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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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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没死嘛。”沈存异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结果脸颊痛入骨髓,他忍不住咝咝了几声。
沈存异很幸运,在重击之下拣回来一条命,可是身负重伤,尤其是脸上,被法术烧得皮开肉绽。
“我听到有人在哭,我父亲呢?他怎么没过来看我?”
张香儿稍稍抬头,身为道士她不擅长撒谎,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大爹没能躲过去,他就在这儿。”
沈存异脸上的笑容消失,艰难地扭头向右边看去,父亲沈休明原来就躺在他边上,看上去没什么伤口,只是了无生气,对儿子连看也不看。他曾经加入过道统,却仍是凡人,一道法术碎粒瞬间就要了他的命。
沈存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伤从心底涌起,比最强大的法术还难对付,他忍住泪水,说:“还好,我已经不是道士,用不着强迫自己去除仇恨。”
张香儿深深吸进一口气,说不清自己是否还算道士,在她身后不远处,幸存的三百余名道士或多或少都有同样的疑惑。
愁云笼罩的野林镇里,只有一位不受影响。
异史君站在街道尽头,皱眉道:“才死这么点人?我把她放出来的太早了一些。”
他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于是很自然地引来大量愤怒的目光,异史君挨个回视,“一群小虫子也敢对我不敬?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你们?唉,算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何而活,也不知道为何而死,虫子就是虫子。”
异史君唠叨了一会,注意力被空中的几道身影吸引过去,摇摇头,“果然不够完美,头发还有一点是蓝色的,死的人真是不够啊。”
野林镇的凡人不认得施含元,道士们却都知道他是谁,没人下令,三百余名道士几乎同时升上天空,召出法器,少量符箓师和散修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也跟着飞起。
张香儿一马当先,怒声道:“施含元,你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施含元沉默不语,道士们正要群起而攻之,异史君的讥讽远远传来,“别傻啦,施含元可不是俘虏,而是完完整整的一位服日芒道士,挥手之间,你们都得跟这些死尸一块躺在街上。老实一点,接着伤心去吧,强者的事情交给强者处理,你们理解不了,也参与不了。”
道士们之前看得很清楚,化解红光最后一击的是三魂怪,若是没有他,野林镇只会有极少数人能够幸存,至于施含元最后是怎么被击败的,谁也没看清,自然不会归功于异史君。
道士们仍呈围攻之势,没有出招,但也没有听从异史君的命令退下。
“外面还有属于道统的不少尸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跟随的是谁,也算无辜,请大家去将他们的尸体也收回来吧。”杨清音出来了,外表没受什么伤害,可她站在地上,呼吸略显沉重,这都是内伤的迹象。
她的要求比异史君的命令更有效,众人都向镇外飞去,道统军的尸体分布在数十里以外,收集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张香儿向躺在地上的沈存异点下头,跟着大家一块出镇。
慕冬儿没注意到母亲的异常,还在与妖二聊得不亦乐乎,坚持要让他自称“秃子”,“你就是秃子,模样变了,还多出一具身体,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可你是秃子,绝对没错。听我的吧,咱们两个从前最好了。”
“好吧好吧,我叫秃子,可这个名字真的很怪……”
杨清音转身向残存的院子走去,飞飞迎上来,低声说:“灵王,你要小心,千万不可施法。万子圣母和跳蚤暂时没事,黑凰……看她能不能坚持过今天晚上了。”
“你去帮助其他人吧。”杨清音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可她还得坚持下去。
飞飞告辞,镇上的伤者其实不是很多,但都需要尽快得到治疗。
小蒿坐在一根黑木上,逗弄手中的小乌龟,杨清音不打算让她帮助飞飞,小蒿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容易让她跟异史君一样遭到忌恨。
慕冬儿和秃子先落地,跑进附近的废墟里寻找剩余的镜子。
秦凌霜第二个落地,站在杨清音面前,静静地凝视着她。杨清音心中一动,突然感受到强大的压力,立刻就猜出这不是龙魔。小青桃从一间法术制造的屋子里走出来,她刚刚安顿好受伤的黑凰、万子圣母和跳蚤,准备去找辛幼陶,抬头猛地看见秦凌霜,也是一惊,因为她认出了熟悉的神情,可这神情当中却夹杂着一点极为陌生的冷漠,那是修行一帆风顺的道门子弟才有的冷漠,与芳芳的沉静全然不同。
施含元最后落地,顾不得服日芒道士的形象,召出一面铜镜对自己施法,想将附着在体内的申庚残魂驱逐,结果却差点将残魂唤醒。
异史君笑呵呵地从外面走进来,“没用,残魂是昆沌种下的,凭你现在的本事可去不掉。”
施含元的目光没看异史君,而是转向秦凌霜,就是这名女子,曾经在一瞬间唤醒他的魂魄,压下申庚的残魂,法力之强大与法术之巧妙出乎他的想象,他不明白一位看上去只有服月芒境界的人,怎么会比自己更强?
异史君得意至极,甚至冲跟着他进来的殷不沉点点头,然后对秦凌霜说:“你会让整个世界大吃一惊。”
秦凌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仍在凝视杨清音,希望唤起记忆中的某些情感。
小青桃慢慢走来,小声问:“你是……你是芳芳吗?”
秦凌霜的目光缓缓转向小青桃,记得这是谁,可心中仍无波澜。
异史君对这些都不在乎,只想强调一件事,“我是你的创造者,你是我的奴仆,当然,比较高级的奴仆,说是弟子也可以,总之,从今以后你要服从并且只服从我的命令,明白吗?”
秦凌霜的目光又转向异史君,她从另一个人的记忆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于是摇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奴仆或者弟子,我有自己的’道法‘,我全部任务就是将它逐渐完善。”
异史君脸上的得意之情瞬间变为冷酷,“看来你不够聪明……”
异史君心念刚动,法术尚未成形,秦凌霜已经抢先出招,事前没有半点预兆。
砰的一声,异史君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扑通跪下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不属于这里
异史君跪在地上没动,他有几百只魂魄,遇到太过意外的状况时,它们得先争吵一会才能决定由哪只魂魄出面解决。
这是一个大漏洞,乌鸦本魂也没办法。
强硬的魂魄第一个浮现,异史君面露怒容,在绛宫盘踞的法术终于离身,可也只是离身数尺而已。一道极为奇怪的法术迎上来,好像密密麻麻的一群虫子在啃啮同一片树叶,看上去全无危害,不等观者回过味来,树叶已经没了。
“自然道逆术?”这是异史君的第一个反应,马上觉得不对,“不太像,不可能,逆术化解不了服月芒法术。”
好奇的魂魄第二个浮现,异史君既没恼怒,也没害怕,而是瞪大双眼,认真地问:“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这是新法门,我还没有给它起名字,而且它有一个重大破绽,需要花些时间收集法力,刚才那场斗法给我提供了许多法力,可我不能一直保留它们。”秦凌霜并无隐瞒。
“怪不得,三千名道士和五万名道士提供法力,你只要用上一半就比我厉害,我看出来了,这有点类似于真幻吸收魔劫。你只能吸收法术的力量吗?别的呢?比如我体内的法力?”
“应该能吸收,但是很难,除非你自愿交出法力并且不做抵抗。按照我构想的法门,世间万物都能提供法力:法术是最方便快捷的来源,修行者法力最多但也最难吸收,人类、妖族、异兽,乃至这些木石瓦砾,都能提供多少不一的法力,数量足够多的话,也很强大,可是有一个问题,单独吸收某人、某物蕴含的法力非常容易,随着数量增多、范围扩大,失败的可能就越来越大,花费的时间也更长,我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
异史君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跳起来,怒气冲冲地说:“你敢打我?我把你创造出来,你敢打我?”脾气暴烈的魂魄占据了上风。
秦凌霜又摇下头,“我藏身在霜魂剑的碎片里制造真幻之躯,用不着你来创造,你只是让我提前出来,而且还不太成功。”秦凌霜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半蓝长发,“你以为能用大量生魂能将我唤醒,其实我只是从它们那里吸取了一点力量而已,如果给我充足的时间,真幻之躯会比现在更完美一些。”
异史君连哼几声,换上一只能言善辩的魂魄,“不是我及时将你放出来,你会和野林镇一块被毁掉,哪还有时间制造真幻之躯。”
“所以我很感谢你,愿意与你一块探讨新法门。”
异史君又发了会呆,再次换上本魂上场,“咳……你算找对妖了,全天下只有我能给你帮助,这件事待会再说,新法门还不成熟,别弄得天下皆知。我暂时原谅你……”
慕冬儿正好从废墟里走出来,秦凌霜与异史君的对话他都听见了,疑惑地问:“真幻之躯不是龙魔阿姨的吗?她去哪了?”
“她还在。”秦凌霜简单地回道,没有再做解释,然后转身对一直默默观察她的施含元说:“我需要大量道统秘籍,希望你能帮我。”
秦凌霜曾在庞山看过不少书籍,但她那时的境界太低,没有资格阅读高深的秘籍,因此要向服日芒道士求助。
“你能帮我去除申庚的残魂?”施含元问。
“现在还不能,我只能以魔尊正法将残魂暂时压制下去,等我完善新法门……”
“魔尊正法?你怎么会魔尊正法?除了道尊,只有我学过全部七篇。”殷不沉一直躲在异史君身后,这时跳了出来。
“慕行秋会的法术我都会。”
殷不沉一脸惊讶,心里很不服气,为了得到七篇正法他可受过不少苦,嘴里不敢多说什么,慢慢地退回异史君身后。
小青桃悄悄瞥了杨清音一眼,见她神情并无变化,稍稍松了口气,心中还有一些敬佩。
施含元已经做出决定,他不会效仿凡人的斤斤计较,开口道:“我达成服日芒境界的第一天就沾染到申庚的残魂,那时我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受它影响,心中杀机炽盛——我没来得及查阅道统秘籍,请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
秦凌霜向他施以道统之礼,“时间在你自己手里。”
秦凌霜能将申庚的残魂暂时压制下去,最终能压制多久却要取决于施含元自己。
施含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向秦凌霜还礼,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你的新法门还属于道法吗?”
“道法无边。”秦凌霜答道。
施含元露出一丝微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服日芒境界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再不废话,施展瞬移之术离开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慕冬儿惊讶极了,尤其是谁都没有对此提出反对,“杀死那么多人,亏他还笑得出来。”
“让道统解决他吧。”杨清音并不理解什么是“新法门”,而是另一个角度出发,觉得放走施含元利多弊少。
“坐山观虎斗吗?唉,大人的事情真复杂,我宁愿永远不长大。仗打完了,没我的事了,秃子,咱们走。”
秃子长着大人的身躯、婴儿的头颅,对慕冬儿言听计从,迈步就要跟他一块离开。
秦凌霜叫住了他们,“等等。我记得你,你叫慕松玄,霜魂剑碎裂的时候,我只留住了你的魂魄,可你的修行不足,魂魄不稳,碎片刺中一只玄武的时候,你进入它的体内。我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秃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从前的事情只有模糊的印象,具体都想不起来了。”
“或许我能给你一点解释。”万子圣母弯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有明显的烧伤,竹竿似的身体摇晃得比从前更加明显,“我在三名妖婴体内发现奇怪的意志,以为魔魂轮回到他们身上,于是送到望山,想借助殷不沉的魔尊正法保住这三股意志,这本是我的突发奇想,结果却生效了。”
万子圣母希望控制三只妖婴,所以派出裴子函等三妖,准备趁妖婴魂魄不成熟的时候提前占据身躯,两妖中途被杀,只剩下裴子函,妖术却继续生效,从飞霄体内吸来秃子的魂魄,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申庚残魂。
圣母骷髅和飞霄的神灵丹提供了大量法力,与此同时还激活了妖婴体内的某种力量。
“其它事情我也说不清。”万子圣母从出现那一刻起就直直地盯着秦凌霜,眼睛一眨不眨,这时更是伸出手臂,步步走来,似乎想摸一下她,感觉一下真假,但是到了秦凌霜身前,她的手臂又垂下了,“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可是你已经触摸到了,对不对?”
秦凌霜想了一会,“会轮回之术的显然不只是魔魂,可我即使真的触摸到了什么,现在也没法给你解释。”
万子圣母微微一笑,“我不需要解释,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你在觉醒,就像长大的魔魂。”
只有轮回者才有魔魂式的“觉醒”,秦凌霜感受更多的却是“中断”,但她明白万子圣母想表达的含义,没有反驳。
万子圣母转向秃子,“等你长大之后也会觉醒,非常抱歉,是我将三只妖婴合而为一,以后这对你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天真时光吧。”
“啊?好吧。”秃子向慕冬儿投去求助的目光,因为他完全听不懂竹竿似的女妖在说什么。
“秃子就是秃子,我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东西’觉醒‘,连做梦都不行。秃子别怕,我会找到办法将妖婴的魂魄去掉。”慕冬儿倒是听明白一些。
秃子呵呵地笑,仍然没听懂,心里却踏实许多。
万子圣母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没向任何人告辞,只在经过小青桃身边时向她眨下眼睛。
秦凌霜喃喃道:“道统还藏着许多秘密,昆沌只是暴露得比较早……九大至宝……慕行秋……”
“你见过慕行秋,是吗?”杨清音的声音微有些发颤,她不如看上去的那么镇定。
“你们进入霜魂剑的时候,我进入了拔魔洞……”秦凌霜发了一会呆,突然说:“我得走了,去弄清一些事情。”
“留下吧,大家互相有个照应,这个世界变化很大,跟从前不一样了。”无论于公于私,杨清音都真心希望秦凌霜不要离开。
“就是因为世界变化太大,我才要离开,我不属于这里。”秦凌霜转向小青桃,“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又转向慕冬儿和秃子,“记住你们的决定,别急着长大。”
秦凌霜原地消失了,异史君大叫道:“等等我,只有我能帮助你完善新法门!”
“带上我吧,老君。”殷不沉讨好地说。
异史君扭头看向妖仆,鄙夷地说:“我怎么会带着你?笨蛋,好好练你的魔尊正法吧,早晚你会明白,为什么我永远不会碰它,哈哈。”
异史君也消失了,他能追踪到秦凌霜的法术痕迹。
殷不沉吓得脸得都白了,“老君……老君是什么意思?”
慕冬儿同样满腹疑惑,“为什么一说到慕行秋……一说到父亲,她就走了?”
小青桃也很纳闷,万子圣母和秦凌霜竟然都能一眼看出她怀孕了,“她说她不属于这里——是指野林镇,还是指整个世界?”
杨清音一个也回答不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离开皇京
皇京早已取消禁飞令,城门却仍然按时入夜关闭、凌晨开放,不管头顶有多少人飞来飞去,规矩还是规矩,起码对凡人仍然有效。
最近这段日子里,规矩恢复得特别好,并非修行者们突然开始明白脚踏实地的好处,而是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一些人跟随道士去攻打野林镇,另一些人加入圣符皇朝的军队开往边疆,要在人类与妖族的最后决战当中建功立业。
慈皇御驾亲征,皇京剩下的几乎全是老弱妇孺,因此,天刚亮的时候,两名戴着面纱骑驴出城的女子,没有受到特别的关注。
城外更加冷清,道路两边的房屋还很新,都是十几年前重建起来的,如今男主人赶赴战场,家眷基本都搬到了城里,路上只有少量菜农挑担进城,全是面容愁苦的老妇,有人手里还牵着小孩儿。
“无论世界怎么变,有些人的生活总是不变。”熏皇后隔着面纱轻声说,战乱时期她能与民共苦,平时却极少出宫接触平民,感慨多一些。
曾拂与外界的接触更少,“你是说这些菜农吗?她们没准也想’变化‘,只是没有这个实力,就跟我当初在庞山差不多,要不是老祖峰被毁掉,我永远也不会离开那里,道士们在外面如何斩妖除魔都不会影响到我。”
“你怀念那时候的生活?”
“我倒是经常梦见老祖峰,可那不是怀念,因为没什么可怀念的,我这双肉眼连老祖峰真正的样子都没看到过,据说非常壮丽,对我来说它就只是一座山峰,有些亭台楼阁,树比较高,古怪的动物也比较多——当然,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它们古怪,我还以为麒麟很常见呢。现在想想,我跟灵兽差不多,还不如灵兽,我没有它们珍贵。在皇京我起码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太多,瞧,我还能带着你一块逃跑呢,在老祖峰,我只会被道士带着,不是藏在袖子里,就是钻进某件法器,感觉自己就是一件废物……”
曾拂话比较多,熏皇后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笑一声。
走上一座斜坡,熏皇后止住毛驴,调头回望数里之外的皇京,她曾经费尽心机争夺这座城的最高权力,当成最终目标而奋斗,结果却在成功之后发现目标微不足道。
曾拂也调转毛驴,她对皇京的感情没那么复杂深厚,遥望的对象是浮在半空中的道统塔,轻轻叹了口气,“熏皇后,你真的想好了?等到宫里的人和大臣们发现你留下的信,你就再也不是他们心目中的皇后了。。”
熏皇后寻思了一会,颇为认真地探寻心中的真实想法,确定自己并非一时冲动,“既然离开了,不要再叫我’皇后‘。”
“那叫你什么,公主吗?”
“我也不是公主,我叫……辛幼熏。”
“像道士那样直呼其名?”
“嗯,像道士那样。你好,曾拂。”
“你好,辛幼熏。”
两人一块笑了。
“道统塔……”曾拂显出几分惊讶。
“怎么了?”
“好像晃了一下……没什么,咱们走吧,这还在城边呢。”
她们都是凡人,感受不到那些隐而不显的微妙变化,两头小毛驴似乎察觉到什么,先是竖起双耳,然后调过头来,撒腿跑得飞快,比得上高头大马,路上不多的行人纷纷避让,然后赞一声“好符箓”。
午时过后,两人已经一路北行近百里,身后一直没有追兵,于是放慢速度,毛驴没问题,骑驴的人却感到累了。
“咱们还真当不了道士。”曾拂抬头望天,“皇京若是派出符箓师,眨眼工夫就能追上咱们吧?”
“我已经传令说身体不适,不准宫女入内打扰,明天早晨之前,应该没人发现我离开,再往前不远有一座集镇,从那里咱们改行东路,绕行东介国前往西介国。放心吧,我了解留守皇京的那些人,看到我的信之后,他们会乱成一团,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派人人出京,接下来的三天里若是不能找到我,他们会更加慌乱,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命令。”
“慈皇呢?他们会尽快将消息送给慈皇吧。”
“慈皇一心要灭绝妖族,建立前所未有的伟大功业,他会……他会宣布我死了,然后专心投入决战。”
“什么都被你想到了,像你这样思来想去,又没有内丹支持,难道不累吗?”曾拂很好奇。
“用不着经常思来想去,只需要将问题看得简单一些就行:道统是权势之源,从前很隐蔽,凡人还能争来争去,现在公开了,即使贵为帝王也只是多余之人。没有可争之物,皇后与公主也都是无意的称号,我的老祖峰也倒掉了。”
“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跟你一样,我或许会梦见皇京,但我不会怀念它。”
“唉,要是说闲话能填饱肚子就好了,我最羡慕道士的一点就是他们不用经常吃饭。”
辛幼熏坚持经过集镇转向东行之后再休息,曾拂只好同意。
集镇很小,冷冷清清,青壮男子也都去往前线了,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站在街头破口大骂,谁劝也不听。
“才过几年安静日子,又打仗,男人战死,女人累死,谁种地?谁养家?大家一块自杀谁了。慈皇一点也仁慈,熏后熏得乌烟瘴气……”
几名邻居吓坏了,一拥而上,将老太婆拖走,“你疯啦,现在没人管你,等前线打完仗,照样把你满门抄斩。”
老太婆号啕大哭,“我三个儿子都被征去打仗,死活不知,怀孕几个月的媳妇下落不明,我还在乎什么满门抄斩?”
辛幼熏听了一会,再上路时变得沉默了。
出镇之后曾拂劝道:“老百姓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如今掌权的是道统,帝王也说得不算。”
辛幼熏摇摇头,“慈皇和我当初是向百姓许过诺言的,仅仅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降临,我们就都违背了诺言。”
曾拂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掠过,抬头看去,却是一名陌生的修士在空中飞行。
修士模仿道士的装扮,只是发髻更高、簪子更长,道袍上面画着一些故弄玄虚的图案,他从两名女子头顶经过,突然下降转身,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她们。
修士长着一张瘦长马脸,胡须稀疏,目光警惕而凶残,好像自己也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
曾拂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辛幼熏这回猜错了,皇京的大臣们居然反应极快,这就派人追上来了,双手握住缰绳,大声道:“干嘛?大白天就敢路上抢劫吗?”
修士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以背面镶嵌的一块红宝石照人,一束细光从两女小腹上扫过,修士转身升高,继续向东飞去,一句话也没说。
“他是谁?想干嘛?”曾拂莫名其妙。
“跟上他。”辛幼熏心中一动,催动毛驴疾行,曾拂越发不解,但是紧紧追在后面,相信辛幼熏的做法必有道理。
修士并未隐藏行迹,像一只大鸟飞在前方,数里之后拐入荒野,辛幼熏路边止步,遥望了一会,“他去那边的宅院了,前面有小路。”
路南三四里以外有一片树木掩映的院落,像是贵人家的郊外庄园。
辛幼熏正要再次催驴前行,曾拂拦在前面,“等等,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认得那个散修吗?”
辛幼熏摇摇头,“记得吗?镇上的老婆婆说她的儿媳妇失踪了?”
“嗯。”
“修士用法器检查咱们是否有孕在身。”
“是吗?那又怎样,难道你就凭这个猜测他有问题?没准他是在帮老太婆寻找儿媳妇。”
“不可能,正常修士都加入了圣符军或者道统军,这人藏身于此、目光不正,必有问题,我担心……他要用婴儿行邪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辛幼熏催驴前行,曾拂劝阻不得,只能跟在后面喃喃道:“天哪,我为什么要说你像道士?你不是道士,只是凡人“不能见死不救’——你这是送死啊。”
辛幼熏拍拍挂在驴背上的小包,头也不回地说:“别怕,我有符箓。”
“你根本就不是符箓师,你学过祭符吗?”曾拂嘴里说着,却让毛驴跑得更快些,甚至超过辛幼熏半头。
“王族都学过祭符,我没那么厉害,但是对付一名小小的修士还是有把握的。”
“你跟散修斗过法?”
“在西介国的时候……”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以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散修不敢得罪你,只好假装斗不过。”
辛幼熏笑了笑,信心不减,但是提前从袋子里取出十几张纸符,挨个辨认了一下,留下两张,其它的收在袖中,然后将手中的纸符仔细叠好藏在手心里。
曾拂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毛驴的头,低声说:“扫帚,虽然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少听,你也得感谢我,待会一定要奋力求主啊。”
毛驴一边跑一边点头,也不知听懂没有。
两人骑着幻化为毛驴的麒麟一路追踪那名修士来到庄园,只见大门紧闭,门前灰尘甚多,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
院子里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周围三十里之内的孕妇都找来了,到底有没有你想要的?”
“别急,得先弄清楚道统四处寻找孕妇的原因,反正提前掌握在手里总不会错。廖兄,你没察觉到吗?道统塔的法术正在急剧衰减,恐怕坚持不到今天子夜,祖师肯定出问题了。没有祖师法术相助,修行速度又会回到从前的样子,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预先做好安排。相信我吧,道统的未来、修士的未来都在这些孕妇身上!”
“谁在外面?”
第九百七十八章因何为贼
庄园的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的洪亮声音说:“请恕廖某眼拙,没认出两位也是同道中人,请进吧。”
辛幼熏当先进庄,曾拂紧随其后,心中纳闷,平时处事谨慎的熏皇后怎么一离开皇京,就突然间变成了敢闯敢做的辛女侠?
庄园内很简陋,周围的房屋大都已经残破,显然荒废已久,院子里的修士不是两名,而是五名,分散站立,目光冷冷地看着两名骑驴女子,自称廖某的那人就是曾在路上拦截两女的马脸修士。
辛幼熏停在门口,双手藏在袖子里,脑子里默默地回想一遍祭符手法,与此同时目光转动,很快就在五人当中认出了谁是首领,此人容貌四十多岁,身穿道袍,头发梳髻,未插簪子,他没有站在中间,而是位于边缘,只需纵身一越就能堵住两女的退路。
五人当中只有他显得最为镇定。
“天下汹汹,正是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诸位苦修多年,因何一朝为贼?”辛幼熏的目光慢慢扫过,最后落在无簪修士身上。
五名修士同时冷笑,做出回答的还是廖姓道士,他上前两步,右手翻出几次复杂的手势,召出长长的法剑,“贼?你说我们是贼?呵呵,道统快要将整个天下给吞掉,世人却奉道士为神,我们不过拣点残渣而已,居然就成了小贼。”
“那不是残渣,是活生生的妇女与婴儿,道统还没到使用邪术提升修行的境地。”辛幼熏已扫过一遍,没发现孕妇们的下落。
“哈哈,你倒挺愿意为道统说话,可道理不是说出来的,来吧,报上姓名,摘掉面纱,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真容,然后再领教你的符箓之术。”
廖姓道士确认这两名女子并非修士,胆子这么大,只会是符箓师。
辛幼熏手中准备好了符箓,但她不想这么快出手,目光仍然望着那名无簪修士,“我认得你,你叫陈观火,曾经是法师王兰冰壶的手下,后来加入裴帅的修士团,怎么会跟这群人混在一起?”
辛幼熏对人物的记忆极佳,陈观火并非重要的修士,她只见过几次,甚至没说过话,却记得他的大致履历。
五名修士都吃了一惊,不再敢小瞧这两位找上门来的“符箓师”,廖姓道士正要挥剑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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