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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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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尽的种子在空中飘飘荡荡,发出浅蓝色的光芒,贪婪地吞吃周围的雪花,就在众妖的眼前化成强壮的冰魁。

这批冰魁跟慕行秋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个头比较小,手里的兵器不只是剑,还有刀枪斧叉等多种多样的兵器,有一些背后生着透明的冰翅,飞在空中与地面的部队互相配合。

成形的冰魁越来越多,落地之后立刻排成队列,挥舞着兵器,斩除面前的一切障碍,如同飓风一般扫荡面前的树木、花草和房屋,战魔山经营了数千年的妖术家园就在众妖面前毁于一旦,冰雪与寒冷趁虚而入,抢在冰魁之前占领了每一寸土地。

妖族崩溃了,不可遏制的崩溃,名誉扫地的飞祖制止不了,众多妖王的命令无妖听从,道士们的激励毫无效果,成群地妖族向四面八方退去,结果总是撞见步步为营的冰冰魁,就连天空都没有出路。

许多妖族像疯子一样挖掘洞穴,另外一些在走投无路之后干脆坐在原地不动了,兵器也扔在一边,看上去居然非常镇静。

“天哪,天哪……”妖王飞祖只会重复这两个字。他被吓呆了,只觉得天塌地陷,一切都将毁灭,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慕行秋冲到飞祖身边,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厉声道:“还相信这是异史君要你做的事情吗?”

飞祖茫然地看着慕行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尊……我上当了,都是我的错……现在怎么办?战魔山……天哪,战魔山就要完蛋了,咱们都会完蛋……”

慕行秋手上用力。用更严厉的声音说:“你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把战魔山妖族组织起来,准备迎战冰魁。”

“没用的……”飞祖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依然想摇头,可慕行秋突然变成了凶神恶煞。目光几乎能将他吞掉,飞祖对道尊的畏惧终于超过了对冰魁的害怕,“我这就去,迎战……开战,怎么都是死,还不如……”

慕行秋松手,飞祖转身飞向地面,看到手里的魔掌。慌乱地扔掉,好像是那一块燃烧的木炭。

慕行秋放眼望去,冰魁正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天上也有,数量少些,盘旋着缓缓下降,显然是在等地面的冰魁汇合。

场面越来越混乱,可是也有一些力挽狂澜者:道士们正用辛幼陶写出的二流符箓和少得可怜的法器布置重重禁制;兽妖又一次证明他们是妖族当中最勇敢的一个群体,没有到处乱跑,而是集合在一起。朝各个方向发出吼叫,只是数量太少,没法改变众妖溃散的局势;万子圣母和她的几百名子孙在道士们照顾不到的方施放妖术禁制。小妖们颤抖着献出鲜血甚至生命,却没有一只逃离圣母;羽王带领着少数飞妖与天上的冰魁对峙,同时不停地观望慕行秋和杨清音……

慕行秋飞到道士们中间,召出自己的全部法器分发下去,其中包括周契遗落的一批法器,它们的品级都很高,虽然当不了主法器,对设置禁制还是有不小帮助。

秃子自动充当传令兵,在道士们中间飞来飞去。将慕行秋和杨清音的命令传达下去、询问他们需要何种法器。

小蒿正努力再次组建鱼龙阵,可是只召到二三百名成员。其他妖族不是太恐惧就是各有想法,根本没法去除杂念加入阵法。

慕行秋分发了全部法器。连霜魂剑也再次交给杨清音,芳芳的神魂与魂魄配合,力量会更大一些,他没忘补充一句:“借给你。”

他手里只剩下洗剑池水,还没有化成任何法器。

第一拨冰魁在西南方的一片草原上遭遇了道士的禁制,挥动兵器发起进攻,禁制看样子能守一会。

大片的妖族仍处于混乱状态,虽然不再乱蹿了,坐在地上等死的妖族却越来越多,肯调头参战的还是少数。慕行秋再次扫视,在一棵红杉树下看到了左流英。

左流英正面朝树干,举起手臂似乎在写什么东西,手指却没有碰到树皮。

慕行秋飞过去,落在左流英身边,“我需要你的帮助。”

左流英放下手臂,扭头看着慕行秋,他总是镇定自若,即使已经不是注神道士,脸上也没有一丝惊慌,“一和万孰多孰少?”

慕地秋一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左流英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魔族法术聚集在一起,力量却不增加,这是为什么?对魔族来说,这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或许能让魔族吸收更多的新成员吧。听着,冰魁提前来了,斗转星移阵还没有布置,咱们仍可以施法,或许能……”

左流英用手指对着慕行秋点了几下,“你说中了一件事,你在泥丸宫里的记忆也说明了这一点,魔族最强大的法术不是移山填海,而是能不停地吸收新成员,有点像是异史君收集魂魄,十三万年前只有道士能够拒绝魔族的拉拢。可道士是怎么打败魔族的呢?当时的道统明明比魔族要弱小得多。”

“据说魔族有叛徒。”慕行秋实在没法听下去了,这点时间他完全可以用来再激起一批妖族的斗志。

慕行秋转身要走,左流英的一句话又将他留下了,“冰魁是魔族法术。”

“冰魁是魔族法术?”慕行秋重复了一遍,隐约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又说不太清楚。

“望山星云树一直以来都在协助镇魔钟封堵虚空,它们是魔种在虚空中唯一能接触到的生物,所以星云树就是魔种的新来源,所以祖师一发现有道士入魔才会仓皇退出望山,因为他知道星云树已经‘叛变’。可是道统退隐又有什么好处呢?祖师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

高等道士总爱隐瞒一些事情,左流英对慕行秋是这样,比他境界更高一层的祖师也是如此。

慕行秋转身望去。他们需要防守的地域太大,道士和妖族的禁制加在一起也不够用,大批冰魁已经从缺口中进入妖族中间。正在展开无情的屠杀,一些妖族终于起身反抗。还有一大批仍然坐在地上不动。

杨清音正率领道士和少数妖族前去迎战冰魁。

“跟我走,先逃出战魔山再说。”慕行秋心中做出了决定,战魔山无论如何守不住了,冰魁数量太多,妖族即使斗志旺盛也打不过,何况冰魁背后的望山道士还没有现身,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带领道士们和少数愿意跟随他的妖族逃出去,能逃出多少是多少。

“逃?星云树的种子以万亿计。只需派出极少的一部分,你一辈子也杀不完。”

慕行秋愤怒了,“杀不完也要杀,如果你不想走……”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行走在魔途的边缘,被魔种侵袭过,被入魔道士攻击过,与魔种展开过直接的较量,现在甚至学习了魔族法术,连内丹也也跟道统不同,为什么你还没有入魔?你的道士之心甚至没有成型。情劫也没有度……”

“够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击退冰魁?我不能再等了,前方需要我。”

“办法就在这些疑问之中。”

“我要现在就能用的办法。”慕行秋再次回头。望见杨清音已经施放了太阴之火,这是用道士之血施展的法术,不可能长久维持。

秃子从一群妖族头顶飞过来,远远就冲慕行秋叫道:“老娘让你快点过去,她要用太阴之火冲出去。”

杨清音的想法跟他一样。

慕行秋用妖术升到空中,对秃子喊道:“告诉杨清音,我马上就到。”然后低头对左流英说,“等你想出了办法,去找我吧。”

“魔族最强大的法术也是最明显的破绽。”

慕行秋忍住挥拳揍左流英一顿的冲动。停在空中听他说下去。

“三只妖族和你同时施展魔族法术,利用了你的法术击破了魔像的禁制。而你毫不自知,这是不是有点像鱼龙阵?”

“鱼龙阵的力量能累加也能减少。魔族法术只显示最强的那一道,成员减少也不会变弱。”慕行秋快速说道。

“但有一点它们是相似的,只有一个主脑、一个思维。”

慕行秋又是一愣,有点明白左流英的思路了,“不对,鱼龙阵只有一个主脑,一旦被杀,阵法立破,魔族的一个主脑却杀之不尽,杀死一个,立刻就会有另一个代替,没远没了。”

“冰魁不是真正的魔族,他们的主脑是一个或者几个入魔道士。”

慕行秋转身向杨清音等人飞去,那里是最激烈的战场,他明白了,全想明白了,左流英真的想出了办法,他们不用逃走,完全可以与上万名冰魁一战。

左流英的思路没有终结,仍在红杉树下继续思索,“念心传人被除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念心幻术分明是对付魔族最有力的法术,或许念心科也有破绽……”

慕行秋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前线,一路上所见的妖族全都无心应战,十几冰魁就能在他们中间大事杀伐,只在靠近战场的地方才有一些妖族主动配合道士们作战。

太阴之火熊熊燃烧,却只能挡住一小块防线,道士们围着杨清音,轮流奉献血液,而且都没有接受昏睡法术,就这么清醒着忍受血祭之痛。

跳蚤和一些最强壮的兽妖守卫周围,击退太阴之火没有拦住的冰魁。

之前设置的禁制全被攻破,冰魁正成群地涌来,对死亡毫无畏惧,倒下之后也不爆炸,显然他们这一次就是要凭数量优势取得胜利。

慕行秋吆喝了一声,将跳蚤召来,站在它的背上,开始施展第八层念心幻术。

这一次他必须做到万敌心动。

第六百四十八章可怜的记忆

冰魁连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会有情绪、思维、记忆这些东西供念心幻术抓取吗?要不是有左流英的一番话,要不是眼下的形势太过危急,慕行秋大概永远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更不会尝试。

一念之威,万敌心动。

慕行秋很早以前就听过这八个字,却从来没有当真,如果是一万名人类,念心幻术或许能推动众人已有的情绪,令悲者更悲、怒者更怒、喜者更喜,可也仅此而已,幻术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种情绪,不能直接指挥一万人做这做那,更不能一念之间就将他们消灭。

对慕行秋来说,务虚幻术是一种协助手段,而且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的阴险手段,能不用尽量不用,他更愿意直接施展务实幻术,用闪电击败敌人。

可这一次闪电是没办法击败上万名冰魁的,慕行秋看到了,这一批冰魁不仅外形发生了变化,对法术的抵抗力也更强,就连杨清音的太阴之火,也要好一会才能将走入其中的冰魁烤化,其他妖族的妖术只能略微延缓他们的脚步而已。

务虚幻术扫过道士,慕行秋感受到一股听天由命的无可奈何之情,道士毕竟是道士,他们曾经心境如湖,也曾经因为接受再灭之法而心潮起伏,如今的他们将这两者都丢弃了,既没办法坦然赴死,也不像妖族那样只想战死或等死,他们尽量顺其自然:杨清音需要道士之血,他们就提供,而且不肯昏迷,忍受着清晰的疼痛;如果有人命令他们冲向冰魁,他们也会奋不顾身。却不会对胜利抱有希望。

幻术继续扩张,在一群兽妖身上采摘到一股夹杂着恐惧的勇敢之情,他们心里其实也害怕冰魁。而且一点不比其他妖族少,只是应对的手段不一样。像那些挺直的树木,宁折不弯,他们用吼叫和战斗迎战恐惧,甚至达到了主动送死的程度。

幻术迅速推进,接触到更多更复杂的情绪,正在战斗的妖族未必最勇敢,坐在那里等死的妖族未必全是怯懦,也有失望、茫然、冷静等等情绪。那些冷静的妖族只是觉得战斗全无意义,因此宁愿坐在那里想一些别的事情,睁着眼睛,却根本不看周围发生的杀戮,也不听传入耳中的惨叫。

“慕行秋,快点帮忙,我快要顶不住了!咱们得马上冲出去,左流英怎么没来?”杨清音专心施展太阴之火,没有察觉到从身边掠过的无形幻术,还以为慕行秋在观看敌情。

“再等一会。或许咱们不用逃走。”慕行秋大声回道,他的幻术终于到了冰魁身上。

“再等一会,大家的血就都用光了……我顶多还能坚持一刻钟!”杨清音小心控制着法术。她不能让任何一名道士死在自己手里,如果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会结束太阴之火,让所有道士自己选择。

慕行秋没有回答,他正在将幻术提升到极限,捕捉冰魁的情绪与念头。

这是一群法术制造出来的怪物,仅有一点的生命就是心脏位置上的那一小粒种子,但他们也有情绪,那是一种如烟似雾、虚无缥缈的情绪。比幻术本身还要难以捕捉。

慕行秋没能将这些情绪抓住,因为这比竹篮打水、以手掬风还要困难。无论他怎么小心、怎么努力,冰魁的情绪总是与幻术擦肩而过。

情绪是“心”的最外一层。只有抓住它,幻术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冰魁的念头与记忆,从而发现主脑的位置。

慕行秋用上了全力,内丹疯狂地转动,法力如泉水一般涌向全身血肉,一心八用都维系在幻术上,可还是差着一点,他就像一名老眼昏花的妇女,费力地在给一根针引线,毫厘之差带来一遍又一遍的失败。

慕行秋手里的洗剑池水就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它没有变成助力的法剑,而是化成了一根鞭子,一根如水流般的浅色长鞭。

慕行秋甩出鞭子,水流长鞭瞬间冲到百余丈的高空,然后爆裂开来,水珠四溅,每一滴水珠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爆裂,产生更多水珠,如此反复,很快就覆盖了数里之内的范围。

每一滴水珠都加持着幻术。

慕行秋恍然,原来不是念心幻术的攻击范围太小,而是他施法不得当。

念心科是道统十八科之一,以念心幻术为主导,同时也拥有众多的辅助法术,慕行秋几乎都没学过,一直以来修行的只是幻术和一些低级的拳法、鞭法,好处是幻术提升极快,坏处是不成体系,远远发挥不出幻术应有的威力。

就像是两名武士,力量、速度、反应等方面全都旗鼓相当,可是一方赤手空拳,另一方全副武装,且有坐骑可乘,实力一下子就会有天差地别。

慕行秋的念心幻术几乎就等于赤手空拳。

洗剑池不愧是道统九大至宝之一,不仅能随心所欲地变幻形态,还能弥补施法者最大的短板,慕行秋的幻术终于得到了一些武装。

他抓住了冰魁的情绪,甚至能准确地描述它们,那是一种行走在夜路上的迷茫惶恐之情,明知前方可能是深沟、悬崖或者死路一条,却不敢停下脚步,因为身后似乎有更可怕的东西在追赶,越来越近……

慕行秋从来没在一个群体中发现如此整齐划一的情绪,每只冰魁的迷茫惶恐都是一样的,没有更多,也没有更少。

幻术继续推进,冰魁的情绪不值得挑拨,慕行秋要找的是记忆,摧毁记忆就能摧毁周围的强敌——他越来越相信左流英的判断了。

水流之鞭再次扬起,第一批水珠还没有完全消散,第二批又来了,新旧水珠互相激荡,产生更多、更广泛的水珠,每一滴都晶莹剔透,像是散碎的钻石,像是陨落的群星,仿佛无尽的烟花明灭在漫天的雪花中。

坐在地上等死的众多妖族抬起了头,望着满天的奇景,惊叹不已,陆续起身,慢慢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一些妖族掏出了三首神像,喃喃地祈祷,另一些则举起手臂,试图从空中抓一滴水珠。

战斗的妖族抬起了头,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们不想被冰魁杀死,对生存的渴望超过了一切,可也不想再战斗、不想逃跑,甚至没有躲避正在向自己接近的致命一击。

道士们也抬起了头,看到了美妙绝伦的景象,察觉到其中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法术,这法术令人心安,令人迷醉,妖族盯着满天的水珠,道士们却只盯一滴,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一滴水珠,从中看到不同的景象,都是自己最怀念的记忆。

冰魁手中的兵器还在降落,只是动作稍显僵硬。

在小蒿眼里,水珠只是水珠,“雪还没下完呢,又下起雨来了,这是什么鬼天气?慕行秋,你要把大家都变成冰棍吗?”可她也伸出手,想接一滴水珠看个仔细。

杨清音的太阴之火消失了,她已经没办法再从其他道士体内吸取血液,呆了一呆之后,也跟小蒿一样产生了疑惑,看向空中的慕行秋,刚要开口催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产生一阵莫名的悸动。

别的眼睛看到的都是水珠,只有她看到的是一名身穿妖族皮甲的年轻男子在挥舞水流之鞭,他是奇景的创造者、梦想的源生地……她憎恶幻术唤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情感,怀疑这股情感的真实性,却又对它甘之如饴,甚至想将它紧紧拥在怀里,抚摸它、亲吻它、撕碎它,然后再一点一点将它恢复原状。

这不是一连串的场景,一切都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同样的幻术,在不同的心里唤起不同的情绪,慕行秋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眼中一无所见、耳中一无所闻,只是不停地扬鞭、甩鞭,通过反复的动作,扩大幻术的覆盖范围,将众多冰魁那虚无缥缈而又整齐划一的情绪牢牢抓住。

终于,他看到了冰魁的记忆,可怜的一点记忆,绝大部分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一个清晰的人像和一句清晰的话——慕行秋曾经在拓涛的脑海中见过的那名望山道士下达简短无情的命令:前进,杀。

就这样一段记忆,比星云树的种子还要渺小,摧毁它们就能摧毁冰魁吗?慕行秋即使已经走到这一步,仍感到难以置信。

突然间,他发觉一股与幻术相似但是反方向的力量袭来,那名隐藏起起来的望山道士发起了反击。

慕行秋再无犹豫,手中的流水之鞭发出摧毁一切记忆的命令,传递给每一滴水珠。

顷刻间,那些短暂渺小的记忆崩溃了:望山道士和他的话被黑暗吞没,连一道幻影、一个音符都没留下。

所有冰魁的动作都停止了,冰制的刀枪剑戟离目标只有分毫的距离,有一些甚至已经击中了活生生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失去了致命的力量。冰魁停止了,他们来自于黑暗,又回到了黑暗之中,在那里他们无需保持古怪的形态,也无需感到迷茫惶恐,因为他们就是黑暗本身。

一场世间罕见的冰霜之雾弥漫整个战魔山。

晶莹的水珠消失了,慕行秋却没有收回幻术,他已经接触到冰魁首脑发出的魔族幻术,战斗还在继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我要做这个人

美梦从来不会自然苏醒,总是被叫醒、惊醒,美妙的景象还在脑海中萦绕不去,眼睛所见却是平淡无奇的现实,巨大的反差往往令人失魂落魄,既而涌出强烈的希望——宁愿长睡不愿醒。

漫天的水珠消失,道士和众妖心中产生的就是这样一种失落感。

“冰魁……这些冰魁……”好一会之后才有道士和妖族反应过来。

万余只冰魁正在消散,身体化成了比雪花还小的冰屑,没有降落在地上,而是悄无声息地向空中升起,像一片氤氲的雾气,逐渐变成真正的雪花,重新飘向地面。

前所未有的一场大雪,整个群妖之地的雪似乎都集中在了战魔山,铺天盖地,奇异的是,每一片雪花都闪烁着微光,整个世界既黑暗又明亮。渐渐地,雪停了,外面的天空终于显露出真容。

又一个清晨,却是战魔山数千年来迎来的第一缕真实的阳光。

阳光斜照在铁麒麟跳蚤的身上,反射出数丈长的光芒,令众多眼睛难以直视,可是站在麒麟背上的身影没有被光芒掩盖,反而越发清晰。

战魔山无声,众妖感到失落之后,没有因为美梦中断而发怒,也没有因为强敌消退而狂喜,谁也不开口,难得有一次睁眼之后的现实比梦境更美好,恍惚间,现实反而虚幻:万只冰魁真的被消灭了吗?战魔山真的安全了吗?

“这就是念心幻术。”一个清脆的声音骄傲地说,小蒿伸手指着空中的慕行秋,“以后我也会跟他一样厉害。”

辛幼陶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杨清音用老君魔掌吸血时留下的小小伤口还在,他难以相信一场生死之战居然这样就结束了。

“慕行秋……”

“嘘……他还在施法。”小青桃及时阻止了辛幼陶。

跳蚤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慕行秋手里握着的水流之鞭跟他本人的身影一样清晰了。

他还在施展第八层幻术。但是没有水珠溅出,水流之鞭斜斜地指向天空,长五六丈。末端吞吐不定,它在与敌人进行最后的较量。

慕行秋猛地收回鞭子。水流消失,化成一滴水,附着在他的手心里。

两里之外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不是飞过来的,而是被硬生生拽过来的,由远及近、由虚入实,即使飘在空中也显得踉踉跄跄,像一只被箭矢射中的孤雁。奋力扑动翅膀,可还是越飞越低。

身影终于稳住,离地只有数丈,下方就是一群幸存的妖族。众妖散开,惊恐地望着奇怪的道士,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出现的。

这是一名望山道士,四十岁左右的相貌,跟大多数道士一样,虽不英俊,却自有一股儒雅威严之气。只是嘴边的一缕鲜血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一念之威,万敌心动……嘿,嘿嘿。”望山道士冷笑数声。对周围的妖族熟视无睹,目光只盯着慕行秋,“我该敬佩念心幻术,还是洗剑池水?”

另一边的魔侵道士们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认此人。慕行秋闭目调息,辛幼陶发现他根本没精力说话,于是上前一步代为应对:“怎么,你不服气吗?给你洗剑池水,你能一下子消灭这么多冰魁吗?”

望山道士只是冷笑。脸上的高傲神情表明他就是不服气。

“你叫什么名字?”慕行秋的这一口气终于缓过来,洗剑池是天下第一等的法器。对法力的消耗也异乎寻常,他的内丹只差一点就失去控制。

“名字?这有什么意义?修行者不应该有名字。如果有也应该将它忘记。”

辛幼陶扭头低声对小青桃说:“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成为高等道士,一定要正常说话,千万别学这个家伙,还有左流英。”说到最后几个字,辛幼陶的声音更低了。

小青桃笑着摇摇头,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机会成为高等道士。

“好吧,无名道士,把龙魔和魔像交出来,我可以放你回望山。”

“你为什么不用念心幻术夺走我的记忆?”望山道士落在地面上,四周的妖族退得更远一些,“因为你夺不走,你可以摧毁记忆,但你看不到也夺不走,我们不会再犯周首座的错误,慕行秋,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从魔道士脑海里获取一点记忆。”

望山道士已经自称“魔道士”了,他显然用某种法术对自己的记忆动了一些手脚,慕行秋做过夺取记忆的尝试,可是看到的全是一堆不连续的碎片,拼不出任何可辨认的场景。

“你胜了,但这只是战争的开始。”望山道士有着入魔者的显著特点——狂热的自信,即使一败涂地、身负重伤,他也毫无畏惧,反而更显高傲,好像他才是慷慨赴死的斗士,“愚蠢的道士们,你们,还有从前的我都被骗了,道统的修行之路根本就是错误的,修魔才是正途,等到魔族重返,错误会得到修正,整个世界都会被净化!”

“你所谓的净化就是屠杀吧。”杨清音开口道,冰魁被消灭了,可周围还是留下大量尸体。

“妖族本来就是施法材料,献祭是他们天生的职责与命运,至于人类,不过是道根的土壤,这片土壤越来越贫瘠,早就该被换掉。慕行秋,所有走错路的道士当中,你的路错得最严重,别以为胜利属于你,这都是洗剑池的功劳,念心幻术以后只会将你领入深渊。”

望山道士右手捏出一种法诀,指向天空,“魔种永传,你们都将灭亡,永坠黑暗,我虽然先走一步,却将在未来重生。”

慕行秋猜到了望山道士要做什么,提前发出一道闪电。

众目睽睽之下,望山道士全身上下冒出团团黑气,皮囊却像腐烂的水果一样迅速萎缩坍塌,噗,一团绿光从道士头顶蹿出,正好撞上幻术闪电。

闪电缠住了绿光魔种,魔种在做困兽之斗,不停地挣扎。

数名手里拿着铜镜的魔侵道士同时将镜面对准了魔种,片刻之后,绿光炸裂,消失得干干净净。

冰魁和他们的主脑彻底被击败了,龙魔和魔像却仍然不知下落。

慕行秋离开跳蚤的后背,落在地面上。

幸存的妖族慢慢汇聚过来,天空中,羽王与数百只飞妖盘旋往来。

慕行秋先向道士们点点头,几步走到附近的一处小土包上,大声说:“你们看到了,也听到了,魔族无意解救任何一种生灵,他们只想毁灭,然后独占这个世界,该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什么选择?妖族还有选择吗?无非就是死在谁手里的区别而已。”万子圣母站在众妖当中分外醒目,冰魁杀来的时候她没露出恐惧,危机解决她也不显得特别兴奋,也只有她敢在这种时候向道尊提出疑问,而且用的还是很随意的语气。

“只要一息尚存,就有选择。”慕行秋突然想起了锦簇,年轻的灵妖肯定会比他说得更合理更激昂,可他也有对策,不提妖族孩子的未来,也不提古神的旨意,他只想是说出自己心中最真实的看法,“世上没有永生,有生就有死,可是所有生者都在努力活着,谁也没有因为有朝一日会老死就放弃这几十年、几百年的寿命。魔族带来的死亡会比老死更准时吗?今天咱们不就拒绝了冰魁带来的死讯吗?”

“是你拒绝了,我们只是沾光。”万子圣母又一次插口,“我倒看见不少妖族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欢迎冰魁哩,他们现在肯定非常恨你。”

不少妖族脸红了,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才放弃反抗,没想到道尊会将他们救下来。

慕行秋笑了一下,“只是伸长脖子,没有自己将刀架上去,就说明大家还想活下去。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愿意为活下去而战斗吗?别指着望拯救者,魔族不是,我也不是,瞧,许多妖族倒下了,我救不了他们。我知道魔族比冰魁和入魔者要强大得多,可是不去抵抗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知道是否还有一线生的希望。这就是我说的选择,为一个渺茫的希望,比针眼还小的希望,站起来,拿起武器,对所有送来死讯的使者说一句‘不,我拒绝接受’。”

众妖沉默了一会,然后不约而同发出山一般的吼声,他们从来就没有生活在光明伟大的希望中,一点点的希望就值得他们奋斗,哪怕这希望是天空中最晦暗的一颗星辰,他们也愿意仰望。

慕行秋的话或许不如锦簇动听,但他本人就是希望。

老撞冲出妖群,大声问:“我们选择希望、选择战斗,然后呢,该做点什么?去找冰魁决斗吗?”

慕行秋向老撞点下头,目光转向周围的道士,挨个看了一眼,“我曾经说过要带着大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旁观道统与魔族的战争,但是……抱歉,我要违反承诺了,这世上或许还有安全之地,但那里不是我想去的。妖族和人类必须联合起来,所有能够战斗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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