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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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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行秋的存想是被惊醒的,申庚对他发起了偷袭,黑烟变成一张狼似的大嘴,里面的利齿长达四五尺,一口就能将慕行秋当成老鼠整个吞下去。

慕行秋右手撑住狼嘴,左手发出一连串的法术,偷袭不成的申庚反而成为猎物,挨了三招法术就恢复了人形,又经受十多道法术,身躯四分五裂,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不停地发出哀嚎。

但他终归是不能被杀死的,慕行秋住手,对着迅速复原的申庚说:“你能修行了?谁在帮你,是昆沌吗?”

申庚的实力大幅上升,虽然不是慕行秋的对手,却足以与他一战。

“等着吧,斗法还没结束……”申庚转身向远处飞去。

慕行秋紧随其后,他必须找出原因。

申庚停下了,转身看了慕行秋一眼,什么也没说,立刻坐下存想。

慕行秋多等了一会,果然不出所料,申庚在存想时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进入他体内,不是天地灵气,也不是单纯的法术。

“昆沌,你又要玩什么把戏?”慕行秋大声问,他认得出来,进入申庚体内的是魔劫之力,它们现在只归昆沌一个人所有。

龙魔能够召引魔劫,甚至能够利用它们暂时提升修行境界,但是她留不住这股力量,等昆沌离开拔魔洞之后,她连召引也做不到了。

正是通过几乎用之不竭的魔劫之力,昆沌能够施展强大无比的法术,提升他周围所有人的修行速度,他向申庚体内注入的不是临时力量,而是在帮助他炼成更强大的内丹。

慕行秋的质问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也进入存想状态。

慕行秋与申庚几乎同时睁开双眼,二话不说,立刻开打。申庚更从容一些,不像第一次那么保守,也不像第二次那么鲁莽,他在检查自己的力量有多强。

这次斗法慕行秋仍占上风,申庚被迫显出人形,挨了几道闪电。“我一定能打过你。”不得不进入存想之前,申庚变得信心十足,“我看出来了,你的内丹与法术都是旁门左道,而我修行的是正统道法,不,比正统道法还要更强一些,道与魔在我这里合二为一……”

申庚是一名纯正的魔道士,虽然从未被魔种侵袭,他却自觉自愿地产生魔念,甚至领悟了一些独特的法术,与道魔双方都有类似之处。

慕行秋就在这时心中一动,难道这一切都是芳芳给他的提示,告诉他魂魄也能修行,所以他应该抛却身体进入无我之地吗?

换个角度看,这更像是昆沌的诡计,他正期待着慕行秋快一点身魂分离。

在一个连时间流逝感都没有世界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幻,连精通念心幻术的慕行秋也分不清。

没等慕行秋进入存想,对面的申庚提前睁开双眼,神情有些木讷,“慕行秋,你还活着,很好,我是左流英。”

第九百三十五章与祖师打赌

房间空荡荡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只香炉,除此之外一无所有,祖师昆沌更是无影无踪,左流英站在中央观察片刻,抬手在空中划了一圈,以无形的圆圈为中心,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房间摇摆,回声不断,左流英本人的衣袂也随之飘动。

这是服日芒境界的法术,目的只有一个,令周围的一切无所遁形,爆炸过后不久,房间内各种隐藏之物陆续显露出来,原来它没有表面上那么空荡,除了角落里的香炉,在靠近房顶的空中还飘着九件法器,正是道统的九大至宝。

但这不是真正的至宝,而是它们的法身,与祖师塔分出来的养神峰差不多,粗看上去,塔还是塔、鼎还是鼎,在左流英眼里,差别却极为分明。

一条细细的光将九件法器连在一起。

房间里并不安静,声音来自角落里的那只香炉,从里面升起的青烟原本悄无声息,在法术的影响下,青烟的真相暴露出来,它由大量法术集合而成,色彩缤纷,声音更是嘈杂刺耳,足以令听者疯掉。

没多久,房间恢复原样,空荡而寂静,像是一间刚刚腾空的库房。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房门自开,庞山宗师杨延年迈步进来,发现祖师不在,明显地愣了一下,看向左流英的目光更显复杂,他试图以神游的方式与左流英交流,这是高等道士常用的沟通方式,比单纯的语言提供的信息更为丰富、更少发生误解,但是左流英拒绝了,杨延年只好开口。

“九位宗师和各家道统需要一个解释。”

左流英转身,平淡地说:“我在顺其自然。”

“你所谓的自然……”

“我所谓的自然就是祖师,他是初代三祖安排的传人,拥有无法估量的强大力量,顺应祖师就是就是顺应自然。”

注神道士能够随时施法,即使是在存想的时候也能不自觉地施展法术,服月芒境界更进一层,耳目鼻舌之间任何时候都带有法术,低等道士需要运功才能使用的天目与超常听力,他们时刻都在使用。

可服月芒境界的杨延年在这里什么异常也看不到、听不到,在他眼里左流英越显普通,他越心惊。

“之前的那些传言呢?祖师想要灭绝包括道士在内的天下众生,九大至宝盗取历代道士的修行,还有昆沌祖师将三祖炼成了法器,就是他手里的那一剑一铃……据说你对这些传言都信以为真。”

“这些传言大都出自我口,它们比这座道统塔还要真实。”

左流英的平静令杨延年感到恼火,“我不相信这些传言,整个道统和天下众生都不相信,因为这对祖师没有任何意义和好处。可是你相信这些荒诞的说法,却仍然要顺应祖师,究竟是为什么?”

“顺其自然不只是顺应风和日丽,还得顺应狂风暴雨,如果只选无害的、能控制的自然去顺应,所谓的顺其自然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是顺其自然。”杨延年的声音里显露出明显的怒意。

左流英摇摇头,“为什么你的道士之心会动摇?”

杨延年心中一惊,低头不语,对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可思议,不只是他,自从左流英迈进道统塔之后,所有宗师的心境多多少少都起了一点波澜。

“你们是强者、是尊者,从前的顺其自然就是顺应你们,现在有了更强者、更尊者,你们不适应了。”左流英的指责不只针对杨延年,而是囊括了所有高等道士。

“我并非天生的宗师与服月芒道士,怎么会不适应比自己强大的道士?”

“因为多少年来道士们一直以为宗师就是尽头,祖师不过是九位宗师中的一位,你们共同做出决定,祖师知晓的秘密稍多一点,但是或早或晚,祖师总会首先向宗师说明一切。昆沌祖师却是个例外,他对待宗师如同普通道士,什么也没对你们透露,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这就是你们的不适应,也是你们的道士之心动摇不安的原因。”

杨延年强忍怒火,开始后悔来见左流英了,但是身为庞山宗师,他没有选择,不得不承担起这项任务,他以为祖师会在这里,结果用祖师腔调对他说话的人却是左流英。

“你们不能顺其自然,自然也就不会顺应你们。”左流英简直是在教训杨延年,好像他是刚入门的初级弟子,“祖师施展了大法术,道士们的修行与日俱增,就连塔外的散修也获益匪浅,可是九位宗师却没有享受到半点好处。”

怒火终于迸发,杨延年的身躯骤然高大,几乎碰到房顶,须发飞扬,道袍飘举,手中多了一柄法剑,面沉似水,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可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一瞬间,杨延年恢复正常身形,神情狼狈,尚未交手他就如遭重创,“我这是怎么了?我……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有顺应祖师,表面上遵从,暗地里却心存怀疑,甚至……甚至拉拢道士,想要反对祖师……我究竟是怎么了?”

杨延年原本就不是左流英的对手,心境一溃,更是输了一大截,但他毕竟是服月芒道士,一发现不对,立刻终止施法。

“如果……你是对的,顺应祖师岂不是自寻死路?”杨延年还是无法理解左流英的做法,他明明是最反对祖师的人,却比任何道士都要自觉地“顺应祖师”。

“前方并无生路,何来的自寻死路?生死存亡皆在祖师一念之间,我要顺应这一念。”左流英指着角落里的香炉,“我与祖师打了个赌,他说我有进无退,顺应他的大道之后会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会再入旁门左道。”

杨延年马上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从前的道统只有服月芒境界,你见前方路有尽头,所以退出道统另寻它途,祖师大道无尽,他相信你永远也走不到头,所以会一直走下去。”

左流英点点头。

“那你对祖师说了什么?”杨延年羞愧渐消,敬意陡生,再不当左流英是一名回归道统的落魄道士。

“我说’我进得去也出得来‘。”

杨延年向左流英施以道统之礼,直起身子问道:“若有宗师达到服日芒境界,真的可以拿回至宝重返道山吗?”

“没错。”

杨延年退出房间,甚至没问这个决定来自于谁:顺应祖师之道的左流英,说出来的一切自然也是祖师的意思。

房门没有关闭,左流英站在原处默默等待。

杨延年之后,另外八位宗师轮流进入房间,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乱荆山宗师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离开了;鸿山宗师走进来,凝视片刻,施礼之后退出,什么也没问;望山宗师盯得更久一些,最后躬身退出,同样一言不发;召山宗师发出一道法术,绕行房间半圈,立刻收法退避;棋山宗师径直走到香炉近前,离开时额头渗汗、脚步虚浮,像是受到了严厉的斥责;万第山宗师大笑数声,摇摇头,转身走了。

有两位宗师不肯认输,一位是星山宗师赵处野,他是戒律科大执法师,怎么都觉得左流英行为异常,对祖师的消失更是疑虑重重,“祖师去哪了?”他要问个清楚。

左流英不答。

“就算祖师不在,也轮不到你做主,除非祖师有过交待,你有祖师旨意吗?”赵处野逼问不休。

左流英的回答是弹出一指,赵处野早已做好准备,全身法力蓄势待发,多道法术已在绛宫内徘徊,只等他念头一动。

施法的念头一直没动,赵处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外,他想施法,左流英却变得极为遥远,远到法术都够不到,一旦放松警惕,左流英又会变得近在眼前。

这是五行之水幻术,用在凡人或者低等道士身上才有奇效,用来对付服月芒道士通常无效,即使是服日芒境界的水幻术也不行,赵处野对这件怪事只能找出唯一的解释:左流英不只是服日芒,他在房间里还得到了祖师的帮助。

赵处野向左流英施礼,终于承认他的地位,虽然这地位无名无份,却确定无疑来自祖师的安排。

牙山宗师申藏器最后一个拜访,没有走进房间,就站在门口,过了一会笑道:“庞山复兴有望,左道友功劳不小。”

申藏器离开的时候没有施礼。

房门仍然没有关闭,自从左流英入住之后,白门就一直开放,任何一名道士都能走进来,但是除了宗师,极少有人这么做,却有不少人在门口逡巡,观察左流英一举一动,结果却都失望而去。

整整二十一天,左流英站在原地几乎不动,偶尔挥下手臂,最有耐心的人等不到变化,境界最高的道士看不出法术的迹象,道统塔独立于皇京,房间与左流英则独立于道统塔。

这天傍晚,庞山道士沈昊站在了门外,这是他第一次来,别的道士大都是出于好奇过来观看,他是真的有点事情想说。

沈昊没有走进房间,不是不能,而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辛幼陶和小青桃带着一批人离开皇京,听说辛幼陶曾去拜访过你,我想知道,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吗?”

左流英就在这时抬起右手,似乎抓住了什么,“沈昊,是我召你而来。告诉我,慕行秋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第九百三十六章临机决断

沈昊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他自认为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却一点主见都没有,只觉得周围发生的事情全都难以理解:新祖师处处可疑;宗师出尔反尔,先是拉拢他一块反对祖师,几个月过去,却是不了了之;左流英更是令人无从捉摸,竟然成为祖师的代言人。

道统本该透明如水晶、厚重如大地,现在却更像是云雾缭绕的奇峰,高则高矣,却让人看不透。

最让沈昊费解的是,绝大多数道士对此竟然无动于衷,他们还跟从前一样专心存想,对修行进展颇为满意,对祖师更是感激不尽,在他们眼中,道统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沈昊做不到,他甚至无心修行,内丹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告诉我,慕行秋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现在,他站在左流英对面,被要求回答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还活着?”沈昊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正是在这种迷茫的时期,他分外怀念从前的好友。

“拔魔洞里没有生与死。”左流英说。

沈昊想了一会,抬头道:“我脑中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有必要非得说出来吗?”

“记忆并非一个人的全部,临机决断更能显露真实面貌,许多人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沈昊不觉得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算什么临机决断,微微皱眉道:“宁折不弯,慕行秋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说他能承受多大的打击?只要不死,他就不会在任何打击下屈服。”

左流英点点头,“我要给你安排一项任务。”

沈昊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庞山道士……你说吧,我会去做。”

“去把辛幼陶和裴淑容的人头取回来。”

“什么?”沈昊大惊,“他们二人何罪之有?”

“他们拒绝回归道统,此其罪一,他们将去投奔望山的杨清音,此其罪二,有这两条就够了。”

沈昊坚定地摇头,“这两条都不是罪行,祖师从来没说过当过道士的人必须回归道统,杨清音也不是道统的敌人,投奔她是辛幼陶和小青桃的自由,而且……他们离开皇京不是你的主意吗?”

“我不会给辛幼陶这种人出主意。”左流英顿了一下,“是否回归道统乃是一次考验,如今考验已经结束,拒不回归即为罪。现在的望山是妖族的地盘,杨清音与妖族勾结的迹象非常明显,明日天一亮,道统和圣符皇朝将同时宣布五大妖王的名单,杨清音自称灵王,名列其中。所以,等你追上辛、裴二人的时候,他们即已犯下不可赦之罪。”

沈昊难以置信地看着左流英,即使祖师真要灭绝众生,他也不会如此惊讶与意外,“你……你……”他有许多疑惑要问,最后全都放弃了,再次摇头,更加坚定,“如果我能骗过你的话,我会假装同意,可我没这个本事,所以我只能拒绝。”

“你拒绝?”

“我拒绝这项任务,我不会去杀无辜的朋友,这就是我的回答,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或许这才是你说的临机决断吧?”

“你还有选择:明天入夜之前,你若带回辛裴二人的头颅,心劫自解,修行从此一帆风顺,你若带不回来,拔魔洞就是你的归宿。”

沈昊两步迈进房间,横眉立目,“残杀同道、勾结妖魔、祸害凡世,三项罪名我犯了哪一项,你要关我进拔魔洞?”

“从现在开始,拔魔增加第四罪:违背祖师旨意。”左流英平淡地说。

沈昊真想扑上去狠狠打上一拳,可他知道那没有用,他连左流英的衣角都碰不着,“你不是祖师。”

两人对视了一会,沈昊转身走出房间,那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左流英,更像是一名冷酷无情的入魔者。

左流英的右手仍然举过头顶,像是在抓着什么,目光却转向角落里的香炉,“当然,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可这对你并无坏处。”

左流英收回右臂,摊开手掌,一开始手心里什么也没有,慢慢多出一个铜葫芦,这是真正的拔魔洞,而不是飘在半空中的法身。

“慕行秋,你还活着,很好,我是左流英。”他对铜葫芦说。

拔魔洞里的慕行秋就在这时从申庚嘴里听到这句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在无遮之地,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不是杀死昆沌要来救我吧?”

慕行秋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他不可能完全挡住拔魔洞的影响,所谓的安静只是让他勉强能够控制住心中澎湃的情绪而已。

“你没猜错。”

“那我接着猜,你回归道统投靠昆沌了,对吧?”

“没错。”

“咱们当初一块制定计划的时候我还想,算无遗策的左流英要做点什么呢?与昆沌斗一次法就结束了吗?我早该想到的。”

“想到了也没用,你我二人的选择都是必然的结果,你只能进拔魔洞,我只能投靠昆沌。”

“或许反过来也行。”慕行秋还没有进行存想,心情不是特别好。

“不行,我挡不住拔魔洞的法术,你也无法取信于昆沌。”

“一派胡言!”慕行秋怒声叫道,“不要再装作无所不知了,左流英,拔魔洞里的情况跟你想象得根本不一样,想找到念心科传人必须先经历身魂分离,然后以残魂进入无我之地,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味着你要么拿不到念心幻术的法门,要么拿到了却不能修炼。”

慕行秋大笑,此时此刻,他对左流英的恨意不比对申庚更少,又想冲上去将那具身躯撕个粉碎,他强行忍住,盘膝坐在半空中,准备进入存想,“其实这没什么,整个世界都归昆沌所有,我又何必在意一个左流英?有什么招,你尽管施展出来吧,我接得住。”

“那就好。阻风山万子圣母、望山杨清音、野林镇异史君、舍身国新王、南海元骑鲸并称五大妖王,是人类最大的威胁,十年之内他们将被一一消灭,从者皆杀,为首者将被送进拔魔洞,无论他们是不是道士。”

“杨清音……”慕行秋只注意到这一个名字。

“昆沌亲自去望山对付那一小群人了,他不喜欢偶然,慕冬儿和霜魂剑引发意外的可能最高,所以他要最先剪除。”

“谢谢。”慕行秋说,闭眼存想,对左流英的恨意突然间消失无踪。

左流英的法术退出拔魔洞,申庚一无所知,仍处于存想状态。

站在房间中央的左流英轻轻叹了口气,慕行秋大概是唯一能准确理解他现在状况的人,“奴仆三心二意、部属更在意回报、忠诚者总会懈怠,只有敌人才是最好的帮手,他们永不疲倦,尽一切努力不犯错。”

左流英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他默默地计算时间,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按照约定去探望曾拂与麒麟了。

左流英施法进入拔魔洞的时候,沈昊正在快速飞往城外,既然左流英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就得做点什么。

春天到了,积雪半融,空气中混杂着冷热两种气息,沈昊无心感受,在夜色中越飞越快,终于在后半夜追上那一队离开皇京的人。

队伍不大,只有不到一百人,大都是符箓师,修士寥寥无几,他们从祖师的法术中获益更多,自然轻易不愿离开。

辛幼陶拜访左流英之后想了很久,最后他破天荒地决定破一次例:遵从直觉而不是事前制定完整的计划。

他的直觉就是远离皇京和昆沌,越远越好,由于没什么准备,他能带走的只有小青桃和一队对他忠心耿耿的符箓师。

十辆飞行马车带着他们一路向北,最好能直接到达望山,如果不能,辛幼陶也希望离皇京远一点。

殿后的马车发出警示,辛幼陶和小青桃飞到空中,远远望见沈昊,辛幼陶笑了,命令符箓师取消警示,“我已经向你告别过了,你这样追上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昊飞到辛幼陶面前,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因为直到这时他心里还在犹豫,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左流英不会开玩笑,真的会将他关进拔魔洞,这一切都值得吗?

见到辛幼陶和小青桃一刹那,沈昊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

“不要去望山,来不及。”沈昊说。

“发生什么事了?”辛幼陶看出沈昊神情不对,收起脸上的笑容。

“道统和圣符皇朝即将宣布你们两人有罪,望山太远,你们赶不到,去野林镇吧,据我所知,道统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进攻那里。”

“有罪?什么罪?”辛幼陶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不重要,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规则。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去野林镇,留在那里,然后……”沈昊点下头,转身飞走了,他不知道“然后”的事情,也不想待得太久,让自己的坚定再次发生动摇。

“沈昊这是怎么了?”辛幼陶莫名其妙,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与沈昊经常见面,恢复了友情,因此才会向他告别,结果却引来一次奇怪的送行,“我还想再次拜托他照顾熏后呢。”

“听他的话,赶快去野林镇吧。”小青桃感受更多的是紧张。

沈昊飞往皇京,他不想束手待毙,也不想就这么叛逃道统,他还是道士,要以自己的方式面对左流英的审判。

第九百三十七章考验众生

皇京陷入一场分裂,家中、街头、商铺、官署、军营……到处都有人面红耳赤地争论,双方通常是亲人、朋友、街坊、同僚,这时却为一件事各执己见,这件事可不小,像是晴天霹雳,一大早响在了皇京上空。

先是朝廷颁布慈皇御旨,历数龙宾会首席大符箓师辛幼陶和修士团统帅裴淑容的罪状,共达十项之多,总之两人罪大恶极,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这道御旨宣布之后立刻炸了锅,辛大符箓师、裴帅与半年前被祖师亲手送进拔魔洞的慕行秋可不一样,名声传播,积淀多年,就连刚会说话的孩子也知道他们二人是朝中的支柱、皇朝的英雄,多次从重大危机中挽救人类。

随后道统塔里也传出消息,正式宣布所有未回归道统的道士都是背叛者,辛幼陶和裴淑容都在此列。

这条消息在塔外倒是没有引起多大反响,凡人无论多么崇敬祖师与道统,日常生活还是与官府的联系更多,慈皇与辛幼陶是亲戚,此番反目成仇实在太出人意料。

皇京的分裂将持续很长时间,并且逐渐向各地扩展。沈昊午时回城,城内的争论才刚刚开始不久,热火朝天,分裂的迹象却不明显,当时大家最关注的问题是辛大符箓师与裴师是不辞而别还是已向慈皇说明情况。

沈昊先去了一趟皇宫,打听到熏后暂时并未受到牵连之后,马上飞回道统塔。

塔内也发生了争执,高等道士无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表露出来,低等道士就没有那么沉着了,第一层塔的数座大厅里挤满了困惑的年轻道士,互相询问“叛道令”到底是谁下达的?祖师真的知情吗?

在人群中,一名道士尤为引人注目,他来自鸿山,名叫甘知味,五个月前回归道统,七天前才刚刚在祖师的帮助下重铸内丹,令人惊讶的是,他从前只是一名餐霞道士,脱离道统并吐出内丹的这些年,他的境界竟然达到了星落六重,比留在鸿山的同门弟子们进展都要快。

不只是他,二十来名自称为豢兽师的回归道士境界都很高,一少半是星落,剩下的是吞烟。

但大家都觉得他们占了便宜,以旁门左道将内丹修到极高的境界,其实都是虚的,与道统内丹根本无法比拟,祖师却不问差异,仍然赐与他们同境界的内丹,实在过于宽容了。

不管怎么说,甘知味现在是鸿山星落道士了,心境却一点也不像,此时正激昂慷慨地向众多道士演讲,坚称“叛道令”不可能是祖师下达的,必定是左流英矫旨。

沈昊站在门口听了一会,附近的一名道士小声说:“他哥哥甘知泉拒绝回归道统,所以他这么激动。”另一名道士更小声地说:“豢兽道士得到的好处还不够多吗?”

这就是甘知味得到的回应,大多数道士觉得“叛道令”有一点过分,但也不算大错,回归道士们实在没必要如此愤慨,他们得到的利益已经够多了。

沈昊往上层走去,在第三层塔遇见了乱荆山道士白倾,两人正常结缘、斩缘,此时的关系就是普通的熟人,互相客气地施礼,谁也没说什么。继续向上行走的时候,沈昊却觉得有几分失落,希望能与白倾多说几句话,可他没有回头,将这股情绪当成道心不稳的表现,默默地压了下去。

第五层塔有许多小房间,供各科道士演练法术,平时都是关闭的,今天却敞开门户,也有道士三五成群地互相议论,比一层塔更安静一些,只见嘴唇翕动,很难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沈昊也没有在此停留,他的问题是这些道士解决不了的。

在第七层塔,沈昊敲响了庞山宗师的房门。

宗师的房间与普通道士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摆设的法器稍多几件,当然,每一件都很强大,是普通道士可望而不可即的。

杨延年正在存想修行,房门自动打开,沈昊迈步进屋,站在门口等候。服月芒道士的存想可能长达几个月,沈昊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宗师睁开眼睛。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杨延年醒来,用深邃的目光盯着拜访者,似乎已经知道他为何而来,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沈昊觉得宗师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快他明白过来,坐在自己面前的已不是半年前对祖师心存怀疑的那个杨延年。

杨延年又能修行了,每一日每一时都能感觉到进展,他相信只要抓住这次机会,自己肯定能够达到服日芒境界。时间珍贵,他肯睁开双眼接待沈昊,是因为欠对方一个解释。

“道士有时候会感到迷惑,那是因为我们站得还不够高。沈昊,我给过你错误的信息,忘掉它们吧。左流英说得没错,从今以后只有道统没有九山,祖师在考验众生,通过者方能直达巅峰。境界越高通过考验越难,左流英是第一个通过的,我们必须迎头赶上。”

沈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失落,长叹一声,“这还是道统吗?道士的职责是斩妖除魔、保护众生,什么时候变成考验众生了?我一直相信道统,就算道统整体退隐的时候,我也坚信道统肯定会在最危急的时刻返回世间,彻底击败妖魔,拯救众生于水火之中。”

“那你应该继续相信道统。沈昊,妖魔是水火,平庸也是,祖师正在从更大更深的水火之中拯救众生。”

“就是不停的修行吗?强者更强,弱者则被甩在后头,任其自生自灭?”

杨延年的目光稍露严厉,“一直以来道统都是这么做的,连你也不例外。”

沈昊无法反驳,的确,在拯救众多凡人性命与斩杀一只妖魔之间,他肯定会选择后者,在野林镇他甚至能以可有可无的冷淡态度对待从前的亲人。

“祖师太强大了。”沈昊终于发现了原因,“凡人能抛弃几名亲人,将军能抛弃一支军队、一座城池,帝王能抛弃半壁江山和千百万臣民,道统能抛弃一两家道统和大部分人类,可手里总得留下一点,因为大家都需要所谓的弱者,鄙视他们,瞧不起他们,却不能完全失去他们。”

沈昊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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