
  但如今,我的两位所谓的生意上的朋友,来到这里会做什么事情我心知肚明,而我竟然乐见他们如此,因为他们越当我面如此就越离我要从他们身上获取的利益目标越近。我这样,是不是也算一种堕落呢?
  终于等到朋友和李处长满意地出来,我已经在楼下的总台等了半天。结账的时候,总共是4000多元,我心里颇为吃惊,脑子里迅速算出这里的“消费”水平,竟然比北京普通公务员一个月工资还多。总台小姐问先生要不要办张金卡,很合算的,一张一万元可以消费满一万五。我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钱办了一张。
  分手的时候,我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两瓶下午让行政部买的“皇家礼炮”放在了李处长车的后坐上,并把那张金卡塞到了他手里。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推开门,妞儿一动不动在沙发上坐着。
  “你吓我一跳,怎么还不睡啊?”我打个哈欠。
  “代朗,”妞儿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底下发出来的,艰涩而愁苦。
  “怎么了?”我走到她身边,“不早了,去睡吧。”
  “代朗,”她又叫,“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一愣,看看日历,3月9号,没什么特别的啊。
  “什么日子?”我问道。
  “我生日。”她静静地说,“半年前,你对我说一定要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生日,因为这是你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要开好头、起好步。”
  我拍拍头,过去抱住她:“哎哟,对不起,妞儿我真给忘了。你看,公司我刚接手事情多得你都不知道……”我没敢说下去,因为两行眼泪从妞儿的眼角无声却坚决地流了下来。
  我忙不迭地用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好妞儿你别哭啊,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妞儿却哇地一下号啕大哭,吓得我赶紧抱住她:“别哭啊别哭啊,妞儿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天呐!妞儿真的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把掐住了我大腿,用力那么拧紧,并旋转了270度,如果不是皮肤弹力有限,我想她是不会放过360度甚至更多的。
  我咬牙忍着,但在她拧到250度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嗷”地一声嚎叫。
  妞儿放手,冷冷地看着我。
  “妞儿啊,你这双手啊,比老虎钳还厉害啊,关键是还‘稳、准、狠’。”我由衷地叹道。妞儿咬住嘴唇,憋了会儿终于扑哧一笑……
  “代朗,你没觉得你变了吗?”在床上妞儿紧紧地抱住了我,眼睛在黑暗中刷刷地看着我。“你现在连好好陪我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妞儿,现在工作忙啊,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我拍拍她,“睡吧。”
  在梦中,我似乎听见了妞儿深深的叹气。
  日子在延续,我逐渐习惯了代理总裁的角色,忙碌,应酬,没完没了地和没完没了的人见面。公司开始不好也不坏地在一个相对平缓的路上发展,大老板又来过一次,随行来的还有几个关键的董事。据公司内部消息说,我有可能很快被正式任命为执行总裁。
  自从生日风波后,我和妞儿的关系并没有按我说的好起来,反而在一条恶性循环的轨道上快速发展。我们开始争吵,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理论不休,吵完了以后又进入一个短暂的缓和期,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妞儿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外面有人,开始关注我给谁打电话,并开始悄悄地查我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息。
  

《对手》五(3)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持续了多天的战争的尾声,我借着酒意在家里给了她一巴掌,虽然这一巴掌不重,却让站着跟我理论的妞儿的头磕在了墙上,妞儿当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而我余怒未消也没有理会,回屋睡觉去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妞儿穿上衣服,开开房门,再撞上,伤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起来,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我对妞儿动手了,我居然对妞儿动手了!”不祥的预感让我失魂落魄。
  后来几天,妞儿不冷不淡地对待着我,这让我更加恐惧。
  终于到了3月26日,这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刺痛了我一夜无眠的眼。上午10点14分,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时间,我的手机响了,是妞儿,我激动地抓起。
  妞儿说:“代朗,我去国外了,咱们之间需要静一静,对于我们的感情也需要好好梳理一下,你不要怪我无情,我正是因为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才这样决定的,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在现在的情景下走进一个绝望的死胡同,连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你自己多保重,对了,你的失眠如果再加剧,记住去看一下中医。”
  我心忽地一下沉入无尽的深渊,我劈着嗓子喊道:“妞儿,你在哪里?!”
  妞儿没回答,把电话挂了。我再打,已经关机。
  我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开车直奔机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整个一天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的灵魂一瞬间随着妞儿的离去嗖地一声离我而去。
  房间里全是妞儿的气息。进门的地板上放着妞儿曾穿过的拖鞋,茶几上放着妞儿从庙会上买的小盆花,餐桌上还放着妞儿从这离开的那天洗好的苹果。
  我心里呼地一下涌上一股难言的苦楚,在这里依稀留着妞儿的气息,在这里还似乎能听见妞儿的笑声、她的娇嗔。
  妞儿真的走了,只知道她去了东南亚,具体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我站在屋子中间,悲从心起,吭地一声痛哭起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冥冥之中,我想起了鲁迅的《伤逝》,其中的一些文字异常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如毒虫一样狠狠地噬咬着我。
  每次我在家枯寂地坐着,我就想——
  会馆里的被遗忘在偏僻里的破屋是这样地寂静和空虚。时光过得真快,我爱子君,仗着她逃出这寂静和空虚,已经满一年了。事情又这么不凑巧,我重来时,偏偏空着的又只有这一间屋。依然是这样的破窗,这样的窗外的半枯的槐树和老紫藤,这样的窗前的方桌,这样的败壁,这样的靠壁的板床。深夜中独自躺在床上,就如我未曾和子君同居以前一般,过去一年中的时光全被消灭,全未有过,我并没有曾经从这破屋子搬出,在吉兆胡同创立了满怀希望的小小的家庭。
  不但如此。在一年之前,这寂静和空虚是并不这样的,常常含着期待;期待子君的到来。在久待的焦躁中,一听到皮鞋的高底尖触着砖路的清响,是怎样地使我骤然生动起来呵!于是就看见带着笑涡的苍白的圆脸,苍白的瘦的臂膊,布的有条纹的衫子,玄色的裙。她又带了窗外的半枯的槐树的新叶来,使我看见,还有挂在铁似的老干上的一房一房的紫白的藤花。
  然而现在呢,只有寂静和空虚依旧,子君却决不再来了,而且永远,永远地!
  子君不在我这破屋里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在百无聊赖中,顺手抓过一本书来,科学也好,文学也好,横竖什么都一样;看下去,看下去,忽而自己觉得,已经翻了十多页了,但是毫不记得书上所说的事。只是耳朵却分外地灵,仿佛听到大门外一切往来的履声,从中便有子君的,而且橐橐地逐渐临近,——但是,往往又逐渐渺茫,终于消失在别的步声的杂沓中了。我憎恶那不像子君鞋声的穿布底鞋的长班的儿子,我憎恶那太像子君鞋声的常常穿着新皮鞋的邻院的搽雪花膏的小东西!莫非她翻了车么?莫非她被电车撞伤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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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五(4)
每次我看着我和妞儿在房间里拍的快乐的合影,我就想——
  不但我自己的,便是子君的言语举动,我那时就没有看得分明;仅知道她已经允许我了。但也还仿佛记得她脸色变成青白,后来又渐渐转作绯红,——没有见过,也没有再见的绯红;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虽然力避我的视线,张皇地似乎要破窗飞去。然而我知道她已经允许我了,没有知道她怎样说或是没有说。
  她却是什么都记得:我的言辞,竟至于读熟了的一般,能够滔滔背诵;我的举动,就如有一张我所看不见的影片挂在眼下,叙述得如生,很细微,自然连那使我不愿再想的浅薄的电影的一闪。夜阑人静,是相对温习的时候了,我常是被质问,被考验,并且被命复述当时的言语,然而常须由她补足,由她纠正,像一个丁等的学生。
  这温习后来也渐渐稀疏起来。但我只要看见她两眼注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于是神色越加柔和,笑窝也深下去,便知道她又在自修旧课了,只是我很怕她看到我那可笑的电影的一闪。但我又知道,她一定要看见,而且也非看不可的。
  然而她并不觉得可笑。即使我自己以为可笑,甚而至于可鄙的,她也毫不以为可笑。这事我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她爱我,是这样地热烈,这样地纯真。
  去年的暮春是最为幸福,也是最为忙碌的时光。我的心平静下去了,但又有别一部分和身体一同忙碌起来。
  每次我看着妞儿买的花儿静静地生长着,我就想——
  子君也逐日活泼起来。但她并不爱花,我在庙会时买来的两盆小草花,四天不浇,枯死在壁角了,我又没有照顾一切的闲暇。然而她爱动物,也许是从官太太那里传染的罢,不一月,我们的眷属便骤然加得很多,四只小油鸡,在小院子里和房主人的十多只在一同走。但她们却认识鸡的相貌,各知道哪一只是自家的。还有一只花白的叭儿狗,从庙会买来,记得似乎原有名字,子君却给它另起了一个,叫作阿随。我就叫它阿随,但我不喜欢这名字。
  这是真的,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我和子君说起这,她也领会地点点头。唉唉,那是怎样的宁静而幸福的夜呵!安宁和幸福是要凝固的,永久是这样的安宁和幸福。我们在会馆里时,还偶有议论的冲突和意思的误会,自从到吉兆胡同以来,连这一点也没有了;我们只在灯下对坐的怀旧谭中,回味那时冲突以后的和解的重生一般的乐趣。子君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可惜的是忙。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工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
  最后我要咬牙吞下无边无际的悲哀——“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
  读着这些文字,我泪如泉涌——为什么人们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了珍惜?!
  

《对手》六(1)
妞儿的离去,让我人生第一次遭遇了痛彻肺腑的打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精神萎靡,生活陷入了一种混沌状态,我依旧每天上班、应酬、回家,但我心里忽悠忽悠地失重,一点点小事也会让我莫名地哀伤和愤怒起来。
  最终把我从这种情境中解救出来的是酝酿了近一年,在2004年暮春时节举行的“大学毕业十周年聚会”。
  早在2003年夏天的时候,有一次青皮来京,约了其他几个留在北京的大学同学在一起小酌,忽就有人提议明年是不是搞一个聚会,庆祝一下大家毕业十周年,众人皆以为是,于是便欣欣然决定下来,并成立了一个“筹备委员会”,由专人负责具体的事务,有好事者还将信息在“同学录”网站上发布,引起广泛响应,一时间“同学录”上门可罗雀的人民大学90级某班的点击率猛增。
  我当时也是筹委会委员之一,但后来随着离开华新社,也就把这个事情放在了一边,为生计忙活,以前频繁光顾的“同学录”对于我早已经“蛛丝儿结满雕梁”。
  约定的聚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青皮提前一天到了北京。
  “代朗,哦哟,代总,怎么没见到你啊?”晚上9点多青皮给我来了个电话。当时我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空洞地翻看着电视,茶几上是几罐啤酒和一袋花生米权当晚饭了。
  “你在哪儿?在北京吗?”我恹恹地问道。
  “我不在北京还能在哪儿,唉,明天是咱们毕业十周年庆典,你小子不会给忘了吧?”青皮在那边儿也已有些熏熏然。青皮喝酒一兴奋,说话就不一样,嘴里一出溜就是带有维族味道的新疆普通话。
  我坐直了身子,“什么,明天就聚会了吗?”
  青皮大惊:“你果然给忘了啊?!真不像话!你在哪儿呢?”
  “在家呢,你在哪里?”我已经站了起来。
  “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你。”青皮说。
  十点整,青皮到了我家,手里提了个塑料袋。
  “哎哟,代朗,你这儿怎么跟个狗窝一样啊?”青皮一进门,看见满屋的凌乱和狼籍,大惊失色。他把塑料袋放到餐桌上,居然想动手给我收拾。
  “打住!”我大惊,“青皮你是在家做家务活干习惯了吧?”
  青皮一楞,完了哈哈一笑,“我还以为这是我家呢。”他环顾一下左右,“但,咱坐哪儿啊?”
  我想想,把沙发旁边的杂志往边上推了推,露出一块空地,“坐这儿了。”
  青皮叹了口气,“你小子怎么混成这样?”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下,“你老婆呢?给气跑了吧?”
  他无意中的话,却猛然又激起了我的愁肠。
  “唉,”我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身体往后靠着沙发,“啪”地一下拉开一罐啤酒,“妞儿她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青皮抬手到茶几上拿啤酒,却只有空罐了,他站起身,把餐桌上的塑料袋拿了过来,哗啦摊到了茶几上,是几瓶啤酒和一些诸如日本豆、花生米、榨菜之类的吃食。
  “今天在人大和一些老同学吃饭的时候,大家还说起你当年的风流韵事,简直栩栩如生。”青皮“咕咚”地灌了口酒,“但我知道别看你表面风光经常有美女伺候左右时有诽闻传世,实际上你在感情上失败无比。”
  我一笑:“是啊,只怪我当年没在来北京的火车上遇到可爱的姑娘。”
  青皮也嘎地一笑,“就我爱情的传奇和一以贯之的美满婚姻这一点,你永远也无法超越了。”
  青皮的老婆是在1990年他不远万里从新疆到人民大学报道求学的火车上邂逅的,他可爱而美丽的老婆——当年是个开朗和温情脉脉的新疆少女,也是去天津求学恰好和青皮一趟火车,在当时还没有提速的咣当咣当的列车上和青皮一个座位。在似乎已经变成远古时代的1990年,当时从新疆到北京需要三天三夜的漫漫旅途,也就是在这三天三夜的时光中,两位正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把这本无聊的时光变成了甜蜜岁月,那趟列车也成了他们今后携手人生的时候记忆中的幸福快车。
   。。

《对手》六(2)
如今,当年的少女已经是青皮“冬天的棉袄、夏天的雪糕、黑夜里的电灯泡”,是青皮疼爱有加的温顺媳妇,并在去年秋天为青皮产下了一个健壮的男婴。现在的青皮已经被幸福沉浸的浑身惬意,没一个毛孔不舒畅。
  “不过代朗,你应该从这种状态下摆脱出来。”青皮拍拍我肩膀,“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块儿逃票去庐山吗?”
  我微微一笑:“怎么不记得?当时咱俩身上就只有我妈刚给我寄来的50块钱,却踏踏实实去庐山一个来回。”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去庐山吗?”青皮问道。
  “知道,因为月儿嘛。”在那个夏天,我在鼓起勇气向月儿发动了第一次进攻后,却遭遇了惨败,像霜打茄子一样萎靡了好几天。恰好那段时间青皮也在恋爱长跑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有天我们从似乎无边无际的午睡中清醒过来,青皮说不如咱们出去一趟吧不然你我都会憋死!于是,热血急涌穿好衣服揣上学生证便去了火车站,登上了一辆去江西的火车,居然就混到了庐山。美丽景致能忘我,美丽景致更能忘少年之忧,从庐山回来后,我们已经是欢蹦乱跳,再次投入生活,经历该经历的风雨。
  “一切都会随着岁月的磨砺而淡去的,再说不一定哪天妞儿就突然回来了。”青皮此时已经躺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像说一句禅语。
  第二天开车带着青皮直奔人大。在已经景致全变的校园,见到了一大批熟悉的面孔。十年啊,纵然其中有的人十年都未曾谋面,但一见面十年的时光似乎都是空白,大家迅速在十年后找到了时间的对接口,好像今天的相聚连接的就是毕业的那一天。
  我在一些熟悉却已经依稀可见沧桑的面孔之中,在度过了4年青春岁月的校园里,想努力再勘探出一些我的青春足迹,却已经激动而快乐地一片朦胧。我想起了月儿,如果她还在,我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呢?
  在全部人员集合后,大家分乘近十辆汽车浩浩荡荡前往已经预定好的一个宾馆,一个坐落于延庆青山碧水间、古长城脚下的度假村。
  青皮还有原来一个宿舍的、毕业以后分配到了遥远的贵州的菜瓜坐在我的车上与我同去。
  后座上,青皮和菜瓜在热火朝天地打闹和调侃,我打开收音机,恰好在播放陈弈迅的《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我忽然间泪水盈眶,为了掩饰,我使劲揉了揉脸,“青皮,你给我点支烟,还真有点犯困。”
  足足两天,是无尽的狂欢。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似乎都忘记了十年的别离和岁月的填补,回归到了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
  临走的前一天,我们登上了古长城。在一个虽然破败却依旧风骨铮铮的烽火台边,一位老班主任应同学们的强烈要求,念了一段激扬了她们当年青春岁月的文字——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园的欢舞,细雨濛濛里踏青,初雪的早晨行军,还有热烈的争论,跃动的、温暖的心……是转眼过去了的日子,也是充满遐想的日子,纷纷的心愿迷离,像春天的雨,我们有时间,有力量,有燃烧的信念,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
  “青春万岁!”青皮忽然跳到一块巨石上,张臂高呼。
  

《对手》六(3)
“青春万岁!”所有的人都跑过来,面对绵延的群山嘶声呐喊……
  酝酿了近一年的毕业十周年聚会就这样结束了。
  离开那个山谷的时候,从汽车后视镜里我发现青皮和菜瓜的眼神中有一种东西在闪烁,为了掩饰两个人都将头扭向窗外,装着看外面的春色。暮春的阳光虽不毒辣,却在中午依旧有一种力度,四野里新抽出的各种绿叶被晒得有些无精打采,低着头颇有些像刚失恋的女子散发着忧伤。
  大家突然都很沉默,我突然想起大学毕业的时候送青皮上火车的情景。当那辆破面的马上就要到北京站的时候,当时车厢里也是这种沉默。
  我打开音响,王菲的歌声渐渐从沉默的空气中冲出来。这个带子还是那天许姝京很蛮横地把我的“周华健”、“齐秦”扒拉到一边,强行放进机器里听的,说非要给我洗耳朵。
  王天后的歌声听起来有些靡靡、交际,实际上却有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平凡的依恋和单纯的哀愁。歌声很缥缈地将我围绕起来,伸手想抓却抓不住,突然间让我的鼻子也酸酸,“简直就和许姝京这个人一样!”我赶紧调到收音状态,FM103。9正在播“欢乐正前方”,一男一女俩主持人正在神侃。
  男的说:“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事哈。”
  女的说:“又打算拿谁开涮?”
  男的说:“听完了大家猜一猜。某天啊,具体哪天我就不说了,我和台里的一个很‘丰满’的男同事坐飞机去昆明。飞机起飞以后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想吐!哥们我可是从来不晕机的啊,于是我深挖原因,突然想起来今天我竟然吃早饭了,还是俩油花花的荷包蛋!我正在犯恶心呢,我那同事倒好,人家呼呼地着了!我边痛苦地摸着胃边痛骂:让你睡让你睡,下飞机你再长十斤!正怨天尤人呢,飞机突然间一抖,我实在控制不住,哇地一口吐了,真不凑巧,全吐在那位正呼呼睡的同事胸前的衣服上了!”
  那女的很夸张地喊:“好恶心啊!”
  男的并不理会,接着讲:“我正打算道歉呢,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醒!我犯愁了,推醒他还是让他接着睡,这是个问题。”
  女主持人就嘎嘎地笑:“你这样,莎士比亚该气死了!”
  男的“咕”地一笑:“就这样,我一路就这样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但还没等我想出结果呢,飞机到站了。你说也怪,飞机一落地,亲爱的同事也醒了,正想伸个懒腰,突然间看见胸前的斑斑劣迹,懒腰也不伸了,足足愣了十秒钟的神,随后便茫然无措地向我发来求助的目光,我赶紧伸手过去拍拍、揉揉他后背,关切地问:‘你好点了没有?还想吐吗?’于是,我从我亲爱的同事睡的有些浮肿的脸上看到了两种表情:一个是感激,一个是不好意思……”
  “嘎嘎嘎嘎……”女主持人在电波里大笑起来,和着她笑声的是青皮、菜瓜和我放肆的狂笑,青皮按照习惯还加了一句批语:“这女主持笑的挺性感哈,唉,都能感觉到她的乳房随着笑声在以一种不规则的频率在颤动。”
  “经典!”菜瓜又嘎地大笑。
  于是,原本沉默的车厢里又回归到了我习惯的戏谑和玩笑状态。这是我习惯我们生活空间里污浊的空气一样的氛围,我不想沉重,我不想让一些细腻的东西让我重新回归到纯情年代……
  两个小时以后,我们便从山水间回到了北京城里,我把青皮和菜瓜分别送到他们下榻的宾馆后便回公司上班了。
  但是,我怎么突然又伤感了呢?
  昨天上午把菜瓜送到了机场。去的时候两个人嬉皮笑脸地去的,回的时候却是留我一个人寂静地听汽车苍白的机械运动,刷刷的车辆从我身边穿过,逐渐有一种情绪弥漫开来,让我突然间空空荡荡。
  回到公司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楞了好一会儿神,才让那种情绪有所沉淀,我惊诧地发现,那种情绪居然是心理学家说的“心理性波动”、言情小说里的主旋律情绪——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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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六(4)
我原以为我再不会被什么东西打动。毕业后的十年间,在北方这个春天越来越短暂的城市里,逐渐告别青春年少、多愁善感,学会了冷漠、健忘,习惯于在放肆、无端对待生活中精致的细节和绚丽的情感的奔跑中对自己冷冷地告戒:你要学会忘记,往前走别回头,农民才去咀嚼陈年谷子呢。
  但沧桑长城、婉约溪水、烂漫春花间的四十八小时,我发现自己终究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我终于无法淡忘,终于无法拒绝内心深处那块柔软的地方绽放出的美好回忆给我带来的快感,我如此快乐地咀嚼十年前的美丽,以及感伤。
  我的同学、我的老师,笑脸葱葱恍然如昔,四年间刻画的最动人、真挚、多情的版块和构图,缓缓地把我浸染得很透明、很儿童。在那个时刻,那个被我的同学、老师演绎出的“1990-1994再现”的场景里,我获得了十年从未有过的轻灵和宁静,虽然那四年有诸多难以弥补的遗憾,但她十足的美感却永远是实实在在的我的精神家园。
  但重现毕竟不是再来,再美的宴席终要散去,笑脸葱葱却匆匆。这种感觉难免让人无奈人生的遗憾和惆怅。虽然,我们可以微笑着期待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但我们那时却是离少年竹马越来越远,而终于在某个十年,我们会发现相聚的人越来越少,青丝已白发、音容婉在斯人却已逝,你我该怎样搀扶着相互嘘唏、老泪纵横?
  也许我的伤感,正是说明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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