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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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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苗叹道:“说的是,可不就是没钱,若咱们手里有钱,也能在东京买一块地,想盖甚么样的酒店,就盖甚么样的酒店。”

林依听她们讲买地,突然想起在杂书中看过的一则小故事来,那本杂书,还是在乡下时,自张家小院一角落捡到的,她猜想张仲微大概也读过此书,便叫青苗带着众人继续搬桌椅,自己则拉了张仲微回房,问道:“仲微,你可晓得前朝富商窦义?”

张仲微挠着头想了想,道:“略知一二,他盖房租屋起家,不到四十便为长安首富。”

果然张仲微也是知道的,林依兴奋起来,奔到书箱前一阵猛翻,却一无所获,失望道:“那本书不曾带到城里来。”

张仲微疑惑道:“娘子,不过一本杂书而已,自然不会带到城里来,你特特寻它作甚么?”

林依道:“我记得窦义当年只花了极少的钱,就买下了第一块地皮,但却忘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张仲微记性好,略想了想就记起来,道:“他之所以花费少,是因为买的地,乃是个废弃不用的粪池,虽然足有十几亩,但根本没人要,他只花了不到八十万的钱,便将其买了下为,雇人填平,再盖店铺,租与波斯人做生意,由此发了财。”

林依听着听着,两眼放光,恨不得立时奔住东京大街,也寻个废弃的粪池买下。

张仲微瞧出她心思,好笑道:“若钱这样好赚,人人都去了,你想想,朝廷可是不许布衣百姓大量囤地盖房的,窦义却为何能做到?”

林依并不知朝廷有如此规定,愣了,道:“我只记得窦义是买地建了马球场,送与当场太尉,讨了他的欢心,从此才飞黄腾达,却不知里头有这样的原因在。”

张仲微见她蔫蔫的,似霜打了的茄子,问道:“娘子,你突然提起窦义作甚,难不成你也想买地?”

林依趴到桌上,道:“我想学窦义买粪池。”

这话太过逗趣,张仲微大笑不止,林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许窦义买粪池盖商铺,就不许我也盖个酒店?只是我没他那样的好运气,只能想想罢了。”

她半开玩笑,张仲微却认真思考起来,道:“娘子,你若只是想盖酒店,何须十几亩,一亩地,甚至半亩地足矣。”

林依猛地直起身子,来了精神,急急问道:“你有办法弄到地?”

张仲微缓缓踱着步,道:“识字的人不多,就算识字,也少有人会去看杂书,因此知道粪池也能盖房发财的人,定是极少的。”

林依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别人不知这事儿,与咱们有甚么关系?”

她讲这话时,张仲微正好走到她旁边,见她双眼懵懂,煞是有趣,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脑门,笑道:“既然大多数人都不晓得,或许京城说不准还有废弃的粪坑遗漏也不定。”

林依不顾他的手还搁在自己头上,跳将起来,拽了他就朝外走:“咱们上街瞧瞧去。”

张仲微从未见过林依这般性急的模样,好笑道:“瞧甚么?看哪里有粪坑不成?”

林依一顿足:“你少笑话我,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张仲微拉了她重新坐下,道:“其实咱们大宋,同窦义一样买地盖房出租的人,不在少数。”

林依点头道:“那是,东京城遍地出租的房子,总是有人盖的,那些人,想必不是大商贾,就是高官。”

张仲微道:“不只这些人,你忘了咱们这两间房,是向谁租来的?”

林依脱口而出:“楼店务。”

张仲微却轻轻摇头,原来楼店务只管出租,负责盖房子的,另有部门,称为“修完京城所”,这“修完京城所”,本来只负责修筑城墙和宫殿,等到城墙修得差不多,宫室也盖得够豪华,便奏请朝廷划拨地皮,盖房出租,林依他们所租的房屋,就是这样来的。

张仲微讲完,又道:“朝廷划拨土地,都是成片成片,我就不信其中没有废弃用不着的地方。”

林依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道:“有肯定是有的,但不靠关系,肯定弄不到。”

张仲微的那篇话,本是讲解与林依听,没想到把他自己的信心也提了上来,道:“管他呢,先寻到地再说,说不准‘修完京城所’正为无用的地发愁也不一定。”

此话有理,若真好运如同窦义,能寻到众人都不愿要的地,林依也有信心将其买下来。

夫妻俩从前朝富商处得来启示,说干就干,林依取过盖头,张仲微抓了把铜钱,二人到巷口租了一乘双人轿,同处坐了,方便低声细语,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东京城极大,这时天色已晚了,两人不敢走远,就在州桥附近转了一圈,只见处处繁华,别说废弃粪池,连竹席大小的无用之地都找不出来。

林依略显沮丧,道:“窦义的运气,果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张仲微颇不认同这句话,驳道:“亏你还算聪敏人,怎么悟不出来?窦义那不是运气,而是眼光。”

林依登时汗颜,惭愧不已,亏得她自诩穿越人士,见识却不及本土男张仲微。惭愧之余,又深感幸运,这位见识不凡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官人,终身的依靠。她这样想着,心中甜蜜,就不知不觉朝张仲微身上靠去。

轿帘还掀着呢,张仲微唬了一跳,却舍不得将林依推开,便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扯下帘子,将路人的目光隔在帘外,再把林依紧紧搂了。

夫妻俩有了共同的目标,感情格外浓厚,两人自外面回来,直到上床就寝,还在聊个不停,意犹未尽。林依盖上被子,抱住张仲微,合眼微微一笑:“还有大半个东京城没逛呢,一定能找出一块废弃的空地来。”

第二日,夫妻俩早早起床,精神抖擞地准备再次出发,接着寻找废弃不用的荒地,不料才出卧房门,就见牛夫人端坐在店中,面前摆了四、五只酒壶,还有一整套四时花卉的酒杯。

牛夫人这时节,这时辰,到张家脚店来作甚么?林依一眼看出,牛夫人面前的酒壶和酒杯,都不是张家脚店之物,想必是她自己带来的,她不由得暗自生疑,这是唱得哪一出?

时辰尚早,店中别无其他客人,只有牛夫人静静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张仲微也看出了异状,轻拉林依的袖子,悄声道:“娘子,别理她,我们悄悄溜出去。”

林依好笑道:“这是咱们的店,又不是她的,作甚么要跟做贼似的。再说我行事向来问心无愧,心里有鬼的人,是她。”

张仲微见她停下了脚步,问道:“那咱们不出去了?”

林依道:“反正你几日都不用去当差,咱们待会儿再出去也是一样,且等我去会她一会,看她又想出了甚么花招。”

牛夫人虽然是外祖母,张仲微却极不放心她的为人,提醒林依道:“小心着点,她虽是长辈,却隔了好几层,别尽让着她,也该让她晓得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牛氏受气

林依轻轻一点头,道了声“省的”,挺直腰朝牛夫人走去,笑道:“外祖母今儿有空上咱们店坐坐?一大清早就吃酒,恐怕不太好,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甜水,外祖母要不要尝尝?”

牛夫人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笑了,还是没笑,指着桌上的一排酒壶道:“这是我们家的酒,仲微媳妇来尝尝。”

林依脸一沉,上别人店请老板尝自家店的酒,这可就是较劲了,只是杨家娘子店都倒闭了,牛夫人这是踢的哪门子馆?牛夫人好似没瞧出林依脸色不大好,伸手朝自己对面的座位一指,示意她坐下。

林依如今可不怕她,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便遂了她的意,朝桌前坐了。

牛夫人既然慎重其事地来,想必酒中有乾坤,林依抑住心中好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手端起最边的一杯,抿了一小口。这酒的味道,林依还算熟悉,杨家娘子店开张时,曾在桌上吃过,那时听祝婆婆讲,这是在酒中掺了樱桃,再尝另外四杯,也是在酒中掺了别的物事,只是掺的口种太多,一时辨不出来是哪些。

牛夫人待林依尝完,问道:“仲微媳妇,你也是开脚店的人,觉得我这酒水如何?”

林依放下杯子,真心赞道:“正店也有这样的酒卖,却没外祖母家的味道好。”

牛夫人自得一笑,道:“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艺,自然非同一般,你若是看得上,我亲自教你。”

既冠上了“祖传”二字,又怎会轻易教与别人,林依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一下就听出了破绽来,不过她没把心思露在脸上,反而顺着牛夫人的话道:“这样珍贵的秘方,那怎么好意思……”

牛夫人见她如此,以为她上了道,露出笑容,道:“都是亲戚,莫讲见外的话……”

林依装作迫不及待,急急忙忙打断牛夫人的话,问道:“外祖母,这五样酒,便是五种秘方,你卖与我,要几个钱一张?”

牛夫人见她迫切,笑容更盛,摆手道:“你这话就更见外了,我是你外祖母,怎好意思收你的钱,你把我家娘子店买下,这五张秘方,不收你一文钱,全附赠于你。”说完又似舍不得,嗟叹道:“你这时候买我的店,可是捡了大便宜了。”

谁不知杨家娘子店已经倒闭了,且盛传风水不好,谁买谁倒霉,牛夫人敢将这篇胡话讲出来,让林依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平日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软弱可欺了?以至于牛夫人敢将这样拙劣的伎俩拿出来糊弄她?

牛夫人见林依一直不作声, 以为她是在犹豫买不买,便道:“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只要八百贯,那店就是你的了。”

这价钱,还真让林依怦然心动,原来不是单纯的拙劣伎俩,而是有价格攻势作后盾,只可惜,她就算把店便宜赠与林依;林依也不肯收下,她可不愿交店开在杨家后门口,更不愿因此让王翰林一派起了疑心。

这些原因,林依不能讲出口,她也懒得现编理由,直接拒绝道:“我们不愿买外祖母的店,你还是去问问别人罢。”说完起身行礼,道:“我还有事,外祖母慢慢吃着,我先行一步。”

牛夫人欲出声相拦,但又觉得求着林依;折了她长辈的身份,于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她自己带来的酒。她浑然没事人一般,青苗却瞧她不顺眼,同杨婶嘀咕:“一大清早就来寻事,还想哄着二少夫人把她家破店买下,当咱们是傻子么?”

杨婶也是个直脾气,信奉有仇就要报,听过任婶的报怨,就想替林依出这口气,遂把白巾子朝胳膊上一搭,再到柜台前取了一份酒水单装样子,走到牛夫人桌胆弯了弯腰,恭恭敬敬道:“这位客人, 我们店有规矩,不点酒水,不能久坐。”

杨婶脸色平静,带着此谦卑,浑然就是一名尽职尽责的酒保,丝毫瞧不出有怒气,她也不管牛夫人认不认得字,将酒水单翻开,摊到她面前,道:“客人,小店有数十种酒水,任您挑选。”

牛夫人多年算账,略识得几个大字,但面对密密麻麻的酒水单,还是有许多字认不出来,她对杨婶讲的那条规矩,本就不满,再看了这份看不太懂的酒水单,更不高兴起来,阴沉着脸道:“我经营酒店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这规矩。”

杨婶笑道:“那是因为您家酒店的店面大,不似咱们这小店,一共只得六张桌子,若人人都跟您似的,那真要吃酒的客人,可就没位子坐喽。”

这话极有道理;牛夫人反驳不了,急了,将酒水单朝地上重重一扔,道:“不是我没钱点,实在是你们店中的酒水粗劣不堪,入不了口。”

她生气,杨婶却不气,脸上依旧带着笑,问道:“那照您看,甚么样的酒,才算是好酒?”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牛夫人马上将桌上摆着的酒壶一指,道:“这才是好酒。”

杨婶还没接话,青苗忍不住了,叫道:“哎哟,我们夫人与你客套一句,你还就当真了,不就是果酒吗,满大街哪家没有,我们祝婆婆调出来的,比你这味道更好。”

牛夫人又是气,又是疑,道:“好话儿谁不会讲,既是有好酒,拿出来瞧瞧。”

青苗站着不动,撇嘴道:“那是专门与官宦夫人准备的,等牛夫人封了诰命再来吃罢。”

若把杨婶的话比作暗刀子,那青苗就是来明的,只这几句,就叫牛夫人受不了,将桌子猛一折,呼地站起身,就要招外面的仆从进来。

青苗不待她开口,大声喝道:“谁敢在朝廷命官家撒野?”

杨婶装作害怕不已,撒腿就朝外跑:“不得了,出事了,我上衙门报官去。”

牛夫人想起上回那场不愉快的官司,忙叫守在门口的自家丫头拦住杨婶,上前和颜悦色道:“我只是想尝尝你们家的酒,你急甚么,既是瞧不起我,不愿给我吃,那我也不强求,这就告辞。”

杨婶与青苗看着牛夫人拂袖而去,欢欣不已,相视大笑,只有祝婆婆很担忧,牛夫人毕竟是张仲微的外祖母,这瞧不起长辈的名声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晚上等张仲微夫妻回来,祝婆婆将这担忧讲出,林依这才知道他们不在家的一天里,店中差点出了事。杨婶与青苗都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站在张仲微两口儿面前,异口同声道:“就算罚 我们的月钱,也要叫牛夫人晓得厉害。”

青苗还补充道:“最好让她见了咱们就绕道走。”

张仲微觉得这句话不对味,轻咳一声:“别个见了大恶人,才绕道走呢。”

众人扑哧笑出来,气氛缓和许多,祝婆婆道:“二少爷说的是,咱们开店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得罪不得。”

张仲微却道:“若放在以前,我就要说青苗几句,不过今日,得罪的好。”

他才刚隐晦批评过青苗,怎转眼就改了口风?众人都是不解,只有林依心知肚明,张家下人公然赶走牛夫人的事一传出去,张杨两家交恶,就由不得王翰林不信了。

虽然歪打正着,但林依还是说了青苗几句,道:“同样是给钉子吃,杨婶就比你有手段,既呛着了人,又句句是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青苗服气,低头认错道:“我不该提那酒只有官宦夫人才能吃,若真让她嚷嚷开去,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安个不敬长辈之名,麻烦可就大了。”

林依暗道,这个倒是不必操心的,如今人人都晓得张杨两家关系不好,无论牛夫人讲甚么,别个也不会全信,再说她只是外祖母,并非祖母,差了这一个字,就与“不孝”没关系。

虽然林依并不担心,却没讲出来,且让青苗惦念几天,好让她长长记性。

时辰也不早了,祝婆婆辞去,杨婶到厨下做饭,青苗回房反思。张仲微待他们一走,就跳将起来,冲去把门关了,回身兴奋道:“娘子,咱们下等瞧的那块地如何?”

林依没他这样激动,冷静道:“那地倒是空着,但只不过石头多些罢了,你怎晓得就是废弃的地皮,说不准早有人看上了。”

张仲微依旧兴奋,搓着手道:“我留意过了,那块地四面盖的都是出租房,样式与咱们住的无二,你想想,朝廷划拨宅基地给‘修完京城所’,都是成片成片,他们断没有四面都盖了房子,却独留那一块空地的道理。”

此话有理,但林依还是觉得玄乎,便道:“咱们在家里猜来猜去也没用,不如出门打听打听。”

张仲微连连点头,道:“我明儿就去‘修完京城所’,寻个人问问。”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水宝地

林依却摇头,道:“八字没一撇,莫要惊动了官员,还是找来牙侩问一问。”

张仲微觉着有理,便先没朝“修完京城所”去,而是等到第二日,寻了个牙侩来家。

林依顾及现在的官宦夫人身份,不肯轻易让别人看了相貌去,但在家戴个盖头,又觉得别扭,便将店中的屏风搬了一个来,搁在里间,自己则朝屏风后坐了。

张仲微就坐在屏风前的交椅上,又命杨婶搬个凳儿来,请牙侩坐,牙侩知道他是个官,不敢坐,只肯站着回话。

张仲微将昨日见着的那块地描述给牙侩听,他照着林依先前的嘱咐,只讲了那块地的大小形状,却没讲在何处——两口子约好了,若这牙侩连地方都讲不出来,就一定是对东京城不熟,那他们换个人再问。

夫妻俩运气不错,这位牙侩对东京城大小地皮了如指掌,当即就答了上来,道:“张官人,你讲的乱石地,可是东面市旁的那块?”

地点分毫不差,张仲微面露笑意,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晓得,那块地是否归‘修完京城所’所有?”

牙侩躬身答道:“回张官人的话,那块地的确是在‘修完京城所’名下,不过……”

“不过甚么?有话明讲,亏待不了你。”张仲微追问。

牙侩倒不矫情,即刻讲明实情,张仲微两口子看中的那块地,并非真正的废弃地,而是修完京城所的一名官员假公济私,在为朝廷盖房子时,偷偷留下了一块,又怕明眼人瞧出来,便拖来几块大石头堆上,充作乱石地,以掩人耳目。

林依昨日的无意猜测,竟是准了,原来那地真不是废弃的,张仲微不解问牙侩:“既是有人特意留下,却为何没盖房子,任其荒在那里?”

牙侩答道:“那人前些年犯事,被革了职,地皮也就耽搁了下来。”

张仲微了然,道:“不知‘修完京城所’还愿不愿卖那块地。”

牙侩道:“张官人想买?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别买了。”

张仲微问道:“为何?”

牙侩道:“留地的人还没来得及盖房子,就把乌纱帽给丢了,晦气;再说那块地与犯官沾边,张官人又是在任上的,还是不要买的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小人愚见,张官人勿怪。”

牙侩这样讲,很可能就此丢了生意,可见是真心相劝了,林依顿感此人还算老实,便轻轻叩了叩屏风框,示意张仲微到后面来,将一把铜钱递与他,小声道:“这人还不错,与他几个赏钱,叫他帮咱们留意着。”

张仲微会意,拿着铜钱打赏了牙侩,道:“多谢你实情相告,我们还要买地,若有合适的,麻烦知会一声。”

牙侩问道:“不知张官人想买甚么样的地?像刚才那块一样的?是可遇不可求,只怕再寻不出第二块了。”

张仲微想买的,是别人废弃不用的地,可这话要是讲出口,难免令人生疑,他欲寻个万全的理由出来,却一时想不到,只好走到屏风后问林依,附耳道:“娘子,你脑子灵光,快些编个借口出来。”

林依在官宦夫人堆里混迹这么久,扯谎的活儿学得最好,眼珠子一转就编出一个来,小声告诉张仲微。

张仲微认真听了,重回屏风前,向牙侩道:“我们受人所托,想买一块别人废弃不用的地皮。”

牙侩果然十分诧异,问道:“别人都是尽着好地买,张官人却为何偏要买差的?”

张仲微将林依编的理由讲出:“我们有个远房亲戚,正与兄弟闹分家,他不愿把好地皮分给弱弟,因此想偷偷买一块劣地,以次充好。”

兄弟萧墙的事,牙侩见得多了,当即表示理解,丝毫未生疑,又再三保证尽快帮张仲微寻一块称心如意的地皮。

张仲微送走牙侩,大赞林依这理由编得好。林依若有所思,道:“城中牙侩遍地,自有他的道理,往后不论买甚么卖甚么,都先找牙侩问问的好。”

张仲微感叹道:“幸亏听了你的话,先寻牙侩来问,不然贸然去了‘修完京城所’,还指不定惹出甚么麻烦来呢。”

夫妻二人都认为方才那名牙侩不错,但保险起见,还是又见了几位,将买地之事相托,再静候他们的消息。

且说劝他们别乱买石地的那名牙侩,生意虽暂时没做成,但还是拿到了赏钱,他心下高兴,办起事来格外有效率,没过几天,就又来寻张仲微两口子。称天汉桥果市旁有一块空地,足有大半亩,堆放的全是烂水果,一到夏天,臭气冲天,‘修完京城所’早想把这块地卖掉,却无奈没人要接手。

天汉桥即州桥,林依接连逛了两天的街,却忘了在家附近转转,眼皮子底下的一块好地,差点遗漏掉。

天汉桥果市,离州桥巷极近,这比林依想象的还要好,她在屏风后激动起来,张仲微也是一样的心情,不待她示意就开口问牙侩:“不知那块地的具体大小,还有价钱如何?”

牙侩道:“那地块,‘修完京城所’极想出手,却又无人愿意买,因此价格一降再降,若张官人想要,我就去帮你打听打听,顺路还还价。”

张仲微大喜,正想点头,林依出声截住他,口吻极为不满:“地虽然够大,却堆的全是烂果子,我那远房兄弟买下,还得花大力气清理,平添几多麻烦。”

牙侩笑道:“其实雇几个人力,倒也不难,上头堆了烂果子,正好还价。”

这牙侩真是再机灵不过,林依坐在屏风后,微笑起来,但口气依旧带着些许不满:“那就劳烦牙侩压压价,若不将人工费用省出来,我是不肯要的。”

牙侩连连称是,张仲微又要打赏,林依却将他止住,只称生意做成之后,必有优厚酬劳奉上。

牙侩告辞,自去“修完京城所”询问打点。

张仲微将屏风挪至一旁,笑道:“娘子越来越有生意人的风范了。”

林依扑哧笑出声:“哪里,都是跟官宦夫人们学的,用到生意上来罢了。”又道:“不说别人,就是那些翰林夫人,个个都比我强,幸亏她们不屑于做生意,不然我可就没活路了。”

张仲微听她提起翰林夫人,悄悄告诉她道:“我那天听一位同僚抱怨,要启奏圣上,查封娘子店。”

林依先是一惊,旋即明白他这是玩笑,不然他自己早就急了,哪还会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讲来听。她揪住张仲微的耳朵,笑骂:“越来越油滑,竟拿我的店来打趣?”

张仲微大呼“娘子饶命”,笑道:“我讲的千真万确,翰林院的同僚,大都家中清贫,每月能有结余让他们去吃几回酒,就算不错了,如今了添了娘子店,不但他们要吃酒,家里的夫人也要吃,钱只那一点点,哪经得住两人花销,这才抱怨起来。”

林依松了张仲微的耳朵,笑倒在床上,问题:“这是你哪位同僚,抱怨娘子分了他的酒钱?”

张仲微笑答:“是赵翰林,你认得他家夫人的。”

“原来是他,夫妻俩的性子, 倒是相像的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依对这答案,不觉得奇怪,“赵翰林夫人确是爱吃酒,常常上咱们店来呢。”

张仲微道:“你听过也就罢了,可别讲出去。”

林依白了他一眼,道:“当我傻呢,若是讲后,赵翰林夫人不来了,怎办?”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张仲微却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凑到她耳边道:“娘子,机会难得……”

林依探起身子,望了望窗户,又望了望门,见都是锁着的,便由着张仲微掀起了裙子。张仲微见林依配合,十分高兴,搂着香个不停。正要入巷,忽听得门响,杨婶在外禀道:“二少夫人,有位夫人要赊账,我不敢作主,特来问你。”

张仲微懊恼不已,但正事又不能不理,只得爬起来理衣裳。林依同样泄气,见他这副模样,又觉着好笑,故意朝他身下捏了一把,再才拢着头发去开门,问杨婶道:“谁人要赊账?”

杨婶答道:“一位熟客,赵翰林夫人。”

这样的巧?才讲了赵翰林抱怨缺酒钱,赵翰林夫人就来赊账?林依惊讶,与张仲微相视一眼,忍着笑问杨婶道:“你没与她讲咱们店 里的规矩?”

杨婶答道:“讲了,可赵翰林夫人非要赊账,我又不好同她吵,没得办法,才进来问二少夫人。”

林依自门缝里朝外看了看,六张桌子,满满地都是人,赵翰林夫人赊账,不是甚么大事,但怕此先例一开,各人都效仿,店内流动资金,可就周围不灵了。

杨婶也明白这道理,问道:“二少夫人,要不我去硬向她讨,叫她家丫头回家取钱?”

林依忙道:“不妥,翰林夫人都是要面子的人,她想赊账,必是真有难处,怎能为几个酒钱得罪了人。”

第一百八十章  瞒报面积

杨婶问道:“又不好赊账,又不能得罪,那咱们怎么办?”

林依想了想,起身朝外走,道:“我去瞧瞧。”

杨婶紧跟在她身后,低声提醒:“二少夫人,赵翰林夫人花费的酒钱共计六十文。”

林依听完,人已到了赵翰林夫人的酒桌前,先朝桌上扫了一眼,下酒的只有一盘按酒果子,这样就花了六十文,看来点的是好酒。她不待赵翰林夫人出声,先笑着打招呼,带着些许责备意味:“赵翰林夫人这是瞧不起我?几杯酒还非要付钱,就当我请你成不成?”

赵翰林夫人方才被杨婶讨要酒钱,闹得不愉快,此刻听了这话,稍稍觉得挽回些面子,但这些翰林夫人,就同众位翰林一般,骨子里大都有些清傲之气,她不肯平白无故受林依恩惠,执意要自己付账,但却又拿不出钱来,只称先赊欠着,改日再来付。

林依很不理解,让她请一顿,叫没面子,那赊账就叫有面子了?虽然赵翰林夫人平日里就不讨喜,但林依还是不愿为六十文钱伤了和气,便道:“小店虽然有概不赊欠的规矩,不过赵翰林夫人与我家官人乃是同僚,自然与别个不同,正好我们家官人明日要当差,就麻烦赵翰林将酒钱交与他得了。”

她当着众酒客的面讲完,又赶紧附到赵翰林夫人耳边,小声道:“我这是讲与别的客人听的,赵翰林夫人最是聪慧,想必知晓我的难处。”

赵翰林夫人本是脸色有变,听了她这番解释,才和缓下来,又提高了声量道:“你放心,明日一准儿让我家老爷把酒钱带与张翰林。”说完,扶着个小丫头出店去了。

林依对她最后的表现,十分不解,回到里间讲与张仲微听,道:“我那番话,并非针对赵翰林夫人,乃是讲与别个听的,不过是担心开了先例,人人都照着学,以她的头脑,该听得出来,怎会在后头被 上一句?”她讲完,又一拍额头,笑道:“糊涂了,我在作戏,想必她也是,哪里是真要赵翰林将酒钱带给你。”

张仲微却连连摇头,称林依还是不够了解翰林夫人们的性子。林依不信,道:“你只与赵翰林打过交道,怎会晓得他家夫人的脾性。”

张仲微也不解释,只道:“娘子,咱们打赌。”

林依被激起了性子,将黄铜小罐敲了两下,道:“赌就赌,你若输了,替我捶腰捏腿半个时辰。”

张仲微微笑道:“这不难,就算不输,你叫我捶,我敢不动?不过,你要是输了,如何?”

林依自信满满,随口道:“你若输了,我出钱,让你去正店吃酒。”

二人就此下了赌注,只等第二日张仲微当差回来报消息。

翌日,张仲微还没归家,牙侩先来了,与林依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天汉桥果市旁的地,买着了。

牙侩办成了差事,眉飞色舞,边比划边讲述:“那块地,‘修完京城所’早就想卖的,但却不肯让出清理烂果子的费用来,我费了好大的周折,又请管事儿的吃了一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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