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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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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了然,笑道:“这是自然,姑娘闲暇时,多看看和咱们家来往的账册清单,能学到不少东西呢!譬如什么节送什么礼,什么人家送什么好,红事该送什么,白事该送什么,人家生病了该送什么,产育该送什么,寿辰该送什么,孩子满月周岁该送什么,送礼该厚该薄,纵然没人教姑娘这些,但是以姑娘的聪明伶俐,很快就会上手的。”
黛玉脸上掠过一丝忧伤,一抹坚韧,点了点头。她性子不笨,明白雪雁的苦心。
短短几个月,她经历了丧父、争产,见识了人心难测,不仅如此,还感受了荣国府跟着过来的几个三等仆妇逐渐怠慢的态度,这种变化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缘故?父亲为她呕心沥血地谋划,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雪雁瞧见她的神色,暗暗放下心来,只要她愿意去学,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黛玉拿起案上的书籍,微微侧头,无意中瞥见角落里雪雁行李中的大箱子,丫鬟们的行李和黛玉的行李放在了一起好一并运上船,因此黛玉好奇地问道:“昨天我还见到你只有三口箱子,怎么今儿多了两个?”
雪雁打开多出来的箱子给她们看,道:“这些都是咱们姑苏的土仪,我拿了银子托王三帮我买的,有的送人,有的自己留着。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刺绣和花样册子、缂丝、玉雕和香珠、昆石、各色扇子等等,姑娘什么时候想家了,就看看咱们家乡的东西。那一口箱子里装的是各色糖果蜜饯吃食,我还托人购了许多春茶,怕过了味儿,就没放在箱子里。”
紫鹃扑哧一笑,道:“怪道你将存在我这里的梯己银子都要去了,原来是买这些东西。”
黛玉神色黯然,道:“难为雪雁想得周全,我却没想到离了这里,再见不得家乡的一草一木了。紫鹃,雪雁花了多少钱,你拿给她,不拘是送人还是留着,她原是为了我。我尚有外祖母依靠,她却自小没有父母家人,更该留些银钱傍身。”
紫鹃答应了一声,去银箱中取了一包金银出来,她先前管着雪雁的东西,知晓雪雁取走了的数目,拿出来的金银只多不少。
从前的雪雁跟着黛玉,性情爽利惯了,又不爱掩饰自己的小气,赵姨娘为小丫头借件衣裳她都不肯,可见小气,很少推辞黛玉给她的东西,因此雪雁现今没有说不要,笑嘻嘻地收了,沉甸甸的金银压弯了手,道:“我好造化,吩咐王三去买,我白赚了许多。”
她再攒上五六年的钱,等离开了黛玉,以自己的财产可以做个中等地主了。
雪雁不是没想过不管黛玉,径自求恩离开,可是在林如海重病的当儿如此,没的让人说她是忘恩负义的背主之人,一辈子就毁了。她也想过对黛玉不闻不问,她只是个丫头管那么多作甚?但是每每想到黛玉之死,她总是有些不忍心。
黛玉今年十岁,离开荣国府,未必就能比在荣国府里过得更好,她就跟着黛玉,陪着她在荣国府里熬上几年,横竖她不是人人欺负的主儿,谁敢欺负黛玉,只管放马过来!
人人都当她是以前的雪雁,却不知她从前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官二代世家女,却也是正正经经从底层爬上来在上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强人。
回去的途中因顾着黛玉的身体行程不快,雪雁等人都陪着黛玉解闷,或是看书习字,或是描龙绣凤,岂料忽然得了元春封妃的消息,贾琏顿时欣喜若狂,立即下令昼夜兼程,可巧路上又遇到了得到王子腾保本进京候缺的贾雨村,原与黛玉有一师之分,遂同路而行。
这一日抵达京城,弃船登岸,荣国府打发了无数人来迎接并搬运行李东西。
紫鹃给黛玉换了衣裳,披着素缎夹披风,清新淡雅,头上素净非常,用白头绳系着发髻,逶迤而下,另插了一枚小小的白珠簪子,别无花饰。雪雁和汀兰等人和紫鹃一样,都是一色蓝宝银簪月白小袄湖蓝长裙,这是在船上无事,大家伙儿一同拿黛玉给的料子做的衣裳。
收拾妥当,雪雁忽然挑起帘子,扬声对先下船的王三道:“三儿,你去请示琏二爷,咱们姑娘一会子从哪个门进府?可别像上回让咱们姑娘走奴才下人出入走动的西角门,咱们姑娘年纪小,没有老爷太太做主,东西下人又少,没人站在二门相迎,难免被欺负了还不敢出气儿,知道的说我们姑娘是府上的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姑娘是哪个奴才下人呢!”
雪雁的这一番话清亮亮响脆脆,说得又快又急,如同珍珠坠落翡翠盘,叮叮咚咚,端的动听,同时让船上船上大部分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黛玉在船舱里听了,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一肚子委屈无处可诉。
紫鹃见她流泪,忙上前百般劝解。
雪雁毫不停顿,继续道:“时过境迁,往事勿论,这回带进府的东西多,行李大,角门小,再叫咱们姑娘走角门,若是挤坏了家当谁担当得起?倒不如立时上船返回老家去,老家的祖宅大门亮堂堂的,不会让自家姑娘受这样的委屈!我记得旧年二舅太太亲自带着女媳下人出大厅迎接自家的姐妹薛家太太进门,浩浩荡荡好不风光,咱们姑娘落魄的世家小姐虽比不得金陵四大家族薛家的赫赫扬扬,也比不得薛家太太还有王子腾大人一门贵戚,有权有势,可姑娘到底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两位舅老爷嫡亲的外甥女,琏二爷是府里名正言顺的长房大爷咱们姑娘嫡亲的大表哥,难道竟不能给我们故去的老爷留一点儿读书人的体面?”
若说先前还听得清楚,现在谁还不明白雪雁的言下之意?管家太太的妹子皇商之家尚且能走甬道,进大厅,作为书香门第的官员之女又是府里正经的亲戚竟然比不上他们!士农工商,皇商固然高出商贾一大截,但是到底比不上正经科举出身的世家千金。
林家虽败,身份名声犹在。
说到这里,雪雁拿着帕子抹泪,呜咽道:“奴婢知道,府上定是忌讳姑娘身上有孝,怕坏了府上的风水布局,给府上带来晦气,我们姑娘懂事,所以才没吭声。可是作为奴才,如何能看着姑娘被人当做奴才下人,丢了老爷太太的颜面?何况我们姑娘已经出了热孝。”
热孝之人不能出门拜客,因为身上还穿着孝服,如若登门,只能从角门和后门出入,以免冲撞,这个规矩雪雁不是不懂,但是别忘了,黛玉两次进京差不多都是出了热孝,热孝是一百天,而且不是林家巴巴地上门,是贾家巴巴地去接去请。
适者生存,关于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雪雁很愿意去遵守,不会踏破底线,但是她不会受一丁点的委屈,也不在意什么抛头露面不好。上回进京时的雪雁不是她,无法出口诉说,现在她不会闭口无言,委屈总是要让人知道不是?不说出来,谁知道他们的委屈?
黛玉进荣国府什么门,无关委屈与否,雪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是要让黛玉从进的门开始,奠定她在荣国府里的地位。再进角门与下人无异,谁还看得起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堂堂正正走仪门,在荣国府住下去才有底气,向众人表明她不是一无所有的寄人篱下。
京都码头上人来人往,荣国府不是没有对头,在这种情况下,倘或还让林黛玉走角门,就等着受人讥讽弹劾罢,林如海是死了,可他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没动摇,黛玉一介孤女受委屈不要紧,可那是打在读书人脸上的耳光。
☆、第七章
雪雁的声音很是不小,不必王三去请示,贾琏便已经听到了。
贾琏下船比他们都早些,正指挥众人搬运行李家当,听了这么一段话,注意到引起了码头上不少人的注意,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臊。当初黛玉初次进京和薛家合家进京,事后他听凤姐说起过当时的场面,哪里还能不知道王夫人对两者的态度?此时此刻,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只觉得无地自容,暗恨府中下人皆是看王夫人脸色行事。
他倒不恨雪雁说话的行径,说到底,反暗自敬佩黛玉有这样的忠婢。
黛玉在船舱中叫来汀兰吩咐了几句,汀兰点了点头,出来对雪雁道:“你这小蹄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做什么?仔细打扰了二爷的正事。咱们姑娘投奔了老太太来,原本就应该听府上的安排,姑娘都不能说什么,哪有你这个小丫头说话的余地,瞧姑娘怎么罚你,快不快进来!”
雪雁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达到了目的,遂诚惶诚恐地应了。
汀兰又对贾琏行了一礼,羞惭地道:“雪雁自小放纵惯了,淘气得很,姑娘说没有教好她,今儿扰了二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回头定要重重罚她,还请二爷瞧在她打小跟着姑娘的份儿上,饶了她一条小命。”
贾琏本有几分机变,在林家捞了那么多的好处,又听雪雁说他是名正言顺的长房大爷,心里舒畅得很,忙笑道:“不曾打扰,妹妹身边的丫头伶俐得很,雪雁说话也对,妹妹老祖宗的外孙女,老爷的外甥女,自然不该走角门,当走仪门。哎,都怪我,上回妹妹进京我不在家,不然怎么都不会委屈了妹妹。”
贾琏是帮衬着贾政管些庶务,可是说到底,他才是长房长子,偏偏贾政夫妇住了荣禧堂,自己家的老爷太太却住在东院里,甭管他如何荒唐好色,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此言一出,双方皆大欢喜,汀兰满口谢意,方拉着雪雁进去。
轿子由婆子抬到船上,临下船前,黛玉又哭又笑,拉着雪雁不住地道:“好姐姐,多亏了你,我本以为父亲安在时我尚且走角门,如今父亲去了,哪里能妄想走仪门?我一个女孩儿家更不能开口。再没想到,今日竟能从仪门而入。”
除非皇族登门,圣旨降临,否则中门是不开的,日常来客走动都是进出仪门。
黛玉的性子刚直,口齿尖锐伶俐,原著上自林如海逝世后的忍气吞声皆因身边无人能予她助力罢了,否则她岂肯受侮辱,故此雪雁道:“姑娘快别掉泪了,仔细瞧出来。”
紫鹃笑道:“雪雁这小蹄子,从前笨笨的不大爱说话,我担心得不敢交代她做事,现今倒有几分琏二奶奶的品格儿,有她跟着姑娘我就放心得多了。”雪雁比凤姐识字明理,说起话儿来让人无从反驳,紫鹃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很好,她不常出门,黛玉身边就该有个性情泼辣厉害的丫头护着,以免在府里下人怠慢黛玉,黛玉又不能和下人理论。
雪雁跟着笑道:“有姐姐陪着姑娘,我们才放心呢!”若不是黛玉身边有个紫鹃打点,哪里能过得悠游自在,没见宝钗探春想吃个蔬菜还得叫人送五百钱么?人家司棋就敢仗着老子娘体面去砸了厨房,事后也没受到责罚。
雪雁长进,紫鹃大为欣慰,道:“姑娘身边只有咱们几个,该同心协力才好。”
黛玉却又暗暗担心,面带忧色,道:“雪雁今儿的话,很是得罪了旁人,我们在府里什么根基都没有,他们知道了,不知怎么料理雪雁呢!”
紫鹃不以为然,安慰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
他们再进荣国府时已是午后,望着依旧是遍地锦绣,满眼花红,雪雁暗暗叹息。
黛玉和贾母祖孙相见,自不免又是一番抱头痛哭,贾母搂着黛玉道:“我的玉儿快别哭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一切都有外祖母呢,谁若给了你委屈受,你只管来告诉我。”
黛玉路上哭得多了,现在除了在贾母跟前掉泪,别的竟哭不出来了,止住眼泪,方向贾母、王夫人贺元春晋封之喜,饶是王夫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跟个木头人似的,此时女儿得封贵妃,面上不免现出三分得意之色来。
黛玉低头恍若不见,又叫汀兰等人上来磕头,对贾母道:“这几个丫头原是我们家的家生子,父亲临终前总想着叫我好好儿的,便赏了给我使唤。”
除了汀兰四个,还有王嬷嬷的丈夫王忠父子四个,以及汀兰四个人的兄弟共是六个,因是男仆,不得命令,便没进来。
贾母想了想,先对凤姐道:“琏儿这回差事办得不错,既应了你姑父,你就给你妹妹带来的下人安插个体面些的活计,明儿你妹妹有什么吩咐,也好方便使唤他们。咱们家人的性子我都知道,若不护着点儿,还不知道作践他们呢!”
贾琏帮着贾政不知料理了多少庶务,今儿才从贾母口中得到一个不错的评语,凤姐何等聪慧,立时便知道是贾琏不曾怠慢黛玉,又给黛玉带了几个下人的缘故,因此满口答应,瞅着黛玉问道:“妹妹瞧我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儿好?”
黛玉笑道:“他们人生地不熟,能做什么要紧活计?嫂子让他们看门扫地便是了。”
黛玉想着自己在荣国府里寸步难离,若是王忠等人在门上做活,府里采买的胭脂水粉笔墨纸砚不好了,叫他们去外面买了好的来,十分便宜,故此在途中就与雪雁紫鹃商议了好几次,才想了这个法子,既不显眼,也没有油水,又不会惹得荣国府下人嫉恨。
凤姐素与黛玉交好,知贾母撮合双玉的心思,也不愿委屈了黛玉身边的人,何况贾琏从林家弄了不少东西来,她也得了,遂笑道:“哪能让妹妹的人做那些看门扫地的粗活?倒不如这样,王忠年纪大了些,就派他看守后门儿,几个小厮跟我们二爷,也好看着二爷些,省得叫那些不长进的东西挑唆坏了,下剩几个王忠的小儿子就留在二门处使唤,如何?”
黛玉手里还有田庄商铺的消息,凤姐早从贾琏信中知道了,其中大有藏掖,自是喜之不尽,既交给贾琏打理,身边总得跟几个林家人,到时候才好使唤庄头掌柜的。
贾母听了叫好,道:“就这么办,月钱月米一应待遇都和其他人一样,不许薄待了。”
凤姐答应后,贾母才看向汀兰四个,赞道:“倒是一把子四根水葱儿,以后都按着紫鹃雪雁的例。”别人犹可,唯有宝玉又犯了痴病,与黛玉别后再见,心中品度,越发觉得黛玉出落得超逸了,今见这样几个江南水乡人物住在自己家中,如何不喜?
贾母又见了上来请安的紫鹃雪雁,道:“难为你们服侍玉儿这么精心,日后也得好好当差,不得怠慢。”说毕,叫鸳鸯拿了东西来赏,每人两个荷包、两根簪子。
六人磕头谢恩,除了雪雁带两三个小丫头留下服侍黛玉陪贾母说话,黛玉既进了府,原本房里的小丫头自然都忙忙地上来伺候,很不缺人,而紫鹃则带着汀兰淡菊等人去收拾黛玉的行李,打扫房舍,安插器具,忙得不可开交。
说话间,贾母又叫了雪雁上前,问了几句话,雪雁不卑不亢地一阵应答。
黛玉忽然起身请罪,道:“雪雁性子淘气,是我没教好,请外祖母谅解,让我罚她半年的月钱,免得以后有恃无恐,得罪了人。”
贾母听了,叹道:“你请什么罪?又不是你的不是。我原说雪雁一团孩子气,粗粗笨笨的,不大显得好,几年都没什么长进,正想着再给你添个大丫头,不曾想,现今倒伶俐起来了,竟是个辣子!这样更好了,紫鹃不大爱出门,你身边没个说话厉害的人,雪雁这样的最适合你,你身边又多了几个人服侍,我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黛玉道:“早几年雪雁还小,如今大了,原说该懂事了,不想越发难管了。”
贾母却道:“我最爱一心为主的孩子,倘若她不是为了你,凭她再如何懂事,也不值得我另眼相看。只有一件,过刚易折,这孩子气性又太大了些,不知道刚柔并济才是上策。雪雁,你须得引以为鉴,日后可不许再淘气了。”
这是真正经过风浪却晚年耽于享乐的老人,雪雁暗赞一声,恭敬应是。贾母既有此言,码头上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不许再提起。
贾母不会为了一个晴雯和王夫人翻脸,可是雪雁不同,至少时间不同,前者撵走晴雯有晴雯之过,王夫人之势,贾母之颓,不得不向王夫人妥协,现在她可是老当益壮,王夫人不敢试其锋芒。外孙女彻底没有父母依靠,不强硬些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何况自己的外孙女岂能真叫薛家给压下去?贾母这么跟她说,其实就是表明了自己对黛玉主仆的态度,也可以想象得出贾母对于黛玉走角门,薛家进大厅的对比早有不满了。
贾敏是贾母的老来女,爱如珍宝,与她相比,王夫人是媳妇,哪里比得上贾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连带对黛玉亦视作心头肉,岂能容得别人作践?偏偏这位儿媳妇在黛玉初进府时半冷不热,拿腔作势,事后周瑞送宫花,老人家不是不知,不过是没有机会发作罢了。
贾母是黛玉在荣国府里的依靠,就目前来说,乃至于未来几年内,王夫人再不满都不敢正经和贾母对上,这就是黛玉生活的唯一优势。君不见宝钗生日,给她做生日提醒她到了成婚的年纪,拿二十两银子打发了更是一种明显的态度;又有元春刚赏赐金玉一样的东西,打平安醮时贾母立时就以金麒麟来挤兑;薛宝琴来了,贾母明知她进京发嫁,却问生辰八字,摆明了告诉薛家我没看中你们家的大女儿;说凤求凰,老太太能扯到丫鬟仆人多少去,谁不知道是指宝钗,除了她只有两个丫鬟外,其他人谁不是大小丫头奶娘嬷嬷一群。
题外话,如果雪雁没记错的话,整个薛家进京一共才带了四五房的家人。
雪雁她并不后悔走仪门之事,她深知贾府中人就是你强他弱,你弱他强,若真的不争不抢,就和迎春似的任人欺辱,若有性子使将出来,反若探春一般让人不敢小瞧。
另外,她拿准了黛玉是贾母心尖尖上的人,除了宝玉以外,黛玉便是第一个,为黛玉争口气,小小地打击了薛家一把,一心想撮合双玉偶对王夫人不满的贾母自然满意,护着她就等于护着外孙女的膀臂,纵然有一二得罪了王夫人之处,但是最近几年她不敢动黛玉身边的人,黛玉刚进京就死了个忠心护主的丫头,不管死法如何,谁不怀疑是荣国府动的手?
所以雪雁意料中的结果就是被敲打一番,轻轻揭过,恰是贾母方才所言。
当然了,过犹不及,她可不会蠢到继续挑衅王夫人,管家太太手段多得很,他们主仆孤立无援,岂能蚍蜉撼树,所以她早就决定了在荣国府的生存之道,此事一过,低调不张扬,行事不落把柄,基本可以糊弄过去了,以王夫人的为人处事来说,只要远着宝玉,一切都好。
只是,远着宝玉,谈何容易。
雪雁垂首看着自己的左手,缓缓握成拳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护好黛玉!
☆、第八章
在贾母房里用晚饭时,贾母忽然赏了两碗菜给雪雁。
外面伺候的人谁不是人精,知道贾母这是在给黛玉主仆立威,虽然他们各有心思,却没有不满,毕竟带着家产投奔的黛玉和一无所有的黛玉前者让他们心服,吃穿使唤人理所当然,后者不免就让人觉得穷亲戚还要颐指气使谁能服气?他们都看到了大批大批的东西进府,东西比薛家还多,此后对待黛玉时不免谨慎恭敬了几分。
雪雁更明白外人知道黛玉带了家产进府,性命比原著上有保障,原著上黛玉受了委屈早早死去,有谁同情她?说不定还说她娇贵得很荣国府养不起。而现在,如果她们主仆年纪轻轻地死在了荣国府里,外头会觉得荣国府是为了吞并绝户财将她们弄死,名声将一落千丈,荣国府下人嘴碎,消息瞒不住外头,因此现在的荣国府无论如何都会让黛玉活得好好的。
你说下毒?毒药是那么容易买到的?买药先有药方,药方还得有大夫名字,在外面买一点点砒霜都得登记名字来历以及买药的用处呢!腐参?那都是后人杜撰的。何况黛玉平常都是跟着贾母吃饭,配药是随着贾母多配的一料,贾母活着一日就不会出事,连黛玉吃哪个太医的药老人家都关心呢,原著上的伏菖菱配药只能是贾母死后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没给黛玉配药,谁知道是哪个。另外,大观园里姐妹一个厨房,人多眼杂有什么动静谁能瞒得过谁。饮食禁忌?当她是吃素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林如海的遗产,林家和贾家闹得不可开交,大败而走,双方交恶,若黛玉在荣国府里出了差池,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人家为了那笔财产也不会放过荣国府,荣国府可是越来越不行了,荣国府一败,林家总会秋后算账的。
若没想到后续种种,雪雁岂会有那番言语。
悄没声息地带着财产进府,对黛玉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下人不会服气,外人不会知道她的委屈,还不如张扬一下,有个生命保障,就算荣国府花掉了,总得弄点儿金粉装饰面子,说不定还能给黛玉留点儿东西充门面,反之,全部吞并了谁知道?人家还以为黛玉吃穿住都是荣国府的,林家一点儿嫁妆没有还得靠荣国府出,这样穷酸的姑娘谁肯求娶?有了家产傍身,又有世家名声在,就算没了父母,也不是没人提亲。
端着贾母赏的菜跟着黛玉回房,菜已经凉透了。
黛玉在当初进贾府的第二年开春就挪出了碧纱橱,住在贾母院中的厢房,紫鹃早早带人回来,行李中大件东西虽未归置妥当,但床榻铺盖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紫鹃端着茶上来,道:“卧室暂且收拾好了,别的明儿再说,姑娘先吃杯茶。”
揉了揉额角,黛玉一脸苍白的疲惫,坐在外间窗下,就着紫鹃的手吃了两口茶,扭头对雪雁道:“今儿既在老太太太太跟前罚了你,此后半年的月钱就不给你了。”
现今一两银子能兑一千五百钱,一吊钱是一千文,雪雁的月钱是一月一吊钱,半年的月钱是六吊钱,相当于四两银子,可是丫鬟下人的主要收入是赏钱,雪雁想到自己每年能得到的数目,也不在意这四两银子,点头笑道:“姑娘罚得我心服口服。”贾母揭过此事,黛玉罚过月钱,纵然别人知道码头上的事情,不好再惩罚她什么了,端的圆满。
黛玉见她明白,不觉会心一笑,嘴边微现梨涡,道:“你跟着我晚饭还没吃,快去吃。”
雪雁这些大丫头自有份例,小丫头端上来,两荤一素一汤,并一大碗米饭,贾母赏赐的两碗菜不过略动了几筷子,未动荤菜,喝了一碗素汤便叫小丫头端去散了。
临睡前服侍黛玉卸妆,黛玉打开妆奁,纤白的手指在朦胧的灯光下如同极品羊脂白玉般娇嫩,从妆奁中挑起一对南珠耳环,随手递给雪雁,道:“拿去戴罢。”
紫鹃和汀兰等人知道黛玉罚了雪雁的月钱,用这耳环补偿她。
明眼人都知道四两银子买不到这样的一颗珠子,雪雁接在手里换下耳上的蓝宝银坠,对镜照了照,众人见她腰细肩削,乌溜溜一头好头发挽着双鬟,珠光映着杏脸桃腮,凤眸菱唇,更增秀丽之气,不觉连声夸赞,唯有紫鹃暗暗纳罕,从前雪雁模样虽然生得极好,却因本性很是显不出来,这次一来一回,像是大变了个人似的,浑身透着一团干净爽利。
雪雁哪知紫鹃的想法,入睡前只是把南珠耳环收进梳妆匣里。
因黛玉忽然多带了四个大丫鬟回来,原来的房间很是不够,因此雪雁挪到了紫鹃的房间里两人同住,将自己原来的房间让给汀兰和淡菊,清荷和润竹则住在另外收拾的房间里,那时贾母打算另外给黛玉大丫鬟住的,后来见黛玉自己带来了,便没再给她。又因为紫鹃多时陪侍在黛玉房间里,所以雪雁算是独自一间房。
雪雁终于静下心来好数数自己的家当了。
在林家时她须得时时刻刻陪着黛玉,偶尔还得住在黛玉房里上夜,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赶路时更不好统计,到现在她才算静下心来。
栓上门,放下窗屉,将灯挪到床头小几上照亮。
须弥芥子里林如海私下给的东西不做计算,具体数量她不知道,东西却知道,她没想过现在就拿出来用,而且在须弥芥子里保存,进去什么样拿出来什么样,丝毫不变,倒不如一直放在里头免得色泽暗淡变旧。
她从南方带了三口箱子回来,一箱是林如海赏的女子成衣,衣裳分皮棉锦夹单纱四季,林如海赏给她们的时候没有开箱,随意抬出来给她们,有的得了皮棉衣服,有的得了单纱衣服,紫鹃得了一箱大毛衣服,雪雁也比较幸运,得到一箱小毛衣裳,汀兰只得了一箱纱罗衣裳,紫鹃和雪雁一合计,六人彼此交换,四季衣裳各自就都有了,情分跟着深厚了几分。
雪雁和她们五个人不同,她们都是贾家和林家的家生子,有父母家人,唯有雪雁是自小几两银子买进林家的,不记得家乡父母,也没有靠山,每次发了月钱都被上头管着她的婆子给弄走了,所以存不住钱,到了荣国府有紫鹃护着,下人不敢剥削她才存了一些梯己。
月钱加上赏钱,雪雁零零碎碎一共存了八十六两七钱银子,七两二钱金子,三吊四百钱,当初买了姑苏土仪花了个精光,黛玉叫紫鹃还她一包金银,四个五两重的金元宝,四个五两重的银锭,十个一两重的银锞子,她白赚了七八十两银子。
林如海赏的三四十个金银锞子,约有金八两有余,银十五两几钱。
今天贾母赏赐的荷包里各装了两个银锞子一共二两四钱。
这是雪雁目前所有的积蓄,这些一直都是紫鹃替她收着,现在紫鹃见她能办事了,心里也有算计,就把以前替她收着的衣履簪环都给了她。
四季衣裳不好细分,但是装衣服的箱子里还装着林如海赏的梳妆镜匣,里头装着自己几年来攒的各色金钗玉镯包括今天得的两根金簪,约有一二十件。黛玉对衣裳和首饰极为讲究,衣裳料子样式要精致还得是身边人做的,首饰钟爱珍珠宝石玉石这类天然珠宝,荣国府里每年做的四季衣裳她从来不穿,打的金银首饰很少佩戴,基本都赏给了身边的紫鹃雪雁。
这些首饰的数目和质量比不上林如海赏的那一匣,开了锁,能看到里头装着满满的钗钏珥佩,或镶珠嵌宝,或金穿玉贯,不一而足,工艺十分精巧别致。
别人虽然知道林如海赏了她一匣首饰,却不知其中的数目和样式,她想了想,将里头贵重的又是自己比较喜欢的譬如宝石珍珠美玉等首饰挑拣出来另外放进一个匣子里,然后收进须弥芥子中,匣子立刻空了一小半,她索性将剩下的首饰都放进梳妆匣里锁上,耳朵新戴的南珠耳环她很喜欢,总得戴几天才好收起来。
最后一口箱子里装着针线匣子手帕荷包绣花样子和雪雁每年得赏的各色衣料,绸缎绢绫纱罗都有,但其中只有一匹月白缎子和一匹石榴绫是整的,余者皆是一块一块的尺头,或够做一件袄儿褂子,或够做一条裙子褙子,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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