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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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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其他敌人,脖颈是它的一个弱点,可就算咱们击中了,也只能让它感到痛苦,没法杀死它。”

“那它还要水遁逃跑?”

“像玄武这样的异兽,都已存在至少数万年,能长成今天的程度极不容易,它们都很谨慎,甚至有点有胆小,不愿意与道士发生冲突。灭世玄武居然亲自向棋山发起进攻,这可是一件奇事,毁掉无根岛之就逃跑,也很奇怪。”

“我猜跟乱荆山有关。”

“嗯?”

慕行秋端正坐姿,用手指在硬壳上划来划去,自从听说九位宗师齐聚乱荆山商议应对海妖的计划之后,他就经常思考这件事,“乱荆山位于圣符皇朝西南,离南海很近,与棋山相隔差不多五千余里,如果将无根岛送到两山中间,正好可以组成一道防线。灭世玄武毁掉无根岛,想必就是为了阻止棋山与乱荆山联手。”

“真不愧是念心科首座,想得真远。”

“你在笑话我?”

芳芳很认真地摇摇头,“你应该将这些想法告诉宗师。”

“宗师们肯定早就想到这一点,并且做好了准备。”慕行秋向西南望去,叹了口气,“我更希望能早点回棋山,没准还能赶上与海妖的大战。”

“别着急,连灭世玄武都被请出来了,这场战争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你想打架,还有机会。”

两人随意闲聊,芳芳又一次对鞭子施法之后,慕行秋建议两人轮流存想,当作休息。天亮之后,硬壳仍飘浮在无边无际的海上,视线所及,没有任何岛屿,慕行秋不得不承认他们想回棋山得花几天时间,着急是没用的。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食物与水。两人都经过多年修行,几天的饥渴还是可以忍受的,可是会耗费不少体力。

慕行秋带着匕首,下海抓了几条看上去比较安全的鱼,收拾之后也不敢多吃,害怕过后更渴。

海上的阳光也是个问题,慕行秋脱下外袍,芳芳施法将它变得更大一些,两只袖子系在硬壳边缘,海风吹来,衣裳膨胀,足够遮挡阳光。

三天之后,下了一场暴雨,两人收集了一点雨水,却迷失了方向,直到雨过天晴才重新找回西南方。

第四天,两人遇见一群铁脊蛟龙,三十几只,好像就是几天前进攻棋山的那一批,它们没有化成飞鱼,以蛟龙本身形态出现,不停地跃起、潜回,像一只只大小不一的车轮在海洋中飞速滚动前进。

蛟龙与两名庞山道士相距十余里,没有恶意也没有防备,像是在单纯地戏耍,很快就消失了。

“真是奇怪,铁脊蛟龙不参加战争吗?”慕行秋远远望着蛟龙消失,他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结果却是多余之举。

“记得那个叫洪福天的人说过,蛟龙是去传递消息的,看样子它们的消息已经传到了。”

“蛟龙这是要背叛海妖?”

“我想妖族也跟人类一样,大家各有各的想法。”

慕行秋还是有点警惕,盯着铁脊蛟龙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久,才终于确信这真的不是一场遭遇战。

第五天,棋山还是没有踪影,慕行秋又要迎来幼魔。

在庞山的时候,观察真幻是左流英的特权,芳芳从来没机会参与,所以她很高兴,早早就找地方坐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慕行秋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同样早早就开始练拳,很快静下心来,只是站在硬壳之上,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当晚二更,幼魔准时出现了,破天荒地没有跟着人类一块练拳,而是直接扑到芳芳面前,痴痴地看着她,嘴里连咔嗒的声音都没有了,好像早就盼着这一刻。

第一百七十二章木筏

慕行秋停止练拳,惊讶地看着这一慕:向来与他同步搏斗、同步修行、同步练拳的幼魔,第一次对外人的兴趣超过了对他的兴趣,正绕着芳芳飞行,相距不过一尺有余。

芳芳一无所觉,只是通过慕行秋的神情猜到事情有异,“怎么了?”

“它……它在绕着你,好像还在嗅闻你。”

“这种事情从前没发生过吗?”芳芳虽然看不到幼魔,目光还是左右寻找,将身体挺得更直,有点手足无措。

“左流英每七天盯着我和幼魔,三年多了,幼魔的目光从来没向他扫过一眼,你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真是奇怪,左流英要是知道……绝不能让他知道,芳芳,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芳芳渐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阵极轻微的风在身边吹拂,心情越来越愉悦,“为什么?首座研究真幻多年,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禁秘科……左流英是个疯子,他没准会把你拆散,或者把你当成诱饵,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能跟你一块接受首座的观察了。”芳芳随意地说出这句话,随后伸开手臂,感受那股环绕身边的微风。

幼魔停住了,也伸出一条手臂,与慕行秋搏斗时如同细铁棒一样坚硬的手指触碰到了对面人类的手指,同时嘴里咔嗒咔嗒叫个不停。

芳芳仍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身子微微一颤。轻声说:“它在碰我吗?”

慕行秋点点头,更加惊讶了。

“真怪。”芳芳的声音更低。好像怕打扰到这只幼魔。她闭上双眼,胳膊伸在空中一动不动。

近一个时辰她都保持这个姿势,对面的幼魔从始至终模仿她的行为,稍远一点慕行秋也不动,目光渐渐由惊讶变得柔和欣喜。

噗的一声,幼魔消失了。

芳芳睁开双眼,怅然若失,抬头望了一会星空。好一会才说:“它对我说了许多话,可我一句也听不懂。”

“你能听见它说话?”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这里。”芳芳指着自己的头,“我想它没有恶意,它的声音……特别温柔。”

“我就知道,它本来是要找你的,当初站在祖师塔内。我是存想你的模样才得到念心传承的,它寄居在我体内就是一个错误。”

芳芳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对,在养神峰我见过你与幼魔打架,那时候我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兴趣。”

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次,慕行秋当时正想方设法隐藏幼魔,所以没有告诉芳芳真相,“那就奇怪了,为什么相隔几年之后。它好像突然变得对你很熟似的。”

硬壳行驶的速度变慢了,芳芳重新对长鞭施法。坐在边缘,低头看着平静的海水,眼中所见仍然是满天的星月,还有她自己的容颜。

有意思的是,修行者总要训练自己不要过于在意自己的相貌,可他们的相貌却会越变越精致。十九岁,凡人女子已是不小的年龄,大都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对一名道士来说,这才是漫长旅途的开始,芳芳走得稍快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她微微扭头,脸上挂着慕行秋再熟悉不过的微笑,“幼魔跟你真像啊。”

慕行秋一呆,他跟幼魔一点也不像,那是一个淡蓝色、枯木桩似的小东西,甚至不像是人类,更不可能像他。

突然间他明白了芳芳这句话的意思。

按左流英的猜测,幼魔很可能是念心之力产生的,与梅传安留下来的五字咒语有关,它平时寄居在自己的“心”里,它肯定了解主人的一切想法,开始的时候他愤怒、惶惑、暴力,它也一样,所以双方打来打去;后来在申准面前,双方共同应敌;再后来又一块练拳学咒语。

芳芳说得没错,幼魔与他像极了,甚至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他喜欢芳芳,在养神峰,这种喜欢还没有强烈到压过一切的程度,所以幼魔感受不到,现在,它感受到了,所以要看个仔细。

幼魔不懂得掩饰真心,一见面就直白地表露出来,只是它说的话对方一个字也听不懂。

想明白这些,慕行秋的脸有点红了,嘴中嗫嚅,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坐在这里。”芳芳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

慕行秋走过去,犹豫一会才坐下。

两人都是庞山道士的标准坐姿,双膝并拢,跪坐在小腿上,一块看着在海水快速摇摆的长鞭,还有满天星月和他们的倒影。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他们既没有存想,也不是观看风景,只是觉得根本不需要开口,静静安坐就是他们最渴望的对话方式。

“野林镇的人还能找回来吗?”芳芳突然问。

“能。”慕行秋肯定地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好像两人一直无声交谈,正好说到这里才发声似的。

“他们不会修行,还能活多久?”

芳芳的神情略显黯然,慕行秋看着海水中她的倒影,“你在想秦先生?”

芳芳咬着嘴唇,“我是逃走的,如果父亲还活着,肯定会非常恼怒、非常伤心,还会觉得丢人。”

秦先生瘦削而威严的形象出现慕行秋脑海中,的确,秦先生是一名极要脸面的人,自己的女儿在成亲之日当众逃婚,对他肯定是一次重大打击。

“现在的秦先生只会庆幸你提前逃出了野林镇。”慕行秋安慰道,想不出更多说辞。

“或许吧。”芳芳垂着头,“我以为总有机会求得父亲的谅解。”

慕行秋没有接口,芳芳并不是在埋怨他当初的救援,只是在讲述自己的一个心结,对修行者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的倾听比劝慰更有效果。

“如果野林镇的人……全都死了,或者野林镇还在而我父亲病逝,他对我最后的印象就是违背他的意愿逃亡。”芳芳继续说下去,她本来没想在这种时候裸露心声,可幼魔改变了她的想法,“父亲一心想把我培养成知书达礼的人。”

芳芳讲了许多往事,描述的父亲与慕行秋印象中的严厉先生截然不同,他会花一整天时间陪女儿游戏,甚至做鬼脸逗她发笑。

当芳芳安静下来的时候,慕行秋却生出了疑惑,“秦先生那么宠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将你嫁到沈家?谁都知道沈家老大是傻子。”

芳芳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我父亲会算命……”

“秦先生会算命?那镇上的人还总从大、小耳堡请人。”

“父亲是自己学的,从来不给外人算,但他总给我算,说我命中该有一劫,还说我命硬,今后会克夫、克子,必须嫁给沈大公子那样的人才行,然后他又总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不想让我衣食无着。”

慕行秋瞪大双眼,气愤地说:“哪有父亲这么诅咒女儿的?”

“父亲自从得病之后就变得悲观,算出的命运也越来越可怕,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希望我一辈子幸福。”

虽然小时候挨过打,慕行秋对秦先生还是很尊敬的,可芳芳却讲述了多副面孔的秦先生,“说句你可不爱听的话,秦先生还是少算命多教书比较好。”

芳芳笑出了声,“我父亲可是一直以会算命为荣呢,说这是窥测阴阳的奇术,教书只是养家糊口的手段。”

慕行秋撇撇嘴,对秦先生越发不以为然,但是不想触碰芳芳心底的痛处,寻思了一会,说:“我父亲的看法就不一样,他总说养家糊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的都是不务正业,还说我长大之后能养活自己他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对子女的看法总是不准吧。”

慕行秋突然站起身,指向远方,“瞧,一条船。”

芳芳也看见了,跟着起身,“是条木筏,上面好像有人。”

木筏随风飘行,离他们越来越远,芳芳施法改变硬壳的行驶方向,一刻钟之后,追上了那只木筏。

木筏极为简陋,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上面躺着——一只半妖,昏迷不醒。

表面上看这是一名瘦小的人类男子,缺了左腿,以一根木棍代替,可是嘴里露出两颗獠牙,耳朵又尖又长,再明显不过地表面了他的半妖身份。

慕行秋伸手拉住木筏,不太想搭救这只半妖。

半妖动了一个,开口说话了,“水、水,给我水……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唔唔……饶了我吧,异史君大人。”

慕行秋心中一震,他听过“异史君”这个名字,那是三年多以前,从狼妖漆无暇嘴里说出来的,似乎是一位大妖,可整个庞山都没有道士了解此妖,五行科在进行调查,但是慕行秋从来没听说过结果。

事隔多日,同一个名字又在一名半妖口中说出来。

慕行秋跳到木筏上,捧起一点海水浇在半妖脸上,问:“异史君在哪?”

半妖睁开双眼,似乎没有认出眼前是什么人,一脸的茫然,“异史君在吃,不停地吃……我逃出来了,再也不想回去……我要见道士。”

“我就是庞山道士。”

半妖眼中精光闪烁,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附体,猛地坐起来,“庞山?就是庞山,庞山要倒掉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异史君的仆妖

半妖有一个了不起的名字——飞跋。

“妖族三大姓,飞姓居首,我的家族存在了至少一百万年,比人类要久远得多,与魔族几乎同时,我的祖先可不是魔族的奴仆,而是他们的盟友,飞族妖皇有一千多代。如今飞姓后裔不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给你们看家谱。”

飞跋有着老鼠一般的长相,尖嘴猴腮,目光躲躲闪闪,脸上总是似笑非笑,既要讨得对方的欢心,又想得到真心实意的尊重。他吃掉五条鱼干,喝光了仅剩的一点淡水,一开口就吹嘘自己的悠远家史。

慕行秋很不喜欢这个半妖,甚至有点后悔给他食物和水了,飞跋明显只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才肯说实话。

“我在问庞山的事情。”慕行秋说,他们抛掉了木筏,正乘着玄武硬壳继续向西南行进。

“看我的家谱。”飞跋从怀里掏出半尺高的破旧卷轴,小心翼翼地摊开,自顾说下去,“这不是你们人类造出来的普通纸张,是上古魔族留下来的宝物,比冰面还要细密,能写下极小的字……”

慕行秋抬头看了一眼守在边上的芳芳,一把夺过卷轴,抬高声音说:“我不关心你是谁,你的祖先是谁,你说过’庞山要倒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吗?我当时又饿又渴、昏头胀脑,说什么都有可能,别太当真,我就是胡说八道。”飞跋笑嘻嘻地说,他的左腿失去的时间还不太长,很不习惯接上来的木棍,所以一直坐在硬壳上面,伸手摸了几下,“这是……这是玳瑁壳吗?真是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

慕行秋双手拎起半妖,将他送到壳船边上。把卷轴塞还他怀里,说:“自己跳下去吧?”

“啊?我不会游泳。”

“你是飞皇后裔,命令海妖帮你。”

“呵呵,你在开玩笑吧?这里连座荒岛都没有。哪来的海妖?”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是庞山道士,与妖族势不两立,救你一命原非我的本意,既然你已经清醒,就请自觅生路,我帮不了你。”

芳芳站在飞跋身后,听见慕行秋一本正经地发出威胁,忍不住抿嘴偷笑,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他。

飞跋抱住慕行秋的大腿。“千万别扔下我,带我去见庞山宗师,或者任意一位宗师,我有重要秘密,足够让你立一大功。”

作为一名半妖。飞跋并无特殊的本事,力量也与普通人无异,慕行秋估计他的妖身大只有几尺,于是轻轻挣脱纠缠,“我只是一名普通道士,没资格替你引见宗师,有功劳也立不了。”

“你只要带我去棋山就行。”飞跋露出谄媚至极的笑容。一点也不知道这样的神情只会令自己更加受人讨厌,“其它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我若得到好处,绝不会忘了你……们两位。”

慕行秋抬头假装想了想,“不行,棋山哪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我把你带进去。人家还以为我跟妖族勾结呢。”说罢一脚将半妖踢进海里。

飞跋在水中手忙脚乱地奋力挣扎,嘴里大叫:“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芳芳有点吃惊,小声问:“真不管他了?”

慕行秋笑着眨下眼睛,表示他自有分寸,这毕竟不是战争时期。那个半妖似乎藏着秘密,慕行秋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

壳船越驶越远,在水中起伏的飞跋真的害怕了,海洋无边无际,即使坐在船上都令人眼晕,浸在其中更是让他恐慌万分,“救我!”他高举双臂,喝下好几口海水,“我什么都说,真的,什么都说!”

慕行秋取下长鞭,用力甩出,卷起半妖,将他拽回壳船上。

飞跋连吐几大口水,双手死死抠住硬壳边缘,全身蜷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悲泣,像一条受到伤害的狗。

慕行秋对半妖可没有太多同情,轻轻踢了他一脚,“我等你说话呢。”

飞跋剧烈地抖了一下,惊恐得不敢抬头,但还是颤声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听得芳芳都有些同情他了,慕行秋却有一种直觉,半妖的恐惧一半是真,一半却是表演,弱小或许就是他的特殊本事,他指望用这种方式求得生路。

“我是妖族飞皇后裔。”飞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开头,张嘴就来,“出生在舍身国小南山,父亲是当地守官,母亲是当朝公主,七岁的时候我被强盗掳至群妖之地……”

慕行秋皱起眉头,“七岁就被掳走,你哪来的家谱?”

飞跋又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没听到人类的提问,继续往下说:“我给不少大妖当过随从,辗转到了妖卫漆无暇帐下。”

慕行秋向芳芳使个眼色,表示小小的意外。

飞跋不知道这两名庞山道士认得漆无暇,解释道:“漆无暇是妖王漆无上的孪生弟弟,也是他的护卫之一,妖王妖后被俘,漆无暇去向异史君求助,作为惯例,送给异史君十名小妖,其中就包括我。”

飞跋终于说到慕行秋感兴趣的内容,情绪却崩溃了,伏在硬壳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慕行秋听得极不耐烦,在芳芳的暗示下,才没有抬脚踢过去。

飞跋哭了好一会,抬起头,脸上尽是鼻涕眼泪,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检查怀中的家谱,发现还在,心中稍安,冲人类挤出讨好的笑容,“请道士大人原谅我一时失态,苦命妖满怀伤心事,自从七岁被掳,我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唉,飞皇后裔沦落腥臭之地……”

慕行秋稍稍瞪眼,“说说这位异史君吧,他是什么妖?藏着什么野心?”

飞跋急忙继续说正题,“异史君大人天资聪颖、落落不俗,半岁能言,三岁能诵,五岁擅思,七岁答疑解惑,十岁立志重建妖族大业,大人以为,妖族之衰……”

这显然是飞跋平时吹捧异史君的谀词,熟练至极,脱口而出根本止不住,足足一刻钟才告结束,词藻华丽,内容却极简单,慕行秋听明白两件事:“异史君今年三千岁了,一直在钻研妖族历史,想要找回那些失传已久的强大妖术。”

飞跋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很自然地转为崇敬,这大概是他从前背诵谀词之后的固定神情。

慕行秋与芳芳互视一眼,都对这个半妖失去了信任,远古时期,道士们的寿命的确很长,服日芒者甚至长达五六千年,可是随着道统强盛,寿命却在缩短,最后一位服日芒道士只活了四千年,如今的九大道统,只有极少数人达到服月芒境界,活得最久的一位也不过一千多年。

能活三千年的老妖,即使是真的,也该名扬天下,绝不会在道统默默无闻。

慕行秋没有对此逼问,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飞跋只是小妖,看上去也不像是特别了解真相,“漆无暇把你送给异史君,差不多是三年半以前的事了。”

“正是正是。”飞跋简直是欢呼雀跃了,好像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是了不起的大事。

“漆无暇已经死了。”

“真遗憾。”飞跋的语气里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反而有点洋洋自得,“在异史君大人的随从当中,我活的时间最长……”

“活的时间最长?难道这个异史君吃人吗?”

慕行秋随口一问,飞跋的身子却抖得更加剧烈,将头埋在双臂中间,发出呜呜的声音,既像是哭泣,又像是在求饶。

“他被吓坏了。”芳芳的同情更明显了。

慕行秋撇撇嘴,“你的左腿就是被异史君吃掉的?”

飞跋再次抬头,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一手按在代替左腿的木棍上,用沙哑的低声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奖赏,异史君说我服侍了这么久,理应得到奖赏。”

“奖给你一根棍子?”

“不是,棍子是我自己装上的。”飞跋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异史君吃掉了我的左腿,这就是奖赏,他说过些日子会再吃我另一条腿,作为最高奖赏。我……我挺喜欢这条右腿,所以就找机会逃了出来,陆路都被九大道统封死了,我只好自己造了一只木筏,泛海南下,可是海洋太大,我带的食物和水不够……”

异史君显然是一名残忍霸道的大妖,将自己的仆从都给吃掉,但是作为妖族,这算不上最残忍的行为,慕行秋仍然没被打动,“你还没说到庞山呢。”

“啊?”飞跋茫然地想了一会,“对对,庞山。我在逃出异史君的住处之前,曾经接待过一群大妖,都是妖身九丈以上的大妖,至少有一百名,他们来向异史君寻求教诲,同样献上一百名各类小妖。异史君很高兴,当场就吃掉了五十名。然后他说妖族就要兴起了,他在道统内部安插了内应,大家做好准备,内应很快就会采取行动,到时候妖族就能重新夺回妖族故地啦。”

“内应?异史君说是庞山道统?”

“我……我不太确定,你当时自称庞山弟子,我就随口说庞山了,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至少一家道统里有妖族内应。”

慕行秋半信半疑,目光瞧向芳芳,“如果是庞山的话,内应不是那些被夺走内丹的大妖,就是……”

就是那些备受怀疑的非妖。

慕行秋说不出口,但是更不相信飞跋了。

飞跋看出庞山道士的疑惑,从怀里再次掏出那卷家谱,肯定地说:“我有证据。”

第一百七十四章杀尽海妖

飞跋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半妖,说得多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捧着卷轴,好像在献上一件了不起的至宝,再也不提这是妖族飞皇的家谱了。

“这里面藏着异史君的所有秘密,我是唯一取得他信任的随从,所以……”飞跋突然想起什么,“不是所有秘密,其实这就是异史君用魔族文字写的一点东西……一点感想,不过里面记载了他在道统安插内应的详细经过。”

慕行秋从飞跋手里夺走卷轴,展开观看,上面写满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只手舞足蹈的小妖在草原上列阵。不过飞跋说得没错,卷轴的质地非常细密,非纸非帛,慕行秋认不出来,转身将它递给芳芳。

芳芳看了一会,“我不认识,禁秘塔里有魔族古籍,但是只有吞烟境界的道士才能查看。”

慕行秋接过卷轴,没有还给飞跋,握在手里说:“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飞跋摇摇头,伸手想要拿回卷轴,中途又缩了回去,谄笑道:“可我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异史君动笔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我听得很清楚,它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

飞跋贬低卷轴的重要性,慕行秋反而觉得这东西或许真藏着秘密,故意暂时忽视那句“我听得很清楚”,将卷轴塞入腰间的百宝囊里,轻轻一拍,“先放在我这里。”

飞跋显然吃了一惊,欲言又止,眼珠转来转去,“放在你那里当然很好,你比我厉害,能保护它。但是等咱们到了棋山,见到了某位宗师,我可能需要它来证明一些事情……”

“到时候我可能会还给你。”慕行秋特意强调“可能”两个字,他现在更确定了。飞跋一见面就将它拿出来冒充家谱,其实是欲盖弥彰的做法,“关于道统内应,你还听到什么?内应有几个?是妖?是道士?还是别的东西?”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飞跋马上回道。发现道士神情不满,支支吾吾地补充道:“还有一点,听异史君的意思,我猜内应肯定藏在陆地上的六大道统内部,三座海岛都没问题。”

九大道统当中,棋山、星山、召山位于海上,飞跋先将这三家排除在外,然后就不肯多说了,总是推脱自己没听清、记得不牢,需要看看卷轴上的记载。可是又声称自己不懂魔族文字,说法前后矛盾,他却不以为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慕行秋正想继续逼问,芳芳突然说:“前方有船。”

慕行秋望去。天边确有一个黑点,心里不禁纳闷,茫茫大海,连续几天都没遇见船只,今天却一连碰到两只,不知道这回是人是妖。

他解下壳船上的道袍,恢复正常大小之后穿在身上。虽然已有破损,起码还是道袍的样子。芳芳走过来,帮他整理衣襟,然后与他并肩站立。

飞跋什么也没看见,在两人身后伏在硬壳上,一会瑟瑟发抖。一会抬头满怀怨恨地瞥一眼庞山道士。

黑点逐渐变大,慕行秋使用天目已能大致看清,“是一群海妖,恐怕得打一架了。”

他立刻退回壳船后部,取下长鞭。芳芳则负责控制壳船的行进方向。

听说来了一群海妖,飞跋立刻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远方望去,却只能勉强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不用非得打架吧,绕过去不行吗?没准他们根本没发现咱们呢。”

慕行秋没有理睬半妖,他看得很清楚,知道这一战是躲不过的,对方速度要比壳船快得多,而且他是庞山道士,绝不能在妖族面前逃跑。

飞跋一直在伸长脖子观望,看得越来越清晰,惊恐地大叫:“那是……那是一大群海妖,你们打不过的……唔唔,快调头逃走吧。”

那的确是一大群海妖,围绕着一艘大船或飞或游,速度极快地向壳船逼近。

慕行秋和芳芳不语,只是遥望观察。

飞跋突然明白自己是半妖,用不着害怕,于是纵声大笑,“哈哈,庞山小道士,我的援兵到了,你们可要倒霉了。话不多说,把魔文卷交出来,我替你们求情,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慕行秋淡淡地说,没有回头。

“你们不知道妖族是怎么对付道士的吗?”飞跋恶狠狠地说,小眼发光,“他们会一刻不停地折磨你们,拔舌、挖眼、敲齿、剖腹、断指、火烧、水浸……总而言之,一直到你们忍受不住吐出内丹才会结束,整个过程可能持续好几天。快把魔文卷还给我,我能免除你们的痛苦。”

“魔文卷里藏着什么,你这么想要回去?”慕行秋仍然不回头。

“哈哈,笨蛋,魔文卷里记载着异史君多年以来找回来的上古妖术,等我学成了,就是天下无敌的大妖……”飞跋突然捂住嘴巴,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不是不是,那是异史君写成的妖族历史,跟你们人类完全没有关系,快交出来。”

“寻找上古妖术、记录妖族历史,这位异史君的爱好跟禁秘科有点相似。”慕行秋对芳芳说。

“可不是,我对他倒有点好奇了。”

更好奇的是飞跋,目光在两名道士之间转来转去,不明白他们为何一点都不害怕,“你们不怕海妖吗?那可是一大群,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你们连飞行都不会,一看就是吸气境界的小道士……”

“海妖是不少,可道士也不少啊。”慕行秋说。

飞跋一愣,用木腿支撑身体,脖子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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