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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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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都尉,您这是闹哪出?”内城墙上立着的方那面色也很为难,“宫里刚颁旨关城门您又非不知,如今您却点了人马要往内城去,这若是被皇上知晓,还有命活?速速回去,下官只当不知。”

李糜没想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也有人造了反,怒从心起,喝道:“姓方的,你再不开门老子明日砍了你!”

方那很坚决道:“就是您砍了下官,下官这城门还是不能开。”

刘愈没想到好端端的计划被内城门给阻住,现下内城两防司都在三皇子苏必控制下,皇宫戒备又松散,很容易被钻空子。若然今晚真被苏必造反当了皇帝,岂不是挖坑往里跳,当了拥戴苏必登基为帝的“功臣”?

“刘兄弟,现下还有另一条路。”何茂突然说道。

“马道?”

何茂摇首:“平日里御林军密探传送消息,若遇上城门关闭,会走长安城水道,不过要精于水性,同时可过的人不多。”

李糜从旁道:“能过去几个就行,把上面这姓方的王八蛋给宰了,看这城门开是不开!”

刘愈的水性一般,即便过去了也派不上用场,李糜和何茂各自点了人,从内城南城门不远处的水道往内游去,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只见被水草蒙着头的李糜带人冲上了内城墙,城墙上立着的方那还惊奇于李糜何以会出现在眼前,被李糜提刀一刀砍翻,人从城墙上摔了下来,一命呜呼。

“老子是皇上钦点的玉南门防司都尉李糜,开城门!再不开老子见一个杀一个!”李糜挥起刀大喝。

方那之死令一众本来嘻嘻哈哈瞧热闹的兵震惊不已,他们这才明白今日要出变故,不是平日里耍花枪嬉闹。还有人想动手,何茂上前砍了几个,如此再没人敢当出头鸟。

李糜是他们的上司,即便今日开城门出了变故,也有李糜承担。

内城门终于打开,一行人涌进去,刘愈马上布置了换防,将原本驻守内城南门的一百多兵编入了“中军”,而在中军中留下几十人继续驻防。

进了内城,马上收到风声说是皇宫出了乱子,现下皇宫各门都已关闭。刘愈在心中盘算了下,冯成娴早他们入城不到半个时辰,即便能第一时间见到冯成递,再去见苏必,也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得手。

“走东烨门。”

刘愈现下是军师,一行往皇宫侧门东烨门而去,皇宫各城门都有人在堵塞门口,东烨门也不例外,一行人到了门下,有百十名内城防司衙门的人围堵着门口,李糜率众一冲而上,以蓄势待发围杀措手不及,内城防司衙门的兵叫嚣的凶,战斗力寥寥,尤其是在以少打多之时,眼看不敌,撂下一地尸体,剩下十几人遁逃报信去了。

“其余宫门禁闭,留东烨门大开,诱敌而入,速去将详情回禀于陛下。”刘愈骑马穿宫门而入,边策马边吩咐。皇宫的规矩,任何人入宫都要下马,但现下已不是顾及礼仪之时,连何茂也顾不上礼节,骑在马上对身旁的随从一番嘱托,以东烨门设伏,其余城门紧闭不开。

到正殿下,刘愈等人跳下马缘阶梯而上,路过之处侍卫和太监都纷纷避让,到长乐宫前,苏彦正瞪大了眼略带惊喜地望着刘愈来的方向。

刘愈走上前,瞥了一眼苏彦和身后一名惶恐不安的小宫女,先让何茂先行进内禀告于皇帝,他则从后面一名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刀,丢给苏彦。

“好好拿着这把刀,身子站直了。今夜哪个来造次,就用这把刀将他砍了!”

苏彦捧着把刀有些惊愕,不解为何刘愈要给他这样一件东西。苏彦平日里杀鸡都不会,如今要用刀去砍人,真是为难的他不轻。

刘愈凑上前道:“一会说话作事要看分寸,今日便是死你也要守着这最后一级台阶。要懂得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能不能封王就看这次了!”

苏彦还想问点什么,但刘愈已快步随何茂而去。李糜过来拍拍苏彦的肩膀,也随之而去。

雅前殿内,一道烛火将何茂魁梧身躯所留下的身影拉的很长,烛火跳动中,老皇帝用颤颤巍巍的手捧着两张绢帛看的清楚,咳嗽了几下,一旁的韩升递上手帕,老皇帝以手帕捂口剧烈咳嗽,再拿开时上面粘着血痕。

“朕是那般厚待于这些臣子,没曾料想他们竟如此狼子野心,诬陷朝之忠臣,还要勾结外蕃夺朕之江山!其心可诛!”

老皇帝显然动了真怒,一激动起来便咳嗽不停。

何茂躬身道:“回皇上,冯成递等人见事败露,已鼓动三皇子于城内作乱,并封锁内外城门,幸得玉南门都尉之助,臣等方得入宫门回禀,期间杀叛匪数十人,现下玉南门防司所部已在殿前听候皇上差遣。臣请皇上暂且回避,以策万全。”

老皇帝急喘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一些,叹道:“十年前一幕莫非要重演?何卿家,现下宫内御林军可是能阻挡这些匪逆?”

何茂为难道:“回皇上,御林军侍卫万余,但于现下宫门驻守不足三千,且驻防于各处,加上玉南门防司所辖人马,仍无必胜把握。”

老皇帝听到这番话不由再次咳嗽起来。韩升在一旁道:“陛下龙体为重,应允何统领所奏,暂且回避,待剿灭叛匪再以罪论处奸臣……”

老皇帝摆摆手,阻止韩升继续说下去,对门口道:“文严,可在外面。”

刘愈在门口等了半天,骤然听到皇帝叫自己,便走进内厅行礼。皇上老怀安慰道:“文严,你资历尚浅,此次做的很好,现下朕已劳倦,本该避退。但江山是朕的江山,你们……扶朕到长乐宫前,朕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图谋朕的江山!”

刘愈心说这老皇帝还挺顽固的,都病成这模样了还惦记着他的江山,真是死都不放权。这种皇帝和气起来很平易近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疑心病重容易被触怒,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老皇帝在刘愈和何茂的护送下,登上长乐宫的二层,从窗口望出去,眼前是正殿之前的一大片开阔地。远远的便可看到阶梯之下,一股像是黑色的蚂蚁涌上来,不过御林军和李糜的部下已在四处设下埋伏,剑拔弩张。

眼前场景唯独有些不太协调的是阶梯顶沿立着的苏彦,全身如同一片浮萍,在众多兵士前并不显眼,却能阻隔住他们的去路。苏彦手中拿着刀,身子被一个瘦小的宫女搀扶着。下弦无月,但天地间也并非是黑暗一片,混沌天色间,远处苏彦朦胧的身姿在一片黑潮前显得更加挺拔。

“老九?”苏必等走近了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御林军的侍卫,而是他那个总喜欢捣乱的九弟,“让开!否则本殿立刻斩你于殿前!”

苏彦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来势汹汹的兵,身子有些站不住,幸好身后的小宫女死死地撑着他。从远处看,苏彦就像是被小宫女背着。

“三皇兄,何必呢?”苏彦哭丧着脸大喊,声音实在是没太多气势,“你我都是父皇之子,都是流着皇室的血脉,你们总骂我不争气,可是你呢?难道带着兵来就是争气?”

“回去吧。”苏彦继续喊,“父皇对你疼爱有加,迷途知返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过错,否则不用父皇,皇弟我的这把刀,就不会竖着让你从我身边踏过!”

即便那形单影只的苏彦,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令人惊叹。连刘愈身前的老皇帝,也是扶着窗棂剧烈咳嗽了几声,叹道:“朕有不孝之子,也有孝子在前,可惜,朕以往却是错看了他,令他在世间吃了那么多苦头!”

第八十章 夫妻同心

见老皇帝感慨之情溢于言表,刘愈心说这戏演的有些过了。大风是迎面吹过来的,苏彦的喊话老皇帝听的清楚,可在上风向的苏必,最多只能见这小子拿把刀手舞足蹈,连嘴唇翕动都看不清,更勿谈会被他“感召”“回头是岸”。

苏必的脚步一步未停,就在台阶还剩不到百级,从高可见埋伏的御林军已蠢蠢欲动,而李糜也终忍不住,一声令下,一轮箭矢发了出去。

刘愈心说不妙,虽说老皇帝默许了平叛,但毕竟作乱的是他儿子,当年二皇子苏典害死太子最终也不过被流放,而今皇帝舍得三子死于臣子之手?不过幸好第一轮箭矢下去,倒地的人不多,苏必被人簇拥着,暂时无生命之虞。

苏必所带的叛众也提起兵器冲上来,苏彦先前叫嚷的挺欢,现下腿都软的无法奔逃,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身后小宫女的身上。

李糜率众从苏彦身侧杀出,从阶梯上以居上之势往下杀奔而去,一时间两股浊流混杂在一起,形成乱战。苏必所率叛众人数在两千左右,御林军与李糜所率之众也在两千之数,双方旗鼓相当,但初交手便判高下,以刘愈之前对玉南门防司衙门那群老爷兵的了解,防司内有战斗力的兵不足三成,且那群老爷兵更会将散漫之风气蔓延至全军,从众心理作祟,苏必的叛军与御林军的骁勇相比不免相形见绌。

老皇帝似是看不下去,剧烈咳嗽着,何茂请示道:“皇上,是否由臣下护送您往内廷休息?”

“不必了。”老皇帝吐出一口血痰道,“朕能撑得住。”

刘愈相信以老皇帝的眼光定能判断出,双方场面虽看似势均力敌不相伯仲,但御林军已胜券在握。他不愿回避,以免将事态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人老了就会心慈,尤其在面对血亲骨肉时。

一场乱战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叛军一方已渐渐不敌,边战边撤,留下一众人断后,苏必先行带着一部叛军往东烨门下退走。李糜所部英勇非常,甚至比御林军还要出彩,李糜更是身先士卒,尾随着叛军杀出宫门而去。

看到叛军遁去,老皇帝长长舒口气。

“文严,何爱卿,平叛之事就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置!”老皇帝体力不支,细细吩咐了一番,令何茂率御林军大部继续剿灭叛匪,又令刘愈率一部去查抄此次叛乱一干匪首的府邸。

宫内祸乱暂时平定,也有时间令人去往城外传召长安大营的兵马入城。

刘愈不解老皇帝为何会急于抄家,或者说这只是寻个理由将他支开,以何茂对皇帝心理的把握,定不会对苏必赶尽杀绝。想明白这一层,刘愈与何茂一同出了东烨门。东烨门前一场战事刚罢,又有人来。刘愈远远便看到徐轩筑的身影,一身甲胄英姿勃发,率领着殿前将军府几十名女侍卫前来护驾。

还有两个身影,一个是四公主苏碧,另一人是七皇子苏哲,他们所率的都是家仆,加起来不足百人之数。苏碧和苏哲身后还零零散散立着些文臣武将,在听到皇宫出变故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这是表明坚定护驾的立场。相比而言四皇子苏壬便态度暧昧,一母同胞的皇兄作乱他现下仍不见人,那个只喜欢做戏的五皇子苏亦也是不瞧面。刘愈在一众人中寻摸了一下,没见到老爷子刘兆,心中顿觉不妙,三皇子叛乱,无论如何与三皇子态度暧昧的定国侯也该表明立场护驾,以免被秋后算账。

要提醒已然不及。

“五驸马,刘将军,圣体可无恙?”苏碧见到刘愈和何茂,急忙问。

何茂恭敬道:“请四公主宽心,宫内乱事现已平息,皇上先行回寝宫休息。命我等继续剿灭叛匪。”

苏哲道:“本殿与你们同去剿灭叛匪!”

刘愈心说这苏哲不愧得老皇帝赏识,才带了十几个虾兵蟹将来就敢请缨出战,相比苏碧要谨慎许多,说要留下进宫护驾。刘愈心中叹一句,女人还是喜欢做表面工夫不务实际,料想苏碧也不是笨人,能区分平叛和护驾在最终功劳上的区别,此时她选择留在宫中多半是为柴葫芦着想,此时柴锦一身很不合身的盔甲立在苏碧身后,正朝刘愈点头打招呼。

目标太大,容易当箭靶。刘愈此时也无心理会他。

苏哲随何茂而去,苏碧也带人进了东烨门,其余文武大臣各有选择,选择留下护驾的多。徐轩筑下马上前,有些幽怨地看着刘愈道:“原来夫君两日未归是为今日之乱事。”

“那夫人是护驾还是平叛?”

徐轩筑白他一眼道:“你我夫妻,自然是夫君去何处,妾身随往。”

刘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心说去抄个家也用不上太多人,自己所带的一百多御林军够用,不过夫妻同心做事也有凭靠。正要出发,便见隋乂带着一票衣衫不整临时拼凑出来的京兆府衙役一路喊着号子小跑赶来。

“他娘的,其他的宫门都给封了,就东烨门还开着。”隋乂跑的气喘吁吁,抱怨着,“刘兄台,我来的不迟吧?”

“迟不迟的不好说,与我同去抄家!”

要抄家找衙差最合适,这等事他们最有经验。大致清点了一下,隋乂带的衙差有近二百人,一时间抄家的队伍近四百之数,浩浩荡荡。刘愈第一个选择了冯成递的府邸直奔而往。

冯府门前一片狼藉,府内像是被人哄抢过,应该是从宫内逃出的逃兵迁怒于冯成递,来冯府捣乱。刘愈还未等入内,先行来探的御林军侍卫便来报:“冯氏自毙于堂前。”

刘愈进了冯府院子,便见到冯成娴服毒自尽的身体在火把照亮下一片漆黑,刘愈此行前来也是为令她闭口,免得他挑唆三皇子造反之事败露,没想到却被她自行了断,应是为避免遭乱军侮辱而自尽。心中慨叹,毕竟今日之局算是他一步步逼出来的,冯成娴只是被他当枪使。

人心不足蛇吞象。

御林军侍卫再报:“府内婢仆全都逃去,请右统领示下,是否全城缉捕。”

刘愈真想破口而骂,此时哪还有工夫去缉捕一些丫鬟和仆从,其余几家还等着去查抄。晚了就未必能见到人。当下领队伍往其余几个随三皇子叛乱的防司衙门官员家宅而去。今日主旋律是平叛,至于徐翰那边要等叛乱结束后再处置,免得狗急跳墙再惹事端。

其余几家查抄的还算顺利,只是在查抄一户姓秦的校尉的府邸发生难事,秦家乃是长安城大户,秦家在朝中为官为臣的众多,犯事的校尉在家族中本就无足轻重,如今却因他连累到一家人,府里上下抵触之心很重,隐隐有反抗之举。

隋家以往在隋乂做官前就曾受秦家欺压,仇家相见分外眼红,隋乂以往只能低声下气,如今时移世易,当即抽出一把刀将那嘀咕不休的秦家老家主按倒在地,刀架在脖颈上,叫道:“谋逆作乱乃是诛三族之罪,如今只是抄家还如此多闲言废语,再吵,本官现就将你就地正法!”

第八十一章 祭祀大典(上)

大毒日头挂的老高直奔头顶,照的人昏昏然睁不开眼,瞳孔里好似蒙着一层水汽将眼前的景致模糊,偏偏四下是一片空旷地又没个遮荫处,四皇子苏壬用胳膊遮着头,四下转了转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一个熟悉的没看到。

五月初一巳时末,长安城南山大慈恩寺。祭祀大典并未因昨夜城中的混乱而休止,曦光露头,皇宫那边便将祭祀大典所邀人员的请单一一送到府上。今日大慈恩寺前的空地上列了三片区域,最右一片是金榜题名尚未封官的进士,约有一百二十人;居中的是滞留长安的藩王及部署;居左的是皇子公主领前文武百官的队伍,人数最众,约四百之数。

人群中,被宫中女官引领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最是显眼,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需女官拼命维持才能令他们稍微安分,嫔妃不得出宫,这些女官暂时充当了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监护人。实在被这些小祖宗们吵烦了,苏壬骂一声“小崽子!”转过头,六皇子苏坚一脸和睦的笑迎上前来。

“刚入五月的日头,却比六月酷夏的还毒,四哥,可是带了消暑的冰块?六弟我这里有些从冰水里浸过的汗巾,要不要拿一块擦拭一下汗水?”苏坚用汗巾擦拭着头,脸上的笑很有深意,或者说令苏壬看着很不舒服。

苏壬看了苏坚一眼,神态略显不屑,无人不知六皇子是个昏聩之人,家中两恶妻成日吵闹摆不平,学问不多又无心朝事,其亡母宁夫人又只是出身木皇后婢女,作为正宫皇后所出的苏壬,自然有些看不起这个连封王都没资格的六弟。

“六弟你可真是有准备,悠闲的紧。”尽管苏壬轻视苏坚,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汗巾。用浸了冰水的汗巾擦过头,果真清爽了许多。

苏壬长吁一口气,心说能解下这一身厚重的官服到冷水里泡个澡就舒服了。可是祭祀大典尚未开始,要结束怎的也要到日落黄昏太阳下山以后,心中颇有些等不及。

苏坚见搭上了话,笑容依旧和善道:“四哥,你看今日这祭祀大典,不见父皇,连礼部主持的官员都不露面,却偏让我们在这里干晒日头,只怕是另有事发生。”

苏壬闻言怒从心起,将汗巾掷在地,语气轻慢冷笑道:“六弟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看看这四周立着的,不是御林军,那可是长安外防大营的兵!现在谁都知老三还带着人在内华门防司的校场负隅顽抗,一时未令他授首,一时你指望见到何人?”

在皇子和公主的队伍中,不见三皇子苏必的身影,也不见七皇子苏哲的身影,昨日去皇宫护驾的四公主苏碧和四驸马柴锦倒是同在,一身华服等的有些焦急。当然人堆中还少一人,平日少惯了无人在意,便是九皇子苏彦。

苏坚似有深意的一笑问道:“怎的不见召国丈?”

今日黎明尚未至,宫里就将已故召皇后的父亲,也是三皇子苏必和四皇子苏壬的外公两朝元老召少名传召到宫内,至今未出。皇帝的用意明显,现下三皇子苏必正犯上作乱,将苏必的靠山召少名留在宫中免得他跟外孙通气。

“明知故问!”苏壬冷哼道。

苏坚对苏壬的冷淡并不以为意,笑道:“有句话,六弟本不该言,可现下不说也不好,六弟刚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召国丈的府邸,已经被御林军和京兆府联合给查抄了。”

苏壬大惊道:“此话当真?”

苏坚笑道:“六弟只是道听途说,四哥不妨找人问清楚的好。”

苏壬有些惊惶,若只是三皇子犯上作乱,照理说影响不了他的地位,可一旦国丈受牵连,那等同是拔掉了他的靠山,日后即便他照旧封王在朝中的势力也会大减。这消息的准确性对他颇为重要,但此时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一个都未回报,无法求证消息的真伪。

正巧右相徐翰在都察院都御史杨延迁的陪同下走过来,路上所遇的大臣都纷纷对其行礼,可今日的徐翰好似吃了枪药,黑着一副脸对人爱理不理,径直往百官之前走来。

苏壬本想向徐翰求证这消息的可信性,唤了一声“徐相!”

平日里因为徐荣的关系,徐翰对苏壬也算恭敬和气,可今日的徐翰连苏壬的面子也不买账,徐翰循着声往这面瞧了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听杨延迁的汇报。

连徐翰对他也如此冷淡,苏壬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一旁的苏坚笑道:“四哥不必在意,徐老相爷近日儿子没找到又被父皇责令闭门思过,脾气不免暴躁!改日他儿子寻得了定会登门赔礼谢罪!”

苏壬越来越觉得苏坚有些幸灾乐祸,冷冷道:“六弟你今日好整以暇,是想老三的王位不保,父皇会将这王位顺延给你吧?”

苏坚被苏壬的直言说的一愣,然后脸上满有期待的一笑道:“若真是如此……承四哥的吉言!”

苏壬心说若是被这妻管严的老六得了王位,将来他的领地上定然多了许多闹事的外戚,不过此时他更想确证国丈府邸被查抄的事,径直往昨夜之事的直接参与者,四公主苏碧的方向行去。

柴锦宽厚的后背正挡在苏壬与苏碧之间,苏壬一把抓着柴锦的胳膊将他扯向一边,如此一来他便与苏碧正面相对。

“四妹,可知国丈府上的消息?”

如今木皇后的父亲木国丈早已仙游,朝中能被称之为国丈的也只有召国丈一人。

苏碧皱起眉头,对苏壬的粗鲁有些恼怒,心疼地抚摸着丈夫的胳臂道:“四皇兄,传召你外公召国丈进宫的是父皇,你有气对父皇撒去。”

平日里苏碧对人便冷言冷语,如今苏壬得罪了他丈夫,更加不会获得好脸色。

“我是问你,父皇可有下令查抄国丈的府邸?”

苏碧闻言脸上升起笑容,好似嘲笑一般不带好意,嘴一努道:“喏,昨夜负责查抄犯官府邸的人来了,有没有查抄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苏壬顺着苏碧努嘴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儿军主帅徐轩筑与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带领着女儿军侍卫以及御林军、京兆府衙差出现在百官之后,随即这一行人绕过百官所立的区域,往祭祀台的方向走过来。

苏壬想上前盘问,却见到皇帝的銮驾出现,百官跪迎,连苏壬也不得不俯下身子,銮驾之后用绳子拴着一个人,正是衣衫褴褛的三皇子苏必,七皇子苏哲一身血污拿着一把长刀护在銮驾之侧,那身影令苏壬看着很不顺眼。最奇怪的是九皇子苏彦,像个佝偻的猴子,扶在銮驾的另一侧,耷拉着头往前走,无精打采。

“老九为何也在?”

苏壬看了苏碧一眼想找出答案,苏碧只是冷笑一声不加理会。

銮驾停在祭祀台前,老皇帝在苏哲和苏彦的相扶下走下銮舆,扬起手臂道:“众卿平身!”

皇子公主藩王以及文武百官侍卫全都起身,几名侍卫将几个木盒摆放在前,打开一看全都是昨日造反头目的首级。登时前面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哇哇大哭了好几个。

女官赶紧将这些哭闹的小皇子和小公主抱到后面安抚,而三皇子苏必被侍卫用绳子直接绑在祭祀台前的石柱上,任由太阳暴晒。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今日祭祀大典的压抑气氛,昨日刚有人造反,造反的还是即将封王的三皇子,皇帝平日里疑心病就很重,看来此次定会就此事在长安城闹的鸡犬不宁。

皇帝走上祭祀台,正对台前的文武百官,左首是七皇子苏哲和九皇子苏彦,右首是礼部尚书。徐轩筑和刘愈站在祭祀台之下,同样也是面对文武百官。武将之首的刘兆见到刘愈,冷哼一声,神态颇为不满。

老皇帝叹道:“今日乃祭天行文之日,然昨日至今,长安乱事丛生,朕甚为疲惫。徐相,今日告天之行文便由你代朕宣读。”

能代皇帝宣读祭天的告文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徐翰在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走上祭台,接过礼部尚书递过来的告文,打开后,当即朗读道:“承天子意,吾……”

徐翰正要照科宣读,马上发现告文的内容与以往祭天的告文大为不同,登时停下来,望着手上的告文越看愈发觉得熟悉,愈发震惊。

老皇帝闭上眼睛问道:“徐爱卿,你为何不照读下去?”

“这……这……”徐翰终于发现,手上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祭天的告文,而是当年他斯通突厥人陷害左相李仲纯的密函抄文。

“臣不解,此……并非祭天之告文。而是……某个乱臣贼子斯通番邦的罪证!”以徐翰的老练,自然明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只要死不承认皇帝也奈何他不得。只好将这罪名赖给旁人。

“是吗?”老皇帝叹道,“朕还以为,徐爱卿会熟悉上面的内容,来人,将案犯押上来!”

本来下面的文武百官还一脸不解,但当看到一身污黑蓬头垢面的徐荣被御林军押上前,便是再笨的人,也懂得期间的诀窍,也明白在今日这等时候要闭口不语。

第八十二章 祭祀大典(中)

徐荣失踪也有几日,骤然在此出现,不免令人想是御林军帮徐翰寻到儿子。

这说法又难以成立,若真是御林军寻到徐荣,何以会被押解着上前被皇上定调为“案犯”?

徐翰手中那份读不下去的祭天告文莫名其妙变成“斯通番邦的罪证”,说起来也令在场的所有人摸不着头脑。少说不做,定然不错。这是为官之道,也是今日众臣抽身事外安身立命的座右铭。

老皇帝指了指礼部尚书钱回,钱回上前将跪在地的徐翰手中的“祭天告文”拿在手,当众宣读了。这一读令下面的文武百官听了后背冷汗直冒,怪不得徐翰读不下去,明晃晃的文字全都是与突厥人商议如何以阴谋陷害李仲纯一党的详细谋划,联想到几年前李仲纯一党的悲惨下场,竟与这当众所言的细节分毫不差,连李仲纯的“畏罪自尽”,听起来都好似是被人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众人不禁想,李仲纯一党最终结局悲惨,那是否也意味着今日也将有人惨淡收场?

钱回当众宣读完,全场鸦雀无声。皇帝没表态,徐翰也还在地上跪着。这时突然从人堆里钻出个满脸胡渣的老头,慷慨陈词道:“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陷害我大顺朝忠臣义士,令忠臣蒙冤,国祚蒙羞。老臣请陛下将此勾结外邦狼子野心之人立时拿下,千刀万剐以告慰忠臣在天之灵。”

慷慨激昂之语听起来是有些做作,但这也是表现“忠君爱国”之心一种方式,刘愈一向不喜这些做门面工夫的刻板老臣,听完不由一阵汗颜。身旁的徐轩筑低声介绍给刘愈:“吏部尚书阮万齐。”刘愈心想,吏部负责地方官员的升迁任免考核政绩,平日里卖官鬻爵请托的事做的不少,这些人圆滑无比,能真有个一心为朝廷的?说的再大天也是场面话,同时也在阐明立场与此案无关。你说无关就无关了?

老皇帝脸色宽慰笑道:“阮尚书真是一片赤忱之心。”一抬手,“赐座!”

在场众人一愣,赐座?

祭天大典,连皇上还在那站着,臣子有坐着的道理?

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官抱着个蒲团上前,“啪!”一声将蒲团扔在阮万齐面前,道:“阮尚书,请坐!”那一脸奸笑的模样令人生厌,不过却有人认得,正是近来在长安城闹的挺欢的京府少尹隋乂。

阮万齐对这初出茅庐的蝇头小吏不屑一顾,抬起高傲的头道:“皇上不坐,臣子也不得坐。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阮卿家,这是朕的主意,何必为难一后生。”老皇帝一叹,“也罢,既然众卿都还站着,那朕今日也破例一次,众卿请坐!”

这下所有人都犯了难,阮万齐那边好歹有个蒲团,现下皇帝却让坐,看看地面,不过是砖石地,四棱八角的石头块没有却有满地泥沙,一身光亮的朝服坐地上还不坐一屁股尘土?再看皇帝那边已经坐在了内侍送上的蒲团上,逼得众臣不得不遵命,一时间纷纷落坐于地,还别说坐在地上也轻松了不少。

皇帝对内侍凌公公耳边吩咐了两句,凌公公捏着兰花指走上前,扯着公鸭嗓子喊道:“赐宴!”

如果不是时地对不上,众臣还真以为是皇宫的御宴,只见鱼贯而出的内廷内侍手上捧着木托,木托上摆满了酒壶和酒杯,一人分得一壶酒和一个杯子,另有侍卫将一碗一碗的鸡鸭鱼肉端上来,也是一人分得一碗。一人一壶酒,一个酒杯,一碗肉,除了四周立着的侍卫和绑在柱子上的苏必没份,连那些新科的进士和在地上跪着的徐翰和徐荣也不落空。

皇帝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在身前,声音和缓道:“朕当国廿载,如今垂垂老矣身将入土,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与众卿把酒言欢一叙君臣之谊,今日难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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