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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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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反对,就等于贾母将林姑娘在下人中的路铺平了。
  王夫人不想要黛玉做媳妇,总得想想黛玉贴身丫鬟的干爹赖大总管的好处。
  若是黛玉能平安嫁给宝玉,他们赖家少不得更进一步,反之,即使姻缘不成,雪雁不过是个女孩儿,他们还是府里的大总管,没有什么损失。
  微微抬眼瞥过房中众人面色,王夫人姐妹和宝钗虽然依旧神色自若,但是放在膝上的双手都攥紧了手帕子,赖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想搀和金玉良缘和木石姻缘的角逐,可是事到如今,贾母已经开了口,容不得她不答应,于是脸上堆满了笑容,起身道:“老太太的眼光自然不错,就不知道老奴能有多少福分,得个什么样的好孙女。”
  说着目光轻轻一转,从房里诸位丫鬟身上掠过,颇有几个丫鬟很是紧张了一下。
  唯有鸳鸯昨日已经知道贾母的口风,神色自若,微笑看着雪雁。
  贾母笑道:“你瞧雪雁这孩子如何?我爱这孩子为人忠厚,偏是孤零零地在这里,我心里觉得很过不去,给你做了孙女,你就是她的亲祖母,赖大和赖大媳妇就是她的亲爹娘。”
  不等赖嬷嬷开口,雪雁已经是惊得神魂飞到天外了。
  她不知道贾母暗中度量了她半年多,观其举止,看其手段心性,见她确实长进了才有此举,若是一如从前,贾母是决计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如此,也由不得雪雁不惊讶,原著中可没有这一段故事。
  赖嬷嬷是谁?赖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下人中的宝塔尖,官宦中的新荣之家,家里的花园子十分齐整,有好几处惊人骇目,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平白无故高攀上的?
  荣国府是世家,世家正在迅速败落,赖家是奴才,奴才却在步步高升,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对比。荣国府子孙不肖,寅吃卯粮,赖家赖嬷嬷却是持家有道,教养儿女眼光长远,一家虽有园林宅居下人,却不似荣国府奢靡浪费,探春改革都是跟他们家女儿学的。
  这样的人家,已经脱离了奴才的行列,正在向主子阶级晋身,赖尚荣兄妹两个能和宝玉探春等人平起平坐,怎么会认一个小丫头做女儿?
  雪雁还没回过神,只听赖嬷嬷笑道:“我就说老太太的眼光好,果然是个好姑娘。”
  说着拉起雪雁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对贾母道:“模样儿齐整不说了,咱们家的孩子就没有长得不好的,只是难得这份气度和忠心,林姑娘不愧是老太太嫡亲的骨肉,调理人儿的本事和老太太一模一样,听说还识文断字,倒比欣荣还强些,我喜欢得不得了。”
  赖嬷嬷从前不曾留意过雪雁,今日越看越觉得标致,肌肤白腻如脂,晶莹胜雪,不愧是水乡人物,比早几年自己孝敬给贾母的晴雯有过之而无不及,晴雯之美在于灵巧,为人虽念旧性子却让人不敢恭维,雪雁之秀在于清雅,不会目中无人。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对雪雁嗔道:“你祖母喜欢你得很,你还不赶紧给你祖母磕头。”
  黛玉早已想得透彻,忙道:“这如何使得?”
  贾母却道:“怎么使不得?一切有我呢。雪雁,怎么还呆站着?别是喜欢傻了?”
  雪雁心道:“把欣欣向荣的赖家扯进一滩浑水,人家还得满口谢恩,他们不敢恨你,可是会恨我呀,既然恨了我,认了又能如何?又不会真心实意待我好。”可是贾母既有此意,她一个丫头不能反对,只得顺势给赖嬷嬷磕了头,叫了一声祖母。
  但愿赖嬷嬷明理知事,不要迁怒到她身上才好。
  见到这等境况,黛玉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别人都不知如何道喜。
  邢夫人不大在意这些事,黛玉房里近日颇敬自己,乐得雪雁认亲,雪雁这孩子是明理人,又懂事,以后办事方便,自己房里纵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她瞥了王夫人一眼,心里暗笑,老太太逐渐给黛玉加重身份,她心里不痛快,自己心里就觉得舒畅。
  王夫人目光微动,却仍旧是一副木头人的模样,没有丝毫失态,况且她想起宝玉房里传来的消息,因这丫头读书识字,黛玉与宝玉渐行渐远,知道后,让她如何不欢喜?于是含笑道:“雪雁这孩子懂事,才得了老太太的恩典,有了这样的造化,我瞧着,单是这份懂规矩知进退,也只她配给赖嬷嬷做孙女。”
  听了王夫人的话,众人不禁大为惊奇,连贾母都有些侧目。
  迎春是个木头人,惜春年纪小,唯有宝钗探春忍不住看了雪雁一眼,却看不出和鸳鸯袭人等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倒是宝玉抚掌称赞不已。
  赖嬷嬷距离雪雁很近,见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苦笑,三分歉意,心底不觉诧异,旋即一想就明白了,这样一个丫头,怎能不知贾母的打算,想来是在对自家感到抱歉偏自己无法自主才有这等神色,又想到她是黛玉之婢,竟能得到王夫人这般言语,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丫头,赖嬷嬷先前的不快略消散了几分,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赞许,道:“好孩子,你既认了我做祖母,就是我的孙女,明儿欣荣有的,也有你的。”
  雪雁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道:“欣荣姐姐知书达理,情性谦和,雪雁蒲柳弱质,如何能和欣荣姐姐相提并论?祖母肯疼我几分,让我学得欣荣姐姐三分本事,便是我的福分了。”
  赖嬷嬷听了这话,心中满意了两分,难怪贾母会让自己认她,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她从褪下腕上戴的一个翡翠镯子,套在雪雁左手上,道:“好伶俐孩子,我越发爱得不行。这是老太太从前赏给我的,今儿给了你,是咱们祖孙的缘分。”
  雪雁极有眼力,这镯子正阳浓匀四品皆具,通透无瑕,翠滴欲流,绝非凡品。赖嬷嬷给的见面礼,她不能推辞,遂再三谢过,方收了下来,依旧戴在腕上。
  贾母心满意足,道:“十八的日子好,我做主让赖大两口子摆酒,正正经经地认亲。”
  赖嬷嬷忙道:“一切都听老太太的吩咐。”
  宝玉乐不可支,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他若是乖觉时,礼数言语比大人都周全,笑嘻嘻地道:“这下可好,我常说雪雁这样伶俐灵动的女孩儿,偏命苦得很,不记得家乡父母,如今赖嬷嬷多了个孙女孝顺,雪雁也有了爹娘祖母疼爱,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母宠溺地看着他,慈爱一笑。
  众人见此事已定,无可更改,忙都过来向赖嬷嬷和雪雁道喜。
  赖嬷嬷满脸笑容地道:“都是主子的恩典,我才能白得一个伶俐标致的孙女儿。”
  雪雁一面含羞带怯地接受众人调侃的言语,一面悄悄打量着诸人表情,除了宝玉是真心欢喜外,贾母是满意,邢夫人是不在乎,王夫人是莫测高深,薛姨妈是面无表情,迎春是木然,惜春是讶然,探春是悻然,唯有黛玉眼底蕴以三分歉意。
  雪雁可以确定,在宝玉的婚事上,贾母非常属意黛玉,不惜借自己为她铺路。
  


☆、第十七章

  在贾母房中应酬完了出来,一干婆子下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都脚不沾地地上来道贺。雪雁心中苦笑,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敢露出来,好在她很有分寸知道进退,又不是那等轻狂之人,认了亲恨不得人尽皆知眼珠子都能放到天上去,因此别人见她还和从前一样文雅斯文,心气略平,饶是这么着,雪雁还是经过好一番周旋方回到房里。
  从贾母上房到黛玉居住的西厢房,这短短几步路,雪雁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紫鹃刚收拾完房间,迎着黛玉进来入座倒茶,见她她疲惫不堪,略有愁容,好笑道:“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你愁什么?”
  雪雁横她一眼,道:“姐姐难道想不明白?还来问我?”
  紫鹃笑容微微一敛,轻轻叹息出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怕给姑娘惹事,可是事已如此,老太太有意,太太似乎也没反对,可见并不会为赖嬷嬷家惹来烦恼,你认了这门干亲,你既有了依靠,咱们姑娘过得更好些也未可知。”
  显而易见,有紫鹃在时,行事已十分便宜,何况赖大家的干女儿,更有体面些。
  说到赖家人的品性,紫鹃比雪雁清楚,安慰道:“赖嬷嬷不说了,最是懂规矩有体面的人,有老太太,赖嬷嬷绝不会对你如何不好。况赖大总管和赖大娘子极有眼色心机,虽然待你不如赖大姑娘,却也不会失了该有的礼数,你三节两寿去送礼磕头,他们也不会不回礼,你莫忘记了,你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若真受了委屈,老太太不会不管。”
  黛玉道:“事已至此,愁也无用,只是我觉得愧对赖家,被老太太几句话扯进这些事情里。雪雁,既然你认了赖嬷嬷做祖母,就好好孝顺她老人家和赖大夫妻,别把老太太的想法放在心上,你真心实意待他们,人心都是肉长的,见你无欲无求,他们心里自然高看你。”
  经过她们的解劝,雪雁心里略有所慰,脆生生地应是。
  黛玉待人以诚,市侩如她,绝不能玷辱了黛玉的这份心态。
  黛玉又道:“认亲时穿的衣裳得先预备起来,你让我瞧瞧老太太给了你什么首饰,比着首饰配衣服,总不能丢了咱们房里的身份。还有,你给赖大夫妻和赖嬷嬷做的东西也得预备妥当,等闲他们看不上眼,东西须得好的,以免届时失礼。”
  雪雁闻言开盒,只见贾母赏给她的是一套绿宝石头面,赤金累丝镶祖母绿宝石的丹凤朝阳钗,说是旧的却灿然如新,金子虽软,可用在此处越发显得凤尾鲜活非常,还有配套的赤金镶嵌绿宝石的压鬓、挑心、篦子、对镯、戒指和耳坠,托在红锦上,华贵却不俗气。
  紫鹃啧啧称赞,道是好东西。
  黛玉道:“金子还罢了,统共没有几两重,宝石还略看得过去,想是能入赖家的眼。”
  雪雁心道我的姑娘哟,上等的绿宝石你还只是能略看得过去,到底什么好东西才能入眼?当然,雪雁想到了林如海留给黛玉的东西,其中稀世珍品不少,她见过比这首饰上头更匀净的宝石,自小见惯了自家的好东西,不怪黛玉会有如此说法。
  紫鹃笑道:“赖嬷嬷可比我认得这个呢!从前我服侍老太太时见过,据说是老太太陪嫁的头面,老太太并没有戴过,倒有两回拿出来炸了炸。”
  随即,黛玉又道:“东西虽不差,却不宜佩戴,太张扬了些,倒显得咱们迫不及待了。”
  雪雁也不喜欢张扬累赘的首饰,她更喜欢翡翠玉石珍珠一类天然低调的华贵,无奈地道:“老太太赏的东西,正日子不戴,岂不是对老太太不敬?”偏偏老太太极爱富丽,更要一个面子,喜欢身边人打扮得花团锦簇,所以才赏赐雪雁如此华丽的首饰。
  黛玉捧着茶碗,侧头道:“你很不必全部上头,仔细压弯了脖子!况且人是主,衣裳首饰是次。我瞧着,你只戴钗子和挑心、耳坠、戒指这几样尽够了,多了反而累赘,别人只顾得看衣裳首饰了,哪里还留意你的模样气度如何。”
  紫鹃也笑道:“别的还罢了,镯子不能不戴,腕上空荡荡的不好看。”
  雪雁听了,扬了扬手,祖母绿的翡翠镯子在黛玉跟前划出一道碧色光芒,道:“我就戴这个镯子。”赖嬷嬷给她的见面礼,戴上以示自己对赖嬷嬷的尊重。
  “颜色配得上,余者皆不用佩戴,一个手戴三四个镯子也不怕累得慌,咱们简单些就好。”黛玉端详一番道,她极热衷穿着打扮,眼光最是不俗,往往于细微之处见清雅,本性也爱鲜亮颜色,只是孝中不能穿,便喜欢给身边的丫鬟配色,“衣裳你就穿前儿新做的松花弹墨绫的银鼠袄儿,配着桃红撒花百褶裙。”
  回想雪雁素日的衣裳,黛玉眉头一蹙,转头问紫鹃道:“今儿送的东西你收了不曾?”
  对于这些事情紫鹃已是驾轻就熟,忙道:“已经收了叫人归置妥当,赏钱也给了,米粮炭火放在咱们的小伙房里,银箱和首饰绸缎皮子都锁在姑娘卧室旁边的小库房里。”
  黛玉起身去了库房,叫她和雪雁都跟上。
  紫鹃开了库房里放东西的箱子,黛玉瞧了两眼,随手挑出一卷齐整的貂皮,指尖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对雪雁道:“我记得咱们的布料中有几匹雪缎,你去拿一匹,用这貂皮做褂子到时候穿,面上就绣喜鹊登梅的花样儿,下剩的给我做件袄儿,倒不必绣花了。”
  又对紫鹃道:“我记得似乎还有一张熊腹皮,你找出来让雪雁给赖大总管做暖帽。”
  雪雁叹气,她见过那张熊腹皮,是林如海留给黛玉皮子中的,毛发根根锃亮,极为珍贵,这林妹妹出手实在是太散漫了,什么样的人家经得起她这样花费?
  她却不知黛玉对于荣国府里的事情十分明白,心知自己无依无靠,自家的银钱有去无回,没人做主,府里又没半分进账的营生,假以时日,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能否保住,不给自己亲近的人,只怕会白白便宜别人,因此对自己人特别大方。
  雪雁认亲是大事,黛玉和紫鹃不遗余力地为她张罗,认亲需要的礼物很快预备齐全了。
  十月十八这一日,天降瑞雪,冷得彻骨。
  清早起来,窗外梅花开得正好,胭脂一般的颜色经冰雪一裹,分外鲜艳。
  贾母笑道:“今儿天好,瑞雪兆丰年。”
  因雪雁并无父母,遂由黛玉预备认亲宴,却是贾母出的银子,在贾母正房后面大花厅的偏厅里设宴,这是极难得的体面。
  无他,黛玉本就是住在贾母的院子里,总不能在黛玉厢房设宴。
  一大早,赖嬷嬷就带着一家人过来给贾母磕头,贾母上了年纪,并不避讳见赖尚荣父子,余者却都不好出面了,只隔着屏风给邢王夫人等请安。因见贾母有兴致要做主,虽说是奴才的认亲宴,但是凤姐李纨三春宝钗宝玉等人都跟着邢王夫人过来了。
  外面不断往里张望的丫头婆子看着里头花团锦簇的景象,不觉又羡又妒,都道:“雪雁姑娘好造化,这样的体面不是谁都能有的。”
  “可不是,做了大总管的女儿,和赖大姑娘一样了,也能和咱们家姑娘平起平坐。”
  在贾母的见证下,雪雁认认真真地给赖嬷嬷和赖大夫妻磕了头,并奉上应该送上的礼物,赖嬷嬷的抹额、赖大的暖帽、赖大媳妇的鞋子并好几匹上用衣料,针线是雪雁做的,衣料是黛玉从自己带来的衣料中挑出来的,匹匹精美绝伦,在荣国府里都难得一见。
  赖嬷嬷和赖大媳妇平常都见过雪雁模样标致,今日见她送的礼物又好又体面,尤其给赖大做的暖帽,其皮极是罕见,心里十分满意。
  赖大不进内院,却是初次见到她,心底暗暗赞叹一声,不愧是黛玉的贴身丫头,回了一副银碗银筷、一把赤金点翠嵌宝石的长命锁并一套衣裳鞋袜。以赖家的本事,更贵重的东西也能拿得出手,只是于礼节上不符,雪雁又不贪图物事,故只按着规矩预备了回礼。
  赖大媳妇拍了拍雪雁的手,面上一团和气,道:“家里给你收拾好了房间,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若是不合意明儿家来了自己再收拾,还配了两个丫头和两个粗使的婆子,等你闲了,打发人回家说一声,家里接你家去过两日。”
  雪雁忙道:“有劳祖母和爹娘费心,祖母和爹娘不嫌弃女儿打扰清净就好。”
  赖大媳妇嗔道:“一家人说什么打扰?我平常只有欣荣一个丫头,今儿多个女儿孝顺,心里巴不得呢!快去见你哥哥嫂子和姐姐。”
  雪雁方拜见了干哥哥赖尚荣及其妻李氏,干姐姐赖欣荣。
  李氏是外面耕读之家的小姐,虽是小家碧玉,斯文秀美,但是见识经历未必及得上荣国府里主子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好在她是正经的良家女子,又是在赖尚荣捐官后求娶进门的,经过赖嬷嬷和赖大媳妇多年教导,应酬交际,已非吴下阿蒙,她收了雪雁送上的一对精致荷包,回了一对赤金累丝芙蓉镯,温婉道:“常回家看看,咱们也好说说话。”
  因是同辈,送礼回礼不拘一格,不必按着规矩来,故赖欣荣送了雪雁一对白玉坠子并两方绣帕,笑道:“都说妹妹针线做得好,等家去也叫我学得心灵手巧些。”
  赖欣荣平常见到迎探惜等人时不卑不亢,自己也有一群丫头婆子服侍,然而她自家是奴才出身,自己祖母娘亲都是贾母的丫头,自己和哥哥得了恩典放出去,虽然对于多了一个干妹妹觉得有些不乐意,但并没有看不起雪雁,只是觉得她高攀了自己而已。
  因此,认亲宴上没出什么差错,也没人给雪雁使脸色。
  雪雁明知这些都是看在贾母面上才如此,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第十八章

  有了赖大总管做干爹,得到的好处很明显。虽然雪雁早就知道荣国府下人见风使舵的功夫,但是她亲身经历后,还是被惊住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过的不是丫头生活,是千金日子。
  首先,她给谁送东西,立刻有小丫头和婆子们争相跑腿,出来进去见到都向她问好;其次她要洗脸洗头洗脚洗澡,不必开口,热水香皂鸡卵等物下面就齐备了,连端水搓澡的小丫头都有;然后她的份例菜比以前高了两个档次不止,数目如旧,但吃的是红稻米粥碧粳米饭风腌果子狸;还有入冬府里给下人做衣裳时,她的衣裳是官用的绸缎,首饰是实打实的金珠,这些待遇都是以前的雪雁所没有的,只有鸳鸯袭人平儿才有。
  雪雁看着府里刚送过来的两套冬衣并两根簪子,两个镯子,苦笑道:“这是怎么说?”
  “你只管受用,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在咱们府里,除了老太太和宝玉,最体面的可不是主子们,是赖大总管这样的大管事,赖大总管管着他们的营生,后廊那边的年轻爷们都喊一声赖爷爷,能不奉承你?”紫鹃一面说,一面收好下面小丫头们交上来的衣裳首饰。
  府里规矩,小丫头的衣裳头面赏钱都由大丫鬟收着,紫鹃当仁不让,每天光料理这些就花费许多时间,好在雪雁汀兰几个都是各自收着自己的东西,不必她费心。
  雪雁愁眉苦脸道:“我一个丫头得到如此待遇,总觉得身上不自在。”
  黛玉看完了府里给自己做的衣裳首饰,蹙着眉走过来看丫鬟们得的,闻言道:“你若不自在,就出门去顽一会子,总拘在府里终究没什么好处。”深锁于闺阁中,其实黛玉很向往外面的风景,可是她自打进了荣国府就没出过门,以往雪雁出门回来都会说给她听,“我记得你提起,你认得一个挺可怜的小公公,眼瞅着快入冬了,你就去看看,送件冬衣。”
  雪雁并不避讳将外面的民生疾苦告诉她,瞧,你虽然父母双亡,可是你依旧锦衣玉食,比外面的贩夫小卒候补太监过得好多了,他们为了生存付出的代价是你想象不到的,没想到此举颇为有效,引得黛玉大为同情,逐渐减少了自伤身世的次数。
  提到于连生,距离上次见面差不多有半年了,雪雁道:“不知道于大哥现在如何了。”
  “那你就去看看,横竖是个小公公,牵扯不到不好的名声。”黛玉直接为她做主,叫紫鹃道:“抓两把锞子给雪雁带过去,在宫里打点人,这个不打眼,又轻巧。”
  冬衣是紫鹃汀兰等人帮着雪雁一同做的,棉布里青缎面,絮着新棉花,厚底青布棉鞋。她们房里做什么活计,外头一概不知,等做好了,雪雁用包袱皮一裹,向凤姐告假。
  凤姐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问明缘故,闻得是雪雁旧友,又是将进宫当差的候补小太监,听到这一点,凤姐眼前一亮,立时便允了,因雪雁如今身份不同了,派了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婆子跟着,又打发两个有年纪跟车的,雪雁坐一辆车,丫头婆子坐一辆车。
  如此排场,不愧是荣国府。
  雪雁苦笑不已。
  到了于连生居住的棚子,雪雁正要下车,跟她出来的婆子忙道:“外头冷得很,姑娘在车上等着,我去瞧瞧。”凤姐为人颇为圆滑有眼色,虽然派人跟着她出门,小丫头和婆子却是黛玉房里的,素来与雪雁亲厚,又免了旁人闲言碎语。
  雪雁点头道:“有劳金妈妈问问于连生在不在。”
  金婆子下车过去一问,回来道:“棚子里并没有姑娘找的这个人,听挤挤挨挨住在里头的人说,于哥儿一个月前就搬出去了。”
  雪雁听了,虽在她意料之中,到底有些失落。
  “咱们回去罢。”于连生既不在,想来是有了新的去处,横竖他身上银钱充足,不会吃苦受罪,雪雁招呼金婆子上车,正欲放下帘子叫车夫调转方向,忽一眼瞥见于连生踏雪而来,不禁惊喜交集,叫道:“于大哥!”
  于连生心头一动,抬头看到雪雁端坐在马车上,上身微微前倾,脸上满是关切。
  不及看完,于连生大步上前,笑道:“妹妹来了。”
  雪雁忙扶着婆子下车,拢了拢头上的雪帽,道:“正想着不知大哥搬去哪里了,怕是无缘再见了,不想大哥竟然还会回来。”
  “我怕妹妹回来找我,搬去收容所后,每日过来一趟。”于连生很重视雪雁这个不是亲妹子胜似亲妹子的姑娘,认真解释道,“冬天太冷了,在棚子里我怕冻着,故花了一吊钱在收容所里得了一间小房间,简陋了些,好在能挡风避雪。”
  一阵暖意袭上心头,雪雁眼中微酸,不禁端详了于连生一番,只见他个头高了些,穿着粗布棉袄,没有补丁,脸色养得白里透红,不是以往那种面黄肌瘦的悲凉。
  “大哥很该如此,我心里正在想,大哥若住在这里,不知如何过冬呢。”雪雁拿出包袱递给他,因小丫头和婆子都紧紧跟在身边,不好说明黛玉送的金银锞子,好在都包在了棉袄里头,只道:“这是我们姑娘吩咐我们姐妹们合力做的一套冬衣,大哥别嫌粗糙,能着穿罢。年下府里忙得很,我下一回出门,少说得出了正月,不知是否还能见到大哥。”
  于连生挑了挑眉,雪雁不会做好事不留名,所以上次见面时,她就告诉于连生她在荣国府里当差,是跟着表姑娘一同住在府里的。
  于连生为人极为机变,他用雪雁给的钱置办了家当,这半年来,经常穿街过巷卖泥人儿和面人儿等等,除去本钱,净赚了四五吊钱攒下来,他也打听过关于荣国府的事情,知道他们府里出了一位娘娘,正在建省亲别墅。
  “怕是不能同妹妹告别了,一出正月,上头就来选人,前前后后得花费好些时候。”于连生也感到有些遗憾,又觉不舍,“一旦进了宫,再相见,更不知何年何月了。”
  “大哥千万保重,宫里规矩可大着呢。”雪雁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迷茫和彷徨,是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他是能步步高升,还是转眼间送了小命?可是自己也不懂宫里的生存规则,只能强笑着安慰道:“该打点的时候大哥别不舍得,先站稳脚跟要紧。”
  于连生点头一笑,一肚子的话只转化为一句:“放心!”
  又说了些话,在丫头婆子的催促下,雪雁方告辞离开,于连生站在雪地上看着地上的轱辘印儿,良久良久,蓦地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时光如流水,展眼到了年下,容不得雪雁胡思乱想。
  黛玉提醒雪雁道:“别忘记给赖嬷嬷和赖大总管夫妻送礼磕头。”
  “一个月前姑娘就提醒了,没见她熬得眼珠子都红了,给赖嬷嬷他们做的衣裳,一针一线她都是亲手做的,真是精致得不得了。”紫鹃用雕漆托盘托着才熬的红稻米粥进来。
  愈近年下,府里的饮食愈加油腻,黛玉口味清淡,既吃不惯,又气恼无人记得自己还在孝中,因此十次中有八次不去吃,只在自己房里喝点粥汤,配着厨房送过来的清淡小菜,奇的是厨房里从不推脱,总是立刻送来。
  对于她们的麻利劲儿黛玉起先略有不解,紫鹃却道:“她们恨不得巴结奉承咱们呢,偏我和雪雁从来不去点菜,所以偶一为之,就把她们喜得什么似的,认为有机会讨好。若是咱们房里日日都有人去点菜,瞧她们还这么麻利不麻利,怕还得说伺候主子不够还得伺候二层主子。府里只老太太和宝玉房里的大丫鬟去点菜,才有这等待遇。”她们没这等福气。
  雪雁也笑道:“不被咱们房里的小丫头指使,只姑娘一人娇贵些,偏姑娘胃口又小,省下的肥鸡大鸭子都是她们的,她们可不乐得奉承?”
  了解来龙去脉后,黛玉便不在意了。
  因此今日雪雁听了黛玉和紫鹃的话,笑道:“姑娘别为我费心,我叫小酒儿让厨房用油盐清炒一道绿豆芽送来,咱们自个儿熬了粥,十分干净,姑娘且吃一点儿。”
  话音一落,小酒儿已提着食盒过来,汀兰接手摆在炕桌上。
  今日的小菜却是清炒绿豆芽、醋溜菘菜两样,并一碟鸡蛋菠菜饼、一碟四个小馒头,菠菜有个别名叫红嘴绿鹦哥,不是还珠格格里紫薇起的红嘴绿鹦哥,而是古人早就有了这个别称,黛玉见了只觉得满目清爽,就着小菜,她竟吃了一碗粥和一个小馒头。
  喜得紫鹃直念佛,道:“姑娘爱吃,明儿还叫她们做这些小菜。”
  雪雁笑道:“姑娘平时少吃一碗药,就能多吃一碗饭。依我说,五谷杂粮最是养身,比什么都强,姑娘的胃口就那么一点子,吃了药哪里还吃得下饭?况且是药三分毒,姑娘多走动走动,多思饮食少吃药,气血自然而然就足了。”
  黛玉听了有些意动,半日方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我可不爱吃药。我虽自小从会吃饭时就开始吃药,平常穿得厚实些,可是除了每逢春分秋分得了旧疾请大夫吃药外,只吃滋补的人参养荣丸,偏在下人嘴里我竟成了药罐子。”
  历经悲欢离合,知晓过外面的事情,黛玉从雪雁嘴里知道,多愁多病身不是什么好名声,她亦想有所改变。她总觉得雪雁说的有道理,这些该注意的地方从未有人教过她。
  紫鹃咬牙切齿地道:“都是那起小人多嘴多舌,什么话都往外传!说起这个,我就不服,别人生病怎么不说,偏姑娘咳嗽一声,就传得人尽皆知,都说姑娘身子不好风一吹就倒?年轻娇嫩的哥儿姐儿哪一年不病两回?二姑娘哪年不吃几次药?大姐儿打小也吃药,琏二奶奶更是外强中干,史大姑娘住在这里几年哪年没请过大夫?还有那位宝姑娘的病可不比姑娘轻,只是瞧着强壮罢了,也不知道那冷香丸吃完了去哪里再配第二副去!”
  雪雁听得好笑,随即觉得心酸,叹道:“你既明白,咱们更该约束房里其他人等,好生照料姑娘,养好身子,然后潜移默化,争取姑娘出了孝后,让外头都知道咱们姑娘已经调理得十分好了,如此一来,病秧子药罐子这些名声就不在咱们姑娘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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