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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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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道:“是有这样的打算,但合适的人不大好找,且再看看罢。”

方氏马上道:“不消费力找寻,我与你送一个人来。”

林依暗自懊恼,早该想到方氏是别有目的,方才不该与她留话头的。此时改口,已为时过晚,她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婶娘要荐哪个?”

方氏道:“你认得,还做过你几天的丫头呢,叫冬麦。”

冬麦品行如何,暂且不论,她如今可是破了相的人,怎好做店小二的事?林依直接表述了自己的意思,方氏却道:“标致的,你怕成了通房,我与你送个放心的来罢,你又不愿意,可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这是哪里跟哪里,后院的事,怎能与生意相提并论?林依哭笑不得,道:“婶娘,非是我嫌弃冬麦,只是她现如今一脸坑坑洼洼,到店里做事,吓跑了我的客人怎办?”

方氏嘀咕道:“哪里那样不能当店小二的。”

林依听了这样的幼稚言论,更是好笑,指着牛夫人道:“开店的人,哪个不要求店小二相貌端正,不信你问我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终于叫牛夫人肯出来打圆场,道:“方夫人,既是破了相的丫头,寻个牙侩卖掉便是,多少还能赚几个钱,你留在家里,浪费粮食。”

方氏才不肯卖了冬麦,这可是她对付张梁的好借口,如今只要张梁想买通房,她便以屋里已有一个理由打发回去。

林依与牛夫人都声称冬麦不适合做店小二,方氏只好偃旗息鼓,几人终于能好好吃酒,林依松气同时,更不敢掉以轻心,直到饭毕送走她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林依走到后面,与张仲微抱怨道:“婶娘真是难伺候,非要把冬麦塞给我们。”

张仲微道:“你不答应便是。”说着将一包钱递与她道:“大哥背着人给我的,称我们才开店,手头一定紧张,因此拿了钱来帮衬咱们。”

林依掂了掂,重量不小,惊讶道:“大哥才做了几天官,哪来这许多钱,难不成是大嫂的?”

张仲微叹了口气,道:“这是别个与他送的礼,我已劝过他不要再如此,他却责怪我没脑筋。”

张伯临油滑,胜过张仲微许多倍,因此林依道:“大哥做事自有分寸,你管好自个儿便是。”

好同张仲微回到里间,将钱收起,道:“平日外祖母待我那样亲热,今日却始终不帮我讲讲话,害我独自对付婶娘,好不辛苦。”

张仲微道:“并不是人人都似你一样会打圆场,许是她没瞧出来。”

林依缓缓摇头,道:“肯定不是,外祖母何许人也,能瞧不出我尴尬?”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讲不清楚,使劲想了想,还是无果,只得放下。

自脚店开张,来买盖饭的人,多过吃酒的,林依初时并没觉得有甚么,反正做生意,能赚就行。但过了一段日子,她始终不见那些官宦夫人再来,就渐渐起了担忧之心,不知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才让她们不肯做回头客。

这日,她在店里坐着,瞧得赵翰林夫人在门前下了轿子,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前去,却见赵翰林夫人朝店内探头望了几眼,又退回了轿子。她着起急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隔着轿窗问道:“赵翰林夫人,都到了门口了,怎地不进来坐坐?”

赵翰林夫人指了店内几名买盖饭的妇人,道:“你瞧她们,穿得破烂不说,还脏兮兮,我与这样的人同坐一间店中,好不丢脸。”

那些人,是买二十文一份的盖饭的,自然穿得不算好,至于脏兮兮,倒也不像赵翰林夫人讲的那样夸张,林依正想辩解两句,赵翰林夫人已是起轿走了。她不禁认真思考起来,官宦夫人不肯上门,是否与此有关?酒店要走的路线,是否得定一定。

当晚,新晋老板娘林依,召集所有的员工,包括亲属张仲微与临时工肖嫂子,开了个会,讨论酒店的经营方向问题。她将赵翰林夫人到了门口却又回转的事讲完,问众人道:“是干脆改作食店,专心卖盖饭,还是只为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们提供酒水?”

青苗率先否决了第一个选项,道:“来买盖饭的,大都是只买得起二十文的,赚头太少,还是卖酒水合算。”

杨婶道:“只招待贵人们,自然更赚钱,可别个要买盖饭,总不能拦着。”

青苗道:“好办,咱们定一条店规, 不点酒水,不许入内。”

张仲微反对道:“这是哪门子规矩,东京大小酒店几百家,恐怕也没把客人拦在门外的。”

肖嫂子笑道:“你们只晓得穷苦妇人在店里时,官宦夫人不肯进来,却不晓得,官宦夫人在店里坐着时,那些买二十文盖饭的人,怕冲撞了贵人,也不敢进来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依琢磨,照这说法,两种不同消费层次的人,自身都是不愿同处一店的,那要想个甚么法子,才能把她们分开呢?她想了一时,仍是没得头绪,半是感叹,半是玩笑道:“咱们还是店面太小,不然设两间房,吃酒的坐一间,买盖饭的坐一间。”

青苗自从卖姜辣萝卜,生意窍日渐开启,闻言计上心来,附到林依耳边,献上一绝妙好计。

第一百五十章强人所难

青苗建议,在下等房处另设一柜台,专卖盖饭,凡有只买盖饭不吃酒的客人,都叫她们到后面排队去。

此计甚好,解决了贫富两拨人不愿共坐一店的矛盾,又没有增加成本。林依抚掌大赞,讲与另几人听,另几人也是齐声称妙。

青苗的建议还是太简单,林依仔细思考过后,将之完善,下等房并不设 柜台,仅把窗户稍作修改,使其成为递送盖饭的窗口,要买的人在此排队;单卖的盖饭,不再现炒现卖,而是事先大锅炒好,盛在食盆里,以供客人随意搭配;酒店内卖的盖饭,还是现炒现卖,但卖的价钱贵上三成。

酒店内,允许女经纪人自由出入,但为了贵人们的安全考虑, 仅限于从业三年以上的熟面孔——这项辩认工作,就交由祝婆婆把关。

林依对人员的分派,也另作了调整,下等房内空间相对封闭,面对的又是容易做手脚的食物,因此须得一个可靠人,就让青苗坐镇;酒店内是杨婶负责,要求祝婆婆不用温酒时,也要帮忙招呼;厨下则由林依亲自操勺。

如此安排过后,客人们买盖饭,无须再等待,随买随走,虽不能坐下吃,但难得快捷,生意反而好了许多,每日里到下等房前排除的客人,排起长队,其中不仅有州桥巷的近邻,还有闻名而来的远客。

林依瞧着这情景,喜在心头,炒起菜来格外起劲。然而生意虽更好了,她却日益清闲下来,因为盖饭窗口的饭菜,都是一大锅一大锅事先炒好的,往往忙碌半个时辰,能管上很久;前面酒店卖的盖饭,倒是现炒现卖,但客人还是不多,因此让她没了活儿干。

杨婶与祝婆婆每每感叹,虽然单设了盖饭窗口,酒店生意还是不大如意,林依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真真是愁人。

青苗那里生意好,却也有抱怨,称一次性做的饭菜太多,往往还没有卖完,就冷掉了,因此向林依提议:“二少夫人,咱们一次少炒些?”

林依忖度,就油盐柴火等成本考虑,肯定是炒的回数越少越赚钱,不如做个保湿食台,又方便又节省。她寻来个工匠,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讲与他听,大宋的工匠,领悟力和手艺都是极好的,隔日就送了个薄铁皮食台来,上面八个食槽,打开下面的柜门,乃是加火的炉子,里头丢上几块木炭,让它慢慢燃着,能管大半天。

青苗见了这样物事,爱不释手,立时将饭菜移了过去,朝窗前一摆,再也不用担心饭菜会凉掉。

盖饭生意日益走上正轨,前面酒店的生意也渐渐好转,隔三岔五就有翰林院的 夫人来照顾生意,带得那些爱体验官宦夫人生活的娘子们,也频频光顾。

这日,林依暂时无事,在店内闲坐,忽见牛夫人到访,连忙迎了上去,亲自引她入座,笑道:“多谢外祖母来照顾我生意,想吃甚么酒?”

牛夫人却先示意她坐下,再才唤来杨婶,点了一壶白羊酒,一个四色果子拼盘,又寻一个经纪人将软羊和乍脯各买了一碟子。酒菜齐全,牛夫人招呼林依道:“今日外祖母请你。”

林依也不推辞,笑着先敬了她一杯。

牛夫人朝店内环顾,见店内六张桌子,已坐满四张,这样好的生意,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不禁问道:“生意还好?”

林依谦虚道:“勉强度日。”

牛夫人替她布了一筷子菜,又问:“府尹夫人这些日子没来?”

林依笑道:“府尹乃是一城长官,府尹夫人想必也是忙的,哪有空总来。”

牛夫人细细问她府尹夫人的喜好等,又压低了声音求她道:“我想结交府尹夫人,苦于没有门路,仲微媳妇,你帮帮我。”

林依奇道:“上回我脚店开张,不是已把你引荐给府尹夫人了?”

牛夫人叹道:“那日你也瞧见了,府尹夫人瞧不上商籍的人呢。”

府尹夫人的态度,林依没法改变,她感念牛夫人的恩情,便替她想出个主意来:“不如我再把府尹夫人请到店中来,叫外祖母作陪?”

牛夫人是想把府尹夫人请回杨家酒楼,到张家脚店来有甚么用,于是与林依商量道:“能否把招待府尹夫人的地方,设在我家酒楼?”

林依吃惊道:“外祖母,你家酒楼,可是有男客的,府尹夫人怎会前去?”

牛夫人自己做生意,抛头露面惯了,并不觉得女人家偶尔去酒店坐坐,有甚么要紧,便道:“又不是没有济楚阁儿,朝阁里一坐,门一关,谁人看得见,好过你这里大门口路边开。”

林依十分为难,又不好推却,只好道:“那我帮外祖母去问问,成与不成,不敢打包票。”

牛夫人见她应下,十分高兴,笑道:“不管成事与否,我都承你这个情。”

林依虽答应帮牛夫人的忙,但仍觉得此事悬的很,当初她考察大小脚店,还是张仲微陪着,才敢进去坐一坐,府尹夫人身份高贵,在这些方面,肯定更是讲究。她料得果然没错,府尹夫人听了这邀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但如此,还骂了好几声馊主意。

林依办完了差事,把牛夫人请到店中来,却没敢把府尹夫人的态度如实报与她,只道府尹夫人不肯去有男客的店。牛夫人感到十分遗憾,道:“从后门绕进去,不叫人看见,也不成?”说完不待林依开口,自己反驳道:“堂堂府尹夫人,岂肯从后门进。”她长叹一口气:“难道我真没这个福气?”

林依见她失望,又出主意道:“要不外祖母在家里设宴,邀府尹夫人前来?”

此法虽是退而求其次,但也算不错,牛夫人就又高兴起来,连声称赞:“还是你脑筋活。”她马上回家去准备,而邀请府尹夫人的差事就又落 到了林依身上。

青苗听说此事,抱怨道:“府尹夫人何许人也,是那样好邀请的?牛夫人也太强人所难。”

林依道:“罢了,牛夫人待我们不错,就当报恩了。”这回她去见府尹夫人时,郑重带上了帖子,不料府尹夫人却很不高兴,将其丢到一旁道:“三番两次相邀,定是有事相求,我家老爷公正廉明,可不做这样的事情。”

府尹夫人把话讲到这里,林依就不敢再邀,不然背个拖府尹夫人下水的名声,可不好听。

隔日,牛夫人主动来打探消息。林依将府尹夫人的话,原封原转告与她,又安慰道:“许是邀得太频繁,外祖母晾一晾再去。”

牛夫人很是懊恼,道:“是我考虑不周,不该频频相邀,这下府尹夫人记得了我,只怕下回再邀,也是被拒绝。”她说完,一杯接一杯,开始吃闷酒。

林依瞧她这模样,以为她是真有事求府尹夫人,遂关心问道:“外祖母可是遇到了难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牛夫人能有甚么难事,只不过是张家脚店开张那天,见到许多官宦夫人来捧场,觉得极有光彩,便也想请一位到杨家酒楼坐坐。

林依听了牛夫人的想法,觉得很不可思议。问道:“既然外祖母只是想寻人撑场面,为何不直接寻达官贵人来,而非要寻他们的夫人?”

牛夫人暗道,她连官宦夫人都请不来,哪有能耐请她们的官人。不过林依这话,给了她提醒,开口笑道:“你这话有理,竟是我糊涂了,我家酒楼里,进出的都是男客,自然请官老爷来更便宜。”

林依见她想转过来,笑着点头称是。

牛夫人就等着她表达,见她点头,马上话锋一转:“可惜我们商籍人士,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达官贵人,连他们家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林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果然牛夫人下一句话就是:“仲微媳妇帮帮我,请欧阳府尹到我家酒楼坐坐呀。”

林依苦笑连天,婉拒道:“我一妇道人家,哪好去请府尹大人。”

牛夫人已替她想好了办法,道:“不消你去,叫张二郎走一趟。”

林依去邀府尹夫人,只是女人家私下的交情,多去几次并不妨,但若是张仲微出面,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牛夫人是亲戚不假,有恩在前也不假,但林依可不敢拿张仲微的前程去做赌注,这样的要求,她不能答应。

她斟酌着词句,向牛夫人道:“外祖母,最近朝廷捉拿行贿的官员,查访得紧呢,让仲微在这风口浪尖上府尹家,不大好罢?”

任她言辞婉转,牛夫人还是不大高兴,当即沉下脸来,道:“你若是怕这怕那,那还开脚店作甚么?”

先前一直亲亲热热,此刻一语不合,就变了脸色,林依回想牛夫人以前对待张栋前后不同的态度,心道,看来这位外祖母,性子未变,还是同以前一样“爱憎分明。”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门闹事

牛夫人到底是长辈,林依再怎么反感她强人所难,也不会因了一点小事就闹翻脸,于是故意忽略之前的话题,道:“我的确是胆子小,不过这与开不开脚店,并无甚么干系。”

牛夫人上下看她两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朝廷早就明令京官、朝官和州官,都不许行商,在京城的,除了自家住的房屋外,还不许广置物业呢。”

难道那些官宦人家宁愿受穷也不做买卖,不仅是观念差异,还另有这样的原因在?如果真是这样,从开张到现在,店里来过那许多官宦夫人,怎无一人提醒林依?又或者,她们都心知肚明,是故意想看着林依倒霉?也许已经有人在朝上参了张仲微一本了?林依明知牛夫人在此情此景下讲了这番话,应是别有目的,但还是忍不住往深处去胡思乱想。

牛夫人瞧出林依还是在意的,遂添油加醋道:“有个太子洗马,因‘坐知琼州日贩易规利’而贬了官,还有法令规定,别说官员不能做买卖,连赴任时购进货物带到任上去卖,都是不行的。”

牛夫人讲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林依不信,但她再怎么相信,也不敢再流露出来,免得更加被动,于是道:“那我明日就把店关掉,回乡种地。”

她拿这话一堵,牛夫人反倒不知再讲甚么,讪讪道:“我也是恰好想起,怕你吃亏,才提了一提,并不是故意要吓唬你。”

林依顺着她这话,真装出惊恐的模样来,起身道:“外祖母先回罢,我要去寻仲微商量商量,把店关掉算了,他的前程要紧。”

牛夫人以为林依真信了她的话,几分内疚,又有几分窃喜,心道,若林依关了店,正好她自己再开一家,把生意接过去。她越想越美,便离了张家酒店,回家与杨升商议去了。

林依虽然晓得牛夫人吓唬她的成分大些,但还是有些惶恐不安,待得张仲微回来,马上拉了他问详细。张仲微笑道:“朝廷分布那些禁令,是防止有些官员借着行商,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咱们的脚店,是自食其力,怕甚么。”

林依将信将疑道:“当真?事关你的前程,可得打听清楚了。”

张仲微见她还是担心,安慰道:“你放心,我这样的小官,无权无势,又没碍着谁的路,哪有人来管我?还有,外祖母讲的太子洗马一事,还是开宝年间的事,那些法令,也是真宗时的事,这许多年过去,官员经商的,有增无减,从未听说谁被降职。”

林依听他一说,放心之余,突生受骗之感,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牛夫人还拿来讲,敢情是真糊弄人。她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与张仲微抱怨道:“我倒宁愿没住过她家了,不欠她人情,也就不会如此被动。”

张仲微认为,牛夫人故意吓唬晚辈,害他娘子担惊受怕,实在过分,便道:“往后不必给她面子,她灾后收留我们,也不过是看在我和爹做了收的份上,不然你想想以前,你同娘去她家,茶都没吃一口,就被她赶出大门哩。”

张仲微的硬气,给了林依极大安慰,扑到他怀里道:“下次她要我去邀府尹大人,我再也不去了。”

张仲微为了逗她开心,便将些今日生意如何的话来问她,果然成功转移了林依的注意力,令她精神抖擞地搬出算盘和账本,一样一样算给他看。

张仲微虽也关心生意,但并不关心账目,在旁听得直打瞌睡,林依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要转移话题,遂嗔道:“当差没几天,本事涨了不少。”

张仲微爱她这含娇带怒的模样,一把搂住她,香了个嘴儿,道:“咱们好几天没……”话音未落,外面杨婶叩门:“二少夫人,店里有位客人点了盖饭。”

林依连忙应了一声,推开张仲微,到镜前去拢头发。张仲微叹了口气,道:“娘子,我看你开店,比在乡下种地还辛苦,种地再累,好歹晚上 能歇歇,你这真是不分白天黑夜了。”

林依道:“既是酒店,总不好天一黑就关门,我也没办法。”

张仲微道:“马上月底,我就要发俸禄,等拿到钱,我与你雇个人来帮忙,如何?”

林依急着去做盖饭,道:“到时再看罢。”

张仲微看她匆匆出门,实在是心疼她日夜劳累,便跟了出去,到厨下与她帮忙。二人刚到厨房,杨婶追了过来,急问:“二少夫人,盖饭还未做罢?”

林依刚把锅铲拿起,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怎么,客人要换菜色?”

杨婶摆手道:“不是,那位客人并不吃酒,只是买盖饭。”

林依道:“那你请她到后面盖饭店排队。”

正说着,前面店里传过来吵嚷声,杨婶一听那声音,道:“就是那位只买盖饭不吃酒的客人,方才要她到后面来,她不肯,不知这会儿又怎么了。”

林依放了锅铲,把厨房钥匙递与张仲微,叫他锁门,再与杨婶到店里去。店内,杨婶所述的那位客人,是一名三十开外的妇人,身上衣裳破旧,拿蓝手帕包着头,正与祝婆婆争吵:“你们这是甚么酒店,既然进来了,还能不叫我吃饭?”

祝婆婆还未搭腔,旁边有个华服娘子嘲笑道:“既然知道是酒店,为何不吃酒,只吃饭,这又不是食店。”

这话虽有帮衬店家的成份,但让那蓝手帕娘子听见,无疑上火上浇油,她一屁股坐到桌前,再不站起来,拍着桌子道:“有本事就别卖,既是卖了,为何不许我吃?今儿你们不把盖饭端上来,我就不走了。”

杨婶直皱眉,悄声向林依道:“我看她这阵仗势,就是来闹事的,但这知打扮又不对,定是被人收买,替人砸场子来了。”

林依道:“进门就是客,不管她甚么来路,不能欺压,旁边客人都瞧着呢。”

祝婆婆走拢来,笑道:“我开那小酒肆时,别的没学到,就会对付这样的人,二少夫人且看我行事。”

林依就是看在祝婆婆有开店的经验,才雇她来的,因此也极想看看她的本事,遂点了点头,叫她上去。

祝婆婆走到蓝手帕娘子桌前,低头哈腰,把姿态摆得低低的,恭敬道:“娘子,我们店的盖饭,除了白饭一碗,另有两荤两素,外加两样小菜,姜辣萝卜和酱甘露子,还有一碗汤。小菜加汤,是附送的,荤菜每样三十三文,素菜每样十三文,不知娘子要几荤几素?”

蓝手帕娘子眼一瞪,大声质问:“你欺负我不懂行?荤菜明明是每份二十五文,素菜是每份十文。”说完站起身来,挥动手臂,市场叫嚷:“大伙儿快来看哪,所谓店大欺客,张家脚店看我穿的破烂,就抬高价钱,想要赶我走。”

酒店是临巷的,经她这一嚷嚷,门口迅速聚来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店内其他女客,本有人在骂蓝手帕娘子穷酸样,想帮着店家赶她走,但一见门外有了男人围观,马上结账离去。还有那浑水摸鱼的,未付酒钱就想溜,被杨婶抓住,还振振有词:“我在你店里受了惊吓,还被男人围着看,不向你讨损失就罢了,你还来找我要钱?”

杨婶拉她不住,叫她扎进人群,跑了,待得再追,又担心店里少了人,正犹豫,林依叫她道:“除非她下回不来了,不然总有追讨酒钱的时候,且先把这位闹事的打发了。”

此时,蓝手帕娘子吓走了店内客人,得意非凡,正准备开溜,祝婆婆一个跨步上前扭住她手臂,叫道:“闹了场子,还想跑?快随我去见官。”

蓝手帕娘子年轻,力气大,用力一挣,便脱身出来,祝婆婆哪肯让她走,继续上前抓她,二人一个抓,一个躲,待得杨婶放走吃白食的娘子过来相帮时,二人已扭作了一团。

杨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们分开来,定睛一看,祝婆婆脖子上好几道红痕,都是蓝手帕娘子抓出来的,不过蓝手帕娘子也没讨到好去,头发被扯落一地。林依恨道:“天子脚下,竟有刁民,杨婶快快拿绳子来,绑了她去见官。”

蓝手帕娘子拔 腿就跑,杨婶箭步上前,抓住她后背心的衣裳猛地一扯,就把她扯进怀里来,再牢牢将她箍住,蓝手帕娘子拼命挣扎,可杨婶是在乡下做惯了粗活的,很有一把力气,轻易根本挣不脱,蓝手帕娘子心一急,叫道:“你敢拿我?可晓得是哪个叫我来的,说出来吓你一跳。”

林依拿了块上书“打烊”字样的牌子,朝门外一挂,再将店门一关,笑吟吟问道:“是哪个,我正想晓得呢,且讲来听听。”

蓝手帕娘子见她拴了门,真个儿慌起来,冲着门口高声道:“别以为你关了门,就无人晓得,那些看热闹的,还在外头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人主使

林依还是笑,把声量提得比她还高:“我虽然关了门,但一没骂你,二没打你,就算外头有人听着又怎样?”

蓝手帕娘子狡黠一笑,张口就叫,声音尖利:“来人啦,有人动用——”

话未完,戛然而止,原来林依从柜台里抓了一把钱,丢到她面前。蓝手帕娘子看看地上的铜板儿,又看看林依:“你这是作甚?”

林依下巴一抬,道:“讲出背后主使,这钱就归你。”

蓝手帕娘子低着头,目光从左至右,从右至左,口中还念念有词,似是在数钱,过了一时,抬头道:“添十文,我就告诉你。”

林依爽快地又丢了十文到地上:“说。”

蓝手帕娘子飞快的答道:“是欧阳府尹的夫人叫我来的。”

林依继续问:“为甚么叫你来,是何目的?”

蓝手帕娘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对话中,林依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觉出她目光有闪烁,略一沉吟,命杨婶放开她。蓝手帕娘子没了束缚,迅速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钱一拢,朝荷包里一塞,飞奔出门去了。

林依把杨婶一推,急急吩咐:“追,跟着她。”

杨婶连忙跟出门,盯准蓝手帕娘子,一路尾随,杨婶到底不是东京人,对东京地形并不熟悉,在州桥巷中时还好,但一出巷,七拐八拐,眼前就不见了蓝手帕娘子的踪影。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转了一气,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归家,向林依请罪道:“二少夫人,我跟丢了人,请你责罚。”

林依听她讲了经过,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罚你做甚么。”

祝婆婆道:“我倒是对东京熟,但却年老了,跑不动,不然就跟出去了。”

杨婶问林依道:“二少夫人 不相信是府尹夫人主使的?”

林依道:“府尹夫人与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使人来闹事?”

杨婶与祝婆婆一想,都点头称是。

这时,青苗跑进店来,道:“盖饭卖光了。”林依正要开口,青苗又道:“我晓得有人闹事,二少夫人无心再炒菜,因此把窗口关了。”

林依哭笑不得,道:“就你鬼机灵,既是不做活儿了,来帮我想一想,这闹事的娘子,到底是何人指使的。”

青苗先把那闹事的人大骂一通,再问:“二少夫人没把她捆起来问个详细?”

林依道:“外面都是人,还没捆,她已鬼哭狼嚎,我担心把官差招来,便丢给她五十文钱,诱她讲了。”

青苗马上问:“那是谁?”

 林依答道:“她说是府尹夫人。”

青苗毫不犹豫摇头道:“不可能。”

林依奇道:“何以见得?”

青苗肯定道:“府尹夫人我是见过了的,满脸英气,待人又爽利,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要说是那刁钻侍候的王翰林夫人所为,我倒还信些。”

杨婶 得了提示,悟出些门道来,道:“莫非闹事娘子的背后主使,是王翰林夫人?她与府尹夫人不和,咱们可都是看见了的。”

祝婆婆觉得杨婶所讲有理,附和道:“王翰林夫人为了栽脏府尹夫人,这才使人来闹事,又故意报出府尹夫人的名号,好与她麻烦。”

她们分析的都有道理,林依却缓缓摇头,问杨婶道:“你真看见闹事的娘子出州桥巷了?”

杨婶重重点头,道:“若不是出了巷,我也不至于跟丢。”

林依道:“那只怕与府尹夫人和王翰林夫人都没得干系。”

另三人齐齐问道:“何以见得?”

林依故意考青苗,以目光示意,要她作答。

青苗想了一时,道:“我晓得了,府尹夫人与王翰林夫人,就住在巷子里,那闹事的娘子肯定急着回去报信,却径直出了巷子,说明背后之人,是住在巷子外。”

林依告诉点头,杨婶却提出不同见解:“也许主使人就是府尹夫人,闹事娘子泄了底,担心受怕,因此不敢去报信,径直回家躲起来了。”

林依一愣,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无人能担保闹事的一定不是府尹夫人。青苗几人继续分析,你一句我一句,越讨论越糊涂,到最后竟是人人都有嫌疑。林依听到头痛,挥手叫她们下去,独自回房坐下,对着墙壁发呆,心道,城中谋生,果然比乡下更不易,乡下顶多有几个地痞无赖,都在明面儿上,不似城中人,个人脸上笑嘻嘻,背地里捅刀不惜余力。

且说张仲微,锁好厨房门后,就去了街上溜达,考察各酒店有无好酒水,有无好菜色,待到他回来,发现脚店、盖饭店都打了烊,心下十分奇怪,再进屋一看,林依呆坐在桌前,忙上前将她轻轻一推,问道:“发生甚么事了?”

林依将方才的情形讲与他听,道:“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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