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北宋生活顾问-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送林依去方家的计划失败,方氏在家看了一圈,再挑不出合适人选,此时又近年关,只得先将这事儿按下,待过完年再作打算。

过了几日,除夕至,张家大房二房一商议,觉得虽已分家,但年还是得在一起过,杨氏提议两家分头做菜,再拼作一桌,方氏正不愿与大房共厨房,便点头应了,各自遣了下人去忙活。

大房厨下,流霞与田氏齐齐上阵,林依带了青苗也为帮忙,他们这边四人,隔壁却只有任婶与杨婶两人,声势高低立现。任婶瞧了不爽快,故意提了条腊肉到门口显摆,装作惊讶状问流霞:“你们怎连腊肉都没得?”

大房腊月二十八凑足钱买了块猪肉,来不及熏,自然没得腊肉,流霞气不过,还嘴道:“你这肉倒是好肉,只不知有几多能进你嘴里。”青苗最爱与人吵嘴,忙走出来帮腔:“咱们肉虽不多,下人却能分到一半哩。”

自张家二房少了田,方氏确是变得小气,任婶说不起嘴,讪讪回了厨房,又是生气,又是抱怨,讲个没完。

流霞与青苗站在门口放声大笑,林依道:“你们也消停些。”田氏也道:“当心她去向二夫人告状。”流霞道:“三少夫人胆子也太小,我们是大房的人,二夫人管得到我们头上?”

田氏觉得她语气不甚恭敬,欲斥责,又不敢得罪杨氏跟前的红人。林依见她眼角开始泛红,忙打圆场道:“大过年的,一团和气,一团和气。”田氏勉强笑了一笑,称去烧火,藏到了灶后去。

青苗心实,忙道:“三少夫人,哪能叫你烧火,快放着我来。”林依猜到田氏是要躲着去抹眼泪,连忙拦了青苗,遣她去河边洗菜。

流霞撇了撇嘴,悄声与林依道:“三媒六聘来的正室夫人,却胆小如鼠,不怪大夫人瞧不上。”

林依不肯讲他们是非,没有接话,自走到砧板前把肉切了。待青苗回来,她瞧见那些菜蔬水灵灵,又想到都是自己所种,一时手痒,抢过流霞手里的锅铲,炒了个黄瓜肉片,烧了个麻婆豆腐,又拿白菘打底,做了一大碗水煮肉片。

流霞与青苗瞧得直流口水,待她一做好,就忙忙端了上去。林依极有成就感,除了围裙,也去堂屋吃饭。不料因通房一事未成,方氏对她怀恨在心,指使任婶将她拦在了门口,道:“你如今并不在我家寄养,只不过是个租客,怎好与房东一起团年。”

 杨氏不悦,但考虑到林依身份特殊,还未成亲就与夫家一起过年,确是不妥,便没作声。

张仲微急道:“娘,何必计较这么多,也不是外人。”

方氏道:“怎么不是外人?”

张仲微欲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又怕当着众人的面,林依会害臊,急得直朝张伯临使眼色,央哥哥救场。张伯临正欲出声,林依自己转身离去,青苗跟在她后头,边走边回头骂道:“谁稀罕你们家的年。”

第六十一章 一壶暖酒

二人回到房内,林依托腮发呆,青苗犹自气愤:“二夫人真不像话。”林依道:“是我自讨没趣,不过这年,还是要过的。”说着起身,带了青苗重回厨下,把方才做的几盘菜,原样做了一份,端去房中摆了一席。

青苗年小,见了满桌子的菜肴,立时又高兴起来,忙着摆筷子,搬凳子。林依指了个座儿与她,道:“就我们两人,不立甚么规矩,你也坐罢。”青苗应了一声,与自己拿了个碗,在下首坐了,主仆二人同桌过年。

房内到底只有两人,任青苗如何讲笑话,说趣事,还是显得冷清,最后越讲越显得无趣,就变作二人默默吃菜,侧耳听远处的鞭炮声。

突然有人轻叩窗棂,将二人吓了一跳,青苗朝林依那边缩了缩,大着胆子问道:“谁在那里?”

张仲微的声音自外传来:“是我,三娘子在不在?”

青苗看了林依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便走去将门打开,道:“二少爷怎么来了,快过来说话。”

张仲微连连摆手,道:“快些把门关上。”原来门一开,就有灯光漏出来,容易让方氏瞧见他在这里,因此只敢躲在暗处,隔着窗子唤林依。

林依见他多了个心眼,晓得防着方氏,很是高兴,走到窗边,轻声道:“天冷,你们又还在吃年饭,跑出来作甚。”

张仲微盯着窗纸上的剪影,眼睛一眨不眨,道:“我来瞧瞧你,你把窗子打开道缝。”

林依依言,把窗子稍稍打开些,就见外头递了个酒壶进来,她伸手接住,入手温暖,原来是烫过的酒。张仲微道:“天冷,吃些酒暖暖身子。我娘她……”

林依只知道谢,后头那句,就不知如何去接,青苗在旁插话道:“罢了,二夫人就是那样的人,我们都晓得,三娘子不会怪到二少爷你头上去的。”

林依嘟囔道:“你倒晓得。”

张仲微在外听见,立时觉得飘雪的天也不那么冷了,全身暖烘烘。他朝窗边贴了贴,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考取进士,谋个官做,带你出蜀,就同大伯与伯母一般。”

若林依未曾听过杨氏的故事,这话定能让她欢欣鼓舞,但如今讲来,已无法轻易将她打动。不过他能有这份心,不再做那婆媳和乐的幻想,倒是难能可贵,林依笑道:“我等你金榜题名。”

张仲微咧着嘴笑了,自在外乐呵一阵,望见任婶出来,连忙讲了一声“我走了,再来看你”,随后藏在屋檐暗处,一路小跑奔回堂屋去,接着吃年饭。

林依将窗推开一道缝,站着望了许久,直到青苗提醒她酒快冷了,方重回桌边坐下,亲自满斟两杯酒,与青苗干了。

青苗一杯热酒下肚,身子暖起来,话也多了,单手托腮,嘻嘻笑道:“三娘子,二少爷真乃你良配。”

林依一愣,笑骂:“你晓得甚么叫良配,哪里听来的。”

青苗朝外一指:“听如玉讲的,她总说她与大少爷是良配。”

林依教导她道:“莫要听她混说,她一个丫头,讲出这话,实在不够尊重,你别跟她学。”

青苗连连点头,又道:“二少爷待三娘真好,等你将来嫁过去,咱们就不用冷清清过年了。”

林依不是大宋小娘子,一听见嫁人字眼,就要藏起躲起,只是觉得奇怪,问道:“你才骂过二夫人,转眼就盼我嫁过去,作何道理?”

“三娘子怕到二夫人面前立规矩?”青苗又一杯酒下肚,已有些醉意,摆着手道,“任你嫁到哪一家,都有婆母在,二夫人这还算好的,至少知晓根底,还有大夫人护着你,若嫁个不知明细的,那才叫苦哩。”她一气讲完,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林依望着她稚气未脱的脸,不得不承认,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她将青苗扶到她房里睡下,再将碗筷等物事收拾了,送到厨房去,路上远远儿地朝正房方向望了一眼,堂屋里还是热热闹闹,不时有猜酒拳的声音传来。

除夕夜,照例是要守岁的,林依不愿独自静坐,想了想,包了个红包,走去放到青苗枕边,再回来擦了擦脸,也上床睡了。

初一大早,她是被青苗惊喜的叫声吵醒的,待得穿好衣裳,一开门,青苗就冲了进来,高举着那只红包,叫道:“三娘子,你看这个。”林依笑着看她,青苗乐了一时,才反应过来:“是三娘子放的?”

真够迟钝的,旁边能进到她房里去?林依白了她一眼。青苗连忙爬下磕头,讲些恭喜的话,又自嘲道:“我越长越回去了,竟忘了一进门就要磕头的。”

林依被她情绪感染,笑得欢快。青苗磕过头,打了水来,服侍她洗过脸,主仆二人到杨氏房里去拜年。杨氏受过她的礼,开口先道歉:“昨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

林依忙道:“不怪大夫人,是我鲁莽,本就不该去。”

今日元旦,不好讲些不开心的话题,杨氏便不再提,只微不可闻一叹。林依与田氏相互拜过年,流霞捧上一只五辛盘,一壶椒花酒,那五辛盘,乃是五样不同的辛辣菜蔬,拼装在一只大盘中,宋人认为,食用这五种菜蔬,能散发体内五脏指气,有益身体健康;那椒花酒,则是在除夕夜,取三七粒椒,并柏叶七枝浸酒而成。

昨晚张仲微送来的,便是这椒花酒,林依接过流霞递过来的杯子,饮了一口,觉得还是昨日的味道更好些。

杨氏道:“这酒本该除夕夜里吃,但昨日总寻不到机会与你送去,只得留到今日。”

林依暗自微笑,昨日,她已经饮过了呢。

乡间正月里,除了走亲访友,聚众赌博,别无其他,转眼过了元宵节,在林依观念中,这便是工作时间到了,这日,她正准备去田边转转,才出房门,便瞧见方氏站在屋檐下,指挥任婶与杨婶拆猪圈。她见冬麦在一旁看热闹,走去一问才知,原来自分过家,张家二房田地少了一半,担心今年粮食不够开销,不想再养猪,索性就将猪圈拆了。

林依瞧着心痒,顾不得与方氏有旧怨,走过去道:“别忙拆,二夫人这猪圈,卖不卖?”

方氏只听过买屋的,没听过买猪圈的,她还以为林依没得户藉,买不得田,嗤笑道:“你能养得起猪?别仗着卖菜赚了几个钱,就张扬起来,我劝你还是省着些花,不然等几亩地租约到期,就等着坐吃山空罢。”

林依懒得与个蠢人置气,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方氏暗道,自家的屋,才不要卖与她,但她既想养猪,自败粮食,为何不成全她?于是答道:“不卖,租倒是使得。”

林依问道:“租金怎么算?”

方氏答道:“一年十二个月,共两千文钱,一次把足。”

一头猪养成,也不过卖个三千文钱,方氏的猪圈要价两千文,真是狮子大开口,林依价都不愿还,扭头就走。

二房下人的待遇,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任婶与杨婶巴不得家中能有进账,忙齐齐上前劝方氏:“二夫人,猪圈空着也是空着,租与林三娘,赚几个租金,多好的事。”

方氏道:“又不是我不租,是她自己不愿意。”

杨婶叫道:“那般贵,她哪里租得起。”

任婶帮腔:“会拿钱出来租猪圈的,恐怕仅她一人了,二夫人千万莫放过赚钱的机会。”

方氏被她两个唠叨到不行,只好遣了任婶去与林依谈价钱。林依见到任婶,冷声道:“又想把我说与哪家?”

任婶是揣着小心思来的,可不敢得罪她,陪着小心道:“那都是二夫人指使,我一个下人,哪里敢反驳,三娘子体谅则个。”这也是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人物,林依瞧她一眼,问道:“所来何事?”

任婶将方氏叫她来谈价的事讲了,又道:“三娘子,我帮你说服二夫人,将那猪圈五百文租与你,如何?”

价钱一下降了四分之一,林依将信将疑,道:“你有这本事?”

任婶笑道:“有没有本事的,反正包在我身上,不过……三娘子可得与我几个辛苦钱。”

原来在这儿等着,既是有所求,林依反倒放心了,问她要几多。任婶伸出三根指头,道:“三百文。”

林依走到门边,笑道:“我也不是非租猪圈不可,不如拿这事儿去讲与二夫人听,兴许她一高兴,打发我几个赏钱。”

任婶跺脚,急忙把她拉回来,道:“两百文,不能再少了。”

林依砍掉一半:“一百文,爱租不租,我在屋后搭个茅草棚,一样能养猪。”

任婶道:“茅草棚,你也不怕猪被偷走了。”

林依道:“偷了也与你无关。”

她口气极硬,任婶也无法,装了样子要走,偏她真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最后只得应了这一百文,去方氏面前当说客。方氏听了五百文这价钱,大幅摆手,连声道:“不租,不租。”

第六十二章 冬麦告状

任婶与杨婶丢了个眼色,突然转了话题,道:“杨婶,我家孙子病了,借几个钱与我。”

杨婶马上接口,叫苦连天:“上个月月钱还没发呢,哪有闲钱来借你。”

方氏这才想起月钱拖欠这回事,脸上表情僵硬起来,任婶又好言相劝,讲些错过这村就没这店等语,杨婶也在旁帮腔,两人好说歹说,终于把价钱谈了下来。

林依等到回信,大喜,先与了方氏五百文,再悄悄塞给任婶一百文,又听说杨婶亦有帮忙劝,也想与她一份辛苦钱,但杨婶坚辞不受,只得罢了。

青苗与流霞听说林依租了猪圈,一起来瞧,帮忙收拾,将已拆掉的圈栏重装装回去。流霞一边干活,一边担忧:“养猪要花费粮食,你地里小麦还未收呢,怎么养?”

林依与她讲过猪草的事,无奈她总不信,只得胡乱答道:“先养着,到时再说。”

青苗却是对林依极为信服,道:“三娘子连我都养得活,养猪自然不在话下。”哪有人将自己与猪相提并论的,林依与流霞听了,笑作一团,她自己却恍然不觉,也跟着笑了一气。

猪圈收拾妥当,林依谢过流霞,与青苗两个回房,道:“明日咱们进城,去买猪仔。”

青苗却道:“不消去城里,我那日与户长家的婆子闲话,听说他们家猪仔养多了,恐粮食不够吃,正想卖呢。”

林依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青苗得了夸赞,十分欢喜,连声催着林依快走,免得去迟了,猪仔被人买光了。村中养猪人家,掰着指头数得过来,哪有那许多人去抓猪仔,但青苗兴奋,催得紧,林依只好依了她,立时动身朝户长家去。

正月里拜年时,林依才与户家娘子送了份大礼,以作封口费,因此她这回见了林依,极其热情,拉开引路的婆子,亲自带她去猪圈瞧。猪圈里正巧有个婆子在喂猪,几只小猪争抢着朝食槽里拱,林依见有一只争抢得最凶,便命青苗抓来,看其四肢,听其叫声,最后满意点头,与户长娘子谈价格。

户长娘子是晓得林依底细的,心知她卖菜赚了钱,肯定是买了地,指不定来日就是村中另一大户,她由此高看林依一眼,报价时就十分公道,连青苗回去时都称赞户长娘子人好。

林依抓回猪仔的头一件事,就是给猪圈门上了锁,此举本正常,却引来张家二房众人不满,因为乡间猪圈里面就是茅厕,这一锁,叫他们到哪里方便去?因此事事关重大,方氏亲自来与林依商量,道:“没听过谁家猪圈门还上锁的,你这是防着谁呢。”

林依一笑:“又不是防着二夫人,你急甚么。”

方氏哽住,强辩道:“我只租了猪圈与你,没租茅厕。”

林依地里正需要农肥,多个茅厕,少花多少钱,才不听她这番强词夺理,道:“我租的那间偏屋,不是猪圈。”说着叫青苗拿她们的租契出来瞧,上头果然写的是偏屋一间。

方氏语塞,忿忿回房,遣任婶去耍泼,任婶才拿了林依一百文的人,哪里肯去,道:“又不是甚么大事,咱们还有偏房空着,叫冬麦取锄头,再挖个茅坑出来。”

方氏本不愿吃这亏,但她正愁无处折腾冬麦,听了这话,面儿上虽还没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遂将冬麦挖茅厕一事交与任婶去办,叮嘱道:“须得挖的深深的,莫叫她偷懒。”

任婶领命,去寻冬麦,交待差事。冬麦没得钱贿赂任婶,只得向张梁求助,但任婶道:“挖茅厕是大事,咱们都要上阵,并不是只有她。”

冬麦到底没有明路,在正经事上,张梁不好公开护着她,只得好言劝了几句,叫任婶领她去了。冬麦握着锄头,有气无力地抡了几下,却发现只有她一人做活,忙问:“不是说你们都来的?”

任婶道:“杨婶要做饭。”做饭亦是正经事,不做就要饿肚子,没得说道,冬麦就把任婶一指,道:“那你怎么只站着不干活?”

任婶笑道:“怎么没干活,二夫人与我派的活儿,就是监督你。”

冬麦又气又急,上前扒她,欲冲出门去寻张梁。任婶力气比她大许多,只轻轻一推,就叫她坐倒在地,反手迅速将门关上,拴了起来。冬麦摔疼了,叫嚷起来,想让张梁听见,任婶上去捂她的嘴,道:“农户家的下人,哪个不干活儿,叫你挖个茅坑,你就唤二老爷,丢人不丢人?”

冬麦被捂住了嘴,讲不了话,呜呜直叫,任婶怕她惊动张梁,不敢松手,但这样又做不了活,想了一想,便掏出条帕子,塞进她嘴里,但这样有甚么用,塞了嘴,又不好绑手,转眼冬麦趁她不在意,将帕子掏了出来,扑到门边大叫。

任婶慌忙去拦她,又是捂嘴,又是抓胳膊,好不忙活。

过了一时,外头果有人敲门,冬麦得意非凡,忙自个儿将头发抓得更乱些。任婶忐忑不安去开门,门外站的却不是张梁,而是方氏。方氏走进来,也不关门,就敞着门笑道:“二老爷陪大老爷出门踏青去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就算你要告状,恐怕也得等上一等了。”

冬麦在正室夫人面前不敢放肆,忙垂头道:“冬麦不敢。”

方氏瞧她几眼,责骂任婶道:“我叫你看着她干活儿,没叫你与她干架。”

任婶辩道:“她不听话。”

方氏道:“不听话,咱们张家自有家法,你一个奶娘,又是我陪嫁,不比一个小丫头体面些,与她打闹,成何体统。”

任婶忙应了一声,脸上带笑,得意望冬麦。冬麦倒是能审时度势,听说张梁不在,立时换了副模样,与方氏磕头道:“是我气盛,不该任婶一抱怨二夫人,就冲上去与她扭打。二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活。”

任婶急道:“我何时抱怨过二夫人?”

冬麦道:“怎么没抱怨,你才刚不是说二夫人拖欠了你的月钱?”

方氏的目光,在任婶与冬麦之间来回,没个定处。任婶跟她多年,一瞧这模样,就晓得她信了冬麦的话,急得直冒汗,忙不迭地辩解。

方氏在冬麦面前,还是与任婶留了脸面,道:“休要胡说,任婶自小跟着我,怎会讲埋怨的话,定是你这妮子想躲懒,编了谣言出来。”说完还让任婶盯着冬麦挖茅厕,自回房去了。

任婶回身,望着冬麦冷笑,反手又是将门一带,冲上去欲打。冬麦一边躲闪,一边威胁:“你抱怨二夫人的,可不只那几句,你有本事就将我打死,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要去二夫人面前告状。”

任婶高举的巴掌,在空中犹豫一时,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她在张家资历最老,今日却叫个丫头降服住,心内堵得慌。冬麦见她吃瘪,变本加厉,只要她催着干活儿,就将告状的事搬出来讲。任婶拿她无法,只得背了身子,由着她去。

冬麦比乡间的正经小娘子都生得娇弱,哪里是挖茅坑的料,直到太阳落山,屋内的地面也只去了一层皮。方氏叫过她责骂,她却委委屈屈:“二夫人,不是我躲懒,实在是没力气。”

张梁此时已回来,护她道:“她确是没气力,你叫任婶帮她。”

方氏一气,又想吵架。任婶想起上回她身上的伤,暗急,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位夫人怎地就是不长呢。她连忙上前劝阻,悄声道:“二夫人,惩治冬麦,来日方长,先把茅厕挖好是正经,不然总借用大房茅厕,农肥都便宜他们了。”

方氏一想,确是不能让大房占了好处,便点了点头,暂时放过冬麦,另命任婶与杨婶明日早起,去挖茅厕。

第二日晚上,茅厕建成。第三日晚上,任婶脸上挂了脸,据说是方氏失手跌了茶盏,被碎瓷片子划的。青苗在其他几个丫头那里打听到消息,回来与林依道:“谁信呢,捧个茶盏子,能摔到脸上去?”

晚饭后,流霞亦讲了此事,杨氏无甚反应,田氏却悄声与林依感叹:“我先前还道官宦人家规矩多,羡慕二房乡间生活,不想她们罚起人来,更为厉害,不像大夫人,顶多责骂罢了。”

林依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田氏点头,与她闲话几句。杨氏吃了半盏消食茶,问道:“三娘子,猪养得如何?”

林依答道:“过得去,年尾应是有肉吃。”

杨氏又问:“你养的猪,真只吃了草?”

林依道:“还搜罗了些米糠来,掺着喂。”

杨氏听后,还是满脸怀疑神色,道:“实在不行,就去买点糙米来喂。”

林依应了,又问她鸡仔养得如何。杨氏称是流霞在养,她不知详情,流霞送林依回去时,笑道:“大夫人瞧着别人养还成,自己养嫌脏,只需我把鸡窝搭在屋后头呢。”

林依不甚意外,杨氏生在东京,长在东京,又是官夫人,不愿摆弄这些事体,实属正常。

第六十三章 仲微送狗

气温回暖,冬麦反青,佃农们忙着化锄,追肥,林依民青苗轮流在田里盯着。方氏不种小麦,水稻播种又还没到时候,清闲得很,就又动了帮张八娘挑“帮手”的念头,带了任婶,亲自进城寻牙侩买了个样貌一般,看个忠心老实的丫头,与方家送了去。张伯临与张仲微兄弟即将动身去雅州,每日里除了念,就是准备见李简夫时要呈献的文章。大房一家没了儿女,无事可操劳,深居简出,让人瞧了,很有几分心酸。

这日林依终于得闲,便与青苗商量,在屋后开垦一块菜地,种点菜蔬,以备日常食用。青苗立时就去寻锄头,道:“三娘子好主意,我看张家大房一家子都不是务家的料,菜也不晓得种,鸡喂得也不肥,哪有住间乡间,却买菜来吃的。”

林依问道:“种了菜,你每日除了打猪草,可又多了一项活计,忙不忙得过来?”

青苗道:“忙得过来,我又不是冬麦。”

林依想起挖茅厕的事,就笑了,也取了把锄头,与她两个去屋后翻地,烧火头,忙碌了两日,垦了三大块菜地出来。青苗进城买来种子撒了,道:“垦过头了,我看等菜出来,决计吃不完,还能拿些去城里卖。”

林依笑道:“去城里一趟,来回一个多时辰,只要你不嫌累,就去卖罢,得来的钱是你的。”

青苗大事却不糊涂,道:“三娘子有钱,我才过得好,自己攒那许多私房有甚么用。”

林依见她懂事,很是欣慰,暗道还是老实人好,易管教,更贴心。

待得菜苗出土,长势极好,屋后突然多了几块绿油油的菜地,引得张家下人,隔壁邻居,齐齐来瞧。李三媳妇边瞧边道:“这块是黄瓜,这块是茄子,这块是冬瓜。”张六媳妇赞道:“难怪张家有钱,真真是会过生活,屋后的空地,还要种上几株菜。”

杨婶笑道:“咱们家哪有这样的能人,这是林三娘种的。”

任婶嘀咕道:“这可是咱们张家的地,她垦了出来,不怕二夫人责怪?”

青苗就在她旁边,道:“这地上又没写个张字,明明是无主的,胡说甚么。”

任婶正要发作,杨婶拉了她一把,指着菜地旁的屋子道:“这两间是大房的,屋后的地就算有主,也与咱们二房不相干。”

任婶一瞧,果然如此,她哪敢与大房唱反调,只好住了口。

林依笑道:“以前稻田里种菜时,因着要卖钱,没与各位邻居送,等这回菜熟,随便来摘。”

大方作派,谁人不爱,连任婶都露了笑脸。

青苗待她们离去,与林依悄声道:“我看那任婶没安好心,等菜长起来,我须得把她盯紧些,免得菜都被她收去了。”

这话虽有些孩子气,却是正理,依任婶那性格,还真做得出来,林依点了点头,道:“暗中盯着便是,面儿上情做足,免得被人说咱们小气。”

青苗应了,还等着菜熟再将任婶盯紧,不想任婶动作飞快,转眼就到方氏跟前讲了,方氏因冬麦告状一事,看任婶颇不顺眼,淡淡应道:“不就是几块菜地,多大点事,她猪都养了,种几株菜还值得你特特跑来与我讲?”

任婶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忙想了个主意来讨她欢心,道:“二夫人,咱们家的鸡,正愁没菜吃哩,我放到林三娘菜地里去?”

与林依使坏,方氏向来不会拒绝,正苦恼猪圈成日锁着,下不了手呢,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容错过,便将头点了点,又叮嘱道:“等她们下地再去,别被人瞧见。”

任婶应了,出去一面做活,一面盯着林依房门方向,直候了两三日,才寻到机会,急急忙忙跑到屋后,将二房养的几只鸡从东面转移到西面,放到林依的菜地里去。

等到林依与青苗晚间收工回来,菜地里已是一片狼藉,青苗急得直哭,大骂:“哪个缺德鬼做的?等我揪出来,叫你好看。”林依也气,在菜地里来回走了几步,捡起一根公鸡尾羽细看,青苗凑过来瞧了几眼,道:“我晓得了,定是任婶干的,这是二夫人家的鸡毛,隔壁几户都没得这样颜色的鸡。”

她是个火爆脾气,话音未落,人已窜了老远,寻任婶算账去了。林依追过去时,两人已然吵开,青苗扭着任婶胳膊,骂道:“黑心肠的贱妇,不看好你家的鸡,放到我闪家菜地乱啄。”

任婶狡辩道:“你哪只眼瞧见是我们家的鸡?大夫人家也养鸡,你怎不说是他们家的?”

青苗将那根鸡毛举到她眼前,大声道:“这是你们家的鸡身上掉的毛。”

任婶有些心虚,朝后退了两步,道:“胡扯,谁晓得你从哪里捡来的。”

青苗气道:“就是在我们家菜地捡的。”任婶道:“谁人作证?”青苗朝后一指:“三娘子也瞧见了。”任婶舒了口气,笑道:“谁晓得你们是不是主仆串通一气。”青苗见她不仅不承认,反咬一口,气得冲将上去,与她扭作一团。林依连忙唤杨婶帮忙,将青苗从任婶身上扯下来。青苗不服气,大叫道:“她使坏。”

林依打量任婶,见她身上衫子,被泼辣的青苗撕了道口子,便责备青苗道:“你打归打,也当小心点,把任婶的衣裳扯破作甚,不晓得她就这么一件衣裳么。”

她是借机奚落任婶,青苗却没听出来,愣愣道:“就这一件?去年过年,二夫人没与她做新衣裳么?”

这话听在任婶耳里,比方才林依那句更加刺耳,暗中将小气方氏大骂一气,脸上还不敢带出来,免得又出现冬麦告状一事。

林依见她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便见好就收,带了青苗回到屋后,重整菜地。杨婶也来帮忙,悔道:“我在厨下听见鸡叫,就该出来看看的,不然菜地也不至于被她糟蹋成这样。”

林依道:“罢了,补种还来得及。”她担心方氏与任婶再次捣乱,便命青苗寻来带刺的枝条,连夜为菜地围上了篱笆。

篱笆挡牲畜没得问题,却挡不住人,不出几日,菜地里又现被鸡啄过的痕迹,青苗仔细查看一番,原来有一处篱笆被人扒了个洞出来,大小正好能容一人猫腰通过。林依听得青苗报信,前去查看,气道:“难为她吃得苦,也不怕被刺戳着。”

青苗二话不说,又朝院子里冲,要去寻任婶干架。林依拉住她道:“吵也没用,她照样使坏,咱们先想辙,把菜护起来。”

青苗犯难,道:“田里事更多,总不能成日在菜地守着,不如告诉大夫人?”

林依摇头,道:“咱们没得确凿证据,大夫人也无法。”

主仆二人一面收拾菜地,一面想法子,但直到菜地整好,篱笆也补全,还是没想出好方法来。

晚饭时,杨氏听说菜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