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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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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摆手道:“有我做主呢,你放心罢。”

着外面的小厮去唤贾琏,听说在宁国府里办事,贾母哼了一声,道:“说实话!”

去传话的小厮只得道:“那边珍大奶奶的妹子死了,正发丧,琏二爷帮着料理呢!”

贾母冷冷一笑,问道:“是那边珍大奶奶的妹子,还是外面琏二奶奶的妹子?”

听到贾母如此说,小厮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贾母越发明白贾琏之为,又见凤姐站在一旁可怜得很,便道:“你说实话,我叫人拿钱给你买果子吃,若说了谎,瞧我不叫你赖爷爷打折了你的腿,撕了你的嘴!”

小厮忙道:“回老太太,奴才原不敢说谎,只是外头早得了吩咐,不许说。”

贾母道:“难道他们说的话比我的话分量还重?”

小厮连说不敢,实话道:“琏二爷在外头买了一处房舍,新娶了一房二奶奶,都说模样标致言语和悦,比旧二奶奶强,前儿新二奶奶的妹子许了人家被人退婚,羞愤之下,一剑抹脖子死了,一家哭得跟什么似的,琏二爷在料理呢!”

贾母喝道:“什么新二奶奶旧二奶奶?眼前才是你们二奶奶呢!”

小厮连忙掌自己的嘴巴,不敢吱声。

 贾母心气难平,道:“你去叫你们琏二爷来,连同那个叫什么尤二姐一并叫来,还有,再去叫你们大老爷大太太过来,也告诉你们珍大爷珍大奶奶,就说我有话说。”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满口答应后,连忙去传话。

 贾琏尤二姐听了贾母的话,吓得魂飞魄散,然贾母之命,只得磨磨蹭蹭地过来。而贾赦和邢夫人知道来龙去脉后,却是暗暗解气,夫妻两个深恨凤姐已久,心里反赞同贾琏的行为。唯有贾珍和尤氏夫妻两个听得消息败露,顿足不已,只得过来。

 等贾赦夫妻和贾珍夫妻都到了,坐在贾母房里不敢说话,等了一会子,贾琏和尤二姐还没影儿,过了好半日,两人方姗姗来迟。

 贾母气极反笑,道:“好大的体面,叫我这把老骨头等着。”

唬得贾琏连忙跪在地上,连垫子都不使了,连称不敢,尤二姐亦跪在旁边,一脸惶恐。

 贾母举目一望,尤二姐小脸细腰,天生一双桃花眼,几乎滴得出水来,更兼肉皮儿生得十分水嫩,因尤三姐刚死,她身上穿得素淡,却越发显出天然一段风情浪意,妖娆得很。

 王夫人生平最厌这些人,面沉如水。

 凤姐见到尤二姐如此,心中暗恨,果然是贾琏喜欢的模样。她比别人清楚,尤二姐家常都是穿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衣裳,如今恰逢尤三姐之死方穿得如此素淡,倒辜负了自己今日亦是一身素色,若是她穿得一身大红过来,那才有的好看!

 贾赦倒是暗叹贾琏有福,得了这么一个尤物,比自己房里的齐整十倍百倍。

 看毕,贾母不咸不淡地道:“这就是咱们家的新琏二奶奶?可有三媒六聘?可拜了父母高堂?我眼前只有一个凤丫头服侍我,我可没见到什么尤奶奶!”

贾母疾声厉色,吓得尤二姐胆怯非常,不敢说话,暗暗悲伤于自己只同贾琏拜了天地,没有正经拜了父母高堂,现今由着贾母如此言语。

 贾琏见状,心里越发怜惜,忙道:“和她不相干,原是我瞧上了她,才央求珍大哥哥做媒,孙子也是为了子嗣,并不是无缘无故如此。”

贾母冷笑一声,道:“为了子嗣?难道凤丫头就不能为你生儿育女?”

贾琏辩驳道:“她已经病得七死八活,哪里还能有?”

贾母怒道:“凤丫头不能有,你当平儿是死人?所以凤丫头病得这样,你就咒她死?”

贾琏一怔,不知自己和尤二姐的私房话贾母如何得知,但旋即想到请贾蓉提亲时亦曾说过这些言语,仿佛当时很有些人在场,只得磕头道:“孙子不敢,想是老祖宗听岔了。”

贾母道:“我还没老糊涂呢!你只当瞒得过我去?”

指着尤二姐啐了尤氏一口,道:“你们家的姑娘,没人要了不成?什么的脏的臭的,只管往我们府里送,亏得凤丫头和你好了一场,你就这样待她!”

尤二姐顿时紫涨了脸,然而她先前失足,亦无话可说,只得垂泪不语。

 尤氏掩面痛哭,道:“倘或我能略做得一点儿主,何至于此?”

贾珍不理会尤氏,也不敢说话,以免贾母责骂自己。

 贾母愈发恼恨,正要说话,贾赦突然插口道:“琏儿也没说错,为了子嗣计,并没有出格,若是琏儿媳妇那个哥儿没掉,现在已经生下来了,琏儿何至于此?因此这件事怨不得琏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琏儿可是孝顺父母祖宗呢!”

邢夫人素来对他惟命是从,忙点头道:“正是呢,兰哥儿都那么大了,琏儿只有一个巧姐儿,并无儿子,老太太难道就忍心大房绝后?我听老爷说的是,琏儿无错。”

听了这话,凤姐心中暗恨,随即一阵苦笑,果然如容嬷嬷所言,自己已是众叛亲离。

 贾母却是大怒,道:“你当我恼琏儿这个不成?你们也不想想眼下是什么时候!”

除了凤姐,众人一脸茫然。

 容嬷嬷心中叹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根本都不在意什么国孝家孝,没把这些当做一回事儿,所以才有宝玉过生日时私自吃酒取乐,贾琏孝期偷娶之事。

 贾母见状,气怒交集,不禁垂泪道:“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凤姐忙上前安慰,脸上十分憔悴,哭道:“老爷太太如此说,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不然二爷不会闯出这些弥天大祸来!老祖宗,叫琏二爷写一封休书给我罢,免得我和巧姐儿母女两个跟着他下大狱里吃苦受罪,丢了祖宗的脸!”

说完,又对贾琏哭道:“我早知二爷在外面置了房子有了新人,只是想着到底是我不好,二爷才如此,故一直忍着不说,可是二爷有了新人事小,违了国法是大,我实在是六神无主,只好来请老太太做主,二爷若恼,只管恼我,别怨老太太,老太太也是为了二爷的前程着想。”

贾琏一脸疑惑,犹自不解。

 王夫人叹道:“琏儿糊涂了不成?国孝家孝,停妻再娶,样样都是重罪。”

众人听了,登时相顾失色。

 贾母冷笑道:“你们如今倒怕了?拜堂成亲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有今日?”

慌得贾琏跪在地上磕头不语,心里着实后悔。

 凤姐哭道:“二爷喜欢新人,索性给我一封休书让我家去,和我父母作伴去,过个一年半载,出了两重孝,到那时三媒六聘正经娶了新二奶奶,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些?”

贾母沉下脸道:“别胡说,再怎么着,咱们家也不会不要你!”

听到凤姐这么一说,众人想起王子腾如今权势远迈自家,不觉打了个寒颤。

 王夫人道:“眼下就听老太太的,我和凤丫头无有不从。”

众人连忙称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贾母看着贾琏道:“这样的人进了咱们家,我还怕脏了地儿,可是你做出这些事,我做祖母的不为你想,谁还为你打算?你即刻收拾东西,将她带进来放在屋里,也别想什么新奶奶旧奶奶,这样水性杨花的人如何配得上你!不过既然拜了天地,就做个姨娘,但是即便进来了,也须得等到一年后圆房,你也收敛些性子!”

贾琏心中着实喜欢尤二姐温柔和顺,正要反驳,贾母双眉一竖,冷声道:“若你不肯也使得,我这就叫人给凤丫头一封休书送她回家去,叫她父亲给她做主。”

贾琏听了,畏惧王子腾之势,登时偃旗息鼓。

 凤姐却哭道:“我并不敢将二奶奶留在跟前,我性子狠,手段毒,眼里揉不得沙子,倘若明儿二奶奶在院子里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二爷不分青红皂白,岂不都是我的不是?”

她已在府中作势,素知下人的唇舌如刀,尤二姐又是个极软弱的性子,光是那些闲言碎语就能折磨死了她,何况贾琏喜新厌旧,到那时未必守着她一个,全然不必自己动手,但贾琏一定会怪自己,明知结果如何,凤姐哪里愿意接尤二姐进来。

 容嬷嬷在旁边听了,暗暗点头不语,凤姐此举大善。

 贾母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有何主意?”

凤姐道:“还是让尤奶奶住在外头罢,只二爷少去才行,只对外头说二爷新看上的二房奶奶,因是国孝家孝,不敢接入府中,故暂且置了宅子居住,等一年半载后再接进来。”

如今有贾母之言,王夫人之意,王家之势,下人之讽,她就不信,尤二姐还能平平静静地熬得下去,在这一年内就是有了孩子,也不能留下,自己还不用脏了手,而自己倒可以好好将养身子,说不定一年半载后能得个儿子,到那时和嫡子相比,尤二姐算什么?

 贾母踌躇半晌,道:“既然如此,且依你所言罢。”

凤姐忙跪下磕头,众人见她并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不依不饶,都松了一口气。

 凤姐的说法当天就散出去了,贾琏只得弃了尤二姐,搬回府里,心中暗恨凤姐向贾母告状,一进门,就听到凤姐哭得可怜,跟平儿道:“咱们竟是个贼了,由着二爷诅咒,还不如回家了的好,只是着实不舍二爷,不舍巧姐,只得忍气吞声过日子罢。”

平儿连忙劝慰道:“奶奶今儿个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想来二爷知道只有感激的。”

凤姐道:“只怕二爷当是我告状,心里恨我呢,却不想想,我若想告状,哪里还等到今日?早在他去平安州时我就知道了,只是不忍二爷被老太太训斥才没说。宝玉跟老祖宗说了这事,老祖宗也想息事宁人,并没有告诉我,偏丫头们多嘴传出来,太太知道了去问老太太,老太太又安慰我,我想着二爷做的事儿罪名大,不然我也不会跟老太太实话实说。”

贾琏听到这里,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凤姐温柔和顺,并不同自己针锋相对,也不如从前善妒,不免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感激凤姐隐瞒多日,愧疚自己咒她之心。

 凤姐早听到贾琏的脚步声才有此语,又叹道:“只盼着尤家妹子在外头好生养着,过个一年半载后进来,给咱们房里添个哥儿。”

贾琏听到这里,不再往下听,横竖眼下守孝,便往书房里去了,自找清俊小厮泻火。

 凤姐得知他住在书房里,冷哼一声,收了眼泪。

 次日,贾赦忽然赏了一个丫鬟给贾琏,名唤秋桐,同时还赏了贾琏一百两银子,说是他去平安州事情办得好。

 凤姐一面叫人给秋桐收拾房间,一面恨得咬牙切齿,对容嬷嬷道:“说什么是事情办得好才赏银子,那位大老爷手里何等吝啬,几时如此大方?何况离办事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如今只是赞同琏二爷二房娶得好,给我没脸罢了。”

容嬷嬷劝道:“奶奶既知道,心里就该有个主意。”

凤姐道:“无碍,横竖我现今还没大好,就容这秋桐几日,有她在,二爷心里又记挂着尤二姐,她心里焉能不拈酸吃醋?且由着她们先斗一斗罢!”

凤姐如此设计,黛玉和雪雁心里都明白,暗暗一叹。

 雪雁不愿再提这些,忽然想起一事,扬声问坐在门槛子边玩耍的小荷道:“这都快到八月底了,往日秋天的衣裳早在夏末秋初便送来了,怎么这会子还没见影儿?你去问问。”

小荷走进来笑道:“府里上上下下都没得呢,姐姐且等两日。”

黛玉已回过神来,也道:“我瞧府里越发艰难了,故迟了几日。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急着穿府里发的衣裳?你箱子里的衣裳还没穿遍呢,且比府里的好。”

雪雁笑道:“姑娘不差衣服,这些日子做了好几套,我们这些贴身的丫头也不急,平常得的料子衣裳也多,还怕没衣裳穿?只是底下这些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们都盼着四季衣裳,这会子不得,不知道又该抱怨什么了。”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很是。”

想了想,方对雪雁说道:“既这么着,你去取些尺头来,咱们年年收了许多,白放着霉坏了倒可惜,赏给她们做件衣裳穿,就是府里迟了几日也无妨。”

小荷一听,忙一溜烟出去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众人知道后,果然欢喜,忙都蜂拥而至。

 雪雁起身洗手,取了尺头出来依言发放,每人只够做一套衣裳,底下自不免感恩戴德。

 过了几日,府里方让各房去拿衣裳,贾母和宝玉黛玉这里却是针线房打发人特特送来的,仍是主子们每人四套衣裳,下人们每人两套,大丫头的皆是绫罗绸缎,小丫头和粗使婆子难免粗糙些,有粗绸的,也有布的,端看身份高低,不一而足。

 黛玉不穿外面做的衣裳,当即就赏给雪雁两套,紫鹃两套,因过来看时,见到外面送来的首饰,轻轻惊异出声,道:“往年都有两套首饰,怎么今年只是四根钗子和四个镯子?”

雪雁看府里给自己做的衣裳乃是一件桃红撒花褙子并一条大红洋绉裙,另外一套也是十分鲜艳,因南华才死,她虽是下人不好穿孝,但服饰极素,府里无人不知,故只收起来不穿,听闻黛玉说话,看了一眼送来的首饰,道:“我们这回还没有首饰呢。不过,府里忒不知变通了些,如今国孝家孝,打两套银头面花费岂不是比这金钗金镯少?后者反而不体面。”

一只金镯二两重,四只就是八两,外加金钗,没一百三四十两银子置办不得,但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打四五套银头面都是绰绰有余。

 黛玉莞尔,随即却赞同道:“你说得很有理。镯子你和紫鹃每人一对,钗子给汀兰她们四个一人一枝,且分了罢,横竖留着我也不戴。”说完,自去房里吟诗作赋,周鸿才送了几个绝对过来,说苦思不得,她已经有了,正要对上打发人送回去。

 想起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尤氏姐妹之悲,黛玉愈发觉得自己有福,能嫁到周家这样的人家,能嫁给周鸿这样的人,不必为妻妾之争费心劳力。

 黛玉虽然不在意姬妾存在,但是世间哪个女儿不盼着自己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时之间心潮起伏,黛玉放下紫毫,写完,连同早已预备好的四样鲜果打发人送去。

 不提周鸿接到后如何赞叹黛玉之才华超逸,却说八月初三是贾母寿辰,因不是整寿,又逢国孝家丧,并没有大办,然荣国府何等人家,来送礼的依旧络绎不绝,直到今日方将各处送来的寿礼收拾妥当,贾母命鸳鸯送了两匹绸子两匹缎子过来,说是给黛玉做衣裳。

 紫鹃收了,留鸳鸯说话,鸳鸯自从去年发誓后,果然不再浓妆艳饰,行事更加端严自持,紫鹃跟随黛玉日久,不必为黛玉终身费心,亦是温柔和平,且黛玉去山海关时,两人有无数的话儿可说,倒比往年亲近些。

 雪雁则陪着黛玉去贾母房里道谢,贾母年老寂寞,正看着丫头们抹骨牌,故见了主仆两个十分欢喜,道:“你们姐妹都在园子里顽,你怎么不去?”

黛玉笑道:“我来陪外祖母岂不好?”

贾母道:“好是好,就怕你跟我老婆子太寂寞了。”

黛玉听了,往屋里一瞧,果然比往年寥落了,心里暗暗一叹,决定日后多多过来陪着贾母,想罢,便说笑话来逗贾母开怀。

 忽然有人通报说夏守忠打发小太监来,往日都是凤姐料理这些事的,如今凤姐推说身上不好,不愿管事,贾母不好强求,便命带进来,迎面一照脸,雪雁顿时有些恍惚,瞧他细皮嫩肉,眉清目秀,不是王宝却是哪个?

 虽然时隔几年,然容貌未改,在雪雁认出王宝的时候,王宝亦认出了雪雁,不觉一怔。

 贾母看出了几分,问道:“雪雁,你认得这位小公公?”

雪雁犹未开口,王宝便已抢先说话,笑道:“自然认得,原有一面之缘,却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曾想雪雁姐姐竟是府里的丫头。”

雪雁听了这话,就知道王宝担心自己说出他贫贱之时的事情,便笑着点头。

 贾母笑道:“既是认识的,我不打发别人送小公公去太太那里,雪雁给小公公引路罢。”

雪雁只得依从,引王宝往王夫人房里走去。


第五十三章

 

     王宝细细打量雪雁;见她身量苗条,花容月貌,遍身绫罗绸缎,乌压压的头发以银钗挽着,服色甚淡;腕上亦只戴了四只银镯,别无其他花饰,倒显得有些朴素;沿途中不觉问道:“没想到姐姐竟是在这里,大约有好些年没见了罢?”

这话虽然简单;但是雪雁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试探;心中不屑;面上含笑道:“算算,总得有五六年了,也不大记得了,一别多年,公公可好?”

王宝清了清嗓子,道:“好得很,自从进了宫,现在跟着夏爷爷。”

雪雁道:“那就好,往事别提了,且看今朝罢,见公公过得好,我便欢喜了。”

听了这话,王宝便知雪雁不会说出自己贫贱落魄之时的境况,不由得眉开眼笑,放下心来,道:“这么些年没见姐姐,姐姐为人一如既往的好,我心里感激姐姐不尽,一直都想面见姐姐道谢,偏不得见,若不是这回在府上老太太跟前,怕还见不到姐姐金面呢。”

王宝说的却是实话,荣国府他奉夏守忠之命也来过几回,那时都是凤姐管家,他直接到贾琏和凤姐跟前要银子,而雪雁也不会去贾琏凤姐那里见外人,故今日才得见。

 雪雁笑道:“公公言重了,我算什么金面?不过是个丫头,比不得公公在宫里的尊贵。”

王宝愈加欢喜,想了想,摘下自己腰间佩戴的一对碧玉比目佩给雪雁,道:“上回姐姐相赠,犹未答谢,这是宫里贵妃娘娘赏的东西,权作相见之礼。”

于连生送雪雁东西,不管是千金万金,还是一文不值,雪雁都理所当然地接受,然而王宝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却让雪雁心中十分恼怒,然而她知道小鬼难缠的道理,便含笑着接了,道:“那就多谢公公了,我正说没有一块好玉佩戴呢!”

接了这对碧玉佩,雪雁决定回去洗干净就放在首饰盒里,平常不碰,若再见王宝时戴给他看,免得他心里觉得自己看他不起。

 想到这里,雪雁暗暗叹气。

 于连生跟她说起,在宫里曾见过王宝,不过两人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大明宫,平常不大见面,即使见了,亦鲜少言语,于连生是不在意往事,王宝却唯恐别人知道自己盗走银两进宫,故处处回避于连生,在雪雁跟前也不提起,不知雪雁乃是南华之妹,并认于连生为兄。

 王宝见她双手接过,脸上笑容更胜,很是有些自得,还要再说,已经到王夫人院中了。

 王夫人的院落十分清净,赵姨娘坐在廊下打盹,玉钏儿则在做针线,见雪雁带着一名小内监进来,心里明白,忙起身过来,含笑道:“我这就通报太太一声,还请公公稍等。”

雪雁摆手道:“快些过去,别让王公公久等了。”

玉钏儿会意,忙进去通报,少时请王宝进去,雪雁要走时,玉钏儿忙道:“你且去我房里等等,让我送了茶进去,我有话跟你说呢!”

雪雁只好停住脚,转而去了玉钏儿房里。

 赵姨娘睁开眼看了一会,复又合上,现今黛玉年纪愈长,对待赵姨娘这些人也渐渐有礼有节,有什么东西有别人的,也有贾环的,只是略次一等,不似年幼之时看他们不起,故赵姨娘对黛玉主仆也没什么不喜。

 玉钏儿送了茶进去,正要退出来,只听王宝笑道:“按理,本不该来打搅府上,谁知夏爷爷前儿有要事办,今儿一看竟短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只好来求太太援手,暂且借用一些时日,等明儿有钱了就送来。”

玉钏儿心中一惊,张口就是一千二百两,好大的口气。

 像宫里出来的太监要钱,一向都是有去无回。

 只见王夫人握着念珠的手颤了颤,随即道:“说什么求不求的话?没得太生分了些。玉钏儿,你去外面问问,叫账房支一千二百两银子拿来。”

玉钏儿无奈,偏周瑞家的现今不在,只得亲自过去,不想账房上听了,忙道:“我的姑娘,还支这银子呢,账上哪里支得动?前儿老太太生日,可不是东挪西凑的?就是这回做衣裳打首饰,都没银子给姑娘打两套,丫头们一件都没有呢。”

玉钏儿陪笑道:“实在是宫里催得紧,不妨哪里的银子先挪出来用。”

账房上的人听了这话,立时撂下脸来,道:“这账面上的银子是能随意挪用的?到时候没银子谁来平这账?咱们是都不得做主的,就是太太亲自来了也没有!”

玉钏儿只得回来,悄悄在王夫人耳畔说了。

 王夫人听完,心头一紧,难道府里竟已经艰难如斯了?正欲打发人去凤姐处叫她想法子,忽一眼瞥见王忠一脸不耐,忙叫玉钏儿去开梯己,和彩霞抬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出来。

 王宝见状,面上方露出笑容来,道:“夏爷爷在宫里也艰难,不然不会来打搅太太。夏爷爷管后宫里头的事儿,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给夏爷爷体面呢!”

王夫人深知其意,笑道:“这是自然。”又命玉钏儿奉上茶钱。

 荷包入手沉甸甸的,王宝越发欢喜,收在衣袖里,道:“既如此,我就不叨扰太太了。”

王夫人忙命人送他出去。

 等人走了,玉钏儿见到王夫人神色不同,忙唤了一声。

 王夫人回过神来,叹道:“这一年几次的饥荒,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偏为了娘娘,也不得不给他们,账面上果然一点银子都挪不出来了?”

玉钏儿答道:“说是实在挪不动,今年连首饰都没给姑娘们打全呢,下人一件都无。”

王夫人听了,叹气不语。

 玉钏儿心里急着见雪雁,忙安慰道:“太太放心,等年下租子送上来了就好了。”

王夫人叹道:“哪里好什么?年下租子送上来,还得预备年酒,还得打金银锞子,这才是一笔大支出,光靠租子很不够,出了国孝,又是接二连三的红事。以往还有林姑娘的几个庄子铺子的收益,今年的可都得留着给她做嫁妆,府里哪有脸面用?”

玉钏儿听了沉默不语,王夫人久不管事,若不是这回凤姐推脱,自己去账房要银子,不然还不知道府里已经艰难到这样的地步了。

 好半日,王夫人道:“你去问问凤丫头,可好了没有?若好了,且出来帮我一把,自打没了她,府里乱得不成样子。”

玉钏儿答应一声出去,径自往房里找雪雁。

 雪雁正和小丫头吃果子,见她进来,站起身笑道:“等了你好半天,有什么话?”

玉钏儿叫小丫头出去,回身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她,道:“这是茯苓霜,太太才赏的,我留一半给你,那一半拿给我娘吃去了,如何吃法,想来你也知道,我就不细说了。”

雪雁推辞道:“可是今年粤南的官儿来拜送的?我们早得了,姐姐留着自己吃罢。”

玉钏儿听了笑道:“可不是今年年初那会子孝敬的,园子里闹事儿也是它。我如今常能回家,同我娘一起吃,这个你拿去,爱吃就吃,不爱吃就赏人。”

雪雁方收了,出去时,见玉钏儿一同出来,不禁诧异道:“你还特特送我不成?”

玉钏儿道:“什么送你?我是去找二奶奶。”

说着,悄悄将今日王宝来要银子,去账上支不得,王夫人自己取了梯己,这会子打发自己去问凤姐是否痊愈,几时出来管家等事一一说了。

 雪雁听了,并不奇怪,她早料到没有林家的另一半财物,荣国府会更早地开始颓败。

 到了凤姐院门口,二人分手,玉钏儿径自进去找凤姐。

 凤姐正跟容嬷嬷学规矩,闻得来意,嗤笑一声,现今她也明白府里的局势了,何况王夫人一心一意想娶宝钗进门,自己何必打先锋?便懒懒地倚着靠枕,对玉钏儿道:“大嫂子和三丫头管家,宝姑娘监管,如今管得好好的,不曾生事,叫我出来管家作甚?”

玉钏儿忙道:“虽有大奶奶和三姑娘宝姑娘管家,哪里比得奶奶周全妥帖。”

凤姐露齿一笑,旋即眼睛一瞪,道:“好没道理,谁知道府里都说她们管家比我精细许多?现今府里蠲免了好几处的花费,省下了许多银子,她们又都读书识字,比我强得很!我方才听说了,宫里打发小太监来要银子,可有这回事?想来是府里的银子支不动了,故来找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我能下出几两银子来花费不成?”

玉钏儿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不言不语。

 平儿端茶上来,凤姐接了,喝了一口,含笑看着玉钏儿,道:“你也知道,我自打年后病了到现在,不过面上瞧着好,底子着实大亏了,大夫都说我外强中干,命我调理,实不敢劳心费力,只得静养。你回去告诉太太,就说过个一年半载,等我大好了必然接手,眼下就先烦劳大嫂子和三妹妹宝姑娘几个罢!”

玉钏儿听了,只得回去告诉王夫人,王夫人亦深感无奈。

 凤姐等玉钏儿一走,立时放下茶碗,拉着容嬷嬷道:“好嬷嬷,我今儿做得可好?”

容嬷嬷道:“后边的话儿倒好,前面就太沉不住气了些。”

凤姐低头一想,叹道:“嬷嬷说的是,我就是恼平常不想着我,管家别人也能管,偏这样叫我管家,还不是瞧着银子不够用了,大嫂子手里吝啬,三丫头一个女孩儿家,宝姑娘是外人,都没有银子拿出来支应才想到我?”

说府里的银钱之事,容嬷嬷不语,她虽惊诧于荣国府内囊罄尽,却不愿多嘴。

 忽听窗外秋桐大骂小丫头,凤姐眉头一皱,冷冷一笑。

 秋桐和贾琏早已彼此有意,如今贾赦赏了她来,两人正是*,凤姐全然不管,任由秋桐勾着贾琏不放,渐次将尤二姐亦忘记到脑后了。秋桐自恃得宠,又仗着贾赦和邢夫人之势,每每贾琏去后面就开始指桑骂槐,也不将凤姐和平儿放在眼里。

 平儿听了秋桐话里话外都指着凤姐,不禁满脸怒色:“奶奶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凤姐看了她一眼,道:“什么话?实话!谁让琏二爷去后头了呢,琏二爷不在家,她可不是得骂两句?这可是老爷太太给的,比我还有体面呢!”

虽然在贾母跟前说即使贾琏去了也不能圆房,但是贾琏是什么性子?哪里忍得住?和秋桐可不是打得火热?谁在意什么国孝家孝。三天两头过去,一过去,秋桐便骂,凤姐便叫人将秋桐骂出来的话传到后面去让尤二姐知道,看着她们两个龙虎相争,自己只管巍然不动。

 闻得凤姐此语,平儿叹了一口气,再不言语。

 凤姐垂头吃着茶,忽然道:“今年秋天的衣裳,怎么才打了那么几件东西?竟不是往常的两套首饰,我先前忙着事,一时倒忘记了。”

平儿只得道:“府里账上的银子不够了,便俭省了些,下人们一件都没给。”

凤姐胆战心惊,叹道:“如今府里真真是鸡儿吃了过年粮,亏得我放手早,不然此时还不知道是当金项圈呢,还是当金银东西呢!”

说着,乃命平儿道:“将我母亲前儿给我的首饰拣一套精巧别致的给林姑娘送去。”

平儿进去,果然拿了一个锦盒过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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