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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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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烛科的秘密只防着其他道统的高等道士,至于坐在魂阵正中间的慕行秋,她们不是特别在意,只派孙玉露一人监视着。

“不能再让拘魂之力扩散了,城外的战场上飘荡着成千上万只魂魄,城内更是住满了活人,太危险。”

“死人的魂魄就不要去管它们了,至于活人,我会施法保护他们。”

“你受得了?你的伤势可不轻。”

左流英亮出右手里的祖师塔,小青桃替他说:“三代十二祖加上三百名注神道士,这是我在决战中消耗掉的护塔道火,如果乱荆山真有阴谋,我会使用更多的道火。我不在乎阴谋的主使者是谁,有祖师塔在,断流城内的活人都是安全的。”

祖师塔里飞出无数道金光,整间屋子一下变得明亮起来,小青桃凝神看去,发现每一道金光都是一个小人,只有拇指大小,比决战时的巨人要小多了。

金色小人径直穿越墙壁和窗户,分赴城内各处,每个小人都能保护数量不等的活人魂魄,除了道士,没人能看到他们。

断流城得以继续熟睡,只有少数道士和二百名符箓师还在忙碌,介河对岸,黄符军营地内的曲循规早已得知消息,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不相信庞山道士,立刻召集全体符箓师,布置重重禁制,防备对岸越扩越广的阴冷。

所有心生警觉的人都在防备乱荆山道士,孙玉露等九人却在防备一名吸气五重的庞山道士。

慕行秋与幼魔互望,幻力越来越强。

第二百七十八章破壳取仁

慕行秋对下一步方案还没有清晰的计划,幼魔已经开始大展拳脚了,它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总能走在寄居者的前面。

孙玉露没法忘记那个毁掉半边脸的庞山道士,她可以通过修行去除心的情感,就像是一名雕刻师,大刀阔斧地在材料上动手,刀刀狠辣、斧斧无情,可是剩下的部分越少,那份情感却变得越发精致,慢慢地只能改用小刀一点点地修饰,最后当她再也下不了刀的时候,情劫成形了。

孙玉露对孟元侯的怨念正处于用小刀精雕细琢的阶段,还没到必须度劫的时候,她在寻找最佳时机,但不是现在,作为一名道士,她能冷静地判断自己的情绪进展,觉得至少还能坚持十年,十年之后,或者另寻他人替代孟元侯,或者别有机缘自动断缘,总之不是现在。

现在,她正在监视一名非乱荆山弟,保护灯烛科的法术秘密,虽然慕行秋没本事看穿真相,可他的记忆可能会落到高等道士手,即使只被破译其的一小部分,对灯烛科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可她还是招了。

慕行秋差一点就让机会从手溜走,他的幻术实力还是太弱,面对餐霞道士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最紧迫的关头,幼魔出现了。

它举起细小的右臂,做了一个挥甩的动作。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效果,慕行秋却下意识地效仿,他没有举手甩鞭,而是让电掣神行鞭自动从袖口里钻出来,闪电般地刺向孙玉露。

这一鞭很轻很快,只是在孙玉露的左手拇指上点了一下,立刻缩回主人的袖里。

孙玉露似乎没发现这次进攻,手腕微微一抖。将鞭尖的触碰当成了蚊虫不小心的叮咬。

慕行秋知道,他终于抓住了一名道士的情绪。

就在这刹那间,他明白了念心幻术对道士起作用的方法——破壳取仁。道士的内丹能产生护持之力,像一层硬壳,法术难以攻破,只能依靠纯粹的蛮力,然后幻术才可顺隙进入。

这股蛮力可以是拳法,可以是兵器,念心科日常修行的拳法和常用的鞭,都是有用的。

慕行秋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那是芳芳碎丹前的一刻,兰奇章施放出一个光罩,要将他强行带走,慕行秋的长鞭自动伸出,与黑凰一块击碎了光罩,他当时有机会抓住兰奇章的情绪,可他错过了,兰奇章施法更快,让他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凡人的情绪像绵羊一样软弱,道士之心却有强大的防护,想要攻破防护,首先要了解道士隐藏的心结。以引起情绪波动,哪怕是一丝波动也好,其次要能接近他,以施展蛮力。确保一切都做得无声无息。这实际上令念心幻术对道士的威力大打折扣,要不是孙玉露毫无防备,慕行秋甚至没机会靠近她。

慕行秋回想起拔魔洞里的那条手臂。它当时想尽办法要抓住他,还有龙宾会,发现道士的漏洞却仍然无力反抗,因为这个漏洞实在太难加以利用。

纷纭的想法在慕行秋脑海闪过,没有停留,他要集全力将孙玉露隐藏在心底的情绪放大。

“孟元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他要专心修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让你感到自豪。”

孙玉露的身体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自己却没有发现,“这是他跟你说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慕行秋不想撒谎,他能感到自己有一条无形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一股无形的情绪,幼魔也在施展一模一样的幻术,等于将他的幻术增强了一倍,“孟元侯为什么非要选择逆天之术,他跟你说过吗?”

“他说……”孙玉露有些犹豫,她毕竟是餐霞道士,无需刻意提防,对法术的防护能力也强于曲循规布下的一堆禁制,可这种抵抗很快就消失了,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慕行秋的实力,根本不相信他敢对自己出手,以至一步错步步错,“他说道统的许多规矩都不合理,他要走出一条前人不敢走的险路,没准以后这才是正途。”

“非得斩断情劫才能达到高等境界,这也是一条不合理的规矩,孟元侯想给你开辟一条不需度劫的新路。”慕行秋还只是抓住了那条情绪,不敢施加太明显的影响。

幼魔又一次抢在了前面,它可不管有没有危险,也不管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强过对方,迫不及待的心情就像是少年时期的小秋,那时候他经常一时冲动就跟镇里的孩打架,有时对方比他大许多,他也不肯忍让,一次打输了,就打第二次。

幼魔就带着这样的劲头儿,嘴里咔嗒叫了一声,对着孙玉露施展幻术。

“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一块修行逆天之术?我愿意跟他冒险。”孙玉露精雕细琢的情感完全暴露了,她没办法隐藏,也不想再隐藏,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涩与甜蜜令她心慌意乱。

即使失败的爱情也是那么完美无缺,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也是道士必须度过情劫的原因之一,孙玉露清楚这个道理,可是一旦品尝,就再也放不下了。

“因为孟元侯不忍心让你冒险,他宁可自己开辟道路,等到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才会叫上你。”

慕行秋心生出一股羞愧,他敬重孟元侯,此时却在利用都教去操控另一个人,但他马上撵走了这股羞愧,若是心志不坚,幻术的威力会急剧下降。

“我们都是道士。”孙玉露喃喃地说,神情略显恍惚,“为了获得法力与长生,我们失去了多少东西啊。”

“没错,咱们都是道士……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破规矩,非得度劫才能提升修行境界。”

“因为内丹,它给予你几百几千年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却要你舍弃除它之外的一切。”孙玉露的恼怒渐渐明显。

“我不想舍弃秦凌霜,即使因此入魔,我也不想舍弃。”慕行秋尽量用芳芳的本名。免得引起孙玉露的思考。

“你不应该舍弃,换成是我也不会。”

慕行秋沉默了一会,在他对面,幼魔的幻术之力越来越强,两只小小的眼睛闪闪发光,比周围的一片灯烛要明亮得多。

慕行秋不太肯定的是,幼魔的这种表现是因为芳芳,还是太喜欢念心幻术。

他没时间细想,轻声问:“你得帮帮我,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用这么多人来拘魂?”

孙玉露苦恼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觉得疑惑,通常来说,我一个人就能拘魂,可大拘魂师非要求亲自施法,还带来另外七个人。”

慕行秋望了一眼最远处的老太婆,那就是所谓的大拘魂师。

“拘魂必须特别专心吧?”

“当然,一点分心都不行,事实上。拘魂师施法期间是最脆弱的,所以我们要布下拘魂隐,让敌人看不到阵内的情形,一般的法术进来就会迷路。根本击不目标,反而给我们提醒。你非要亲自参加拘魂,可让我们有点为难,所以我必须保持清醒。防止你突然出招。没错,就连吸气道士也能给施法的拘魂师造成伤害。说实话,我们不太信任你。”

“我明白。”慕行秋微微一笑。孙玉露开始说实话了,可她只是餐霞道士,了解的内情太少,“这个拘魂阵……”

“玄引阴阵,需要个人施法,但我只是辅助。”

“玄引阴阵,你们能通过灯烛互相联系吧?”

“进入灯烛,我们就是一个整体。”

“那就进入灯烛,帮我问些事情,你知道秦凌霜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允许她的魂魄再出一丁点的意外,就像孟元侯不想让你冒一丁点的风险。”慕行秋降低了声音,幻术的法力却更强了,已经快要达到极致,幼魔则已使出全力,幻境第二层能够一心二用,它全用来施展幻术,互相配合,不让孙玉露产生一丁点的疑惑。

孙玉露沉默了一会,慕行秋并不着急,他能感觉到她已经被说服了。

又一只魂魄经由他的身体进入霜魂剑,抗拒得特别强烈,慕行秋与幼魔同时颤抖了两下。

孙玉露的目光里突然显出几分迷惑,似乎发现事情不对头。

“孟元侯可能没有死。”慕行秋马上开口吸引孙玉露的注意,“思过崖离老祖峰有一段距离,按我的推测能让过妖火之山,妖族急于进攻西介国,没准注意不到悬崖上的一处洞穴。乱荆山的事情解决之后,我要去找他。”

“我也去。”孙玉露的迷惑消失了,“你等等,我要进入灯烛跟大拘魂师说几句话。”

孙玉露闭上眼睛,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法术当混杂了别的东西。

慕行秋对灯烛科法术一窍不通,没办法跟着孙玉露一块进入灯烛,但是他成功将幻术附着在孙玉露的法术之内,有它的协助,此刻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大拘魂师将非常愿意向同门道士吐露真相。

孙玉露这回闭眼的时间比较长,直到又有两只魂魄进入霜魂剑之后,她才睁开双眼。

“真抱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恶意,可是风如晦实力太强,我们不能将击败她的最大希望放在你身边,你才只是吸气境界,而且心绪不稳。”孙玉露停顿片刻,“等到十五只魂魄全都进入霜魂剑之后,大拘魂师会悄悄施法,将剑的魂魄与玉斧之内的魂魄置换,就算是左流英也看不出破绽来。”

慕行秋顺着孙玉露的目光望向空的一柄玉斧,一共五柄玉斧,它看上去没有特别之处。他没有恼怒,也没有急躁,虽然没剩下几只魂魄飘在附近了。

“这柄玉斧和这里的所有法器加在一起,能容纳多少魂魄?”

“大概三五百只吧。”

“我的这柄剑呢?你说过它能容纳许多魂魄。”

“霜魂剑的确与众不同,按我的估计,容纳一千只没有问题。”

“如果拘来的魂魄太多,法器会怎样?”

“会出现裂纹,失去灵力,魂魄也会溢出。”

慕行秋再次微笑,“我有一个建议,不如将拘魂的范围扩大,以确保秦凌霜的魂魄一定会在其,这件事容不得一点差错,对不对?”

第二百七十九章信心满涨

秃子与三头麒麟待在一个房间里,站在桌面上,跟它们唠唠叨叨,“干脆咱们四个结拜吧,哦,不行,跳蚤跟我结拜,哦,不好,我要跟你爹娘结拜,以后你就叫我叔叔,呵呵。你们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要是能听懂,就点点头……我还没开始呢,现在别点头……”

秃子毫无必要地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现事情有点怪,“哈哈,你们瞧,桌子在动!”

三头麒麟露出警觉的神情,如临大敌,公麒麟起身困难,母麒麟和跳蚤立刻站起来,紧紧护在它身边,跳蚤想走到前面,被父亲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哈哈,原来动的是我,不是桌子,太有意思啦,我都没用力。”秃子大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要成神仙了?”

即将离开桌面的一刹那,秃子用力向前移动,又回到了原位,可是只要一松劲,又会不由自主地移动,来回玩了几次,他突然想到一个解释,对三头麒麟说:“我明白了,这是芳芳在召唤我,她变成鬼了,回来找我玩,哈哈,我就知道她不会忘记我。”

麒麟喜欢新鲜的空气,所以房门没有关闭,秃子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缓缓飞出去,在门口他回头大声说:“再见,长角的朋友、缺一只角的朋友,如果以后你们感觉到有人偷偷拽你们的尾巴,又看不到是谁,那就是我,我变成鬼来跟你们玩。”

秃子的声音渐弱,头颅飞远了,公麒麟没发现威胁。母麒麟也卧下了,只有跳蚤迷惑地哼哼了两声,跑到门口。遥望那颗飞越客栈墙垣的头颅,不明白他兴奋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一股很小的力量嘛。

秃子让自己升高一点,好从密集的房顶上飞过,伸出舌头感受了一下潮湿阴冷的空气,“湿的,雨,还是雪?都不是,是雾。芳芳,是你哭了吗?我和小秋哥马上就来啦!”

他突然看到成群成片的金色小点。正往各户人家屋子里钻,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快看,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啦,谁拣到就是谁的!”

整个断流城都处于沉睡状态,城内的居民比任何时候睡得都要深沉而香甜,每个人都在做着最美的梦,嘴角含笑,全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叫声。

秃子像潜水一样猛地下沉,奔向一群小金人,与他们面对面。“星星变成小道士了。小道士,你们是庞山弟子吗?”

金色小人不理睬他,继续前进。有几个甚至直接穿过头颅。秃子剧烈地抖了几下,急忙升起,任凭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将自己向城外拉去,“再见,小道士们,跟你们玩得很开心,以后再来找我啊。”

街道上,一大群符箓师在朝介河大桥的方向奔跑,偶尔停下祭烧纸符。他们看不见城内金光闪闪的小人,心里带着恐慌。只想逃出那股阴冷潮湿的寒意。

“烧纸的朋友们!”秃子越来越兴奋,他喜欢这样一个充满意外的夜晚。“我就要变鬼去见芳芳啦,你们要我捎句话吗?”

秃子在前几天的战斗中露出原形,许多人都见过他,知道这是庞山的“怪仙”,并非妖魔,可是望着一颗孤零零的头颅在空中慢慢飞行,嘴里喊着鬼话,符箓师们全都吓了一大跳,没一个人敢应声,向介河东岸跑得更快了,几只符箓冠掉在地上,都没人拣。

“老娘、沈昊,快看啊,我不用力就能飞,肯定是芳芳在叫我!”

沈昊望了一眼,“他在朝拘魂之阵飞去。”正要飞起将头颅拽回来,杨清音却冲他摆摆手,然后对天上的秃子说:“看见慕行秋跟他说一声……全城都受到影响了。”

“好!”秃子挥动三缕头发,非常喜欢这种飘飘悠悠的感觉,“老娘,你怕鬼吗?”

杨清音皱眉,“世上没有鬼。”

“有,肯定有。没有鬼,芳芳就太可怜了,小秋哥也太可怜了。我们三个要一块变鬼,到时候我们就住在……你的发髻里,你感到头沉甸甸的,那就是我们了,看你到时候信不信,哈哈。”

沈昊小声问:“让秃子过去没事吗?”

辛幼陶抢着回答:“慕松玄虽然只剩一颗脑袋,好歹还拥有生魂,乱荆山道士不敢吸,而且你瞧,有东西保护他,肯定是左流英的法术。”

沈昊仔细看去,果然,秃子藏在头发里的那颗魔族心脏,正在微微发光,沈昊再用天目观察,发现十余个金色小人围绕着心脏。

道士们早已发现遍布全城的金色小人,知道这是左流英通过祖师塔发出的法术,秃子既然得到首座的保护,理应没有危险。

本来不担心的杨清音却改变了主意,飞到秃子面前,“左流英让你进拘魂阵的?”

“我好几天没见着左流英了,臭道士兰奇章在他的屋子里,我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拘魂阵是什么玩意儿?”

“左流英没在你脑子里说话?”

秃子双眼向上翻去,“没有,我的脑子里啥也没有。老娘,跟我一块去变鬼吧,四个鬼肯定比三个鬼有意思。”

杨清音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发现被拉向拘魂阵的力量变强,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晃,原来她已经跟随秃子飞过了大坑边缘。

秃子没有反抗,随着这股力量一下子飞向最黑暗的中心区域,“老娘……”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他已经消失了。

杨清音可以将秃子留下,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凭她对拘魂法术的粗浅了解,乱荆山道士绝不敢公开吸取生魂,符箓师其实没有必要逃走,全城的金色小人也只是防止凡人被惊醒之后陷入恐慌。

杨清音飞回道士们中间,恼怒地说:“每次都有意外……咱们去找首座吧。”

大坑上方,秃子飞进了九玄引阴阵,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更加开心,因此,看见乱荆山的孙玉露坐在半空中低声抽泣。他感到诧异。

“为什么要哭呢?”秃子飞到孙玉露和慕行秋中间,在这里正好停下。“眼泪是乱荆山的法术吗?那可糟了,我帮不上忙啊,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孙玉露沾满泪痕的脸上绽出微笑,对突然出现的头颅一点都不意外,“眼泪的确是一种法术,但不是乱荆山独有的法术,而是通行天下的法术,它能让一些事情变得可以忍受。你不怀念从前有身体的自己吗?还有你的父母?”

“怀念。可我没有眼泪。”秃子转向慕行秋,“小秋哥,你怎么不哭啊,芳芳没了,你一定比所有人都难以忍受。我来了,跟你一块变鬼,去见芳芳。”

慕行秋与对面的孙玉露形成极鲜明的对比,道袍鼓起,里面似乎灌满了风,脸上神采奕奕。目光坚毅,像是即将在战场上取得胜利的将军,他不明白秃子为什么会飞来。可他不在意,“不,咱们不变鬼,咱们要将芳芳找回来。”

“那敢情是好,可是芳芳死了,连那么大的妖火之山都给炸没了,我起码还剩下一颗脑袋,芳芳剩下什么?”

“魂魄,只要再夺回她的神魂。就能想办法让她复活,未必是她从前的身体相貌。但会是芳芳。”

慕行秋的热情与整个九玄引阴阵的冷幽气氛格格不入。

孙玉露正在抽泣,另外八名女道士也好不到哪去。她们通过灯烛互联互通,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孙玉露将一丝幻术引入阵内,直接影响到了所有人,而且越来越明显。乱荆山的拘魂师们变得多疑与焦躁,怀疑孙玉露所圈定的范围不够大,怀疑左流英藏有阴谋,她们在施展全力扩大拘魂范围。

断流城外的几场战斗还没有超过四十九天,越往西去,魂魄越多,这简直是一场盛筵。孙玉露说过魂魄就像是草药,一次有着特定目标的拘魂,变成采摘魂魄的大丰收。

慕行秋已经习惯了丝丝热线入体的感觉,并因此变得亢奋起来,一直平稳的霜魂剑也开始轻轻地抖动。他的信心水涨船高,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看着秃子,“我要复活芳芳,还要给你一具身体,到时候你也可以修行了。”

秃子眨眨眼睛,从飞离桌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很高兴,现在这股高兴却变弱了,“小秋哥,你……好像变了。”

“当然,我变得更有力量。去他的高等道士,去他的清规戒律,只要法力强大,就能重新制定规则。秃子,你愿意加入念心科吗?”

“愿意愿意。”秃子在空中跳了两下,“小秋哥,你要当念心科首座吗?”

“首座、宗师,我都要当。我才达到幻境第二层,就能控制九名乱荆山道士,她们的修行境界都比我高,凭我的本事,不能当宗师吗?”

慕行秋已经被自信充满了,他的目光越过秃子,盯着那只仍与他一块施法的幼魔,“咱们一块努力,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秃子看不见幼魔,对这几句话莫名其妙,“我是秃子,你是小秋哥,咱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瞧,我的脸比你尖。”

慕行秋根本没听进秃子的话,他与幼魔就像比赛一样催动法力,将幻术注入灯烛之中,虽然他不能直接控制九名乱荆山道士,她们的所作所为却正符合他的心意。

啪的一声,一柄玉斧裂开了,大拘魂师提前施展了置换魂魄的法术,却忘了玉斧的承载能力远远小于霜魂剑。

一道裂纹就让玉斧不再是法器,坠向地面的大坑。这引起了一连串反应,从玉斧当中出来的魂魄立刻冲向另一件法器。附近的一面铜镜也掉了下去。

秃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说:“小秋哥,你还欠我一面铜镜呢,记得吗?打仗之前你许给我的。”

“你马上就会得到数不尽……”慕行秋闭上嘴,他想起来了,那是他与芳芳一块向秃子许下的诺言。

信心流走,悲从中来,慕行秋的幻术瞬间中断,幼魔也消失了。

第二百八十章唇枪舌剑

越来越多的法器承受不住过量魂魄的进入而破裂坠落,像一枚枚成熟的果子,掉在金黄的坑底,成为一地碎片。慕行秋在幻术中断的一瞬间,又将它接续上,他不能就这么认输,即使两败俱伤,他也要坚持下去。

秃子在原处慢慢地旋转起来,他笑了几声,突然收住了,因为他看到不仅孙玉露陷入悲伤,小秋哥的神情也没有那么兴致勃勃了,他一边旋转一边询问:“小秋哥,你怎么了?是因为我说咱俩长得不一样吗?还是你想起芳芳了?”

慕行秋已经能接受芳芳死去的事实,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将孙玉露对孟元侯的情感挖掘出来,自己心中也有一座精雕细琢的情感雕像随之显露,比他想象得还要精美,吸引力还要强。

明知这是念心幻术带来的结果,他还是忍不住想起过去的种种遗憾。

“我跟芳芳真正相处的时间没有多少。”他说,没有固定的倾诉对象,秃子也好,孙玉露也罢,都不重要,他只想说出憋在心里的话,“不是她在存想,就是我在练拳,在一起的时候也都用来查找书籍了。我以为会有几百、几千年的时间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以为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是最佳时机,可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秃子满脸茫然,只是在原处旋转,倒是对面的孙玉露开口了,“可是被意外打断了。修行不就是剔除意外的过程吗?道士孜孜不倦地绝情弃欲,为的就是提前斩除一切意外,万分之一的可能对凡人来说几近于无,对寿命长远的道士却是巨大的威胁,一半的可能凡人尚且愿意尝试,道士却必须远远避开。死亡的可能永远都存在,改变不了死亡,就得改变对死亡的态度。咱们都是道士,理应斩断情缘,却心存侥幸,迟迟不肯动手,结果遭到了惩罚。”

孙玉露说得头头是道,可她眼中仍有泪珠滴落。

“我宁愿遭受惩罚。”慕行秋在与心中那股不可遏制的悲痛作斗争,他是施法者,挑拨别人的情绪,绝不可以自己被情绪淹没,“我希望世上有地狱,起码芳芳还存在于某个地方,我希望人死后会变成鬼魂,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使这是两个世界,即使互不相闻相见,只要知道她还留在这里,我就心满意足了。记忆是对道士的惩罚,可这是记住芳芳的唯一方式,我愿意一直接受惩罚。”

“你要入魔了。”孙玉露显出几分怜悯,“因情入魔是最痛苦的,你会痛哭流涕,你会面目可憎,你会心存怒意,恨不得杀死所有人,带着整个世界去与你心爱的人汇合,可是一旦内丹和魔念被夺走,你连一条狗都打不过。在别人看来,你就是一个讨厌的可怜虫。”

“只是我吗?你也要入魔了,孟元侯虽然活着,对你来说却跟死了没有区别。”慕行秋变得残忍了,自大情绪仍在对他施加影响,他不能忍受被对手教训,“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孟元侯从来没提过你的名字,他一心修行,早就把你忘在了脑后。你不仅陷入情劫,还是一厢情愿的情劫。”

孙玉露身子颤抖,泪水流出的更多了,她拥有年轻的容貌,年纪却已上百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流过如此多的眼泪,“不是一厢情愿,我知道他对我是有感情的,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你没见过,也不懂。”

法器掉落得越来越多,另外八名乱荆山道士释放出来的拘魂之力却越来越强,她们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将法器失效当成一种威胁,魂魄是灯烛科道士力量的来源,在自身衰弱的情况下,她们唯一的应对手段就是召引更多的魂魄。

“我不需要见过,孟元侯宁死都不肯离开思过洞穴,那就是对你毫无感情,他心里想的全是修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慕行秋的心越发冷酷,他将这场对话当成了生死攸关的战斗,必须击败敌人,在这种时候,刻薄的语言就像是锋利的刀剑,一个针对人心,一个砍向**,目的却都是一样的。

孙玉露虽然对孟元侯怀有感情,还没强烈到形成情劫的程度,可是在念心幻术推动下,她的情劫提前发作了。她的头脑并不糊涂,明白一切道理,可这些道理都敌不过那张毁掉半边的脸孔,过去的记忆一幕幕显现,作为一名餐霞道士,她对细节的重现能力比慕行秋要强大的多。她一遍遍观看,一遍遍分析,从中寻找孟元侯对自己怀有真情的证据,可疑惑总是存在,在心境之湖上激起一圈又一圈波纹。

“你是对的,孟元侯根本没在意过我……不,你是错的,他看向我的目光,我不会认错……”

孙玉露患得患失,身体抖得越来越剧烈,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她就会和周围的法器一样破裂并跌落。

秃子稍一用力,停止旋转,面对着慕行秋,严肃地说:“小秋哥,你可太坏了,把人家都说哭了,这可不像你啊,你从来不欺负女孩子,从来……”

“闭嘴!”慕行秋怒气高涨,他正处于战斗的最关键时刻,高举兵器,就差最后一斩,这时由不得任何人干涉。

秃子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变了,忘记用力,又开始旋转起来,开始的时候茫然地张着嘴,一圈之后面对慕行秋时急忙把嘴紧紧闭上,眼神躲躲闪闪,如果他还有身体的话,这时就是手足无措了。

慕行秋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对秃子有多重要,说出的狠话伤害也更深,他不想让秃子害怕自己,于是很自然地分出一股幻术之力,想要扭转秃子对自己的看法。

秃子情绪简单,慕行秋还在幻境第一层的时候就能轻易感受到,所以他没有特别用力,只是轻轻一触。

没有穿透,他的幻术居然被挡住了。

慕行秋微微一惊,马上加强法力,可还是没有穿透,秃子的防护能力居然比一般的吸气道士还要强大。

“停。”当秃子再一次转过来时,慕行秋叫了一声。

秃子听话地停住了。

慕行秋望着秃子的头发,发髻往下不远藏着魔族心脏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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