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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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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孩子,时时记挂着我们,哪像别人把该我们老爷的都当是自家爹娘的了!什么老爷太太,也不怕折了福!”
雪雁无法接话,乃笑道:“太太见了我们姑娘一番孝心,笑一笑,心情就好了。”
平常她送了东西交了礼单就罢,从来不把东西展示出来,今儿为了让邢夫人开怀,便将已堆放在对面罗汉床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点给她看,“我们姑娘特特挑了上好的孝敬老爷太太,只比老太太略薄一分,别人都不及的。”
邢夫人听得眉开眼笑,道:“你们姑娘行事最有礼数了,我就爱她这些。”
说着,到底压不住胸臆之间的怒火,道:“我听说你们姑娘和咱们家的姐妹们都得了一样的东西,只有两把扇子和数珠儿?果然咱们才是一家人,哪里比得上外人体面,什么好的都多多地给他们,反把自家人给忘到脑子后头了!”
面对邢夫人的怒气,雪雁笑道:“太太还指望那几件东西过节不成?”
邢夫人道:“要指望那些东西?我索性连端午节也别过了,我只是气不过。罢了,你也别在我这里耽搁了,想来你们姑娘还有东西叫你送到各处呢!金宝,去拿个荷包给雪雁顽,难为她顶着大日阳儿走这样远的路过来一趟。”
金宝答应一声,雪雁方告退出来。
金宝送她出去时将荷包塞给她,笑道:“给你,我们太太的赏赐可不是谁都能得的。”
雪雁抿嘴一笑,临走前道:“姐姐多劝劝太太,这些事,说到底,便是恼了又能如何?横竖人人都是眼明心亮的,看着呢!”
金宝点了点头,目视她离去。
雪雁回到房里跟黛玉一说,岂料黛玉微微点头,道:“我早就留意到没有大舅舅和大舅母的了,只是不知到底为何,便没说出来,想是娘娘忘记了。”
因房中无人,雪雁方开口道:“不管是否忘记,到底太理所当然了些。”
袭爵的是贾赦,这荣国府还不是贾政一房所有呢。
黛玉眉尖染上一抹忧愁,道:“我倒罢了,还有姐妹们作伴。大舅舅和大舅母偏被忘记了似的,怨不得大舅母恼了。兄弟阋于墙,不能外御其侮,乃是不祥之兆。”
雪雁赞同道:“姑娘说的是。”
说着,随手打开邢夫人赏的荷包,只见里头竟然是两个海棠花式的小金锞子,她不禁惊疑一声,对黛玉道:“大太太这回真真是大方,平常送东西我连个银锞子都没得过呢,最多得几百钱,今儿倒得了一对金锞子。”
黛玉看了一眼,感叹道:“想是大舅母恼得很了。”
雪雁点头,将锞子重新装回荷包,收进自己房中放钱的小匣子里然后锁上,出来不见了黛玉,便扬声问外面的小丫头,小丫头回道:“姑娘去老太太房里了,有人找。”
雪雁忙掀了帘子出来,奇道:“谁来找姑娘?”
小丫头笑道:“不认得,鸳鸯姐姐来叫姑娘的,我只仿佛听说什么回京了,来了好几个女人,送了许多东西,衣着打扮看不出来是哪家的,连咱们家三等仆妇都比不得呢!”
雪雁细细思量,衣着打扮简朴的只有桑家,莫不是桑家来人?但是桑家打发人来的时候,每一回都是那两个女人,她们房里的小丫头常见,不会不认得。若是别人,雪雁又着实想不起来是哪一家。
正惊疑不定间,便见鸳鸯亲送四个女人出去。
雪雁见鸳鸯神色间颇具恭敬,打量了四个女人几眼,仍不得结果。
过了好半日,方见黛玉回房,另有紫鹃带着丫头仆妇搬东西,统共有三四口大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雪雁迎上去问道:“是谁家送的东西?”
黛玉腮边尽是喜气,眉眼含笑,语气轻快,道:“是表舅母进京了,昨儿才进京,今儿特特打发人送了几箱子土仪礼物给我,叫我明儿过去。”
黛玉的表舅母那就是桑隆之妻,雪雁一听,不禁惊喜交集,道:“表舅太太不是在山海关吗?怎么忽然回京了?往日也没听说过消息。表舅太太请姑娘过去相见,老太太可允了?”
坐回窗下椅上,黛玉道:“老太太已经允了,不耽误初一去玉虚观打平安醮就是了。表舅母打发来的女人说,表舅母旧年就说回京了,只是偏病了一场,养了大半年才好,去岁冬天路上不好走,拖了一年多不知道几时回来,那边青儿媳妇就没告诉我,不想昨儿就到了。”
雪雁喜道:“我这就给姑娘预备明天出门穿的衣裳首饰。”
说完,就去忙活开来。
桑母是黛玉的长辈,她回京后,必然会与各家走动,现在她先打发人给黛玉送东西,可见将黛玉放在心上了,到时候她带着黛玉出门应酬绝对名正言顺,不像徐氏毕竟是晚辈,不好带着黛玉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礼一事只是一家之言,仅为写两房矛盾日深尔。
客观些说,可能有贾赦夫妇的。
但是细想原著上袭人所言,毕竟不甚清楚,而且袭人说的也是太太、老爷和姨太太,没说两位太太、两位老爷和姨太太,也没说大太太、二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但是说到姑娘们时,却是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特特点明,别人就没了。
35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雪雁忙着给黛玉找衣裳配首饰;给黛玉送东西的四个女回到桑家;向桑母回话。
四一进屋;就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至。
房内角落里各置冰盆;茶几上设有茗碗鲜花嫩果等物;自有一股幽香。
桑母昨日到家,经过一夜歇息,今儿是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她坐罗汉榻上,倚着凉枕问道:“见到林姑娘了?的话说了?可答应明儿过来?”
徐氏坐桑母身前的鼓凳上,面上颇有几分不解地听着。
一旁的丫鬟拿着美拳给桑母敲腿,桑母神情闲适;半眯着眼睛听女回道:“回老太太,见到林姑娘了,也说了老太太的话,林姑娘谢了好几回,谢老太太记挂着,谢老太太给东西,说明儿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兼拜谢,荣国府里史老太君原说还得去打平安醮,林姑娘说横竖初一才去,明儿却不必,因此史太君方允了。”
桑母睁开眼睛,捻了捻腕上的珠子,叹道:“难为她了。”
摆手叫四个女下去。
待四下去后,徐氏方开口问道:“瞧着林姑姑虽说处境略有艰难,却也没有到老太太说的那样地步,老太太怎么忽然回来了?倒叫和大爷措手不及,只恐没有给老太太收拾好房间,叫老太太受罪了。”
山海关距离京城并不甚远,饶是桑母上了年纪,途中行程缓慢,十来日也就抵达京城了,因此徐氏方说忽然二字。
说着,徐氏又道:“老太太昨儿个到,今儿很该好生歇一歇,过几日再忙活也使得。”
桑母道:“哪里有心思歇息,昨儿夜里也就只顾着辗转反侧了。”说着,对着给她捶腿的丫鬟道:“小翠,去叫把带来的东西抬来给们大奶奶看。”
小翠答应一声,放下美拳出去了。
徐氏听了,满腹疑窦。
桑母由着她满脸疑惑,并不开口为之解释。
徐氏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将身下的鼓凳挪到榻前,拿起美拳给桑母捶腿。
过一时,小翠带着几个婆子搬了两件东西来,徐氏抬眼一看,却见一件是紫檀透雕点翠嵌玉石山水物的十二扇大屏风,一件是三尺来高的珊瑚盆景儿,通体朱红,晶莹无比,没有一丝杂质,都是上上之物,就是桑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
徐氏看罢,愈发糊涂了,道:“这两件东西有什么古怪不成?”
桑母冷笑一声,道:“东西没有一点儿古怪,只是这来历叫觉得有些儿匪夷所思罢了。”
说完,叫丫头婆子都下去,只留心腹再跟前,方指着屏风对徐氏道:“这座屏风乃是当年咱们家老姑太太出门子时的陪嫁,那时候晒嫁妆,因是一棵紫檀木头上做出来的,不知道叫多少眼红呢!”
又指着珊瑚盆景道:“这个珊瑚盆景儿是的嫁妆之一,因当年咱们家分家分薄了家产,咱们这一房虽是长房长子,可是曾祖仁厚,分了一半东西给几个兄弟,剩下的家业不免有些薄了,又要养活许多依附过来的旁支子弟,又要情往来,很是艰难了几年,那几年入不敷出,老姑太太送娘家的礼很厚重,她做寿时,就送了这个作礼。”
徐氏吃惊道:“既然是老姑太太的东西,如何老太太这里?”
语音一落,徐氏便想起荣国府挪用林家财物之事,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用桑母说,她差不多猜到了七八分,想必是荣国府拿着林家的东西送礼了。
徐氏常常与应酬,自然知道世家的底细。
虽然都说世家如何有钱,可是情往来是最大的一笔支出,年年送礼都不是小数目,还要年年预备进上的万寿节礼、千秋节礼等等,这些可都是有出无进,而且同僚中送的礼很多时候都不能太薄,这便造成了从这家收的礼送到别家的情况。
荣国府这两年为了这么一座省亲别墅,几乎掏空了家底,那些都是现银,其中包括挪用了林家的。银子花完了,没钱采买礼物,就动了林家东西的主意。林家几辈子的积累,多少年的古玩奇珍,不是贾家一时半会能折变的,用了这些东西作礼,反倒省了采买的麻烦。
若用林家其他的东西还罢了,可是竟动了林家主母的嫁妆,未免有些过分了。
果然听桑母道:“说来可笑。今年六十六整寿,办得大了些,不光山海关那边的送礼,京城和各地亲友都千里迢迢送了礼,连圣都赏了东西,也算十分体面了。过了几日清点寿礼时发现了这两件东西,看了礼单,原来是乐善郡王府里送的。不必问,已明白了,必然是贾家拿了姑姑的东西作了体面送,偏乐善郡王府里觉得东西好,又送了给。若是别家也许老姑太太送了,但是林家何等家业,从来没有动媳妇嫁妆的道理,况且曾经和老姑太太通过书信,她说将来这些都传给自己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绝不会送。”
徐氏道:“恐怕是没想到东西兜兜转转竟送到了本家。可怜林姑姑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忽然想起黛玉之颖慧灵性,徐氏又道:“林姑姑未必是不知道,怕是无所为。从前接她来住时,管家理事都叫她和婉儿媛儿一同帮算账,竟不必教什么,反看得比还透些。”
桑母点头道:“从前她娘京城这些闺阁女孩儿中就是十分不凡,能想到她之灵透。”
徐氏没见过贾敏,不知贾敏其如何,但是却能从黛玉身上能想象到贾敏年轻时的风采,不禁悠然神往,道:“老太太就为了这个特特地从山海关赶回来?”
老太爷虽然受到林如海之托,可是断然没有为这个劳烦老太太赶回来的道理。
徐氏素日当家作主,上头不必服侍太婆婆和婆婆,现今老太太回来,她便如凤姐一般,须得时时刻刻老太太跟前立规矩,虽然没有什么怨言,可到底不及先前自。
桑母看了她一眼,叹道:“年纪虽大,辈分却小,不好带她出门应酬,早就想回来了,偏旧年事情多,老太爷非得给做完寿才叫走,故耽搁到今年。原本还想着再迟两个月等老太爷过完寿再回来,不想见了这东西,老太爷着实忍不住,先叫回来。横竖过一二年老太爷大约也该回京了,先回来也使得,就是想回去也十分便宜。”
桑母上了年纪,并不意和桑隆分别,况且桑隆说自己如今坐镇山海关,却已有数年不出战了,等过了七十即使当今不调他回京,他也该上书乞骸骨,退位让贤。所以夫妻两个纵然此时离别,亦不过一两年就能相聚。
徐氏含笑恭维道:“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了林姑姑如此,林姑姑若知道了,必定感激不已。”
与荣国府这样的近亲相比,恐怕还是他们桑家为黛玉着想的多些。
徐氏接黛玉过来住的时候,从她随身小丫头的只言片语里隐隐约约察觉到荣国府似乎不仅仅是不教姑娘管家理事应酬交际等事,仿佛也不是很愿意黛玉常常出门或是见客,只是他们这几家偏是位高权重之户,来接黛玉,荣国府万万推辞不得罢了。
徐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桑母,桑母眼皮儿都不抬,道:“玉儿住他们家里孤立无援,就他们掌心里攥着,是生是死皆由他们说了算。如今玉儿一步步地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渐渐儿地有了依靠,他们如何能放心?偏咱们这几家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不然为何就没带着玉儿来咱们这些家走动,只有玉儿和各家小姐有来往?小姐不管事,只管顽,正经应酬是各家主母的来往,意味着两家的交情,偏偏没有,能想到这些,很是不容易。”
徐氏道:“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果然如此。这么说来,林姑姑的确不容易得很。林姑姑住那里,既处境艰难,可如何是好?”
桑母悠悠一叹,道:“荣国府才用了姑姑的钱,再没有立即过海拆桥的道理,眼下二三年内无碍,三年后,难道三年后老太爷回来了,还能由着他们欺负自己的表外甥女儿?”
提到桑隆,徐氏便不言语了。
桑隆乃是三朝元老,虽不及朝中文官地位之贵,但是兵权之重却是数一数二,又得当今信任,真要想救下林黛玉,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求求上头也就得了。
问起屏风和盆景的处置,桑母闭上眼睛道:“明儿接玉儿过来,带她看这两件东西,若认得就不必说来历,若不知道就告诉她,听她的意思,她虽看得透,可是许多事还是让她知道的好,自欺欺不中用。”
徐氏答应了。
次日一早,徐氏就打发去接黛玉,因要侍奉桑母日常坐卧起居,故这次不能亲去了。
黛玉并不觉得怠慢,当即带着嬷嬷丫头坐车过来。
徐氏到二门接她进去,去桑母上房拜见。
桑母举目一瞧,黛玉袅袅婷婷,风姿无限,竟不像贾敏,反而极似林如海,想当初林如海和桑隆年纪相差二十来岁,比桑青还小一些,曾也她跟前顽过闹过,时光流逝,岁月蹉跎,桑母不禁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忙道:“好孩子,快起来到身边来。”
徐氏忙携着黛玉送到她身边。
桑母拉着黛玉的手,细细打量,见她气色甚好,不似林如海信中说的体弱多病,便先放下心来,尔后又看她举止高贵,态度风流,点头道:“像,像,真是像极了父亲,尤其是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知道是父亲的女儿,想当初,父亲跨马游街,何等风流!”
说起林如海,黛玉不禁心中一酸,头一回有说她像父亲,而非母亲。
她自打进荣国府,都说她像贾敏,凤姐更曾奉承过像是贾母嫡亲的孙女,底下也有一干老婆子们常说,眼前姑娘们再没有当日姑太太那样娇贵的,也就她如今有几分,她们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自己比三春姐妹们等多了四个大丫头两个教习嬷嬷罢了。
徐氏忙劝道:“老太太快别提表叔公了,瞧林姑姑眼圈儿都红了。”
桑母道:“瞧,上了年纪,总爱回想起往年的事儿,想是听烦了?”
这话却是对着黛玉说的,黛玉起身回道:“岂敢,倒是想听表舅母说说先父的事儿呢,也好叫有个念想儿,不至于只记得先父的音容笑貌,别的再不知道了。”
桑母叹道:“怨不得,从小就离了父亲,纵然过目不忘,见不着面也难记得。”
桑母并不问她荣国府里处境如何,只问她平时做什么,黛玉如实回答。
听了几句过后,桑母微微皱眉,道:“闺阁时,赏花取乐吟诗作画原是该的,只是管家理事出门应酬的手段不能不学,府里可有教导?学到哪里了?”
黛玉低头道:“只看过几日账,管家还过得去,只是外头的应酬就不甚好了。”
她言语轻柔,并没有说荣国府里无教导。
荣国府里的大账目不会有让她看,恐怕还有不希望她会算账呢,所以她看的不过就是一些琐碎的小账目,凤姐管的就是这些,她不识字,偶尔彩明不跟前时,就央黛玉给看一回算一回,饶是如此,黛玉也能从这冰山一角看出荣国府里的入不敷出。
桑母登时有几分心疼,黛玉今年十二岁了,别家的女孩儿这时候纵然还没定亲,也早就开始习学这些本事了,不想荣国府竟没为她着想。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此时桑母仍不免有些生气。
容嬷嬷先前已拜见了桑母,她身份不同于雪雁等,桑母跟前设了一座,乃笑道:“史太君除了宫中和几家王府以外,概不出门,全靠二舅太太和琏二奶奶料理,史太君既不出门,们姑娘自然不能出门。久闻舅太太年轻时的风采十分出众,如今过了寿,越发有经验了,若能传授们姑娘一星半点,不但是们姑娘的福分,而且们姑娘一辈子都受用不尽呢!”
被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这样恭维,桑母笑得合不拢嘴,道:“都听说了,这些日子,这表外甥女儿全赖嬷嬷的教导。青儿媳妇,快给嬷嬷倒茶。”
徐氏笑着从丫鬟手里端过茶递给容嬷嬷,容嬷嬷忙起身连称不敢。
桑母道:“如何使不得?嬷嬷就受了罢。”
容嬷嬷方告罪两声,接了茶,复又坐回原位。
桑母看着黛玉,柔声道:“外祖母只顾着偷懒,可静不下来,这次回来,少不得办两日酒席请过来告诉他们回京了,到时候接过来,不许不过来。”
黛玉一听,便知老家是要教她应酬交际的手段,忙拜谢不尽。
雪雁和容嬷嬷听了,不由得相视一笑,虽然早就猜测到桑母有可能会带黛玉出门,但是听她明说两才放心。
桑母看眼里,暗暗点头,林如海信中说雪雁此极忠黛玉,果然有几分意思。
她摩挲黛玉一回,忽然吩咐徐氏道:“今儿姑姑怕是留不得,但是将来是要留姑姑住下的,给姑姑好生收拾一座院落出来,就正房旁边的小跨院里,东西摆设咱们家姑娘的份例上再添几分,摆什么东西也问问姑姑的喜好。”
徐氏会意,忙道:“早先接姑姑来住时,已收拾了一座房舍,却不老太太那边,既然老太太说了,那就将老太太旁边的听雨轩收拾出来给林姑姑住。”
桑母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徐氏心神一定,对黛玉含笑道:“听雨轩当年是老姑太太住过的,几经修缮,到底和从前有所不同了。姑姑住下,带姑姑去看摆设,若是不喜欢,只管告诉。”
黛玉忙道:“客随主便即可,何苦再费工夫。”
徐氏笑道:“岂不闻以客为尊?”
说毕,请黛玉去看东西,桑母留容嬷嬷说话,只雪雁和几个丫头跟了过去。
那件屏风和珊瑚盆景现今放桑母的厢房里头,徐氏携黛玉过来,道:“这是老太太带来的东西,做寿时乐善王府送的。”
说完,她就细细打量黛玉的神色,却见她并无异样。
林家许多东西黛玉都不曾见过,没有认出来,紫鹃就更不知道了,唯有雪雁目光霍然一动,嘴唇翕动,终是忍住了。
她去过林家的库房,手里拿着林家几代主母的嫁妆单子,曾经细细研读过清单,上面除了一些绫罗绸缎不耐用的东西没记外,余者珍贵之物她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一眼就认出了这件屏风是黛玉祖母桑氏最珍贵的陪嫁之一。
徐氏诧异地看了雪雁一眼,何以黛玉无所觉,她倒像是看出了什么?
正沉吟间,黛玉已道:“雪雁,怎么了?”
雪雁轻声道:“这件屏风是咱们家老太太的陪嫁东西,那个珊瑚盆景儿虽不是,却也咱们家见过,想来亦是咱们家的,只不知道如何成了乐善王府送给舅太太的寿礼。”
黛玉闻言登时一呆,紫鹃脸上亦变了颜色。
半晌,她方回过神来,看了看屏风和盆景,又望向徐氏。
徐氏脸上不动声色,假作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老太太上了年纪,竟没认出来,若真是老姑太太的陪嫁东西,就由姑姑带回去,也算是物归原主。只是们家还罢了,若是送到了别家叫知道了,传出去恐怕不好呢。”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酸楚难耐,道:“表舅母之赐,原不该辞,然而送给表舅母才算是物归原主,这两件东西还是摆表舅母房中罢,小儿压不住这些,更不必带走。”
一旁雪雁不住点头,带走还不是便宜了荣国府?
没有林家全部的财产,荣国府的捉襟见肘比原著提前了二三年。
想到这里,雪雁能推测到,林家全部的财产,竟然只够荣国府几年的花销,当然其中最大的一笔便是建造省亲别墅,这花销也未免太大了。
徐氏管家算账时黛玉侧,雪雁同,所以知道桑家一年的花销,除去情往来,这些都是有来有往,虽然花去了一些,但也得到了许多,所以一年满破费不到一万两银子。
徐氏带着黛玉看了听雨轩,说起陈设之物,黛玉都说好,并没有说自己的喜好。
她是聪明女子,事到如今已明白桑母和徐氏之意。
回去的途中跟雪雁坐了一车,荣国府的规矩向来是主子一车,丫鬟一车,婆子一车,从不混坐,只是黛玉心中惶然,常叫雪雁陪伴左右才能放心。
说起这事,雪雁叹道:“表舅太太也是为姑娘好,告诉姑娘,姑娘的嫁妆东西已经逐渐被他们送了,将来能剩下的还不知几何。表舅太太好心,若真是气性大,呼喇巴喇把东西大张旗鼓地送到府里给姑娘,那样姑娘的处境才艰难呢!”
黛玉含泪道:“明白,所以就更觉得心里苦。”
雪雁搂着黛玉,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道:“姑娘当初不是说,咱们不想这些不能还给咱们的东西了,咱们得想着别的好事儿。”
雪雁最担忧的就是贾母身边的东西,恐怕也保不住。
总得想个法子才是。
“姑娘说,这件事不叫别知道,若只告诉老太太如何?”雪雁思来想去,荣国府里也只贾母一为黛玉着想,好容易护住了一部分东西放她那里,但是日后呢?日后荣国府里拆了东墙补西墙,日后贾琏夫妇悄悄求鸳鸯偷金银东西出去当,又当如何?
黛玉连忙摇头道:“别告诉外祖母。外祖母年纪大了,越发喜好粉饰太平,们何苦让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贾母心思明白,就是不愿意打破荣国府的宁静罢了。
雪雁感慨万千,不再言语了。
刚回到房里,就有丫鬟来说宝玉将元春所赐之物送来,供黛玉挑选。
黛玉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原也得了,送回去让二哥哥自己留着罢。”
丫鬟听完,便原物送回。
五月初一荣国府阖府去玉虚观打平安醮,雪雁推辞身上不好,就没跟去,她们房里的大小丫头常跟黛玉出门,不似府中那些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倒都撑得住。
可巧容嬷嬷这两日觉得太热,也没出门,遂雪雁陪着容嬷嬷说话。
说起那件屏风和盆景,雪雁犹未开口,容嬷嬷已经说道:“听表舅太太说了,那是姑娘祖母的陪嫁和寿礼,问过姑娘没有?姑娘有什么打算?”
雪雁一怔,随即明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得,倒可以问问容嬷嬷的看法。
想罢,雪雁叹道:“能有什么打算?姑娘不愿让老太太操心,不肯叫老太太知道。嬷嬷知道,姑娘性子豁达,可是却不服。府里这个样儿,若再不想法子,姑娘存老太太那里的东西恐怕也保不住了,老爷留下的东西本来剩下的就不多,再叫他们谋了去,恐怕连箱子都没了。嬷嬷,既听舅太太说了,可知道舅太太有什么主意?”
容嬷嬷听完,说道:“舅太太的意思,大概是悄悄地叫老太太知道。”
雪雁一愣。
容嬷嬷这话说出了口,接下来也就爽快了,低声道:“舅太太说,不能叫姑娘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出口,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得叫老太太知道,这也是舅太太问了姑娘府里只有老太太疼时才说的。舅太太的意思是,不叫府里其他知道,免得姑娘这里的处境愈加艰难,但是却可以叫老太太知道,越发显得姑娘委曲求全。”
雪雁十分赞同,嘴里却道:“也这么想,偏咱们姑娘是个厚道性子,不肯。”
容嬷嬷朝她笑道:“姑娘不肯,难道还管住别的嘴不成?不信就真的没法儿。”
雪雁一笑,道:“法子是有的,只是不敢擅自做主。今儿听了嬷嬷的意思,是叫自作主张,不叫姑娘知道?这可不符合素日嬷嬷教导的本分。”
容嬷嬷啐道:“自作主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意这一回?况且是为了姑娘好,纵然姑娘恼了,心里还是感激为她赴汤蹈火!再说,许多事情主子不好说不好做,下面就得揣摩透了悄悄去做,看这府里二太太不喜欢姑娘,喜欢宝姑娘,何曾对姑娘使过脸色说过刻薄话儿?偏下就能揣摩出二太太的意思,所以都说宝姑娘好,说咱们姑娘不好。”
雪雁茅塞顿开,摩拳擦掌道:“忍耐很久了,听嬷嬷这一说,就违姑娘之命了。”
容嬷嬷扑哧一笑,素来柔和的眼中透着一抹凌厉,道:“不必担心姑娘知道,明儿姑娘知道了,就说是舅太太的意思,舅太太一番苦心为姑娘,难道姑娘还怨舅太太不成?”
雪雁悠然道:“听说表舅老爷山海关,那里极是热闹繁华,又天高云淡,倘或舅太太回去时能带上姑娘就好了,哪怕姑娘只是去住一两个月,也比这里忍受风刀霜剑的强。”
容嬷嬷听了心中一动。
雪雁只是想着让黛玉见识更多的风土情,心胸更阔朗些,她不知道这句话让容嬷嬷知道了,后来容嬷嬷无意中说给桑母知道,桑母果然借着回去的机会带着黛玉走了一趟。
因天气极热,暑气大盛,雪雁洗了手脸,换了衣裳,便去馆里看书。
馆极似江南风景,其实适合黛玉居住,毕竟黛玉原是江南氏,但是潮气太重,对黛玉身体不好,所以做了书房,不料夏日乘凉却是极佳,黛玉不能用冰,馆就成了极好的去处,故雪雁常以看书为名,跑到馆里乘凉。
途中经过蜂腰桥,见到佳蕙怡红院门口顽耍,雪雁招了招手,佳蕙连忙跑过来,笑道:“姐姐怎么有空进园子里来?别都能见,只见不得林姑娘房里的姐姐们,着实寂寞。”
雪雁笑道:“馆里凉快,来坐坐。怎么没跟着出去?”
佳蕙撇了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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