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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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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家族的命运也掌握在你手里。”

作为家族中的代表,不但要考虑自己的安危,更要顾及自己家族未来的前途。

这正是这些从世家出来的子弟所要顾虑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徐州之战(下)

徐州之战延续到第十三天,战火却好像停了。

没有援军,围城的淮军似乎也不想再做过多的损耗,闵少顷带着守城的军将巡查过各处的城防之后发现,淮军后撤了五里驻扎,且将围成的西、北两侧空出,难道他们是想诱徐州守军来一次反击?

淮军暂撤,对徐州的大小官吏以及平常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很多大的家族已经在准备举家往淮北更北的一代迁徙,如果朝廷和淮军在徐州这样的城市再打下去,不但守军会征调人丁和钱粮,城破之后淮军也难保不会展开抢掠,对一些豪门大户来说,人丁和钱粮都是家族发展下去的后盾,损失不起。

不但豪门大户想迁走,连普通百姓也准备弃家做流民。

淮地的百姓已经有几十年未经过战乱,在战火之下,乡土情结已不是那般重要,更重要的是小命,命都没了,其他都是空谈。徐州被围攻之时城里的百姓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现在有机会迁走,他们也在迫不及待收拾家当。

闵少顷在得知这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徐州城成为空城。

于是他马上下令,徐州各城门在战事结束之前不得开启,若有军民百姓想离城者,格杀勿论!

守军和百姓之间的矛盾瞬间激化,闵少顷也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闵少顷已经不在乎百姓如何看待他,他所考虑的是朝廷。以及徐州城的安危,如果百姓会受苦。他早就降了淮王。现在就是想投降,淮军也未必会给他这机会。

在派出探子查看过西、北两侧之后,才发现淮军并未在这两侧设伏,而东、南侧的淮军也在逐渐后退,似要往江水边撤退。闵少顷本能地感觉到,是朝廷援救的大军来了。

他显然高兴的太早了。

在围城战的第十五天,他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淮军罢兵了,不打仗了。好像要跟朝廷和谈。

这令闵少顷大为震惊,淮王磨刀霍霍想要一举得到天下,会这般轻易就罢手?

在过一两日,有更新的消息传来,原来淮王的世子敏郡主被朝廷擒为人质,而淮王派出使节,向朝廷提出想以江北所占领的三郡十六城来换取敏郡主的自由。淮王同时表示会谨遵新皇的御旨,以后守在淮地不再作乱。

朝廷也同意了,准备派兵过来重新接掌被淮军占领的城市,并派使节送敏郡主回淮南。

这可是令世人震惊的消息。

众所周知淮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敏郡主。

也许是淮王怕将来得了天下也没子嗣继承他的皇位。还是要将皇位还给苏家的旁支,觉得不忿,于是才如此低声下气地向朝廷乞降。但闵少顷想想,既然朝廷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说明朝廷也没有底气能赢下这场战事。或者说。双方都是想做暂时的休整。

各地的秋粮已经入库,很快朝廷的粮缺也不会那般捉襟见肘。而关中的平叛也眼看进入尾声,朝廷那边需要时间来休整,把军队集合起来,再将边关的大军调回来,如此便可以跟淮王一战。

而淮军一直是在孤军作战,本来要响应他们的定王蜀王等藩王也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单靠淮王一家的兵马,与朝廷分庭抗礼还有难度,淮王也需要再去跟这些盟友商议,得到他们的绝对支持。再加上敏郡主的安危,淮王也想暂时鸣金收兵。

更重要的,朝廷和淮王都在尽量争取中立地区的秋粮,这才是一场战事的基础。

现如今的罢兵,仅仅是暂时的罢兵,酝酿暴风骤雨之前短暂的宁静。

闵少顷还是会松口气,毕竟徐州城暂时是安全了,豪门大户也不用迁徙了,百姓可以继续安居乐业,只是不知道淮军的下一轮攻城会在何时展开?作为江北重镇,闵少顷也知道徐州城不能幸免于战祸。

马峰来找到闵少顷,见面便迫不及待道:“请闵太守体谅城中的百姓,打开城门,任其自由来去。”

闵少顷此时也沉默了,本来战祸暂时免除,他也准备好让城中百姓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开城门与否,本是无须考虑的,但他也知道,一旦城门开了,就免不了有大户甚至是普通百姓举家迁离徐州城。

闵少顷态度也强硬了些许,道:“马刺史,不是本官不想开城门,而是战事尚未彻底解除,这城门开不得。”

“有何开不得,现下朝廷和淮王暂时休兵,若是朝廷再跟淮王因敏郡主一事结下什么梁子,到时淮军攻城将会更加激烈,那时的百姓还有活路可言?”马峰话锋一转,“难道你想令闵氏一族就此不存于世?”

闵少顷再次沉默。

淮王提出休兵的条件就是敏郡主,也是淮地的世子,将来的淮地之主。

而敏郡主的重要性朝廷不会不知,现下朝廷说会将敏郡主归还淮南,但绝不会这般轻易将狼崽送回狼群。一旦敏郡主有三长两短,淮军将会不顾一切地攻城,上下一心,报复起来的手段是很可怕的。到时城中守军和百姓,包括闵氏家族都极有可能遭受到灭顶之灾。

“容为兄再想想。”

闵少顷平日里也算一个有勇有谋的文臣,节制兵权以来守城战也打的很好,三千兵在八万多淮军面前依然守住了风雨飘摇的徐州城,他的命令也张弛有度,他的性格也很果断。

但在关乎到城中百姓和家族兴亡的事情上,他一再犹豫。

开城门,徐州将会成为一座死城,下次淮军攻城将很难守住城池。不开,那百姓怨声载道。自己很可能会将他们推上绝路,那可是还有他闵氏一族的族人。

忠义不能两全。

就在闵少顷准备咬牙作出决定时。突然有兵士来报,朝廷派使节过来。

“使节?什么使节?”马峰气势汹汹道,“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马峰知道此时朝廷派使节来一定是想让闵少顷据城而守,这对闵少顷作出决定很不利。

那兵士迟疑道:“马刺史,那人……在城外说,不见到太守就撞墙自杀,还说他是个大仙。撞死了会让城中的百姓蒙难,他一命事小,城中百姓存亡事大。还说让太守多作考虑。”

“好大的口气!”马峰怒道,“朝廷竟有这般无赖破皮之人?他自报了家门没?”

“说了。他说,他叫吴悠,是本朝的国师。随行的是御林军的侍卫。”

听到来者的名字,马峰登时愕然。连闵少顷也错愕当场。

国师吴悠,虽然在朝廷中官职不大,但名头很响。这可是本朝公认的大家,曾著《算经传》《天象百问》《机关草略》等名著,当事星算、机关、算学、术数大家,而且成名很早。早在前朝时就已留下他的名声。更重要的是,在几十年前顺朝建国之前,吴悠便预言了南胡被灭以及新朝建立一统天下的史实,之后果然如其所言,南胡在兴盛百年之后被突厥所灭。而顺朝也从北向南平定了天下。

“太守,刺史。”那兵士见二人沉默。再请示道,“见还是不见?”

闵少顷和马峰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也都知道吴悠这人开罪不起。世上旁人自称为仙那绝对是笑柄,是神棍,天下间谁又敢说吴悠是神棍?

“请他进城吧。”闵少顷整理了衣冠,准备去见这个闻名已久的世上高人。他也很想听听,一代术数名家对此次战事的预测,以及徐州城百姓将来的存亡。

见到吴悠之前,闵少顷和马峰都认为这该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至少看起来有一股不可直视的威仪。但见到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头,一身风尘仆仆的显得有几分疲累,几个随从看起来也都很普通,随从中竟然带有女子,且好似一妇人,令他觉得新奇,难道这吴悠是假的?又或者传言失实,其实这吴悠是个贪图美色的世俗凡人?

“徐州太守闵少顷,见过国师。”闵少顷上前行礼。

吴悠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身,却发现腿好像不听使唤,也就很不客气地继续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热茶道:“不必客气了,闵太守,坐坐坐。”

闵少顷脸色尴尬地看了马峰一眼,再看看吴悠身旁立着的几个随从,他反而觉得那几个随从更有气势一些,连那妇人,也比这个国师有威仪的多。

“国师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尽管闵少顷已经在怀疑这国师是个冒牌货,但他还是毕恭毕敬说道。有时候猜测可做不得准,如果来者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会让他别有怀疑。

“没别的,就是路过这里,顺道进来看看,准备小住几日。”

顺道而来?还小住?这国师到底是要去哪里?这些都是问题,但闵少顷又觉得这些问题不太好问,应该是涉及到朝廷的机密。

但也不用他问了,紧接着外面进来一个山羊胡的老头,一进门便叫嚣道:“喂!到底给老夫安排的住所在哪?老夫旅途劳顿,想休息片刻都不成?”

闵少顷一愣,这应该是吴悠的随从,随着吴悠一起进城的,怎好像反客为主一般?

闵少顷看了吴悠一眼,吴悠却在抬头打量他的一个年轻随从,而那年轻人脸上尴尬地笑笑。紧接着所有人都望着闵少顷。

“这个,闵太守。”那年轻人说话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这位说话的,便是当朝右相,袁相国是也,而在下,正是前锋将军刘愈,在下身旁的乃是吾妻徐氏。这次我们前来的目的,是送敏郡主入淮南,顺带还带来新皇的口谕,不日内銮驾抵达徐州!”

闵少顷和马峰当下立起,一脸的惊慌失措。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夜泊秦淮

六朝风华,十里秦淮。

秦淮河之畔,便是六朝古都建康城。

最后以建康城为都城的是曾经短暂而立的淮朝,距今已过三百余年,江南从此也称为淮地,至于淮地的称谓是源自于淮河,还是秦淮河,众说纷纭。

三百年间王朝几经更迭,基本确立了长安城为中原的政治文化中心,建康城,作为江南的第一大都市,几次被设立为陪都,依旧矗立在江水之南,丝毫不减繁华。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顺着江水南下,途径建康城的货船,很少有不在建康城夜宿的,毕竟这是一座繁华的都市,像是蒙着面纱娇羞的少女,客商们行天下,都想一睹秦淮的风月。

从江水逆流外秦淮而上,江水两旁逐渐升起聚拢而立的小楼,从零散,再到三三两两,继而河水中的船只也多了起来,高耸的建康城城墙斑驳而古旧,在城墙下,小楼、古亭、木栅、货船和画舫相映成趣,黄昏落日之下,那些张灯结彩的画舫也即将开始一日的忙碌。

刘愈立在船头,手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之上。君子佩剑,在这时代也不会显得突兀。望着两岸,刘愈也不禁感慨,即便是在城外,江南的繁华已不在长安城之下。

此次袁博朗作为朝廷的使节,将公开进入淮地,商议以城池易敏郡主事宜。而刘愈作为密使,将化作商贾。与化作商贾之妇的徐轩筑秘密进入淮地,布置情报网的同时。伺机刺杀淮王。情报显示,淮王对淮地治安很自信,经常独自出行,正就给了刺客以可趁之机。

“淮地繁华,自古如此。”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走出来,与刘愈并肩而立,感慨道,“方兄乃是北方人。习惯了北方山野间的厚重。这江南就好比大泽国,这秋末还好些,若是碰上四五月连阴雨的季节,行船在江上,连两岸的亭楼都看不清,莹莹绕绕的,才显水乡之城。十里河畔。这外秦淮只是一角,到了城内才更显热闹。行商至此,若是不来一睹,实在太过可惜。方兄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刘愈化名方钊,身份是北方的行商,而方钊也却有其人。且跟朝廷关系密切。

年轻的公子哥是山东粮商米家的大公子米汝成,米家不但经营粮食,且还有自己的船队,刘愈这次也是雇佣的米家的船队,运了北方一些散乱的货品。与米家的粮船同行。

此时徐轩筑正穿着一身宽服坐在船舱内,与米汝成的夫人李氏学习北方梭织的方法。而吕楚儿跪坐在她身后,船夫、脚夫、担夫和随从则零散地处在这支船队的每条船上,御林军的侍卫在杨烈的率领下化妆在期间,同时船内还运着一批“秘密军火”,御林军的密探,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刘愈短时间内不会接见任何人,不想暴露了身份,连米汝成也以为刘愈是一个北方的商人。

刘愈闻听米汝成的话,问道:“米兄应该经常来往于江南吧?”

“这是自然。”米汝成道,“我们米家的粮食,有多半会运到江南来出售,北方的作物不同于江南,在江南,普通的人家一年只吃稻米,而我们北方,吃的东西可就多了。这点上,江南人真不如我们。”

一说起他主营的业务,米汝成脸上也有了神采,说起来滔滔不绝。

可刘愈对米粮的经营并不太感兴趣,他也就更多的注意两岸的风景,秦淮河的风月他闻名已久,今日也算第一次踏足古代的江南,见识到这道靓丽之景。

米汝成一边说着,船队经过建康城的水西门,在缴纳过入城的税赋之后,船舶缓缓地驶过城墙下的水洞,进入内秦淮河。

外秦淮已见繁华,内秦淮更显妖娆。刚进城内,刘愈便听到岸边少女在木栈上“呜哩哩……”好似吊嗓子一样的声音,江南的吴侬软语,刘愈听了半晌也没听清那少女唱的是什么,但她的声音极为柔软,很好听。

“米兄,你听清她唱的什么?”刘愈看着米汝成。

米汝成哈哈大笑道:“乡音不同,你管她唱的什么,总之好听就行了。”

这时从船舱上面探下个脑袋,道:“唱的应该是江南的情歌,思念爱郎的。”

说话的正是随行吴悠。本来刘愈是不想带他来的,可他偏要随行,说要来“探亲”。话说吴悠年轻时曾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吴悠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他唯一的妻子也是江南人,就在秦淮河一代,这次吴悠来江南是来“寻根”的。

夜幕降临,秦淮河上升起了万家的灯火。

张灯结彩,身处在此,丝毫不会觉得江北正处在战乱中,这可说是避祸的消遣之所。

随着画舫的增多,货船也不断要跟这些画舫“争路”,偶尔也会有些小的碰撞,好在米家船队的船夫很有经验,即便在船只多的时候,也能操控船只自如。刘愈立在船头,就感觉好像一个赛车手在享受闹市区的风驰电掣。

这时船队经过一片稍微紧窄的河段,船桨荡起,溅了河岸边洗衣服的几个少女一身的水花,其中一个少女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船头上立着的两个年轻公子,咕噜咕噜地骂了两句。

这时岸边画舫上开启了一扇窗户,一名像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对着下面的少女训斥了两句,然后对船上的刘愈和米汝成歉意一笑。、

刘愈稍稍回礼,他心想刚才骂人的少女应该是这女子的婢女。

船很快便路过,刘愈问吴悠道:“你知道她们刚才在说什么?”

“那丫头骂你们把河水搅浑了,没法洗衣服,船上的丫头说了她两句。”吴悠没好气道。

“哦。”刘愈点头会意。

米汝成笑道:“这些年小弟也走了一些地方,各地的人说话办事都不相同。小弟最厌烦的还是那些关中人,说话一股大老西的味道,办事还张狂的很。觉得离龙气近,人就嚣张。”

刘愈脸上惭愧一笑,他毕竟也是关中人,但他的口音是北方腔调。徐轩筑常年驻扎在北方边境,北方话也说的很流利,杨烈和霍病说话就带着关中音,只是平时很少说话。

刘愈笑道:“其实在下身边也有些关中的伙计。”

“无妨,无妨。”米汝成道,“方兄算是个实诚人,这般高大,有北方人的豪迈。小弟最喜欢的便是与方兄这样的人做生意,至少实诚。我们先去找了货栈将货物存下,这就回先前那画舫去,非要将先前那对对我们不敬的主仆治的服服帖帖!”

米汝成虽然是商贾,社会地位不高,但被风尘女子侮辱,总觉得要讨回面子。而讨回面子的最好办法,莫过于风花雪月一番,在床第间展现他的威风。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远来之客

秦淮河上显的是妖娆的美,上了岸踏足实地,感受的是另一种鼎盛的热闹。

刘愈此行匆忙,置办的货物不多,都是北方一些特产,有很多还是来自草原的货物。米家的货物很统一的都是麻袋装起的米粮。

货栈外,看着管事的在指挥着卸船,米汝成也就没太上心,毕竟米家的粮食这才是第一批,不到总额的一成,秋粮会在接下来一两个月内相继运往江南,他也会在江南停留到年底,新年时再回乡。

米汝成看着心不在焉的刘愈,还以为他正向往于秦淮河的风月,笑问:“方兄准备何时归北方去?”

“要看本地的货物能否置办齐全,江南的绸缎苏杭的云锦,秋蚕吐丝的季节,要呆些时日。”

“既然不急着离去,那就不要住客栈,在周围寻摸个院落,住起来也方便一些。”米汝成道,“你不知道,江南人做生意很讲求人面,若是不识,出再高的价他们也不会卖,而小弟恰好跟建康城的一些官员熟稔,到时小弟为方兄介绍一下,货物和钱财也就滚滚而来了。”

刘愈点头。

他明白米汝成的意思,作为现如今战略储备最重要的米粮,淮地格外重视。像米家这样的米粮大户,淮南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接待收纳,每年大多数的米会被淮王所买下,用来战时储备。米家人脉广阔,所经营的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初到建康还是在夜晚。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也只好暂时寄宿在客栈之中。这样的大商队。往往也是建康城客栈争夺的最大客源,全部脚夫连同伙计,一家大客栈尚不能容纳,于是商队中稍有地位的人会另觅一家相近的客栈,收拾停顿,米汝成准备交待两句便带着刘愈出去赏风月。

“夫人,一起去吧。”刘愈对徐轩筑道。

徐轩筑婉儿一笑,将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收拾停当。道:“夫君去寻开心,哪有妇人在旁的道理?夫君早去早回。”

一路舟车劳顿,徐轩筑也是在提醒他早点回来休息。

刘愈凑上前在徐轩筑耳边说了两句,徐轩筑脸上马上一红,吕楚儿瞪大眼,便见到自家将军点点头。难道他们夫妻在说私密的悄悄话?

刘愈释疑道:“楚儿,换上男装。随我们一同出去。”

人在外,刘愈也就不再称呼吕楚儿“吕侍卫”,而是直呼其名。吕楚儿这才知道原来姑爷是叫她们家将军男装同行,忙不迭点头道:“好,好。”

能去见识一下秦淮河的风月,看看本地的歌女和舞女。对她来说也是很新奇的。回去又能跟小姐妹说道很久。

刘愈和一身男装的徐轩筑走出来,米汝成还是跟管家交代着最后的事情,大致是说联系建康城的官员,准备在两日后设宴宴请。

说是设宴,其实也就是变相的送礼。地点会是建康城有名的大酒楼。一人还会送一封红包,淮地有纸币。红包虽薄却不会太轻。而在这宴会上,也会请来建康城有名的歌舞伎表演,事后会有余兴节目,因官员不得宿娼,声色娱人也只能换地点。

米家世代经商,跟官员打交道也很有经验。像这般的宴请每年都少不了,而且必须推陈出新让那些官员尽兴而回,官员记得他们米家的好,以后米家经营的门路也就更宽。

“嫂子也要同行?”

米汝成回过身,这才发现徐轩筑一身男装,不禁问道。

刘愈笑道:“贱内乃是北方女子,有胡夷劫掠时提枪上马都不在话下,也就不太拘泥于礼节,米兄见谅。”

一般人家的女子,莫说“提枪上马”,平日里都只有规行矩步本份做闺中妇人,米汝成赞道:“嫂子巾帼英豪,佩服佩服!”

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但米汝成其实还是很介意的,心说这方钊平日里定是个“妻管严”,连出门寻花问柳夫人也要在旁跟着监视。不禁扫兴。

毕竟只有男子的话,在画舫中可以玩出很多花样,若是有妇人在场怎么也要收敛,定然难以尽兴。

但米汝成毕竟没说出来,在他看来刘愈很值得拉拢,现如今跟北方胡人经商的中原商人已经很少,这样跟胡商有来往的客商,能获得北方的情报,或多或少都跟突厥人以及边关守将有来往,可以获得别人获得不到的货物,走一些“非常”的渠道。这对准备开拓门路大干一场的米汝成来说诱惑很大。

能把米粮或是其他货物运到突厥境内,收益比运往江南丰厚很多。

用刘愈的话说,国内运输的收益无法跟跨国运输相提并论。

因为米汝成常来江南,对建康城了解不少,他便是今日的主,而刘愈是客。一路上米汝成也在很热情地给刘愈夫妇讲解地方的特色,有那些吃喝娱乐,又或是美妙的风景。

夜色朦胧下,河岸上花灯处处,河水倒影煌煌秦淮河也显妩媚动人。刘愈一边走着,也在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如果说要布置情报网,风月之地是获取情报的最佳之处,因此他也让杨烈等人随行,伺机踩点。而吴悠,刘愈压根就没准备带这半身入土的老家伙来丢人现眼。

到了之前那骂人婢女的画舫跟前,米汝成抬头看了看上面,并没有客人,便想往里闯,还没进去便被人拦下,定睛一看,还是刚才那气势汹汹骂人的丫鬟。瞪着双眼睛,很凶,也挺像吕楚儿发雌威的模样。

“侬想怎样?”

小丫鬟还以为他们是来报复的,说话也就没有招待客人那般客气。双臂张开拦着门,好像张起翅膀要保护自家小鸡的老母鸡。

“叫你们鸨母出来!”米汝成怒气冲冲道。

听到是北方的口音,小丫鬟刻意放低了语速,说了半晌,刘愈才大致听明白,这小丫鬟的意思是鸨母不在船上,而是在其他画舫上。刘愈心说这鸨母还是个阔太太,产业不少,通常这么一艘画舫也是一家水上青楼的全部,画舫上养着几个姑娘,过几年嫁几个再换几个,年复一年。

米汝成正觉得脸色无光,隐隐有动手打人的迹象。画舫二楼开开一扇窗户,先前那女子又露出头来,用很纯正,字正腔圆的北方话道:“几位远来之客,不是奴家不愿招待诸位,只因今夜此船已被人定下,诸位,请另寻消遣之所。”

说话有理有据,且是那般秀美,让米汝成眼睛都瞪直了。看起来,他也不准备罢休。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红袖藏剑(上)

风尘中的女子,即便再高傲也是不敢轻易得罪客人的,尤其还是这么一些带着随从,凶神恶煞的客人。

那女子见下面争的是在不可开交,便说道:“几位客人,不如进来歇歇脚,奴家敬茶赔罪,今日之事便作揭过。”

画舫有预定的客人,照理说是不能再接待其他的宾客。米汝成也知道这道理,有些不忿的同时,也想着再找回场子,喝一声道:“那便如此!”

随后昂首阔步地进了停靠在岸边的画舫。

画舫外是张灯结彩,每艘船都差不多的样子,内里的装饰,体现的是画舫独有的风格,通常也是由姑娘们自己装饰起来的。

这样两层的大船,总会隔出很多的房间,招待宾客饮宴赏玩风景的同时,也会留出雅间。而一般的画舫布置都是以华美为先,这一艘却显得很雅静,船舱内的布置很简约。这也与画舫上女子的心态有关。

女子亲自端着茶走出来,那丫鬟很羞恼,不但被人占了便宜,还被人找上门来羞辱,这还要自家小姐给人家赔罪。但小姐有言在先,她也只能隐忍。

“丫鬟翠儿不懂事,还望三位贵客海涵。”

女子说话时,目光扫过徐轩筑,目光停顿了一下,大约是觉得世上竟有如此秀美的男子觉得不可思议。米汝成的一声咳嗽,让她元神归位。

先前是米汝成的船夫先用船桨将那丫鬟打了一身的水,现在却主动来挑衅。这女子也不着恼,很客气地代丫鬟向来客认错。米汝成之前还很飞扬跋扈。此时也放低了心态,接过茶喝了两口,那女子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刘愈估计着,之后便是要以招待其他客人为由赶客出去了。

“姑娘这里就你一个人?”

刘愈走到舱前,掀开珠帘往船板上看了看,回过身问道。

“城里的方员外举行宴会,秦淮河被请去的姐妹不在少数,奴家提前有客人预约。因而独自留在船上,当是看家。”

一般在画舫上经营的风尘女子,在岸上通常也是有家有室的。而画舫只是她们“工作”的地方,有很多女子其实已为商贾或是乐师、琴师的妻子,只是要在画舫上继续谋一份差事,这里是以声色娱人的地方,要一夜风流。多数女子不会向陌生的客人提供这项服务。

要谈风月,更要谈感情,还要看女子是否能看上眼。这就是秦淮河女子与其他地方青楼女子不同的地方。

刘愈点点头,看看米汝成,意思是问他要不要走。米汝成好不容易进来坐下,对这女子又心生好感。走又不舍,留下似乎有不太合规矩。进退两难。

而此时,门口那边喧闹起来,原来是包下画舫的正主前来,跟守在画舫外的米家的随从产生了争执。

米汝成和刘愈夫妇走出来。下面争吵的似乎很凶,而来者也非好相与之辈。带着两三个随从近乎被淹没在米家的随从人堆中,还是很嚣张地叫嚣。

“几位贵客,同是出来寻消遣,和气生财。”

女子见画舫外出了乱子,若是被人追究她不好交待,只好出来劝解。等来人在仆从提着的灯笼下透出模样,刘愈下意识想到一个人,王虎,初见王虎王大少时,他那一副嚣张的模样跟面前这人极为相像。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腰板硬。

“方公子,请进。”女子对来人招呼道。

刘愈记得之前女子说过方员外云云,心说难不成这方公子跟那方员外是一家的?可惜他初来贵地,对地方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好在朝廷在江淮地区早就布置了密探,刘愈心说详细调查之后,就不会这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刘愈见米汝成心有不甘,笑着拉他一把道:“走吧,换一家,喝酒消遣。”

“这姓方的我早就有所耳闻,不过同是商贾,只是仗着平日里给那些达官显贵送礼送的多,才给他们家的张房长孙混了个城防营的守备,这口气怎都咽不下去!”

方家是地方大户,财力颇丰,淮王在经营淮地时第一条战略就是拉拢地方大户,以大户的人脉和钱财建立他的王国,开钱庄招募军队,淮王有治国之才,治理淮地也井井有条。地方上很多大户便是在那时崛起的,而这方家只算是一家“暴发户”,只在近几年风头很劲,捐的钱粮多,朝廷也就给他们家一个城防营守备的空缺,被方家家主也就是画舫中女子口中的“方员外”方洛交给了长孙方廷翰。

今日方家一年一度的祭祖宴会,方洛还是如以往的张扬,花费几千两银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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