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奸佞!给朕跪下-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明重谋觉得她想通了,不禁展颜道:“朕也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皇后人选,可是……”明重谋皱了皱眉,“朕只怕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谢临露出奇异的神色,“陛下乃是大楚朝的皇帝,臣以为,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得了陛下。”
明重谋露出苦笑,深深地看着她,“是的,朕也这样以为,朕只想让她给朕一个机会。”
“机会?陛下不需要机会,陛下只要让她入了宫,那就是她极大的恩典,她的家族,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请陛下提供这个恩典。”
明重谋忽然警觉,警戒道:“你在说谁?”
谢临露出疑惑的眼神,“史红药,怎么了?”
明重谋一拍额头,扬了扬头,一甩袖子,坐到御案前,不禁失笑起来,他以自己所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地说:“朕不该对你抱有太大的期望,这是朕的错。”
期间,谢临仍然疑惑地看着他,谢临毫无武功,自然听不到明重谋在讲些什么。只是觉得明重谋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了。
明重谋咧了咧嘴,微微撩起饱满前额的头发,他眼角瞄着谢临,笑道:“谢临,你且看着。”
他让宫女们端了一盆水带着毛巾进来,然后挥退了他们,包括任何一个太监宫女。之后,他用毛巾沾了沾水,擦了一下脸,在脸部的四周润了一下,再用手,顺着下巴,把附在脸上的面具揭开。
白皙如玉似的面庞,高挺的鼻梁,深邃得就像夜空一样的眼睛,微微红润的唇。眼前的这张脸,无疑是十分俊秀漂亮的,谢临并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男子,可是只有眼前这个人,他有一双最深邃的眼睛。
全程,谢临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发生在眼前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只不过有宫女出门,虽然把门带上了,却没有将窗子也带上,谢临面无表情地把窗子也关好了。
这样密不透风,再大的秘密,也得打开了门窗,才能传出去。
大楚朝的皇帝,人前有一张面孔,人后有一张面孔,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一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明重谋在揭开面具的时候,他一直间或地用眼神去瞄谢临的表情。
但是他看到她的时候,她都一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让他有点泄气。
可是明重谋不知道,当他揭开面具的那一刻,他的手和面具挡住了他的目光,所以他没有看到,谢临的目光,颤动了一下。
明重谋自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受创的小心脏,看向谢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得意道:“怎么样?大变脸。”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临,试探地说,“全天下那么多人,连太后都没有见过朕成人之后的样子,朕仅仅让一个人看到这张脸。”
“就是那一夜,那个女人,想让朕立她为后的那个女人。”
明重谋微微笑了笑,不得不说,当他戴着面具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无法生动得起来的。
而当他摘掉面具的时候,当他心情愉悦起来,五官生动起来的时候,他白皙的脸,展现了惊人的漂亮。
“那就是你,谢临。”他漂亮的脸,露出十分温柔的表情,他轻轻地说,如同那一夜烛火下的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勤奋,明天再来一章~!
60、最新更新 。。。
明重谋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盯得太用力了;以至于他明显地注意到;谢临听了这句话,她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
“陛下;您一定是太闲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这案上的奏折还积攒了这么多;您还是把奏折批完吧。”谢临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明重谋脸色一变,他大步走到谢临面前,低着头看她;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朕就知道!不要左顾而言他!”他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他,“谢临,你没听到么?朕在告诉你,朕只想要你!”
谢临拿起沾了墨汁的笔,提笔在纸上慢慢地写,“陛下,也许您还没醒酒,是不是昨夜没睡好?您最好还是把面具戴上,宫里宫外的人眼睛太多,您这副面目,即使把门窗紧闭了,依然不合适。”
“谢临!朕昨晚休息得很好,朕没有出现幻觉,朕清醒得很!朕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重谋握住她的手,墨汁微微溅了出来,滴落在纸上,成为一片晕,“谢临,你还关心朕是不是?朕不戴上面具,你的心里也不踏实,怕朕的身份泄露出去,是不是?”
他凑近她,把桌上的纸完完全全遮盖住,让她只能看他。
谢临不得不承认,明重谋这张脸对她,确实有十足的杀伤力。细致的眉眼,就似大楚的江山一般锦绣绝伦。
她其实是不太敢看他的。因为她怕,一旦她看到他的时候,就再难转移她的目光,再难寻回她的内心。
“陛下,”她终于抬起头,看他,“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请陛下自重。”
“自重?”明重谋笑了起来,“你也知道,朕是皇帝。”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人,都是朕的子民,天下的臣子,都是朕的臣子,”他盯着她,“你也是朕的,你说让朕自重,”他忍不住调笑道,“朕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这么防备。”
“陛下!”谢临忍耐住怒气,沉声道,“臣曾与陛下说过,大楚自开国以来,一直屹立不倒,是因为君臣各司其职,从无逾越,亦无懈怠,大楚这才一直有着朝气蓬勃的气势。尽管大楚曾经也出现过奸佞小人,但是大楚依然焕发着勃勃的生机和活力。倘若君臣混淆,不知道你我之责任,那么大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臣不想你我不分,君臣不分,你是君,我是臣,如是而已。”
“君臣混淆?这听起来似乎是个不轻的罪名,”明重谋深如夜的眼眸,凝了起来,他挑挑眉,“谢临,你可没少做这样的事。不过相比之下,朕倒觉得,阴阳颠倒,欺君罔上,罪名更大!”
谢临悚然一惊,陛下是要治她的罪?她没有惶恐,而是站起身,撩衣跪了下来。
“是的,臣从未避讳,臣确实有罪。臣颠倒阴阳,女子拜相,欺君罔上,将臣真正的身份欺瞒于陛下。”
“请陛下降罪。”
谢临终于承认了。
那一夜,果然是她。
也许只是意乱情迷,彼此喝醉了,忍不住相拥而眠了。
可是女人的清白,总是很重要的。
他在意了,将她日日夜夜地想念。
她却把那一夜忘记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给他。
明重谋见谢临忽然领罪,不禁后退了一步,但是想了想,他却没有动。
他苦笑,“谢临,以前,朕让你跪,你不跪。现在,朕没让你跪,你倒是跪了。”他拉她的手,想让她站起来,“你起来,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临顺着他的意起身。
明重谋转过身,背向他而立,叹声道:“提拔你为丞相的,不是朕,朕不想怪你。可是朕有话要问你,你也要说实话。”
“陛下请说。”
“父皇知不知道,你是女儿身?”
谢临目光一凝,她张口,“知道。”
明重谋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因何发笑。
谢临凝视着他背后。龙纹袍,无风自动。十年前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了。
他将永远不会知道,先帝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来当大楚的丞相。
谢临想。
明重谋忍不住开口又问:“你和先帝是什么关系?只有那么几年,你就坐到了丞相这个位置,这可是大楚从未有过的殊荣,即便你是探花出身,即便大楚朝十年三朝,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你却这么快,就到了这个位置上,朕总是有些疑惑……”
明重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些话,而且问得又快又急,好像有人在追他。
“陛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明重谋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可是他又会常常去想。
登基之后,他就觉得,以男子而言,谢临的相貌太过俊秀姣好,虽然谢临的行为和性情,让人常常忘记她的相貌。
可是当明重谋知道,她是女人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想,她连连受到提拔,会不会与先帝……而且先帝还明明知道,她是个女人,先帝竟没有降她的罪。
起码那个时候,先帝会不会和他一样,对谢临,有异样的心思?
“陛下在怀疑臣和先帝。”谢临说。
“朕没有。”明重谋的话答得又快又急。
“陛下,也许臣该告诉您,”谢临道,“不止是先帝,连永留皇帝,也知道臣的身份。”
明重谋不禁神色一动。
“臣言尽于此。既然君臣有别,为防君臣混淆,乱政乱朝纲。从今天开始,臣不会再踏入御书房一步了,以后呈上来的奏折,陛下尽量自行批阅,臣不会再插手。”
谢临微微行了一礼。其实她应该行跪礼,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按照先帝的旨意,没有跪。
然后她转身打算退出去。
明重谋回身拉住她。
谢临偏头瞧了瞧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也和很久以前不一样了,十指修长,结实而有力,握住她手的力量,也十分不一样,十分灼烫。
谢临说:“陛下,若您想治臣的罪,臣会领罪。您若是不想治臣的罪,臣会谢恩,仍然尽力去辅佐您,陛下不必担心。陛下成长迅速,聪明而果断,这些政事,陛下自行处理的话,并不难。”
明重谋变了脸色,“谢临,朕不想和你装傻,朕跟你说了,朕想立你为后!”
“然后呢?让臣呆在深宫里,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国土,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每日每夜,只能看见陛下,等待陛下的垂怜?”
明重谋动容,他的脸色变得就像不久晚霞后的夜空。
谢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其实并不经常这样看着他,当她盯着他的时候,他忍不住转移开目光。
“陛下,”谢临说,“您当明白,臣,只能为‘臣’。”
或许从她成为丞相的时候开始,或许从十年前的那场洪水开始,或许更早,当她一朝登科,考中探花的时候就开始了。大楚的天下,是他的,可是这重责,她却一揽在身。
在大楚,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如果她成为皇后,那么她也许能够卸下重担,把重担交给他,舒舒服服地过上这一辈子。
她也很想弯下腰,垂下头,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去享受,不再理会那责任,不再管大楚的是是非非。
可是她却已经习惯了。
习惯挺直了背脊,习惯将责任背在肩上,习惯宁折不弯。
她不会答应他。
她只能为“臣”,决不会成为深宫中的井底之蛙,不会卸□上的重担,将一己寄托于一份感情上。
明重谋退了一步,可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甚至更加用力。
谢临挣了挣,没挣开,只得又道:“陛下,您不必愧疚,臣虽是女子,却从不介怀是否清白,从十年前臣考中探花的那一天,臣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子过。臣也希望,陛下也把它忘掉。”
明重谋皱了皱眉。他没有愧疚!他只是这样想过,想给她最好的,让她成为一宫之主,一国之母,给她以荣华富贵,与她共享江山。
可是她却又道:“陛下,那只是场意外。若是令臣入主后宫,那么起码,臣得对您有意。”
“可是臣不爱你。”
明重谋只觉心里一阵刺痛,就像针扎在他的心脏上,“朕不介意。”
“可是臣介意。”谢临认真地说。
他就知道!
自来立后,从来要的都是端庄的,聪明的,有家世的,她数样占全,唯独缺了感情。若是她没有荣华富贵,他可以用荣华富贵诱惑她,若是她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他可以用她的家族来逼迫她,若是她对他有感情,他就可以用自己来吸引她。
可是她应该有的,却都没有,该没有的,却都有,这让他难以着手,根本无法掌控她。
真是过分。
“谢临,你真狠!”
谢临趁他一怔,挣脱他的手,转身大步子迈出去,远离他的视线。
“可是朕不会放弃。”明重谋大声道,“谢临,你等着,朕不会放弃。”→文·冇·人·冇·书·冇·屋←
谢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住脚步,却没有转头,然后推开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出去。
这御书房,她不会再来了。
XXX
“我家大人说了,让我不要再着急,我想你也别着急了。”卓青面无表情地说。
翁达一捶桌,颤得嘴上的胡子都在抖动,“不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我已经被连降三级了,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侍郎,这一下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到这个位置。”他睨了卓青一眼,鄙夷道:“我可不像你,考了那么多次科举都没考上,你算是废了,可是我还有大好前程,不可能浪费在这里。”
卓青在心里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可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翁大人,您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前程,是留给年轻人的,您还是踏踏实实一点为好。”
翁达一听,怒气登时填满了胸口,他怒极反笑,“卓青,你说倒是好听,当时要不是你来出这等馊主意,找我来做这些苟且事,我又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还使桑宗被革职查办,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我们两个出事,你倒是置身之外了。好,好,好,好得很!真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得力参谋。”
卓青见翁达确实气得很了,也不禁心下有些惴惴。对方这么多年就能到兵部侍郎,想来确实定有过人之处,心思又很,坏人决不手软。卓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起码为他家大人着想,能少树敌人,就少树敌人,不树敌人自然更好。卓青便笑道:“翁大人别动怒,您也知道,这事儿,本来就不能太急,一急则乱。而且,您有什么罪责,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若是换个人对付,只怕他早就完蛋了,根本不需要我们花这么多心思。”
“不错!”翁达一想,确实是此理,他恨声道,“若不是谢临,我和桑宗,也不会弄到如此田地。谢临,你几乎弄死了我的得力干将,我跟你势不两立!”
卓青眼见翁达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禁微微一笑,“如今而言,翁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是兵部的,而且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是一条心,都是为了对付谢临那个家伙。越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翁达哼了一声,沉声道,“好,我不着急,可是对于谢临,我们迟早要扳倒他,这颗大楚朝的毒瘤,不能不除,桑宗和我的仇,更是不能不报!”他对卓青拱了拱手,“只怕到时候,就要让兄台和尉迟大人,多费心了!”
卓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自然。请大人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临已经习惯于将责任揽上身,再也卸不掉了。
其实明重谋的情路,很难走。咳。
☆、最新更新
第二天的早朝之后;谢临果然没有再到御书房去。
当窗外的日光,顺着御书房的窗子打落在地上的时候,明重谋抬起朱砂笔,忽然感到无穷无尽的寂寞。
当他坐于全大楚显示其至尊地位的龙椅上的时候;他看着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的谢临;她没有一丝一毫上前的意思;对于一旁臣子的嘲讽都能够针锋相对;反讽得对手面红耳赤;却一点也不打算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明重谋感受到的寂寞尤其深刻。
明重谋从小就没想过当皇帝;不止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资格;而且还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位置。
当你成为大楚的至尊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明重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又时常觉得自己很幼稚。尽管他们是师徒,是皇帝和太傅,但是君臣的距离,又实在太远,当谢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时候,他会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犯错,批错了什么奏折,闹得大了,谢临自然会来给他收场。
可是当他想起谢临锋利的眉眼,想起她永远不会弯折下去的背脊,想起他在抓着她细瘦的胳膊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一步倔强的神情,明重谋在奏折上加的朱砂笔,却又提了起来,在奏折的白宣上印了一个红印。
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真是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什么眼光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明重谋这个人,韧性特别大,他不是一个受了挫折就会退缩的人,尤其在谢临面前,他都会习惯性地把自己武装起来。
以前是为了不受谢临的欺负,现在则也是因为谢临,只不过目的换了,人没变。
因此这一天,早朝散朝之后,群臣鱼贯而出,谢临正也跟着走出去,却见一人一个闪步,就跃到谢临面前来,“丞相大人请留步。”
谢临凝神一看,见是喊话的人是赖昌。谢临何等样人,登时就明白了,两条眉毛不禁皱了起来,若非这人是明重谋的心腹红人,恐怕谢临早就视而不见,直接绕过去了。“赖昌大人,您不必麻烦了。”这一句话,谢临就当招呼一声,然后便向旁边跨一步,想绕过他走出大门去。
赖昌见她向一旁跨一步,他便也跟着跨了一步,正好用身体把谢临挡住了,谢临这一步,竟没走出去。
谢临又向旁边跨一步,赖昌也跟上,跨了一步,又挡住他的去路。
谢临见他这样,顿时心头火起。她按捺住怒气,沉声告诫:“赖大人!”沙哑的声音里更加深沉,昭示出主人正处于盛怒之中。
赖昌其实也很为难,但是想到吩咐他的人,便只得摇了摇头,叹道:“大人,陛下在等你。”
谢临道:“赖大人,您回去转告他,谢临既然说了不会再去御书房帮他,就决不会再回去,赖大人也不必太过费心了!”谢临说罢,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去。障碍解除,谢临直接大踏步走了出去。
赖昌赶紧去追,“丞相大人……”
尉迟正本已准备走出大殿,见谢临大踏步走出大殿来,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虽然常常见到谢临走路出宫回家,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尉迟正还是头一次见,正自奇怪,便见谢临身后的赖昌一路喊着“丞相大人”追了出来,尉迟正不禁失笑。
他稍微驻足地停留了一会,发现谢临和赖昌似乎有了什么争执,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
谢临一直在推赖昌,可是赖昌就是纹丝不动,好像想把谢临给留住。谢临死命挣脱,赖昌也雷打不动。
谢临似乎很生气,将他甩在一边,赖昌直接被推倒在地。
尉迟正奇怪,按说谢临虽然是丞相,但是赖昌却是内监总管,皇帝身边的人,作为普普通通的大臣,也知道这种人是不能得罪的,怎地谢临却毫不顾忌对方颜面,直接把对方推在地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赖昌居然好像也没生气,本来屁股后背全挨到地上,结果谢临一走,赖昌便四肢并用,爬起来,直接抱住谢临的一条腿。
谢临抬腿走路,赖昌也不松手,宁可被拖拽着走,蹭得地上一条白印,昨儿下了一场雪,他这一趴地,再又被一拽,一层雪都被赖昌给蹭走了。
谢临的眉毛狠狠地纠结着,但没过多久,她便面色一整,回头喝问了赖昌一句什么,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尉迟正这回听得清楚,“赖大人,你松不松手?!”虽然尉迟正仍然没听出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谢临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对赖昌的行为已经快失去耐性。
赖昌抱着谢临的腿,也大声道:“您跟我走,我就松手!”
谢临走了几步,赖昌仍然抱着她的腿,一路被拖着,谢临无奈,低头对赖昌似乎又说了什么。这次声音比较小,尉迟正没能听清,不过看谢临略微有那么一点柔和了些的脸色,尉迟正推测,有可能是想好声好气地劝赖昌放开手。
赖昌露出一脸倔强的表情,显然不同意。
谢临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才说了句什么话,赖昌面色一喜,但又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不过应该是得到了谢临的确认,赖昌连忙站了起来。
这么一看,赖昌的一身灰,把好好的衣服全都弄得灰黑灰黑的。
然后他们二人才转身离开了,看着方向,好像是皇宫大内。
尉迟正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赖昌会抱着谢临的腿跪求谢临跟他“回去”,难道是因为……
又联想到谢临一个朝臣,一个男人,让另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跪着求他“回去”……
尉迟正一囧,汗差点滴落了下来,决定尽快出宫,不要想太多。
这个时候的尉迟正,正竭力忽视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XXX
谢临和赖昌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明重谋站在路旁。
入了寒冬的皇宫,是很冷的,尤其是昨夜刚下了一场雪的情况下。帝袍被寒冬凛冽的风吹着飞舞了起来,帝袍的主人,凝神看着她,专注得,就仿佛这皇宫的琉璃瓦,入不了他的眼,这满地的白雪,也入不了他的眼。他能看到的,只有她。
呼吸的白气,顺着吐出来,他的脸颊却是苍白的。
谢临恍惚之间,仿佛又见到了十年前,她遇到的那个少年。
当时少年曾皱着漂亮的眉毛,一脸嫌弃,“当皇帝有什么好,我才不想当皇帝。”
可是他现在却束着帝冠,穿着帝袍,像她一样,被责任牢牢地束缚住。
也许他不想坐在这个皇位上,可是她却希望他坐在这个皇位上。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期望,另一种责任?
“侍卫呢?”谢临见他没有人陪同,便忍耐着怒气说,“皇帝站在这里挨冻,居然也没有人照顾一下!”她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想披在明重谋身上。
“朕让他们早点回去了,你不要怪责他们。”
明重谋本来以为,他会一直一直等下去,没想到赖昌果然有一手,竟真的把谢临给劝来了,明重谋心里一喜,早就忘了自己正站在冰天雪地里,这时候谢临一说,他才惊觉自己的腿几乎动弹不得,显然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了。
可是他却觉得,这是值得的,他活了这么大,头一次做这么让他觉得很值得的事情。
谢临毫不掩饰的关心,解下外衣要为他保暖的举动,倏地温暖了他,让他一点也不觉得这天气是如此寒冷。
“不,不用。”明重谋拒绝了她的衣服,把那件衣服重新披回到她身上,为她系好,“你穿,比朕来穿,更有用。”
若是以前,他不会承认他也会做这些。不止是因为谢临身份的变化。诚然,谢临以前在他心目中是“男人”,男人向来体魄要比女人健硕一些。可是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变了。
这些天,他把他们相处的这些一点一滴的年华,又一点一点地回想了一遍。
他发现,谢临并不是不关心他,并不是漠视他,而是常常在以另一种方式去关心。
谢临从来不把她做的这些事说出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记得如此深刻。
“陛下!”谢临忍不住道,想拒绝,可见明重谋专心致志地为她系带,长长的睫毛,微微沾了些雪花,将他深邃的瞳仁遮住,她拒绝的话,却莫名奇妙地说不出口。
“你不用担心朕,朕不会冷着自己。”他快速地为她系好,又退了一步,欣赏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明重谋又对赖昌勾了勾手,赖昌是个机灵的,立刻把自己外衣解了下来,为明重谋披上,快速系好。
谢临见状,不由脸色一变,她真不想指责陛下的行为,虽然他似乎是不想冷着她,可是这样的行为……
谢临忍住额上跳动的青筋,提醒地叫了他一声,“陛下!”
明重谋笑了笑,对赖昌挥了挥手,“谢卿不必担心,朕知道赖昌是个机灵明白的,他肯定马上就回去了,绝对不会冻着自己,”明重谋回过头,看向赖昌,露齿一笑,“是不是?”他的笑容,在这个冬天,显得很温暖。他的牙齿,在这个雪天,显得格外洁白。
赖昌赶紧道:“是……是是……陛下……丞、丞相……小人告退了、了!”一阵寒风吹过,他本来能好好说完的话,登时打了个结。好不容易颤颤地讲完了,他便在陛下的瞪视之下,一溜烟赶紧跑了。
谢临忍住扶额的冲动,要不是赖昌跪在雪地里抱着她的腿不松手,她也不会站在这里。此刻这个煞星一走,谢临便赶紧对明重谋道:“陛下,既然如此,臣也告退了,陛下回去歇息吧。”说着,她便转身欲走。
明重谋赶紧拉住她的手,无奈道:“谢临,你不会也想让朕和赖昌一样,跪在这里抱着你的腿求你不要走吧?”
谢临扭过头,露出惊讶的眼神。她记得赖昌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的时候,明重谋并没有站在这里。
明重谋叹了口气,“朕虽然没有让侍卫留下来陪朕,可是朕在这皇宫里的眼线也还是会告诉朕,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朕当然知道。”他顿了顿,“谢临,你不需要惊讶。”
谢临收起惊讶的心情,她自然不会以为,明重谋在登基之后的这两年多里,不会有所成长。
“可是陛下,”谢临说,“臣说过,臣不会再去御书房,也不会许诺陛下什么,请陛下不要再这样,臣会为难……”
“嘘。”明重谋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上,“你不要说这些,朕知道,朕只是……只是有些想念你,想见见你。”
谢临本来想接着说拒绝的话,可是明重谋这样说,谢临却只能沉默。
“昨天下了雪,”明重谋与她并肩,看着被白雪覆住的白雪皑皑的皇宫,轻轻地说,“朕在御书房里推开窗往外眺望,虽然御书房的周围很静,可是朕却能听到,那些太监宫女们,高高兴兴地看着雪往下飘,而欢呼的声音。朕甚至能听到,宫外的孩子们欢乐地玩耍,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虽然雪天的日子寒冷,可是朕却恍惚能看到,朕的百姓,朕的子民,如此愉悦,少见的愉悦。”
风很大,吹拂着两个人的衣袍。谢临听到明重谋从风中传来的话语。
“这个时候,朕忽然觉得莫大的寂寞,朕想了很多人,想和朕一起分享雪景。可是有谁呢?”
“起码有太后和陛下的妃子。”谢临说。
“母后?”明重谋仰起头,回想着,“母后有父皇可以追思,朕不是个不懂趣味的人,自然不会去打扰她。可是朕的妃子……”
他转过身来,盯着谢临的眼睛,“谢临,你到底明不明白,朕不想找任何人陪朕。朕想找的人,只有你。”
也许是雪光照入了他的眼睛,他的瞳仁焕发着非同寻常的光彩,与她的像墨一样深沉的瞳眸,截然不同。
就像是两颗心,一个年轻,富有激情,充满理想,有着锲而不舍的追求;一个就像是一潭死水,沉寂,平静,波澜不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俞思给我的地雷喔~
☆、最新更新
天色灰蒙蒙的;皇宫的灯火明明灭灭。→文·冇·人·冇·书·冇·屋←
万籁俱寂,唯有他的眼睛,唯有他眼睛中,她的身影。
谢临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心颤了一下;就像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波澜不兴的死水里;即使是死水;也要卷起了层层波纹。
“不;”谢临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她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拒绝什么洪水猛兽;“这不合规矩,更不合情理,陛下,臣告退了。”她用力挣脱他握着她细瘦手腕的手,快步向后退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