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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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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安排位置与任务,好一会才顺畅起来。

符箓师的职责之一就是在战场上向玄符军提供各种保护,他与潘巨富相谈甚欢,很快就拟定出计划,填补庞山道士们可能出现的漏洞。

入夜之后潘巨富也没闲着,在城内街道巡逻的士兵带回来一群难民和逃兵,他挨个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也不轻信任何传言,直奔主题、旁敲侧击、互相印证等等询问技巧层出不穷,非要将传言当中仅有的一点真实问出来不可。

道士们在一边旁听,越听越对这位老将军敬佩有加。

“道士们就会用控心术,把你的记忆与想法全挖出来,效果却未必比这个更好。”杨清音尤其叹服,“一旦控心术不好用不能用,就全傻了眼。”

慕行秋听得最仔细,隐隐约得潘巨富的手段与念心幻术颇有暗合之处。

询问完毕,潘巨富对来袭妖兵有了更准确的判断,“妖兵不到一千,大概七八百,相应地有七八只中妖头目,其中两只最值得关注,一只是地面指挥官,关于他本身大家了解得不多,可他骑着一头震山牛,它要是发起疯起来,城墙也挡不住。还有一只是飞妖头目,如果那个被吓破胆的家伙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银羽。”

“啊。”小青桃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挪开手掌,轻声说:“银羽是非常、非常罕见的半妖,他们全都是……美男子。”

众人笑了,潘巨富不以为然,“我不担心银羽有多美,我怕你们打不过他。”

“交给我。”杨清音立刻请命,“我才不管他是美是丑,烧焦了全是一个样。”

“暂时这样,消息还是不够全面,明天我要亲自出城打探敌情。这股妖兵不是专门来攻打断流城的,他们一路上遇城就打,大概得七八天之后才能来到这里。这是妖兵的失误,也是断流城的机会。”

潘巨富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们,突然想起那些死在老祖峰的殉难者,他在逃亡路上频频抬头观望,从来没见过空中有飞离老祖峰的道士,“知道老兵们为什么互相信任甚至以性命相托吗?”

“因为老兵们一起生活一起征战,有着兄弟一般的感情。”沈昊马上做出回答。

潘巨富摇摇头,“根本不是这样,我们互相信任跟兄弟之情无关。”他说,希望自己的话能对这些年轻道士产生一点作用,“因为我们互相了解彼此的实力,所以才会互相依仗互相配合,为了是尽可能地活下去。抱着必死的心能让你们更勇敢,但是只有时刻想着保护身边的那个人,你们才是一支军队。”

第二百一十五章妖兵临城

杨清音甩手不练了,“没用。”她恼怒地说,御剑飞起数尺,“肯定是咱们漏掉了什么,所以练不成率兽九变,练来练去,跟打架没有区别。”

杨清音飞出客栈前往军营。

这几天,辛幼陶招兵,潘巨富练兵,慕行秋难得地清闲下来,想要练习一下率兽九变,却总是失败。

他已经练成七种法门的拳法,只差凤隐与熊舞,这两种法门恰好是杨清音曾经练过的,按照他们对拳阵的理解,两人合作虽然不能发挥全部威力,起码应该增强一些,结果却还是跟几年前一样磕磕绊绊。

慕行秋独自练拳,尝试着加入第八种法门,他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幼魔就是明证,它又出现过两次,每次都像是炫耀似地使出率兽九变,九条手臂清晰可见,每一条都能独立施展拳法,偏偏是它的寄居对象无法取得突破。

杨清音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落在地上观看慕行秋练拳,等他收势之后说:“咱们的练法不对,你的练法也不对。”

“哪里不对?”慕行秋问,其他道士都在军营里,客栈内只有左流英的房间里还有人,但他们极少出来。

“我修行的是五行法术,跟你的念心法术走的是两条路,根本不可能形成拳阵。至于你的练法,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念心传人在拔魔洞里对你没安好心,在拳法肯定有所保留。”

“嗯,问题就出现在呼吸吐纳、法力运转的法门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勉强能同时运行八种法门,第九种无论如何也加不进去。”

“这不是你的问题。”杨清音叹了口气。“这回我也帮不了你,老娘是不会放弃五行法术跟你重学念心法术的,倒是你,改弦易辙还来得及,如果咱们活着撑过这段时间。你可以转到庞山任何一科,我相信没人会拒绝一位大功臣的请求。”

“我相信念心科有前途。”慕行秋早已做出决定,他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改变主意的人,“何况我修的是逆天之术,会一直坚持走下去。”

杨清音抬头望了一眼升起没多久的太阳,“随你便。我就是回来提醒你,一个时辰之后,轮到咱们去前方探查,潘老头可比你这位慕将军严厉多了,别迟到。”

不等慕行秋做出回答,杨清音再次飞走。

慕行秋继续练拳。杨清音刚才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可是幼魔练成了率兽九变,他相信自己也能。

芳芳和秃子出来了,笑眯眯地看着他练拳。

“左流英放你出来了?”慕行秋收拳问道,今天是不可能获得突破了。

不需要呼吸的秃子做出深吸气的动作,“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屋里快要憋死啦。小秋哥。什么时候我能跟在你身边啊?我保证不吓人。”

“再等等。”慕行秋笑着说,秃子倒是无心吓人,可他孤零零的一颗头颅,连道士冷不丁看见都会吃一惊,更不用说寻常百姓,“马上又要打仗了。”

“我可以帮忙啊。”秃子露出牙齿,在院子里飞了一圈,做出咬人的动作,突然降低高度,几乎贴着地面。“别看我矮,我能咬脚后跟,他们看不到——妖怪也洗脚吧?”

慕行秋和芳芳都笑了,“你从前不是认识几只妖魔吗?”

秃子想了一会,抬升高度。“我还是咬大腿吧。”

秃子在院子里练习咬腿大法,芳芳走过来说:“情况怎么样了?我真想跟你们一块参加战斗,屋子里无聊极了,首座不吃不喝也不动,兰奇章不是协助首座施法,就是向我介绍他的碎丹研究,曾拂和秃子躲在一边说悄悄话……”

芳芳一口气说了好几句,突然展颜微笑,“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秃子正好飞过来,“你一点都不啰嗦,我在屋子里几乎听不到你的声音。”

慕行秋一把抓住秃子的发髻,“你为什么只跟曾拂聊天,不理睬芳芳呢?”

秃子睁大双眼,“芳芳帮助首座修复祖师塔,谁敢打扰她啊?”

“她不是有休息的时候吗?”

“兰道士话太多,我……”秃子眼珠转了两圈,“哦,我明白了,放心吧小秋哥,我一定保护好芳芳,今后不管兰道士说什么,我都替芳芳拦住。”

慕行秋笑着将秃子扔出去,“左流英居然能忍受他。”

“首座定力强,对什么都不在意。曾拂很喜欢秃子呢,总说没有秃子的话,她要闷死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芳芳倾诉的热情很快减弱,她还跟往常一样,更愿意听慕行秋说话。

“辛幼陶这几天征集到许多士兵,断流城现在有六百多名玄符军,潘三爷说得对,王子的命令比悬赏更有效,许多人其实愿意帮助守城,可是王子一旦显得软弱,他们就宁愿过河避难去了。这些人都是老兵,他们相信能打仗、敢打仗的人,而不是单纯有钱的王子。”

芳芳点头,“就像大家都愿意跟着你走。”

慕行秋既骄傲又有点脸红,有些话他只能对芳芳说,“其实我有点担心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沈昊他们都是因为我留下的,满城军民也是如此,没有我,他们早就可以逃到河对岸去。”

“没有你,这里已经是妖族的城池,沈昊他们可能已经死在老祖峰。”芳芳的笑像是满溢的水,不停往外流淌,她没有什么想法,不知不觉间却在为慕行秋整理道袍,轻轻抚平每一处褶皱,“总得有人做出决定,即使决定是错的,也比没人站出来要强。”

“杨清音和辛幼陶都说我这是爱管闲事。”

“就因为你爱管闲事,今天我和秃子才能站在这里。”

秃子已经不飞了,正悬在两人身后静静地听他们说话,这时小声插口:“我是飘在这里,不是站。”

慕行秋心仅有的一点疑虑消失无终。“左流英心中肯定有数吧?”

“我想他心里有数,只要能修好祖师塔就行。”

慕行秋御剑飞起,“我要出城巡视了,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会开战。”

芳芳挥手。秃子摇动一缕头发,一块目送慕行秋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兰奇章站在门口凝视芳芳的背影。

慕行秋与杨清音在军营汇合,向北飞到城外,然后转向西边,尽量飞得高些。以免引起地面的注意。

仍有大量难民涌向断流城,几条道路上全都是人,西介国已经没多少领土,东南角的断流城是唯一过河的通道,介河虽然不算太宽,但是河床陡峭。不走桥梁,普通人是过不去的。

潘巨富在每条路上都安排了巡逻骑兵,维持秩序,以免道路上发生不必要的拥堵与争斗,这一措施很有必要,逃难的人当中不乏心急与焦躁者,没有士兵弹压的话。很容易起纠纷。

城西五十里,骑兵正在路南收割一半的庄稼地里来回奔驰,潘巨富决定将这里定为明天的决战之地。

再往西三十里,两人遇上了沈昊和小青桃,双方就在这里交接。

“妖兵到了,就在百里之外,正在安营扎寨,比最初预料的数量要多,好像半路上又有补充。”沈昊说,他和小青桃半夜出城查看敌情。比地面的斥候离妖军更近,得到的情况也更真实。

“小心那些飞妖,他们没什么巡逻技巧,到处乱飞,大概有八九十只。”

“见着银羽了?”杨清音好奇地问。

“没有。”小青桃不好意思地笑了。“估计他躲在营地里,我们没有靠得太近。”

双方告辞,沈昊和小青桃飞回断流城,慕行秋与杨清音继续飞行,前者拿出蜡烛,后者手持铜镜。

数十里之后,妖气越来越重,蜡烛的火苗摇曳不定,已经失去警戒的作用,慕行秋收起来,与杨清音轮流使用天目,尽量远离妖兵,潘巨富说得很清楚,巡视就是巡视,弄清敌情才是最重要的,不必要的战斗全是浪费时间。

飞妖的确没什么章法,围着营地胡乱飞行,嘴里发出尖锐的鸣叫,偶尔还会互相厮打,这可不是士兵之间玩笑式的打闹,而是你死我活的争抢,羽毛纷飞,血花四溅,非得有一方认输才会结束。

两人距离妖兵营地三十里时不再靠近,而是绕着它飞行,一人用天目查看远方情况,另一人监视周围的危险。

他们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营地,而是更远方的异象,西介国的大地上,纵横交错着无数条巨龙一般的烟雾,颜色各不相同,离地数丈,正在极缓慢地扩散,标记妖兵已经占据的领土。

“不洁之气。”杨清音恨恨地说,“妖兵要将庞山和西介国改造成群妖之地。”

慕行秋没说什么,两人收回目光,执行自己的侦察任务。

地面上的妖兵比飞妖守规矩,圆形营地一丝不乱,帐篷、旗帜、哨兵、部族标记一样不缺。

潘巨富教过他们如何查点人数,妖兵大都来自不同的部族,通常以百人为一小族,每小族都有独特的标记,不是奇形兽骨就是兽皮旗帜,查出它们的数量,就能大致计算出全部妖兵的多少。

慕行秋和杨清音分别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营地里插着十具兽骨和五面兽皮旗帜,即使有些小族的妖兵数量不足百,整支妖军也有一千二三百人,比最初传言中的数量还要多。

妖兵缓慢前进原来是有理由的,他们在等四处掠城的小股妖兵汇合。

“看见那只震山牛了吗?”杨清音问。

慕行秋点点头,他看得很清楚,震山牛就站在营地当中,低着头一动不动,周围没有任何妖兵与帐篷,它就像是人人恐惧的怪物,连妖魔也要离得远远的。

作为一只妖族异兽,震山牛比慕行秋曾经瞄过一眼的六牙白象还要大一圈,两只硕角之间高高鼓起,仿佛一块角质重锤,就在慕行秋盯着它的时候,震山牛突然抬起头,目光毫不犹豫地与三十里之外的人类对视。

那双小小的眼睛混浊灰白,却透露出强烈的仇恨与杀机。

“它是我的。”慕行秋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霜降之夜

夜里越来越冷了,大良沈休明坐在篝火附近仍然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前些年的修行似乎正在消失,不仅不耐冷,连握枪都有点勉强,他的双手现在更习惯使用小小的花锄。

军营里火光摇曳、人影绰绰,增加了些许暖意,也助长了心中的紧张。

“明天总算要开打了。”沈休明有意模仿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抬高声音用调侃的语气说话,“多杀几只妖兵,用他们的尸体升火!”

“听说妖兵比之前预计得要多。”慕飞黄声音空洞,甚至装不出勇敢的样子来。

篝火周围的数十人全是庞山致用所弟子,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腰间悬刀,肩上靠着长枪。

“两千多妖兵,几乎是咱们的四倍。”野林镇青年赵大易身材魁梧,是慕飞黄最好的朋友,两人早就想参加玄符军,结果却在一个最差的时机实现了愿望。

“没那么多,只有一千二三百妖兵。”沈休明纠正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看到的尽是恐慌不安,他们在逃亡路上曾经与几名零散妖兵发生过战斗,那时人多势众,轻松就获得了胜利,明天的战斗将是他们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妖族军队。

另一名野林镇青年沈通幽抱着腿不吱声,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要参战,迎来送往、做一名庞山低级执事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咱们都是自愿加入的。”沈休明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大家鼓劲儿,“咱们都是庞山弟子,再跑能跑到哪去?”

“我想回家。”篝火对面的一名弟子小声说,他才十五六岁,离开养神峰没多久。

“国破家亡,哪还来的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那是张灵生,他年纪最大。还带着一名婴儿,本不用冒险的,可他自愿参战,或者说是自愿送死,“咱们都会死,妖兵进攻老祖峰的时候咱们就该死,只是因为幸运与巧合才活到现在。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十三万年,也该轮到妖族兴起了,咱们不用活在妖魔遍地、奴役众生的时候。也算是一种奖励。”

本来就忐忑不安的致用所弟子脸色更加苍白。

沈休明恼怒地说:“张灵生,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谁说咱们明天一定会死,我还想建功立业呢。妖兵人数是多一点,可咱们这边也不少啊,还有庞山道士,还有小秋哥。”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信心,“我跟你们说,野林镇的慕行秋只要是打架的事从来就没有输过,他前些天不是跟妖兵打过一仗而且大获全胜吗?”

慕行秋的名字仿佛是一杯壮胆的烈酒。许多垂头丧气的弟子这时抬起头。

“没错,慕行秋赢过一次妖兵。”

“他还有麒麟。”

“他从前也是致用所弟子。”

……

信心像是一团火苗冉冉升起,还很微弱,随时都有被寒风吹灭的危险。但毕竟燃烧起来了。只有张灵生无动于衷,呆呆地望着篝火,没有再说出必亡的话,但也没显出斗志。

潘巨富带着几名卫兵走过来。他正在军营里巡视,为明天的战斗做最后的安排,“怎么还没睡?根据我的经验。睡的越早,赢的机会越大。”

致用所弟子跟他一块逃亡,相互间比较熟悉,慕飞黄站起身:“我们不困。老将军,明天咱们真能打赢吗?”

“别叫我老将军,好像我活不了多久似的。跟你们说,我好不容易当上将军,满脑子想的都是荣华富贵,我叫巨富,还从来没享受过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呢,就等着这次立大功,让王子赏我百八十万两金银,建一座大宅子,买几个婆娘,没准还来得及弄出几个儿女来。”

弟子们大笑,跟在将军身后的卫兵也忍不住笑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他们已经喜欢上这位粗俗但是亲切的老将。

“所以你们说明天会不会赢?我可是按照大获全胜准备的,你们这帮小子要是明天露怯耽搁老潘的前程,瞧我不拿大棍子打得你们屁股开花。”

笑声越发响亮,信心的火苗燃烧得更旺了。

“妖兵也就是那么回事,无非长得吓人一点,个别妖兵块头大一点,就算不用符箓刀枪,照样能捅出血来。”潘巨富趁热打铁,鼓舞众人的斗志,“最难对付的是妖术师,可是不用你们担心,咱们这边有符箓师和道士,让他们去做最危险的任务。咱们飞不上天,那就别担心天上的事,脚踏实地,眼睛往前看,脚步往前走,看见那些长得丑还张牙舞爪的家伙,就上去捅他一枪,再砍上一刀。我可指望着你们这帮小子以一敌十呢。”

“以一敌十!”弟子们全都站起来,举起长枪叫喊,就连张灵生也不例外。

等到叫声停止,潘巨富说:“明天你们当慕将军的亲兵,知道亲兵是做什么的吗?”

众弟子摇头,沈休明说:“就是最亲近的心腹之兵,我们都是慕行秋……慕将军最亲近的人。”

潘巨富哈哈笑了几声,“算是靠边,可亲兵的任务不是讨将军欢心,是要保护他的安全。前方十步躺着一名受伤的妖兵,奄奄一息,你怎么做?”

“上去补上一刀。”沈休明马上回答。

“那是普通士兵该做的事情,你们是亲兵,对受伤的敌人连看都不要看,眼睛就盯着慕将军,保护他的安全,让他能够无所顾忌地与对手拼杀。一场仗打完,他活着,毫发未伤,你们就立下大功,他死了,或是受了重伤,你们就不配当亲兵,甚至不配活着。”

这几句话说得颇为严肃,致用所弟子没人敢接口,潘巨富目光扫过所有人,“早点休息。”

军营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火光还在摇曳,这年深秋的第一场寒霜终于等来夜深人静,悄悄地铺在地面、爬上树梢与房顶。

慕行秋没睡,军营里的道士们都没睡。还在正堂里一遍遍商讨明天的战术,这里也是潘巨富巡视的最后一处地方。

“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杨清音一看见老将军就说,“城里这么多难民,不能多招一些士兵吗?”

潘巨富摇头,“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拿不惯刀枪,逼他们上战场只会耽误事,而且断流城也没有足够的兵甲,六百五十多人,已经是极限了。获胜的希望就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十一名道士沉默了。慕行秋问:“杀死头目就能让妖军溃散吗?”

“按我的经验肯定是这样,不只是妖军,玄符军也一样,群龙无首自然溃散,这是几万年来不曾失误过的战场真理。所以——”潘巨富神情更加严肃,“我若是死了,王子殿下就得立刻接掌大旗,殿下不幸遇难,慕行秋就得接上。我们三个都死了,你们几个要立刻撤退,有多远跑多远,别管玄符军。也别管什么高等道士,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我们不会逃。”杨清音握着拳头说。

“那你们就能亲眼看到庞山道统彻底消失了。”潘巨富嘴上毫不留情,“你们都是道士,眼光比我远。所以我不跟你们来虚的。明天的战斗只有一半胜算,我没有锦囊妙计,只能尽一切努力让这六百多人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你们也一样。尽一切努力杀死妖军的头目,做到了,胜算大增,做不到,就是白白送死。”

老将军转身离去,没有过问道士们的战术。

“明天只能胜不能败,别让一个连道根都没有的老家伙瞧不起咱们。”杨清音说,没注意到自己的斗志已经被激得更盛。

“妖军有两名大头目,天上一个,地面一个。”沈昊用茶杯充当道具,一只放在桌子上,一只捏在手里,“飞妖数量少,而且都很愚笨,头目被杀之后应该没有替代者。地面则不然,大头目死了,可能还有其他小头目接替。所以天上的人要速战速决,尽快回到地面帮助慕行秋。”

十一名道士,辛幼陶以王子的身份押阵,九人负责空中杀妖,击杀地面头目的任务就落在慕行秋一个人身上。

“我会在你们降到地面之前杀死大头目。”慕行秋肯定地说,“我有三十六名致用所弟子,还有三头麒麟,没准最后是我上天帮助你们呢。”

大家都笑了,即使是道士,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大话来提升信心。

“你们说左流英会不会已经修好了祖师塔,却不告诉大家,就等着最危险的时候突然出招呢?”辛幼陶满怀期待,虽然明天的战斗中他不用冲在最前面,但是一旦战败,杨清音这些人可以逃走,他却必须留下。

“即使他修好了祖师塔,也不会在明天使用。”慕行秋浇灭了王子的希望,“左流英心目中最危险的对手绝不会是一千多名妖兵。全要靠咱们自己,不用隐藏实力,也不可以有一点失误,这是真正属于庞山吸气道士的战斗。”

“道火不熄。”杨清音伸手拍在桌面上。

“道火不熄。”其他道士同时发声同时拍在桌面上。

寒霜暗袭,凌晨时分,玄符军主力出城的时候,大地上苍茫一片,道路又硬又滑,等到马群驶过,留下一地泥泞。

玄符军在城西五十里下马列阵,再往西三十里,两倍数量的妖军已经做好准备。

天边微亮,正是空气最冷冽的时候,从妖军的方向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像是一只饥饿巨兽的吼叫。

西介国王子辛幼陶乘坐的战车停在阵列最后方,手里拿着一只木槌,接到前方的旗语暗示,他开始敲击身前的符箓皮鼓,声音洪亮而镇定,回应对面的挑战。

九名道士升起,以步行的速度飞向敌军,相距三里左右,慕行秋骑着小麒麟,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前进,两边是无人骑乘的成年麒麟,身后是步行的三十六名致用所弟子,等他们走出一里地,玄符军主力开拔,除了潘巨富骑着毛麒麟,所有士兵都步行。

没有炫耀、没有威胁、没有劝降、甚至没有激发斗志的演讲,两支军队慢慢靠近,都想在午时之前结束战斗。

第二百一十七章不接触的战斗

两支军队逐渐接近,双方士兵还只能互相遥望,空气中的战斗已经开始。

潘巨富不打算使用骑兵,他认为驾驭马匹是一项极其专业的技能,只有那些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在马背上生活过几年的士兵,才有资格以骑兵的身份作战,才能在混乱的战场中保持镇定与方向,否则的话,马匹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更快的逃跑方式。

妖族也很少拥有骑兵,所以潘巨富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全步兵战术,第一排是他信任的老兵,最后一排也是,中间几排则是那些几乎没参加过战争的各城守军。

步兵还有一个好处,能够和天上的道士以及身后的符箓师形成一个整体,不至于因为跑得太快而孤立无援。

潘巨富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明确而具体的任务,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这场战斗最重要的力量。

辛幼陶站在八匹骏马牵引的宽大战车上,左右皆有军士,一人驾车,一人护卫,跟随军队前进。他望着前方的玄符军队列,专心致志地敲打面前的皮鼓,鼓身上刻画着复杂的符箓图形,还贴着几张效果短暂的纸符,鼓声因此深厚辽远,能传到百里之外,与对面妖军的号角一较高下。

辛幼陶的位置极为重要,他的鼓声能够激励己方军队的士气,能够打压对方士兵的锐气,他还控制着玄符军的脚步快慢。对他来说,这尤其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身为西介国王子和庞山道士,他能从胜利当中获得最大利益,自然也要付出最大代价。

他想,最差的结局就是死亡吧。

符箓师刘鼎找回了自己的单层圆冠,乘坐另一辆战车,与王子殿下并驾。相隔不远,他已经祭出好几道纸符,感谢陈知味那个老乌龟,他手里拥有上百张高等纸符,远远超出断流城该有的标准,也超过吸气道士的实力。

这些纸符才是击败妖兵的最重要武器,就连潘、慕两位将军也这么认为,刘鼎心中充满骄傲,目光越过己方军队,远远望向对面。借着一道纸符的帮助,他能够暂时获得超强的视力,提前发现妖兵的妖术。

一片怪异的风从妖兵的队伍中吹过来,刘鼎立刻祭出一张六甲护盾符,一股暖风从玄符军士兵身边掠过,给他们带来些许安慰。

两阵风在战场中间相遇,砰的一声巨响,长达十余里的一条线上出现数十面横置的盾牌,挡住了如疾风暴雨般射来的乱箭。

大地震动。在士兵接触之前,双方就以这种方式进行远程战斗,主力正是妖术师与符箓师。

刘鼎毫无惧意,他在符箓师评定中一败涂地。这一回他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想,最差的结局就是手中的纸符还没有用完,自己就被杀死。

六百多名玄符军士兵稳步行进,前方的巨响与他们无关。潘将军说得很清楚,他们的职责就是与普通的妖兵近身搏斗,消灭他们。然后直逼妖术师,战斗就算胜利了。

据说妖兵没有想象中强大,他们来自不同的部族,平时互不相识,只在战斗时才集合在一起,不懂配合,全凭一身蛮力独自拼杀,顶多能形成六七只妖的配合,所以只要玄符军士兵们的脚步够稳,默契作战,完全能够击败两倍于己的敌人。

事实上玄符军士兵没有退路,介河对岸的东介国正在加强防守,只允许百姓过桥,所有士兵都得换下甲衣扔掉兵器,然后他们就是一无所有的难民,找不到亲人,也得不到东介国的信任。

他们想,最差的结局就是在杀死一名妖兵之前就死在妖术的一击之下吧。

三十六名致用所弟子穿着断流城里最后的盔甲,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慕行秋,确保他能安心挑战妖兵最强大的战士——震山牛,虽然相隔二十多里,他们已经能大致看清那头巨牛的模样,看到它如同小山包一样慢慢移动,背上坐着一名妖魔。

打败这只震山牛和它背上的妖将,战斗就算赢了一半,这是最重要的任务,致用所弟子们觉得自己重任在肩,慕行秋选择他们而不是更有经验的老兵当亲兵,谁也不想辜负这样的信任,符箓长枪轻而坚硬,他们握在手里却感到沉甸甸的。

他们想,最差的结局就是一块死在这里,追随近四百名老祖峰道士的足迹吧。

飞在空中的九名道士排成两列,前四后五,他们得克服战斗的渴望,与身后的队伍保持适当的距离,随时都能回防,抵挡来自天空的进攻。

在这支充满死亡气息的队伍中,他们是最早做好准备的人。庞山——每名道士的心中都响着这两个字,有时候重担是无法选择的,它落下来,道士们就得接住。

他们想,在死后的最初七天里,仍存有一丝理智的魂魄将看到怎样的场景?

对面的成群飞妖加速飞过来了,里面暂时没有银羽的踪影,第一排的杨清音、小清桃和另外两名道士迎上去。

第一轮战斗发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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