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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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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些根基年代的人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张夫人有些可怜黛玉,想必林如海早已预见到了,所以给张璇的书信上尽是斑斑血泪。
张璇本来还觉得自己多事,暗笑林如海想得太多,结果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十分气愤,他秉性刚直,见到荣国府挪用一个女孩子的嫁妆,如何不怒?
黛玉父母俱亡,唯一的底气就是她拥有大笔的嫁妆,作为从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依靠世家出身的名声,加上这份嫁妆,纵然不能嫁得十全十美,却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虽说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大多都是双方势力的联姻,但是没有娘家的姑娘不代表就真的一无是处,没有娘家人夫家就不用担心他们惹是生非,他们很乐意迎娶。
所以有家产傍身的黛玉仍是一个香饽饽。
当然,没有荣国府,黛玉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只能任人欺凌,根本保不住家产,所以当荣国府接了黛玉过来教养时,张璇对此还颇为赞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黛玉在荣国府的处境比别处根本没有两样,甚至更为艰难。若是荣国府挪用少数,再加以说明借用也还罢了,谁家没急着用钱的时候?可是他们居然狼心狗肺到用了其中的十之八、九还闷不做声,简直就是要了黛玉的命。
张璇这么说,张夫人跟着对荣国府缺少好感,品行不好,再大的权势也不值得相交。
永昌公主思索片刻,蓦地福至心灵,问道:“你说的可是建造省亲别墅的银子?我也纳闷呢,他们家虽有打仗时得的东西,但是子孙繁,排场大,花费多,百来年挥霍得差不多了,哪里来的钱去建造如此恢弘的省亲别墅?据说才建了一半,其搜神夺奇在京城里已是第一流了,没个百儿八十万两银子是堆砌不出来的。莫不是挪用了林大人留给林姑娘的家产?”
说到最后一句,永昌公主右拳捶左掌,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揣测,“我就说,他们哪来那么多银子淌海水似的花出去,原来是用了人家的绝户财!”
永昌驸马也是世家子弟,百年传家,其内囊如何永昌公主再清楚不过了,何况林家传到林如海是第五代,到黛玉是第六代,正经比驸马家还多出几十年来,别的世家枝繁叶茂将家产分薄了,饶是这般也有十分积蓄,而林家五代单传,只娶媳未嫁女,有进无出,人口简单花费极少,其家产积累只多不少,永昌公主估摸着至少得有二三百万的家产。
并不是说林家有二三百万两银子,而是现银、房屋、田庄、商铺、古董并家具陈设下人仆从的总数目。也许有人说林家莫不是贪污所得?可是永昌公主是谁?见识过多少世家?怎么不算算林家积累了多少年?她很清楚林家的财产来历,不然圣人第一个就会清算了。
侵吞一个幼女二三百万的绝户财,亏荣国府还大张旗鼓地建造省亲别墅!永昌公主撇撇嘴,原本还觉得荣国府里几个姑娘不错,现今只觉得他们家真是无耻。
如果雪雁知道了永昌公主的想法,一定会偷笑,谁让你们荣国府侵吞黛玉的财产不吱声,活该让人误会你们,背着得到二三百万财富的黑锅,一点儿都不冤枉。
其实京城中不止林如海的故交,别的略有些权势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荣国府侵吞了孤女的家产,不然为何有发绝户财这一说,只是不像张夫人这样宣之以口罢了。
张夫人见永昌公主猜出了缘故,不禁微微点头,叹道:“可怜这个孩子,竟没个人给她做主。我和老爷虽看不过去,可我们是外人,哪里能管得他们的事情?而且荣国府是名正言顺抚养她的人家,没有比荣国府更亲的人了,若是别人抚养她,有这么一笔巨财,待她未必比荣国府强到哪里去,说到底,财帛动人心,谁养她,她都是差不多一个下场,端的看是否能大发善心罢了。只可惜林大人一世英名,爱女却落得如此境地。”
说完,问道:“你见了那孩子,觉得如何?我还没见过她呢!”
永昌公主想起昨日见到的黛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道:“天底下什么样的人物我没见过?可却没见过这样灵秀逼人的孩子,聪明伶俐,进退有度。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用这句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张夫人听了,在对黛玉的怜悯之后又添了一些喜欢,她一直都相信永昌公主的眼光,道:“听说这孩子身体很不好,你瞧着脸色如何?”
荣国府下人嘴碎,所以张家打探消息十分迅速,但同时也知道了黛玉体弱多病的名声。
想到这里,张夫人皱了皱眉头,一个女孩儿家传出这样的名声对于以后的婚事不好,恐怕只有三分娇弱也传出十分病症来,怎么荣国府里就没人在意?
好在,这半个月以来隐隐有着抑制下人乱嚼舌根的迹象。
虽然因为只有半个月所以效果不大,但是长此以往,总会杜绝这些流言蜚语。
永昌公主挑了挑眉,道:“谁说她身体不好的?我瞧她虽然有些不足之症,但是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不像有大症候,而且南北地域水土不同,女孩儿身段各有差异,江南一向以风流袅娜为美,所以瞧起来有些纤弱罢了。”
张夫人放下心来,刚出了正月,她便递了帖子去荣国府,带着两个教养嬷嬷登门。
贾母早有预备,命邢王夫人亲自迎了进去。
一干人也在宫中大宴上见过,虽没交情,可面上总是十分柔和,互相恭维了一番。
寒暄过后,张夫人提出要见黛玉,待她亲眼见过黛玉后,顿时相信了永昌公主对她的称赞,拉着她的手不住夸赞,又命人预备了上等的表礼,与之相同的,还有给迎探惜三春的表礼,毕竟上门一趟,她不能只见黛玉一个。
黛玉屈膝谢过。
张夫人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所幸永昌公主给了我两个常伴左右的嬷嬷,今儿给了你,权作使唤。”
教习嬷嬷虽然值得尊重,但是在宫里仍是服侍人的,属于地位略高的奴才。
张夫人送来的两位教习嬷嬷一位姓容,约莫五十来岁,圆脸杏眼,一团和气,乃是自幼伴随着永昌公主长大的贴身大宫女,据说与家中继母不睦,不愿由继母安排嫁给自己的娘家侄子,便求了永昌公主的恩典,自梳做教习嬷嬷,永昌公主的两位女儿都是她教导出来的。
另一位教习嬷嬷姓张,是宫里正经的教习嬷嬷,比容嬷嬷略小几岁,长相颇有几分刻薄严厉,令人生怖,但是一双眼睛却极是慈祥,黛玉倒也不怕她,谢过张夫人后,立刻便叫紫鹃雪雁好生招呼两位老人家入住早已收拾妥当的房间,又叫人搬运安插两人带来的箱笼东西,又打发两个小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供二人使唤。
张夫人见她行事严谨有度,暗暗点头,虽无人教导,但似乎洞彻人心明晓世事。
二月十二虽是黛玉的生日,但是一是荣国府忙碌,二是她还在孝期,便没有摆酒唱戏地做生日,只受了丫头婆子磕头,并收了各处送的寿面衣裳等物。
容嬷嬷和张嬷嬷到了黛玉身边,不过三五日便觉察出来,黛玉其人玲珑剔透,对于什么事情都明明白白,言行举止几乎无可挑剔,御下之道十全十美,只是所处环境不同,她又是客居如此,所以不能说、不能拒罢了,而这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恰恰最需要她们出面。
两位嬷嬷一合计,面恶心善的张嬷嬷坐镇黛玉闺房,平常容嬷嬷随着黛玉出去走动,与几位忠心耿耿的丫头一起,围绕在黛玉身边,力求水泄不通。
黛玉却觉得自己见识浅薄,毕恭毕敬地请教两位嬷嬷。
容嬷嬷和张嬷嬷见她虚心求教,便将世家千金应学的礼仪等等倾囊传授,礼仪二字简单,其中却包罗万象,途中也会告诉她一些内院明争暗斗的手段,只是她尚未出嫁,便省略了嫁人后该知道的阴私以及如何与丈夫相处,打算等她许了人家后再教。
二人本就是求个轻便的活儿才自荐而来,来之前永昌公主和张夫人都有言在先,须得她们教导黛玉到出嫁,不能堕了二人的名声,因此二人十分尽心。
在黛玉学习的时候,雪雁和紫鹃等人在一旁服侍,不免亦学到许多东西。
雪雁发现,这两位嬷嬷并非一味刻板迂腐,相反,她们行为举止颇有意趣,从不提什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亦不阻拦黛玉和自己读书识字,也不约束黛玉的天然本性,只教黛玉该学的礼仪和手段,另外唯一严谨到几乎苛刻的便是男女之别,使得宝玉暗暗叫苦不迭。
这样就好,算得上是两全其美,她虽然不想让黛玉受到流言蜚语之苦,但也不想世外仙姝林妹妹变成世俗庸碌女子,开口三从四德闭口男尊女卑。
想罢,雪雁道:“听说女孩子家不该读书识字,应该多做针黹女工?”她可不想黛玉以后受人指指点点,说她横针不动竖针不拈。
张嬷嬷诧异反问道:“谁说的?快忘了这话!”
雪雁一听似乎和平常宝钗所说不同,忙问道:“嬷嬷,这是怎么说?”
黛玉也搁下书本,望向张嬷嬷。
张嬷嬷道:“世家千金没有不读书识字的,针黹女工才是小道,怎么你本末倒置了?世家千金读书识字有三个极要紧的缘故呢,是以十之八、九都通读诗书。”
黛玉和雪雁齐声道:“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说林如海家产这么多应该是贪污所得,可是清朝时代银子大量贬值,不似唐宋时代金银极贵,如果兑换成现在的人民币,按照当时的物价,大概折合人民币六亿元到七亿五千万元左右,我想,在一个有冰炭敬各种孝敬各种赏赐理所当然的时代,一大家子做了一百多年的官,攒了一百多年的东西,带了几代媳妇的嫁妆,这些钱不算十分离谱吧?想一想现在社会某啥主任二十亿元,我灰常之震惊绝户财一向备受瞩目,荣国府侵吞怎么可能瞒得过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荣国府侵吞了多少财富,在外人眼里就是,你得了林家所有的财产,就酱紫!
25
见主仆二人目光炯炯;张嬷嬷略有惊奇,想了想,遂肃容道:“其一;俗话说言传身教;世家千金读书识字,乃为明理知事;以免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做出祸及全家的事情来,误了子孙后代。因此但凡是有门第有根基有见识的世家都会让小姐上学读书。”
雪雁听到这里;暗暗点头;的确;读过书的人和大字不识的人目光确是两样,凤姐本事虽强,到底不识字,不懂律例,视人命为儿戏,或者她是懂国法只是仍旧胆大妄为,荣国府女眷私匿甄家财物也是大罪名之一,皆因目光短浅之故。
黛玉似有所悟,原来素日姐妹们都自误了。
只听张嬷嬷又道:“其二,大户人家的主母主持中馈,管家算账,应酬交际,若是不识字,账上叫下头欺瞒了都不知道,岂不坏事?其三便是姑娘们待字闺中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几乎可算得上是无忧无虑,或是吟诗作画,或是簪花扑蝶,若是姑娘们做客,结了诗社开了花宴,唯独一人不懂诗书,不知棋画,哪家的姑娘还愿意再下帖子相邀花宴诗社?”
雪雁见她说得口干舌燥,忙递上一杯清茶,黛玉在一旁听得很是认真。
张嬷嬷接过来喝了一口,缓了一缓,道:“至于针黹女工,自然要紧,却不是正事,姑娘在闺阁中做几回针线,是个会做的意思就罢了,等明儿出了门子管家理事了,哪有精神来做这些,若是奶奶姑娘们都做了,要针线上的人做什么?倒不如打发了。针线好不过是穷人家贴补家境的举动,世家小姐再没一个传出去说女工极好的。”
就是世家挑选媳妇,多是注重为人品性管家本事是否通明礼义,不在意女方针线好不好,大多都是能做即可,看得过去,因已经说到婚配了,张嬷嬷便没在黛玉跟前说出来。
紫鹃静静听完,不住点头道:“嬷嬷说的是,咱们姑娘才是大家子的气派呢,偏有那些嘴碎的人背地里常常抱怨说姑娘一年到头不做活,没的恶心人!”
雪雁瞅着她直笑,道:“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总不出门,消息倒灵通。”
她没记错的话,背地里这样说黛玉的只有袭人一个,原著上她就是这么跟史湘云说的。
难道现在她就已经跟别人抱怨过了?
应该不会,从南边回来后,黛玉就没有给宝玉做过荷包香袋,还有什么值得她抱怨?
她留心过,贾家上下真正做针线的主子几乎没有,凤姐别提了,李纨也少见,原著上没有写过迎春做,没有写过惜春做,只有探春给宝玉做过鞋。与她们相比,黛玉做的针线算是比较多了,宝玉佩戴的荷包,绞了的香袋儿,还有原著中明写黛玉和紫鹃一同做过针线。
可见袭人不是抱怨黛玉不做活,而是因为黛玉做的活计佩戴在宝玉身上被他珍视,那个做了一年的香袋儿必然是给宝玉的。向史湘云说黛玉剪了她给宝玉做的扇套,郑重表示贾母非常疼爱黛玉,一年做个香袋儿还怕她劳碌着,莫怪史湘云几次三番针对黛玉,剪了她精心给宝玉做的扇套,然后又比她在荣国府里受宠,半年不动针线,她能给黛玉好脸色才怪!
和史湘云抱怨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对别人抱怨有什么好处?这可不是袭人为人。
所以雪雁有点好奇紫鹃从哪里听来的。
和钗云二者做到三更半夜相比,黛玉可以说是不做活,可是人家是千金小姐,不会像宝钗那样自己做不够还替袭人给宝玉做鞋,也不会像史湘云一样,去做下人该做的活计。
宝玉的扇套、结子、鞋袜等等,这些都是袭人该做的活计,而且极费工夫,宝玉房里那么多丫头包括还有针线第一人晴雯,她偏偏不交给她们做,反而去烦劳亲戚家的姑娘,真正的拿大。除了宝钗替袭人给宝玉做鞋外,谁也没像史湘云那样巴巴儿地接手那么齐全的针线活儿,然后跟宝钗抱怨自己累得很,说婶娘待她不好,半夜三更做活。
史家为了俭省,所以不用针线上的人,一是说明史家已经开始家道中落,二是史家已经注意到了奢靡的坏处,不得不开始勤俭节约,一般的活计都是娘儿们能着做,也就是说史湘云的婶娘堂姐妹都做,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做,偏她还在外面败坏他们府里的名声,自己私下接活,这样的活计她敢在白天当着别人面做么?当然是忙到半夜三更了。
雪雁觉得史家两位侯夫人对史湘云够好了,至少比黛玉的处境好得多,早早定了才貌仙郎,有机会出去应酬交际拓展人脉,这些该做的史家一点儿都没含糊,若是不好,史湘云过得小心谨慎还来不及,怎能养出那么一副心直口快的性子?
紫鹃不知这一瞬间雪雁就想到了许多事情,只是不以为然地道:“他们那屋里处处隔墙有耳,哪里瞒得过人?夜间私语屏风外头还有婆子听着呢,闲言碎语哪一日少听了。”
黛玉听到这里方知宝玉房里有人抱怨自己不做针线,微一沉吟,已知是谁,到底没意思追究,转头问张嬷嬷道:“那为何世人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总觉得姐妹们说的和我在书上看的理解不同,可是常有人语,倒显得我读书识字是个罪过似的。”
张嬷嬷笑道:“世人庸俗,不过断章取义罢了。”
雪雁心中一动,率先道:“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陈眉公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事实上,上面还有一句,即男子有德便是才。”
古人重德胜才,这个德可不是三从四德的德,而是为人品德,不分男女。
雪雁想,其实都是后人曲解了博大精深的原话。
果然,只见张嬷嬷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所谓无才,乃是有才之女自视若无,不炫耀其才,这是极崇高极谦逊的品德,并非约束女子不读书识字的妇德,可见没说女子不能读书识字。才亦包罗万象,而非单指文采,可惜世人大误,曲解其意。姑娘别管他们怎么说,正经学该学的便是,单是我知道的闺阁女子,吟诗作画的好多着,只是不外传罢了。”
黛玉先是一怔,随即一喜,她极好诗书文章,恨不得读尽天下书卷,愿做易安,但和张嬷嬷说的一样,不赞同闺阁笔墨外传,瞧来她做的并没有错。
容嬷嬷也插口道:“正是,讲究世俗规矩,并非不知变通,那未免太过迂腐,姑娘为人行事,要学会如何运用世俗规矩来让自己过得好过得舒适,而不是被条条框框约束住了,一旦被其约束,不过就是个木偶,称不上是活人了。”
雪雁觉得新鲜,这古人挺开明啊,哪里像后人所说的迂腐不知变通,满嘴男尊女卑。
她哪里知道这两位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服侍公主的,在公主跟前,驸马讲究男尊女卑?笑话!所以她们受到永昌公主的影响,骨子里就缺少了这份世俗的男尊女卑,平常讲究的也是如何应酬交际等等,大户人家的来往应酬可不讲究什么男尊女卑。
自从两位嬷嬷过来以后,即使教导黛玉女四书,她也觉得十分愉快,因为两位嬷嬷和别人的教导不同,她们将女四书放在成书的年代结合当时的风气来讲解,并不让她一味尊崇。就像班昭的女诫,放在班昭所处的汉代,一个被人成为脏唐臭汉的淫逸时代,就会明白班昭曲线劝谏当时的骄奢淫逸和外戚专权,只是愿望落空,反被后人利用,成为约束女子的枷锁。
容嬷嬷告诉她道:“女诫用在汉代是极恰当的,能遏制当时的风气,但是用在眼下却有些不妥,毕竟时隔已千年,许多风俗都变了。所以女四书里的教导,讲究针对何人何事,不能一味遵守。俗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姑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是上策。”
黛玉本来就对女四书中许多言论颇不赞同,闻听此语,立时点头,谨记在心。
雪雁跟着学习也是大开眼界。
她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哪怕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下,被士大夫读书人打压着属于女子的天性,但是身为女子的智慧她们不容小觑,她们并不是拘泥不化,她们经历过许多自己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会留给她们足够的人生经验,然后面对事情时各有手段应对,这每一份经验都是晚辈后生的人生导师。
怪不得都说宫里的教习嬷嬷极难请到,单是这份见识就足以凌驾于众人之上。
教导礼仪时,两位教习嬷嬷也会告诉黛玉外面的事情,地域风俗,人情世故等等。
雪雁不禁有些羞愧,亏得她还认为自己经历很多事情,心性本事都是一流,甫一穿越便自视甚高,认为自己能保护好黛玉,认为自己离开荣国府也能活得更好,可是却没有想过外面世事难测,一个女孩子如何立户?哪里来的户籍路引?会不会引起别人谋财害命?
这些她都没有想过,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早早离开。
她凭什么自傲呢?冰雪聪明不及黛玉,人生经验不及容嬷嬷和张嬷嬷,博览群书不如宝钗,才思敏捷不如湘云,棋艺不比迎春,书法不比探春,丹青不比惜春,针黹女工不及原来的雪雁,忠肝义胆不及紫鹃,她们各有各的好处都胜过自己十倍。
自己唯一的长处就是对人心的理解,对后事的预料,这份预料却来自于原著。
黛玉丝毫不知雪雁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每天很自在地跟随两位嬷嬷学习,心胸视野为之一宽,这下不用雪雁找事给她做,她也没时间去伤春悲秋了。
雪雁练字更加勤谨,黛玉的藏书有数千卷册,不知多少时间她才能读完。
不知岁月几何,这日刚读完书,黛玉忽然拉着她去省亲别墅里游玩,原来大观园已经竣工,昨日贾政带着门下清客并宝玉等人游赏了一番,还题了许多对额,得到许多称赞,喜得贾母高兴得不得了,赏了报信的小厮许多钱,又叫宝玉领着姐妹们同去园中游玩。
因园林落成,原先的小厮工匠皆已清出,姐妹们叽叽呱呱,一片莺声燕语,分外喜悦。
雪雁扶着黛玉的左臂,一面观光,一面点评,另有容嬷嬷和汀兰淡菊清荷润竹分布在黛玉周围,步伐悠然,几乎将黛玉围得严严实实。
走了大半个园子,黛玉驻足歇息时,忽道:“怎么还有大半匾额未题?”
宝玉跑回来答道:“妹妹才思极好,不若题上两个如何?叫老爷知道了,必然欢喜。”
黛玉自恃其才,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容嬷嬷也并不拦着她大展其才,便由着她抬头看风景,低头题匾额,她才思敏捷,一路行来,果然题了滴翠亭、芦雪广、穿云度月的暖香坞、凹晶溪馆、凸碧山庄等处,余下诸钗也各有所题,匾额对联诗词俱全。
雪雁诧异之极,原来除了凹晶溪馆和凸碧山庄,滴翠亭、芦雪广、暖香坞也是她题的。
亭,停也,歇脚之处。
广,音琰,因岩架成之屋,小屋,有韩愈诗曰:“剖竹走泉源,开廊架崖广”为证,又有袁桷诗曰:“土屋危可缘,草广突如峙”,而芦雪广恰是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草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
因此贾政得知后,不禁跌足长叹,道:“果然取得极妙,若知她们姐妹如此才情,该让她们姐妹们一同题额才是。”
贾母听了他对黛玉的赞叹,十分喜悦。
雪雁暗想,贾政虽是亲舅舅,在原著上貌似除了赞叹过黛玉题的匾额外,再没有对黛玉任何另眼相看,何以有些读者认为贾政对黛玉好呢?她记得香菱说过,宝钗做的诗连贾政都称赞的,不知宝钗做的诗为什么贾政会看到,可见不能以此证明他在宝玉婚事上偏向黛玉。
在封建社会的礼教下,宝钗的为人处事言谈举止似乎更符合贾政的观点。
犹未想完,果然又听贾政称赞宝钗匾额对联题得好,而宝钗坦然自若,极为矜持,不似黛玉得到称赞便面露欢喜,雪雁抬头一看,只见贾母眼里的笑意淡了些,王夫人嘴角勾了勾,只是婆媳两人都有身份,神情隐晦得几乎看不见,若不是雪雁时时留意,她也瞧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清代出了很多名传今世的女诗人,女词人,而且都是大家闺秀,譬如乌云珠,冰月,兆佳氏,熙春,高景芳,顾太清等等,都是非常之著名的才女,所以闺阁中是不禁读书作诗的。
26
题好园子里的匾额;荣国府里的戏子、道姑尼姑买全了,薛姨妈挪出了梨香院,另迁到东北上一所幽静院落居住;梨香院重新修缮后留给小戏子们居住;不但请了教习采买了行头,还有宁荣国府当年唱戏的女人们;现今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前来教导小戏子。
又有十八岁的绝色女尼法名妙玉者文墨极通;还有嬷嬷和丫头服侍,由府里下了帖子郑重其事地请过来坐镇栊翠庵;黛玉从王夫人听说回来说给雪雁知道;叹道:“听说是姑苏人氏;和咱们是同乡,明儿见了,许能聊起姑苏山水也未可知。”
可巧被容嬷嬷听到了,道:“既是出家人,何以还带着俗家的老嬷嬷和小丫头服侍?想来是似僧非僧,似俗非俗,不过是借空门避祸,心思仍在红尘罢了。”
黛玉却道:“她原是因病方不得已遁入空门,若有雅趣源自天性,何必太过强求?”
随即眼眶儿一红,又道:“倘若我三岁那年父母舍了我,怕我和她一样呢!只是我父母比别人不同,不信和尚道士的话,方留我于红尘之中。”
雪雁等人忙又安慰不迭。
府里忙碌到了十月里,才将该预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贾政忙上本启奏。
据说贤德妃省亲的日子定了次年上元节,真是人人忙乱,事事烦扰,连年事都顾不得了,外人知道这是荣国府的喜事,倒不在意他们一时懈怠,外人尚且如此,何况黛玉哉?哪里有人记得腊月初三是黛玉出孝的日子。
雪雁瞅着府里没有一点动静,不觉暗暗叹气,黛玉出孝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偏偏当家主事的没一个记得。贾母年老健忘,谁家生日谁家办事都得身边的丫鬟提醒,雪雁常听琥珀说过,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表示,必然是没有人提醒她,因为雪雁记得入冬的时候在贾母房里听她说给黛玉留了两件极好的大氅,因是鲜艳的红色,等出孝大办时给她。
出孝是极大的事情,必须得有长辈出面设宴,并宴请亲友,脱去孝服,代表黛玉孝期已过,可以出门应酬了,黛玉在这等处境之上,更该同诸世交亲友有所来往,所以这次宴会对于黛玉而言十分重要。
雪雁思索了两日,看着早已写好的帖子,忽然间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和紫鹃商议,先合力给黛玉做一身鲜艳的衣裳鞋袜,预备出孝那日穿,然后六个大丫鬟一人拿出二两银子,凑出十二两银子,到时候置办几桌酒席。
一桌上等席面差不多花费二两左右,十二两银子能置办六桌。
容嬷嬷和张嬷嬷得知缘故后,暗暗鄙弃荣国府当家主母的凉薄,她们倒没苛责贾母,毕竟上了年纪这些事都得下面提醒的,私下道:“林姑娘倒是有福气,单是这几个丫头个个都好。”遂各自凑了份子,一并交给雪雁。
雪雁捧着二老拿出来的十两银子,忙推辞道:“怎能劳烦两位嬷嬷出钱?”
随后跟二人解释道:“我们姑娘手里有零花的银子,若是置办酒席原不必我们几个小丫头凑钱,只是我们想着没有姑娘自己给自己置办宴席出孝的道理,这才凑了银子。”
容嬷嬷笑道:“你快收着,你们有心意给姑娘,难道偏不要我们的?平素姑娘待我们两个十分礼遇,吃穿用度都是上上等的,我们也没处花钱,索性你收了这银子,吩咐厨房里多做几桌酒席,让我们多吃两杯酒就是了。”
雪雁听了,十分感谢。
张嬷嬷见她收了,面上便带出三分笑意来,悄声道:“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现在都知道雪雁在黛玉身边主事,雪雁也不隐瞒,轻声回道:“老太太记性不好,甭管什么日子往年都是由身边人提醒,入冬时原说给我们姑娘大办,偏如今竟忘记了似的。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老太太到底不是管家的主母。我想着凑齐了银子,送到老太太跟前,就说是我们给姑娘的一点儿心意,不算在府里头。”
容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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