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的奋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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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力不从心，何况我们文家受袁氏厚恩，我只有以死相报，地下见了先主，也心安理得。”樊老先生说：“我也劝将军改投他人，将军就是不肯。”文将军说：“不要再说这个事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秀她娘儿俩。”沉默了一会儿，文将军又说：“这些该死的贼人……”
　　我们正在议论，不觉已是撑灯时分，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说：“三公子带兵把我们包围了。”我屏息一听，外面果然有杂沓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樊老先生说：“是谁走漏了消息？”我立刻想到公孙璀和刘大黑，文将军镇定地说：“也不见得是谁走漏了消息，别忘了有些人天天死盯着我们。”我说：“将军是说袁尚？”樊老先生说：“不只是他，还有老板。”文将军感叹说：“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些鹰犬，一些永远无法让主人放心的鹰犬。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死在战场上。”樊老先生说：“形势危急，还是想想怎样让子龙逃出去。”文将军看着我问：“能不能冲出去？”我说：“要是不能冲出去，我就不是骁骑营的赵子龙。”文将军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是我的兵。”我说：“只是我冲出去之后，你们怎么办？”文将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问：“带武器了吗？”我从背后抽出短剑。文将军说：“给我。”我不知将军何意，将短剑递给了他，文将军左手接过剑，忽然向右臂猛刺过去，我和樊老先生都惊呼起来，但那剑已深深扎入将军的臂膀，将军拔出短剑递给我说：“一会儿我诬陷你策反我，我不从，你就想置我于死地。”我接过剑说：“都是子龙连累了将军。”将军说：“你我之间，命运相连，不知是谁连累谁。”我不知如何应答，将军又说：“这一剑虽然能救我的命，但老板还是不会像以前那样相信我。我这里有张地图，是文秀母女失踪后，我派人绘制的从乌巢到这里沿途各路山贼分布的情况，我原本想自己带兵将沿途山贼一一剿灭，但界桥大战后，我被削了兵权，手下只有十几个卫兵，想去找文秀都不行了。”我接过将军递来的锦帛地图，揣进贴身的衣袋里，拱手向将军说：“子龙一定竭尽全力。”将军说：“如果你能找到文秀，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想她，我……对不起她娘儿俩。”将军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感伤。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捂住右臂，鲜血已浸透他的棉袍，不断滴落到地上。樊老先生说：“快走吧，趁他们还没有布好阵形。你从井旁翻院墙出去，那里肯定人少。”我说：“我从正门出去。”将军说：“拿上我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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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博命运；闪电攻掠……能量来自朋友（1）
我左手执盾，右手持剑，撞开文将军家的大门，迎面看到一彪人马，举着火把，张弓搭箭，正对着我。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背插双刀，冲我喊道：“反贼，还不快快放下武器跪地求饶？”我说：“你是何人？”那人答道：“爷是袁尚。”我说：“狐假虎威的家伙，也配称爷？”袁尚说：“爷要捉住你，看你还嘴硬？”说罢挥手吼道：“放箭。”话音未落，他身边的百十个弓箭手箭雨齐发。我躬身持盾，冒箭向前，飞身直奔袁尚。我清楚，我必须在第二轮箭射出之前抓住袁尚，否则我会被射成刺猬。
　　当年跟着师傅学武，我于兵法虽然粗疏，但武功十分扎实，袁尚离我约有五十来步，但转眼之间我已到了他的马前。袁尚和他手下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料到我会冒箭向前，且速度如此之快。袁尚还没回过神来，我已扔下盾牌，楸倒袁尚，飞身上马，将袁尚提在手中，再看那盾牌，已被射得如猬甲一般。我将袁尚横在身前做人盾，对他手下的人喊道：“朝这里射。”袁尚的头盔早已坠落在地，披头散发，手上的长枪和背后的双刀也离身而去，双脚双手在空中乱弹，我看他不老实，将他凌空举起，他大概想起上次我用这个动作摔断他四根肋骨，立即停止了乱弹。袁尚手下的军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我大声说：“要想这家伙活着，就给我让开。”那些军士仍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袁尚突然厉声喝道：“还不快按赵统领的话办？”那些军士听了袁尚的指示，让出一条道来。我将袁尚横担在马上，用短剑一拍马臀，那马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冲出军士的包围圈，袁尚曾经趾高气扬的傲气荡然无存，他趴在马背上对我说：“赵统领，只要你放了我，一切好商量。”我没有理他，我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去找文秀？袁尚见我不答应，又说：“赵统领，只要你放了我，等我将来坐了父亲的椅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想文秀如果真被山贼所劫，从界桥到乌巢沿途不过数百里，打听到她的消息应该是有可能的，救她也有希望，但怎么去救呢？对付山贼应该不难，但如果我一人独去，将会如何？袁尚见我不答话，又说：“赵将军，只要你放了我，等我将来掌管了兵马，我让你做兵马大元帅。”袁尚的口风变得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从赵统领升为兵马大元帅了，就这种狐假虎威的软骨头将来也能执掌河北？真是侮辱世间英雄。但也许他真能做河北的统帅，他是老板的儿子，命中注定可以做老板的接班人，就像老板依仗着祖上四世三公的显赫地位，趁着国家动荡之际攫取大汉的巨额国有资产称霸一方一样，他在那个位置上，有那样的便利条件。这在他们眼里，是顺理成章的事，绝无羞耻可言。而当他们攫取了利益之后，文将军那样的英雄人物还需为其卖命。现实就是如此，不服气不行。袁尚说：“赵将军，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开个价，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可以商量……”
　　进了飞雪所在树林，我将袁尚放下，摸着他的马说：“别的不要，这匹马要了，是匹好马。”袁尚站在地上，惊喜地说：“将军要是喜欢，自当奉送。”我说：“你回去把文丑给我杀了，这个老家伙，竟敢骂我是反贼，不知好歹。”袁尚说：“敢骂将军，真是狗胆包天，杀他，一定杀。”
　　我取了长枪，拉上飞雪，冲出树林，向南奔去。我决定去兖州找陈二虎，如能在他那里借些人马，扫荡从界桥到乌巢沿途的山贼，就有希望打听到文秀的消息。
　　我将袁尚的马和飞雪轮换着骑，一路飞驰，日夜兼程，直奔兖州。我答应过公孙瓒一个月内返回，我不能失信于他，时间非常紧迫。
　　到了兖州，打听到陈二虎所在的军营，向通报的人说是故友来访，很快就被请进陈将军的大帐。二虎见了我，以为我是弃袁绍来投奔他，大喜，即刻传令安排酒宴。我简单说了我离开袁绍投奔公孙瓒的经过，又说现在要寻找文秀特来借些人马，二虎略一思索问：“要多少人马？”这个问题我在路上想过，袁绍手下各位将领从后方返回驻地通常都有数十名军士护送，能打败这些军士并劫走文秀母女的山贼应该有一百人以上的队伍，我对二虎说：“你至少得借给我五十个骑兵才有希望。”二虎又思索了一下说：“我给你一百名骑兵，五千支箭，每人带十天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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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博命运；闪电攻掠……能量来自朋友（2）
我见二虎答应得如此爽快，十分感激，却说：“我就不说谢了。”二虎说：“你我兄弟，说那个字就见外了，只是这次我不能亲自去，我现在忙着对付曹操，老板天天都要见我。”我说：“你派一百多人出去，老板问到，你如何解释？”二虎说：“就说是去哨探沿途情况，为下一步战略转移做好准备。”我说：“难为你了。”二虎说：“亏得现在有这点职权，要是在骁骑营，哪里能调动这么多人马。”我说：“要是刘老板知道了怎么办？”二虎说：“不碍事，我在这边有些日子了，刘老板这人虽然缺少胆略，难成大器，但待我厚道，即便知道此事，量也不会怪罪我。”
　　为了避免动静太大，二虎让一百名骑兵扮着平民，分为五批，陆续往营外集结。等人马全部齐备，我便带他们启程。
　　文将军给我的锦帛地图上，从乌巢到界桥竟然标注了近两百股山贼，就算我昼夜不息一天消灭四股，也要五十天才够。国家乱到这种地步，真让人不胜惊骇。但我很快镇定下来，将目标缩小：从地图的标注看，人数在五十以下的山贼有一百二十多股，我将此类划为丙等；五十到一百人的有五十多股，此类划为乙等；一百以上的近三十股，此类划为甲等。依照我的分析，能打败几十名护送的军士并劫持文秀母女的，至少是一百人以上的队伍，所以乙、丙两类的可能性很小，只有甲类山贼有可能。这样一分析，目标就小了很多，平均每天打垮两支山贼，二十天时间，够了。
　　所谓山贼，就是土匪，并不都在山上，也有占据树林，也有游荡于水泽，他们并不全是生性险恶的歹徒，因为政局动荡，豪强肆虐，一些百姓揭竿而起，啸聚山林，沦为小股“匪盗”，更多人则背井离乡，四处乞食，成为流民，这些流民聚集起来，四处劫掠，成为大的“匪盗”。我对匪盗是抱有同情心的，哥哥赵风当年就因生活困苦加入黄巾军，被朝廷称为“黄匪”，当时国内黄匪肆虐，国家花了很大代价才将匪患平定，而我，为了讨生活，进了袁绍军中多次参加剿灭黄巾的战斗。
　　也许因为二虎给我的骑兵过于勇猛，和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骑兵相比，山贼完全是乌合之众，作战时既无阵形，也无战法，冲锋时一拥而上，撤退时一哄而散，贪生怕死，唯利是图。
　　一连十天，我们像旋风一样扫过冷水崖、蹬子河、蟠龙寨、高家庄、磨盘山、野狼岭……没有遇到一次像样的抵抗，但我心里并不高兴，因为始终没有文秀的消息。最头疼的是有些山贼甚至根本不和我们对阵，高家庄就是这样，他们的哨兵远远探到我们的人马，就飞奔回去报信，整个庄子的人都溜走了，所有粮食、财宝、马匹也都藏起来，庄子空无一人，我们一箭不发就能占领整座庄子。但我们一离开，他们肯定又会从四处钻出来回到庄子去。十天的扫荡中，我们缴获了大批粮食、财宝和马匹，我将粮食留给山贼，财宝分给二虎手下的骑兵，马匹带走。骑兵得到财宝后欢声雷动，愿效死力。
　　每次攻下山寨之后，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向俘虏打听文秀的消息，十多天了，一直没有关于文秀的任何线索。每次攻下山寨，我总把部分财宝奖励给能带我们攻打下一个山寨的人，有了这些熟悉地形的人作向导，我们的进攻更加顺利。
　　唯一一次遇到像样抵抗的是在老鹰寨。
　　老鹰寨地势不算险要，这种地形的山寨我见过不少，从外面看，老鹰寨和别的山寨并无大的差别。为我们带路的是野狼岭的俘虏，是个医生，外号小药师。我们依照先前的惯例在寨门向里喊话，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我们秋毫不犯。我派出喊话的骑兵被老鹰寨的守卫乱箭射回，我们立即发起进攻。
　　别的寨子，经不住骑兵的一次冲锋，坚固的寨子最多经受两轮冲锋就攻破了，但在老鹰寨，我们的三冲锋均未奏效，还有十多个骑兵和几十匹马被乱箭射中。从山寨正门的进攻受挫，我们骑马绕着山寨勘察，寻找合适的突破口，果然发现了几个可以进攻的入口，当我带着骑兵抱着侥幸的心理从其中一个入口进攻时，山坡忽然滚下无数擂石、滚木，一些骑兵和马匹躲避不及，被擂石、滚木击中，伤势不轻。本想再次进攻，山坡又飞下无数乱箭和竹茅，又伤了一些人马，我只好下令撤退。一天下来，共有五十多人受伤，我们遭受了严重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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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博命运；闪电攻掠……能量来自朋友（3）
山贼越是抵抗，我就越觉得文秀在里面，定要攻下山寨才肯罢休。前些天，二虎的骑兵跟着我进攻顺利，每攻下一座山寨都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所以士气很高，在老鹰寨受了挫败，大家都很不服气，都想要尽快打破山寨，痛快地砍杀一场。
　　我问小药师，除了寨门和那几处入口之外是否还有其它上山的路，小药师说有条采药的路可以通向老鹰寨的最高峰，从那里可以下到山寨里面，但那条路在峭壁之上，极难行走，马匹绝不可能通过，如果那条路无人把守，就有进入山寨的机会。
　　第二天，我带领二十名骑兵从小路上山，其它骑兵在山寨正门佯攻。
　　小路果然极难通行，枯草丛生，荆棘纵横，峭壁之上不少积雪已冻为坚冰，湿滑难走。我令骑兵卸下盔甲，以枯草裹脚，轻装前进。小药师在前面带路，他说爬过这段陡峭的石壁，翻上山崖，就好走了。
　　我们在小路上走了半日，速度极慢，中午大家吃了些干粮，嚼了些冰雪，稍事休息，继续前进。快爬上山崖时，小药师忽然匍匐在石壁上，示意我们全都别动，我缓慢移动过去一看，原来山崖上有处茅屋岗哨，岗哨外还有个巡逻的山贼。我让小药师继续往上爬，将山贼引过来。
　　小药师继续往上爬，并咳嗽两声，山贼听到声音，朝这边过来，看到了小药师，远远地问：“干什么的？”小药师还没回答，我一箭射出，正中山贼咽喉，山贼一头栽下崖去。
　　翻上山崖，果然有一条小路，到了岗哨屋外，推门进去，里边还有一人在睡觉，那人被我们惊醒，吓得魂飞魄散，连叫饶命。骑兵将他绑了，我问他半年前山寨是否劫持过一对母女，他想了一会儿说有，从他描述那对母女的相貌看，很可能是文秀，我大喜过望。他说，那母女俩被劫持上山后，虽然没有自由，但牛寨主待她们还算不错，那女的懂兵法，牛寨主让她帮忙加强山寨的防卫，她在寨子内外设置了不少机关，这个岗哨也是她设置的。听他这么说，我猜想文秀一定在这里了，忙问那对母女现在何处，被捆的山贼说：“听说前些日子她们母女和一个姓赵的书生一起逃走了。”我半信半疑，心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我刚找到文秀的线索，线索就断了？我决定逮住牛寨主，问个究竟。
　　岗哨旁的小路可通山顶，从山顶下到山的另一面，就是老鹰寨。站在山顶鸟瞰老鹰寨内部，只见旗幡招展，箭楼突兀，岗哨呼应，与别的山寨布局迥然不同。我心里琢磨，就算我来把守这座山寨，未必就能如此严密，土匪能把山寨整饬得如此气象，如果没有高人指点，哪能如此？这高人是谁，必是文秀无疑。
　　从山顶下到寨里，天已黑尽。我们等到夜深土匪大多睡去之后才摸向山寨正门，砍到守卫，放进我们的人马，守住各处隘口，包围寨主的居所。随着一声令下，十多个摸近寨主居所的骑兵一跃而起，砍到卫兵，旋即冲进去将牛寨主拖了出来。
　　灯笼火把之下，牛寨主不像我想的那么凶悍，他被绑得像个肉粽，跪在冰冷的石地面上瑟瑟发抖。牛寨主五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壮实，自称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我无心听他为自己辩解，只问文秀母女的下落。
　　牛寨主说半年前的确抢夺过一批官军家眷，文丑将军妻女也在其中，起初不知道是文丑将军的家人，等到把人劫上寨来，才知惹了大祸。本想将文秀母女放回，但担心文丑将军率军前来复仇，所以将人扣了起来，但并没有为难她们。文秀通诗书，精兵法，牛寨主就让她在山寨教授孩童，演练军士，协助防御，目前山寨的机关，大多是文秀设置的。被劫来的还有另几批军官家眷，其中有个姓赵的读书人，叫赵模，与文秀一起教授孩童，和文秀关系很好。十天前的一个夜里，文秀母女和赵模一起骑马逃走了。
　　牛寨主说，文秀母女逃走后，他十分害怕，心想文丑将军一定会带兵前来复仇，昨日看到一百多骑兵攻寨，以为是文将军的人马来了，所以命令手下拼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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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博命运；闪电攻掠……能量来自朋友（4）
牛寨主后来说的话我已经没听清了，我不关心他说什么，我在想他所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文秀母女逃走后会去哪里？最大的可能，她们找文将军去了。
　　文秀母女离开老鹰寨已经十天，是骑马走的，如果没有意外，她们肯定已经和文将军团聚了。我觉得很失落，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见到她，忽然又高兴起来，毕竟她有了下落，现在肯定安全了。至于那个叫赵模的书生，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能和文秀一起逃走……
　　我又单独审问了老鹰寨其他几个小头目，他们关于文秀母女的说法完全一致，看来牛寨主没有说谎。
　　接下来怎么做似乎很简单了，二虎的骑兵都送回去，我去文将军家找文秀，希望文秀能跟我走。
　　我没杀牛寨主，放了他，他这寨子里有好几百号人，他知道让文秀和赵模教孩子们读书，不像我想的那么坏。和其他山贼相比，老鹰寨防守严密，可见牛寨主在同行之中是个人才。牛寨主杀猪宰羊热情招待我们，次日早餐毕，我让二虎的人带着我们缴获三百多匹马和一些财宝回去，我自己去见文将军。小药师想和我一起走，我不同意，我想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些，带个人是拖累。我让小药师留在老鹰寨，或者跟二虎的人一起走，去投靠陈二虎将军，我给二虎写封信，二虎一定会善待小药师。小药师不愿留在老鹰寨，也不愿投奔二虎，执意要跟我走，我不同意，小药师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说：“我就愿跟随你，如果你担心我拖累你，请你放心，真遇到危险时候，我会自行了断，我下得了手，你要不要我试给你看。”他竟然以死相逼，我只得答应了，心里挺感动，不知道他看重我什么。
　　离开老鹰寨，我和小药师一路奔驰，直往文将军驻地而去。一路上我反复琢磨，见了文秀我应该说些什么呢？想来想去，不知说什么好，大概又只能像以前那样沉默着。文秀呢？她会问我什么……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见到文秀，我就高兴了。以后又该怎样呢？文秀是留在河北，还是跟我一起去公孙瓒那里？这是个烦人的问题。
　　急行了三日，到了离文将军驻地不远的地方，正是上午时分，我不敢贸然进入文府，怕惊动了袁尚的人。我带小药师躲在树林，等待天黑。小药师问我为什么不趁白天行动，我以实相告。小药师说：“这个简单，我给你化个装，谁还能认出你。”我没料到小药师有这等本事。小药师先取出一种药水在我脸上涂抹，又裁下皮袍上的白色兽毛帖在我面颊和上唇。经过他一番打扮，我看到铜镜中的我竟然变成了一个须发雪白的老人。
　　当我和小药师“主仆”二人出现在文将军眼前时，文将军和樊老先生都没有认出我。文将军看着我惊讶地问：“你是……”半个多月时间，文将军越发老了，我说：“我是子龙啊将军，文秀回来没？”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樊老先生说：“子龙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我说了经过，将军说：“文秀没回来啊。”我感到掉进了冰窟里，浑身都凉了，原来的一切期待，转眼都成了空。樊老先生说：“十多天，骑马怎么也到家了，一定是路上又出了什么意外，才离狼窝，又入虎口。”我想起那个姓赵的书生，难道这个家伙把文秀拐走了？
　　很多年后，终于证实了樊老先生的猜想，文秀母女和那个叫赵模的书生逃离老鹰寨之后，又被高家庄的匪徒所劫，我率领二虎的骑兵攻打高家庄时，匪徒把能藏的都藏起来了，所以没有文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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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困情缘；徐州救急……生生不息的矛盾（1）
因为我在公孙老板那里的假期快到了，我带着小药师回了北京。
　　一路上我不断受到良心的折磨，我本可以放弃对公孙瓒的承诺，继续寻找文秀，文秀落入山贼之手，现在正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为了对公孙瓒的承诺而放弃营救我最心爱的人，难道我的职业道德比我的爱情更重要？
　　也许因为找到文秀的希望太渺茫，也许因为我对太看重自己对公孙老板的承诺，总之我选择了回北京。
　　公孙瓒见我回来，十分高兴，设筵款待，席间对武晋、常顺、赵安等将领说：“怎么样？我就说子龙肯定不会失信于我吧？”大家都夸老板慧眼识人。公孙瓒说：“我也活了这么几十岁，要没有这点眼光，你们也不用跟着我干了。”大家又不断夸赞他英明。公孙瓒说：“放心，大家都会有好前途，我公孙瓒绝不会亏待大家。”公孙瓒在席间不断咳嗽，看起来他的身体不太好，自从上次界桥大战以来，我就发现他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筵席结束，公孙瓒留我单独叙话，问我关于温姑娘的情况。我几次犹豫是否将真相说出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我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他能重用我，我能够凭着他的资源，干出一番事业。到底要干什么事业，我自己也不清楚，朦胧地觉得是一番大事，关乎国家和民族，它非常遥远和虚幻，但充满了诱惑。我向公孙瓒撒谎说，因为连年战乱，老家的人都外出逃难了，我没能见着温姑娘，但听说她还活着。公孙瓒说：“那……你打算继续等她？”我说：“是。”公孙瓒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子龙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我喜欢。”我离开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好歇息去吧，这趟够你累的。”
　　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心虚，也许他的那些话语和动作只是一些拉拢我的一些手段，但他肯使用这样的手段说明他真的很看重我，要是这次南下的实情被他知道了，不知他会多失望。可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要良心，也想要利益。
　　回到营帐，我发现公孙璀竟然等在那里了，我知道她肯定会来找我，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她脸上的表情和她的眼神非常复杂，欣喜、柔情、期待、失落、忌妒、怨恨，她没有说话，就那么幽幽地看着我，我愣了一会儿说：“多谢姑娘惦念，子龙一路平安。”她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问：“见到她了吗？”我说：“没有。”她说：“有她的消息吗？”我说：“开始有，后来又没有了。”公孙璀说：“你……打算怎么办？”我说：“姑娘指的是？”她说：“你会一直等她？”我说：“是。”她说：“‘一直’是多久？”我说：“不知道。”她沉默了。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公孙璀说：“我哪里不如她？”我说：“你没有不如她，但你是你，她是她。”公孙璀说：“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说：“不知道，也许……”她问：“也许什么？”我说：“也许我认识她在前，而认识你在后。”
　　公孙璀叹了口气，我发现她这次和上次相比变化很大，上次她还是一副盛气凌人、老谋深算、无所不知的神态和口气，这次她几乎换了一个人。我说：“子龙何德何能，劳烦姑娘如此看重，姑娘若再如此，子龙真是无地自容。”公孙璀说：“本来这事不急，但你若不再表态，我娘和大哥会把我嫁给常顺，或者张燕，你认为你比常顺、张燕如何？”
　　常顺我是知道的，是我的副将，和赵安属一个序列，人倒没什么毛病，只是本事似乎平常了些。至于张燕，老板怎么想到把公孙璀嫁给张燕？张燕绰号“燕山贼”，是京西北地区最大的土匪头子，据说手下有五万兵马，难道老板稀罕那五万兵马？
　　公孙璀见我沉默，又说：“我给你说件事，你得答应保密。”我说：“子龙一定保密。”公孙璀说：“上次和袁绍作战，我大哥被文丑追赶，摔下马后，受了重伤，他为了稳定军心，强打精神坚持作战，其实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他每天服药，身体并不见好。二哥被袁绍的奸计害死，上次作战时姐夫也战死了，我们公孙家族没几个男人了。娘和大哥之所以急着要我出嫁，是怕万一哪天大哥不行，我们公孙家还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你说常顺、张燕是我可以依靠的吗？”
　　

八　困情缘；徐州救急……生生不息的矛盾（2）
我想公孙璀的话肯定是真的，上次界桥大战，公孙瓒和麴义对阵时，麴义砍倒中军帅旗，公孙瓒回马就跑。公孙瓒是何等人？他当年曾是威震塞外的白马英雄，怎么可能见了麴义一招不接，回马就跑？定是他被文将军追赶时从马上摔下去受了重伤。我本来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但我竟然一直在心里责怪他胆小。公孙家族实在需要男人，老板的弟弟公孙越死了，姐夫严纲死了，老板自己身受重伤，他儿子公孙通才三岁出头，如果哪天他真的不行了，诺大的家业该托付给谁？我原以为当老板的都应该风风光光，舒舒坦坦，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多事需要操心，而且这事还真不是件小事。
　　公孙璀说：“这局棋你看清了吗？你对我是个机会，我对你也是个机会，要是我们都抓住这个机会，整盘棋就活了。一盘多好的棋啊，活了！要是你犹豫，该出手时不出手，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这样的机会，你一辈子也就一次吧。你说说，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梦想？只要你手里握住这十万大军，你可以实现多少梦想！”我说：“这事搁在谁身上，都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在子龙看来，这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子龙决不可为。”公孙璀说：“这在常顺可以说得上是乘人之危，在张燕可以说得上是趁火打劫，但在你，一切都是因为我愿意，你知道吗？我愿意把整个公孙家族的前途交给你，我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你。”
　　我忽然感到空前的压力，公孙家族的前途大得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说：“这事干系重大，请姑娘容子龙想想。”公孙璀见我动摇，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她说：“好吧，你想想，是应该好好想一想。”我送公孙璀出营帐，公孙璀出门后回过头来说：“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看到她的眼里，蓄满了期待，似乎一个掉进陷阱的小鹿，等待我出手相援。
　　十万人马，多少英雄好汉的梦想啊，如果说我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现在国内能有十万人马的老板屈指可数，我只要答应公孙璀，成为超级大老板也许只在一夜之间。正如公孙璀所说，有了十万大军，我北可出长城，征塞外，称霸草原；南可灭袁绍，占河北，问鼎中原；如果老天眷顾，我甚至能纵横天下，一统宇内，兴复汉室，给饱受战乱的老百姓一个富庶安定的国家。摆在我面前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得让我无法不动心。
　　诱惑大得惊人，代价也大得惊人，要成为超级大老板，就必须牺牲我和文秀的感情。如果没有文秀，我会是什么？就算全世界都属于我，又有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