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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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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能持久,它在变动中永恒。”秦先生坐在船头,几步之外,慕行秋亲自划桨,他手里剩下的一点散碎银子只够雇用一艘小船,秦先生倒是没有抱怨,“这正是轮回的美妙之处,我在一遍遍的重生过程中体验生命最美的一部分,然后在它变得面目可憎之前及时脱身。”

生命充满了偶然,秦先生为此着迷,就像那些醉心于收集某种物品的鉴赏家,一开始,他们追寻那些有着明显区别的藏品,慢慢地,目光变得刁钻而精准,藏品之间的区别因此变得越来越小,也就是从这时起,开始划分出内行与外行,在外行看来混沌一片的收藏物,在内行眼里却有着清晰的区别与等级。

好与坏一目了然,好与更好之间的差别却只有内行才能鉴别出来。

凡人收集花、鸟、木、石等物,魔魂收集人生。

帝王将相、奇人异士就像是喝到肚子里的酒、过分亲昵的美女,都属于折花一类的煞风景之举,如果不小心轮回到这样的身体里,魔魂会在觉醒之后不久就会郁郁而终,重新投胎。

看似庸庸碌碌的普通众生,才是魔魂最感兴趣的人生,他从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差别,又从差别之中体验到妙处。

秦先生非常普通,出生在没落的官宦之家,很小的时候就有意当一名教书先生,觉得这个职业“很有趣。”觉醒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教书先生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人生。

教书是个很有意思的行当,秦先生喜欢看到孩子茫然的眼神,对他来说,字句与书籍是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对懵懂无知的孩子来说,这却是一片黑黢黢的森林,到处都有毒蛇猛兽。秦先生对教书并不上心,只喜欢站在光明世界里饶有趣味地看着孩子们胆怯地摸索前行。

他决定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再入轮回,教书的乐趣也就这么一点,不值得花费太多时间,可是一件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

人生一世要经历娶妻生子,魔魂自然不会省略这一步,他品尝其中的快乐,欣赏其中的优美,然后在娇妻老去、子女长大成人之前甩手而去,他从不为妻子儿女以后的生活着想,因为这是人生该有的一部分,三四十岁壮年早逝的人有的是,这些人的妻儿该如何生活,他的妻儿也该怎么活。

芳芳的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知书达理,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特异之处,是名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年纪轻轻就死了,但这不会影响秦先生三十五岁轮回的决定,孤儿也是常见的人生现象,芳芳没有特权。

可有一样东西不常见,那就是神魂。

在秦先生诸多的轮回生涯中,这是第一次见到神魂,更不用说拥有他血脉的神魂。但他早就了解神魂,比一般人知道得都多一些。

“三魂七魄承载着悟性、意志、记忆等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十分重要的东西,你之所以千变万化之后还是慕行秋,我之所以能够轮回十几万年,都是因为拥有魂魄,兽类没有,再强大的异兽也没有。神魂就是多出来的第四魂,它能让拥有者更聪慧、更坚定,可是在寻常的人生中,这点特殊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有修行才能发挥出神魂的最大潜力,据我所知,三十多位道统祖师当中,至少有十位拥有神魂,初代三祖皆有神魂,因此才能领悟道法。”

“芳芳也能当祖师,如果……”当着秦先生的面,慕行秋能够平静地提起她的名字,忍不住想,如果芳芳还活着,要当祖师就必须度过情劫,改变的就不只是她的人生,还有他的。

“神魂的产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它是偶然的集大成者,可能出现在最卑微者的体内,终其一生也不会被发现。魔族数量稀少,神魂因此也更少一些,在我立名魔王的时代,魔族已经上万年没出现过神魂了。”

秦先生对芳芳可能的命运不感兴趣,他在意的只是神魂,“芳芳对我来说天赐之物,错过这一次,可能又要再等十几万年,所以我推迟了下一次轮回。”

推迟轮回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随着年岁增长,秦先生的魔性越来越强,这意味着他被道统或魔种发现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秦先生舍不得丢掉观察神魂的机会,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让芳芳成亲,然后他投胎为芳芳的子女,对普通人类妖族来说,这是一个极度违背天伦的举动,魔魂却不在乎。

“沈家老大是个合适的人选,芳芳的神魂在沈家轻易不会被发现,恶劣的环境还能激发神魂的力量,重生的我有足够的时间观察母亲的变化,再次觉醒之后,这些记忆会成为一份宝贵的财富。”

魔魂不想改变什么,只想观赏一段独特的人生。

慕行秋渐渐看清了秦先生的脉络,开始了解魔魂是一个什么东西了。

“可是我等待的时间太长,长到足以吸引魔种的到来。”

野林镇的魔种是为秦先生而来,但它找不到魔魂的具体下落,于是按照从前的做法,将镇上的居民全部侵袭,然后又来寻找神魂,它大概是将芳芳体内的神魂当成魔魂的一种变化了。

接下来的事情慕行秋都知道,风如晦趁机盗走了神魂,野林镇的十名少年生出了道根,“我们十个人的名字……”

“这是我的错,魔性增强之后,我变得骄傲了,忍不住想留下一点痕迹,好让道统知晓我的存在,记载名字的纸片应该在很久之后才被发觉,那时候我已经轮回数世,不留任何足迹了。”

乱荆山道士风如晦意图盗取神魂,于是托梦给镇上的诸多孩子,希望有人能将芳芳带走,好给她提供下手的机会。秦先生看在眼里,却不能直接出手干涉,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利用风如晦的梦境,推动一群孩子去破坏芳芳的逃亡计划,在选择工具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些名字特殊的孩子。

如果一切正常,沈昊早晚会将芳芳带回家中,不管是出于对慕行秋的嫉妒,还是对家族的愧疚,他最后都会这么做。

结果却与秦先生和风如晦的原计划都不太一样,风如晦成功盗走了神魂,秦先生只能提前“死去。”以躲避道统的注意,相对于研究神魂,他更在意自己的安全。

魔魂躲在虚空与真实之间的“幽明地带。”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生灵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连道统历代祖师也不知道。为了掩藏行踪,魔魂的轮回通常是随机选择投胎对象,只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才会主动选择目标。

慕行秋松了口气,心里的一个结终于解开,“这么说,你并没有操纵我的行为。”

“没人操纵你,风如晦也没有,其实沈昊他们也没有受到操纵,那是天性使然,我只不过轻轻推了一下。你见过蚂蚁,想让它们走某条路,只需在合适的位置上放一点蜜糖,根本用不着操控某只蚂蚁的具体行为。”

“慕行秋,你还是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如果有可能,我非常愿意经历你的人生,你的执着与坚强,都比别人强上那么一点点,积累至今,才是现在的你。”秦先生难得地奉承了一下慕行秋。

两人已经划到湖中心,湖边华灯初上,又一个热闹的夜晚即将到来。

“你为什么不再进入轮回?”慕行秋问。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事态发展得太快,当我知道魔种很快就将重返世间之后,轮回就结束了,因为我必须积累一些法力,才能应对重重危机,茫然无知的十几年会让我更加危险。”

魔魂经受不起再一次的重新觉醒,连幽明之地也不那么安全了,他悄悄地积聚法力,可是没有魔种的支持,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积聚出强大的法力,必须找到一名保护者。

“只能是你,慕行秋,你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意愿,这不是白白帮忙,我能帮助你提升到修行至高境界,还能让芳芳进入轮回,没错,十几年之后,她还会想起你。”

第八百七十七章道不容魔

“就是他们两个!”附近的一艘船上传来惊喜而愤怒的叫声,“好大胆子,竟然还敢留在夕照湖!”

夕照楼的掌柜带着一群伙计乘船追来了,远处还有几艘大小船只,听到这边的叫声,纷纷调转船头,一道身影飞在空中,速度更快一些,看装扮像是散修。

秦先生的讲述就这样被打断了,他仍然坐在船头的横板上,一言不发,也没有逃走的意思,真将“保护”之责全交给了慕行秋。

慕行秋放下船桨,站起来转身面朝追赶者,脑子里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逃走,因为这样的应对方法最简单,更因为他能做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撵上他,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追来,一点都不重要。

转个念头,慕行秋改变了主意,他想起秦先生刚刚说过的话,力量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起码会改变行为习惯,当选择增多以后,人们总会倾向于最简单直接的做法,所以与魔种结合的魔魂会与道统决战,法力强大的慕行秋可以想跑就跑。

慕行秋站在船上,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倒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受力量的影响,而是想再次体验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这有助于弄清楚魔魂为什么会迷上轮回。

“我们在这儿。”慕行秋朗声说,“诸位为何紧追不舍?难道我们欠了酒钱?”

几艘船都停下了,呈扇形排列,回答问题的不是夕照楼掌柜,而是浮在半空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嘿,阁下何方神圣,学了一点法术皮毛,就敢在断流城如此张扬?不知道洪修会总舵就在此地吗?”

慕行秋回头看了一眼秦先生,他真不知道断流城里有“洪修会总舵”,甚至没听说过“洪修会”这个组织。秦先生仍然一言不发,好像整件事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我的确学了一点法术,只是不知’张扬‘二字从何说起?”

空中的散修不屑地哼了一声,站在船上的夕照楼掌柜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举起双臂,双手托着一些石头和铁块,“你拿这些东西冒充金银,在夕照楼大吃大喝,证据在此,还不认吗?”

慕行秋有点意外,他的金银大都来自辛幼陶,绝对的真金白银,之前也用过,从来没出过问题,如果这些金银真的有假,凭他的目光不可能看不出来。

用念心幻术直探掌柜的记忆,马上就能弄清真相,慕行秋忍住了这个小小的诱惑,摇头说:“当然不认,请问是谁发现金银造假的?”

“还用谁发现?你们走后不久,这堆金银就变成了铁石。”掌柜气哼哼地说,引来一片附和声,“一瞧你们就是老手,专拿假金银骗吃骗喝,还叫了两名当红歌伎。”

空中的散修盯着慕行秋,慕行秋则只看掌柜,等众人的附和声停歇之后才说:“可有官府的人在此?”

中年散修冷冷地说:“洪修会就是官府,你想辩解就对我说吧。”

慕行秋再次摇头,“官府理应秉公断案,你一来就已经断定我是骗子,何来’秉公‘?”

中年散修神情一变,看样子就要发作,勉强忍住,缓缓落下,站在慕行秋和掌柜中间的水面上,硬声道:“好,就来一次秉公,夕照楼掌柜指控你以铁石冒充金银,交出你剩下的全部金银,让我现场验证。”

“金银已经花光了,最后一点用来雇船,请问船主拿到的也是铁石吗?”

船主不在追赶者之中,掌柜大声道:“雇船才花多点钱?是真的也不奇怪,你骗的是夕照楼。你说金银花光了,更是骗人,你腰间的袋子里装满了假金假银,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一共五艘船上的四十余人都盯向慕行秋的百宝囊,连中年散修也快速扫了一眼。

无需幻术或是逼问,慕行秋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金银不是从百宝囊里“拿取”,而是召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太古怪,他在夕照楼里每次召取金银的时候都会用手在袋子上轻轻拍一下,在外人看来,百宝囊就成了取之不尽的金银袋。

这是一群贪婪的凡人,还有一名贪婪的散修。

慕行秋等了一会,轻叹一声,解下腰间的百宝囊,拎在手里,“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检查一下好了,可是我得先知道阁下的姓名。”

“洪修会金丹修士温惠风。”中年散修傲然道,目光终于光明正大的盯上了百宝囊。

“金银的确花光了,可里面的东西不少,它们的安全有保障吧?”慕行秋问。

“洪修会乃是天下修士正统,你一个初通法术的小小散修,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一抢?”温惠风的声音略显急躁。

慕行秋其实就是这么认为的,打动温惠风的大概不是那些金银,而是百宝囊本身,但他还是将袋子扔了过去。

温惠风一把接住,向左右两边严肃地看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打开袋子,手指灵活地摆出几个手势。

慕行秋认得对方的手段,这正是他当年传播开来的自然道法术。

自然道法术简单易学,只要能凝成内丹,哪怕是散修内丹,也可以学习。

温惠风在检查百宝囊的来历,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袋子看上去极为普通,以粗皮制成,已经很旧了,里面装的东西也不多,他探手进袋,摸索半天才掏出一件东西来。

一根长达三尺的妖骨,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微的绿光,对面五艘船上的人齐声惊呼,掌柜大声道:“瞧,这也是证据,这两人能将这么大一根骨头塞进小袋子里,自然也能将铁石变成金银。”

众人又是一片附和,温惠风却没有开口,心里反而吃了一惊,这根妖骨品相甚高,乃是难得之物,一名普通散修如何能有这样的宝物?他快速地瞥了慕行秋一眼,不像开始时那么轻敌了。

百宝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被取出来,各种各样的妖物与法器,每一件都能引起惊呼,船上的掌柜双眼放光,强夺客人财物并非他的本行,因此看到的好东西越多,心里越高兴,尤其是发现金魄、银魄的时候,他不禁咽了咽口水,真想立刻冲过去与修士分赃。

别人的惊喜正是温惠风的惶恐,他将东西都摆在身前的半空中,取物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像袋子里有毒虫或机关等着他。

在取出至少三十件物品之后,温惠风空手出囊,什么也没有拿出来,掌柜急切地道:“没有了吗?肯定不只这点东西,金银呢?老温,你可别独……”

“闭嘴!”温惠风厉声喝道,想将身前的东西放回百宝囊,悄悄施展了几道法术都没有生效,只好转向慕行秋,脸上的肌肉尴尬地动了几下,生硬地说:“没问题,可能是孙掌柜弄错了,你可以走了。”

“你说什么哪?老温……”夕照楼掌柜急了,可是等温惠风严厉的目光扫来,他只好乖乖闭嘴。

温惠风慢慢向空中升起,“请两位尽情欣赏湖景,再有什么人来打扰,提我温惠风的名字就行,抱歉……这个……”

修士转身向城内飞去,速度奇快,跟来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也只能陆续返航,孙掌柜多留了一会,望着百宝囊和那几排宝贝,恋恋不舍,最后被伙计劝走了,黑夜中传来他的抱怨:“温惠风这是打算独吞吧,我敢保证他待会还得来……”

即使明知如此,孙掌柜也不敢回来,夕照楼得罪不起洪修会。

慕行秋一招手,妖骨等物自动进入百宝囊,飞回他的腰间。

“你解决一个问题,惹来更多问题。”秦先生双手按膝,像是一名纯粹的老者慢慢起身,“力量的诱惑无处不在,普通人类与妖族同样如此,只是他们的力量终有极限,诱惑燃烧得不旺。掌柜再贪婪,面对强大的竞争对手,也只能悻悻而去,不敢动宝物一下,那位温惠风,法术若是再强一些,就敢当面动手,现在,他去找帮手了。”

脚下小船向黑夜深处迅速驶去,慕行秋沉默良久,说:“人类与妖族真的不值得拯救吗?”

不只一名强者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慕行秋从来没当回事,现在却要认真考虑了。

“你拯救的是整个人类与妖族吗?”秦先生反问。

慕行秋又沉默了一会,“我最想拯救的是自己,还有那些我在意的亲友。”

“所以你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你与道、魔发生冲突,是因为你们的路不同,与芸芸众生是否值得拯救没有关系。力量的诱惑就像绝色佳人,天下男人皆知其美艳,天下男人却都想将其独占,不容分享。力量也是如此,慕行秋,道不容魔、魔不容道,因为双方追求的是同一种力量,你不被容,是因为你正在接近这股力量。”

慕行秋心中一动,“魔劫又是什么力量?值得道统将整个念心科清除?”

秦先生正要开口,空中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十三万多年了,我们找遍了天下的所有角落,魔魂,你为何一直躲藏不见?”

第八百七十八章情动

夜空中飘来一团变幻莫定的乌云,像是热锅上的水滴,跳跃着、膨胀着、吱吱地叫唤着,只是迟迟不见它被烧干。

魔种来了,比慕行秋预料得要快,虽然语气中满怀怨念,它们还是急不可耐地冲向小船上的魔魂。

秦先生背负双手站在原处,凝望湖中倒映的弯月,对魔种的到来既不欢迎也不抗拒。

慕行秋发出一道念心幻术,闪电里蕴含着千变万化的务虚幻术,他与魔种交过手,知道该如何对付它们。

魔种显然还记得慕行秋,没有硬拼,而是突然散开,变成圆环状,将闪电围在中间,仍然快速下降。

慕行秋见招拆招,闪电立刻分出大量分枝,像是一棵细高的树木。

魔种还是不敢直接抗衡闪电,向外越扩越大,只能承接少量攻击,等到它们再也躲不开幻术时,瞬间四分五裂,化为成千上万朵白色的云块,像是硕大的雪花,又像是同时凋零的梨花。

远处的湖面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游船上的乘客望见空中火红的闪电树和数不尽的云块,根本没想到这是一场激烈的斗法,还以为是某家酒楼请人造出的奇景,全都赞叹不已,纷纷争论造景者是洪修会的修士,还是龙宾会的符箓师。

慕行秋与魔种的法术高度凝练,轻易不会外泄一分,众多观者只见到绚丽至极的火树白花,怎么也想不到其中蕴含的巨大法力足以毁掉半座断流城。

十几年不见,魔种发生了一些变化,比从前更加捉摸不定,可慕行秋这些年来也没有闲着,乌云刚刚散为无数的白色云块,闪电树也溅出大量火星,追逐那些云块,数量完全相符,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红与白在夜空中一边急速下坠,一边互相厮杀,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慢慢地每一次红白相撞都发出金属般的鸣响,汇合在一起,形成持续不断的滚滚雷鸣。

远处舟船上的观者拍手叫好,可那雷声越来越响,持续不断,像是有一座看不见的隐形巨山在缓缓下降,逐渐接近众人头顶。赞赏之心散去,恐慌顿生,不等客人下令,船夫已经调转船头,向岸边划去,客人初时还能故作矜持,没多久就开始催促船夫划得更快一些,人人都有大难临头的预感。

斗法与普通的战争场面有些相似,总是从有条不紊向混乱无序过度,当法术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强大的施法者也无力面面俱到,只能允许某些法术失控。

最先失控的通常是景象,然后是声音,最后才是法术本身,可最后一步通常不会出现,斗法难得持续如此之久,施法者在此之前还是尽力将力量集中用于攻击对手,而不是浪费在无关的观者身上。

魔种下降速度极快,湖上的船只刚刚调头划出没有多远,它们离秦先生的小船只有不到百余步了。

这是长达十三多万年的久别重逢,它们以奋不顾身之势扑上来,无论被念心幻术击毁多少云块都是值得的,只要有一粒魔种与魔魂融合,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闪电就在这时散开,变成伞状,罩在慕行秋和秦先生头顶,白色的云块一触即溃,发出烧焦的声音,化为缕缕青烟。

当云块只剩下数百朵时,魔种停止了伤亡惨重的进攻,飘在空中不再下降,分散得更开一些,一个声音说:“你将我们放出虚空,却要挡在我们与魔魂之间,充当最后一道阻碍吗?”

“看来我错了,你们并没有躲起来。”慕行秋说,断流城是人类重镇,由洪修会驻守,能在这里见到魔种,的确让他有些意外,“没办法,我必须充当这道阻碍。”

秦先生冲湖面弹下手指,水波荡漾,月影婆娑,这样的小法术在强者眼里不值一提,他却自得其乐。

“躲?为什么要躲?慕行秋,相隔十三万年,我们仍然掌握着人心的变化,而你,只是十几年的工夫就已看不清世上的真相。”

魔种再次分裂,数量比第一次更多。

分裂需要耗费大量法力,在虚空中,分裂颇为困难,现在却轻松得很,像是一窝蜂,说话间一拥而出,顷刻间已如漫天雪花。

慕行秋要提防的不只是空中了,还有四周的湖面与水下,他暗暗积蓄法力,打算发起致命一击。

秦先生终于开口,“没用的,’魔种永存‘,只要我与魔种分离,你就没办法将它们全部杀死,可是等我们融合,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慕行秋扩大闪电伞,转头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保护你?”

“芸芸众生承受不住道魔之战,你要保护的是自己与亲友。”秦先生抬头看了一眼白花花一片的魔种,“用正法七元。”

见慕行秋没动,秦先生继续道:“就是魔尊正法,我说过会让你成为至强者,我能教你的只有正法七元。七元乃是总纲,其中变化无穷、妙用不尽,你修行的是念心幻术,与正法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教起来大概会容易一些。”

秦先生叹了口气,对自己再次成为教书先生的角色感到无趣,“希望你比小时候能聪明一些吧。”

慕行秋只上了一个多月的学堂,没认识几个字就被撵了出去,秦先生竖起右手食指,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像是一根小小的旗杆,停顿片刻他说:“魔种能分裂,你也能,当然,分裂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法术。”

“我现在就能造出与魔种一样多的幻术。”慕行秋说,魔种还在分裂,它们也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秦先生摇头,“那不一样,幻术越多,你用到的法力也越多,如此下去终有极限,即使是服日芒道士,也有力穷之时,你还没到服日芒境界吧?”

“没有。”慕行秋曾经凭真幻之躯进入过服日芒境界,但那是暂时的,打破虚空之后又退回原来的境界,倒是他的原身,在止步邦内经受左流英、异史君和龙魔的三重锤炼,内丹大幅提升,“服月芒六重。”

慕行秋的内丹比左流英差了一点,但他的幻术已经能够稳定在第九层,而且是实力最高的顶层,他一直在努力,希望达到第十层一心本用,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好像总有某种东西束缚着他,无法激发出全部潜力。

据说注神境界的内丹就能修成一心本用,慕行秋却没能做到,但这算不上太大的失败,念心幻术的第十层、十一层从来无人练成,就连当年的创立者也只达到第九层,这已经相当于某些服日芒境界道士的实力了。

“你可以进入我的脑海拿取一部分记忆,别贪心,没有什么法门能够一蹴而就,正法七元尤其如此。”秦先生说。

慕行秋摇头拒绝了,对秦先生和魔族法术,他永远都会保持警惕之心,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深入学习魔尊正法。力量会改变一个人,他已经相信秦先生的这句话了。

十万魔种、十万朵云从四面八方冲来。

慕行秋右手一甩,以绵尾马的多色尾毛编织而成的电掣神行鞭钻出袖子,他很久没用过它了,再次施展仍然得心应手。

鞭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吸收了所有闪电,再转一圈,一团红光向外扩散,慕行秋的手臂连挥七次,第一次吸入闪电,后六次发出六团红光,以他为中心,也朝四面八方扩散,迎战所有魔种。

红光如波纹一般层层散去,直达十余里之外,最先受到影响的不是魔种,而是湖面上的众多游客,然后是岸上、甚至城里的居民。

无论男女老幼,人心皆动六次,陆续是紧张、迷失、惶骇、绝望、愤怒与狂喜,每种情绪为时都很短,转瞬即逝,红光全都消失之后,众人陆续做出了反应,或东张西望、或失魂落魄、或瑟瑟发抖、或伏地痛哭、或咬牙切齿、或纵声大笑,个个旁若无人。

但他们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慢慢地他们都会恢复正常,将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

刚刚发起全面进攻的魔种停住了,在原处缓缓旋转,当周围人类情绪爆发的时候,小块的白色云朵开始像气泡似地一个接一个地破灭。

“这也是一个办法。”秦先生的建议遭到拒绝,他也没有显露出不满,“但这终究不是治根之法,魔种永存而法力有限,你没办法将它永远封存。用我的方法,你能将魔种变成奴隶。”

云朵破灭的速度加快了,慕行秋伸出左手,掌心里跳跃着一小团闪电,里面囚禁着一小片白云。

他没办法将魔种斩尽杀绝,却能束缚最后一粒魔种,令它不能分裂。

当周围的魔种全都破灭,闪电球里的白云渐渐收缩,最后变成一粒小小的种子,无力地飘在闪电球中间。

“我不需要奴隶。”慕行秋说,扬手将闪电球扔出去,它会飞到数千里之外的荒凉之地,然后自动破裂将魔种释放,那里法力稀薄,魔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分裂。

慕行秋望向断流城,瞧见众多修士正飞在城池上空,他们也受到了念心幻术的影响,摆脱得最快,此时已经恢复正常,正警惕地盯着湖面上的小船。

“有多少人入魔?”慕行秋问。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魔种尽情施展了。”秦先生略做计算,“只要是追求力量的人类与妖族,谁也逃不过魔种的侵袭,你所在意的亲人与朋友,尤其逃不过。”

第八百七十九章入魔者之心

魔种对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类与妖族进行了改造,方便它们随时发现有用的信息并来去自如,魔种并不关心众生的情况,只想用这种方式尽快找到魔魂。

入魔对每个人的影响各不相同,除非借助法器,或者此人入魔已深变得有些疯狂,否则即便是服日芒道士也很难认出相应的迹象。辨魔之术是道统戒律科的强项,慕行秋并不擅长,也无需一一辨认,断流城的普通百姓未受魔侵,上空的修士却无一幸免。

洪修会金丹修士温惠风独自飞来,停在湖岸上空,遥遥说道:“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居然没认出赫赫有名的慕行秋慕道士,洪修会首座恭请慕道士进城一聚。”

慕行秋点下头表示同意,等温惠风转身飞走,他说:“我有点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魔侵还是入魔。”

魔侵是由魔种发动的,入魔则来自本人的误入歧途,这两种人慕行秋都见过,现在却有点看不懂其中的区别了。

“魔侵会在目标体内留下非常微弱的一点魔种,他们的心思与体质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在止步邦里,道火能够去除心思上的影响,只保留强化的体质。入魔纯粹是心思上的变化,如果入魔的是一名强大道士,心变会逐渐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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