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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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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东巡抚袁世廉,袁世凯的哥哥;农工商部尚书袁克定,袁世凯的儿子;农工商部侍郎杨士琦,民政部侍郎赵秉钧皆为袁世凯的亲信幕僚。。。。。。另外,袁世凯现在虽然不管北洋军的事了,但北洋六镇除第一镇之外,其统兵将佐莫不是袁世凯一手所提拔,而河南、江苏两省的新军,又系以北洋军扩编而成,袁世凯对之有相当的影响与控制。袁世凯做寿,上述这些人的礼物自然是大送而特送,因此,江春霖的奏疏最后说袁借做寿为名,广受礼物,揽权纳贿,结党营私,要求对袁世凯严加查办。
光绪皇帝看见这份奏疏时泪流满面,以拳击头而哭,但他不能表态,只能将奏疏转呈慈禧。慈禧看了大怒起来,立刻传袁世凯进宫。
袁世凯进了储秀宫,恭恭敬敬跪下磕头,慈禧不待他请安,便大声训斥起来,语气凌厉至极。袁世凯战战兢兢,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太后为何事竟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只管磕头不敢说话。
慈禧怒喝道:“你少装模作样乱磕头,我问你,你脖子上那棵大脑袋还想要不想要?”
袁世凯吓得一摸头,连声说:“要,要。”
慈禧冷笑着,狠狠一磕烟袋,说:“我看你猪油蒙了心,贪心贪花了眼,只知道权势好,那还想着自己的脑袋!”
袁世凯一身冷汗、心慌神摇,太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自己哪儿弄出了毛病,但此时他哪有胆子问慈禧自己错在哪儿,只能拼命想什么事儿没有办好,想来想去却想不出来,只急得他就欲狠抓头发。
慈禧继续说:“有朝臣给我说,日本人眼红我东三省的地方。徐世昌授了东三省的总督,日本人就说:东三省的官儿都是因行贿而做官,实不足畏。你可知道此事?”
袁世凯这下明白太后因何而发脾气了,但心中的惊惧却是更甚,忙磕头道:“微臣愚鲁,尚不知此消息。”
慈禧瞪着眼“哼”了一声,袁世凯哆嗦一下。慈禧又哼一声,袁世凯再哆嗦一下。慈禧的眼光如一把利剑,直逼过来,“哼哼”连声,袁世凯就将头伏在地下,哆嗦不已。慈禧最后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也不为己甚,不为难你了。但你如要保命,就适可而止,少招摇,少摆谱,树长得越大,就越有人要砍它,你可明白?”
袁世凯忙说:“微臣明白了,今后再也不敢招摇了。”
慈禧挥了挥手,说:“明白就好,你好自为之。下去吧。”
袁世凯失魂落魄得出了储秀宫,心中只是想:“太后看穿我的用心了,太后看穿我的用心了,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呆呆的想着,心里面又惊又怕,不料下台阶时,一脚没有踩稳,头重脚轻便栽了下来,一下子跌伤了右脚。
袁世凯跌伤右脚的消息传了出去,众亲信齐来府上探伤,袁的妻妾也在一旁埋怨他不小心。袁世凯却森然摇头,此刻他还心有余悸,对看望他的众人说:“我在万军之中,战阵之前,听枪声乱响,看血流成河,却胆豪壮心坦然,可在太后的威严面前,却不由得心怯惊怕,这是为什么?”
众人笑道:“袁宫保素具忠义之心,故对太后常怀畏惧之意,连太后也不怕,那不是成了反贼奸臣了吗!”
袁世凯也笑了起来,随即又苦起了脸,叹气说:“可惜太后年事已高,过不多久,就是他老人家的七十四岁万寿之日了。”
五十 大限谁可抗,携手黄泉同游(1)
慈禧太后斥退袁世凯后,奕劻、溥仑求见,奏称《宪法大纲》、《议院法大纲》、《选举法大纲》及九年预备立宪逐年筹备工作清单等已经拟好,请示慈禧的示下。慈禧说:“预备立宪的期限由十二年改成了九年,不短不长,很好。”于是降旨照准施行,同时命将逐年预备清单及宪法大纲公诸于世。
这一公布,国内外立宪派的人既喜又忧,情绪复杂。喜的是朝廷终于对立宪定出了时间,这是个相当大的进步,忧的是《宪法大纲》及预备立宪逐年清单上有不少谬误,体现不了真正立宪的精神。
逐年预备立宪的清单是这样开的:第一年即一九零八年,筹办各省咨议局,修改新刑律,并编定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第二年各省咨议局议员选举;颁布资政院章程、法院编制法以及文官考试、任用和薪酬章程;第三年资政院开院;编订户籍法;第四年普查各省人口总数,财政收支总数;编订会计法;颁布地方法、国家税收章程;第五年城、镇、乡地方自治初具规模;第六年实行户籍法;设立行政审判院;第七年试办全国决算及新定内外官制;第八年国民识字率达到百分之二,乡镇巡警一律完备,乡镇初级审判庭一律成立。第九年国民识字率达到百分之五;宣布宪法,颁布议院法,并实行议院议员选举。
宪法大纲中,君上的大权有十四条,如钦定法律之权,解散国会、设官制禄之权,统率海陆各军之权,总揽司法之权等等。臣民的权利有九条,如言论、出版、###、结社之权,私产保有之权,居住不受侵扰之权等等。
逐年预备的清单对康有为、梁启超、张謇、汤寿潜等人来说,总体感觉是不满意的,他们认为立宪的步子太慢了,要到第九年才召开国会、正式立宪,时间太长了,那个时候恐怕大清早让革命派推翻了。并且,各种法律应该由国会制定才合规范,怎可以由皇上制定呢?立宪派们因此议论纷纷,,呼吁说应该先开国会,再制定法律及办理其他事务,至于君上的权力是否太大,若法律是由国会制定的话,这个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梁启超此时在日本不断提醒同仁,说真正能体现立宪精神的是召开国会与成立责任内阁,这两个事情解决了,其他的事大可慢慢商量,这两个事拖着不办,则其他任何事也无法圆满解决。
不过,对国内的张謇等人来说,当务之急是尽早促成省咨议局的成立。按朝廷的谕令,咨议局的议员必须选举产生,不过大家心里明白,各省施行起来恐怕要大大走样。于是众立宪派的人急忙分头多方活动,要争取进入局里当议员,当上了议员,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时也可更方便的为立宪呼号奔走。当然,眼红议员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旧官僚、大商贾、有钱有势的土豪、士子等也一拥而上,加入了竞争的行列,有准备下大把银子欲买选票的,有游说督抚请他们大力帮忙的,也有通过其他渠道提高声望知名度的,不一而足,在热闹纷乱的气氛中,慈禧太后的七十四岁寿诞到了。
慈禧本来这一阵子身体不是太好,但生日一到,这个老太太立刻精神起来了,走路也有劲了,笑声也爽朗了,似乎年轻了许多。这妇人如此爱过生日,煞是令人费解,过去的小孩子爱过年,是因为平时吃不好,穿不好,过年则可以吃白沫、穿新衣,可慈禧在宫中,哪一天不是山珍海味,绫罗裹身,看来她过生日只能说是一种嗜好。
光绪皇帝这一段身体也不大好,但慈禧过生日他不能不凑趣,所以只好强打精神硬撑着,脸上还得显出高兴的样子。
紫禁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光绪领着百官朝贺过后,便是山珍如山、海味如海的寿筵,吃喝过后,便是看戏。慈禧看戏是极投入的,戏中的故事她也一般都认为是真的,当然,她还必须让光绪皇帝陪着看,边看边听她解说和评论。但往往乐极生悲,寿筵之后,慈禧连着看了六个晚上的戏,一下子便病倒了,又发烧又拉肚子,闹个不停,她哪经得起这个,拉了一天肚子就脸黄腿发软,躺倒在储秀宫的锦绣堆里。
整个紫禁城都紧张起来了,御医穿梭般出入,宫女太监们大气儿也不敢出,悉心侍候,大臣们也战战兢兢在殿外探疾问安。慈禧的药吃了一付又一付,病情一点儿不见好转,反而愈见沉重。慈禧骂道:“这么简单的小病都治不好,养这群御医吃白饭吗?”便下令,将主治的御医张仲元拉到殿外打屁股。张仲元在外面惨叫声声,慈禧的心里就舒服了些,却忽然问:“这些天怎么不见皇上来探病,给我请安?”
李莲英说:“万岁爷也病了,比太后病得还重。”
慈禧“哦”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说:“这个忤逆儿子,病得真不是时候,难道他忽然孝顺了,想陪我去黄泉,在那儿继续气我?”
李莲英不敢答话。这时皇后隆裕及谨妃也来向太后问安。慈禧精神倦怠,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就这样了,你们都出去,让我静静躺一会儿。”
众人见太后不喜,忙倒身退出。
到了外边,隆裕悄悄对谨妃说:“太后病得不轻,我们敢不敢去探皇上的病?”
谨妃怯怯地说:“太后没有发话,我们怎敢私自就去。”
隆裕不说话,却悄悄绕了个圈子,然后一个人东张西望,悄悄的就走过了九曲桥,此刻正是严冬,寒风凛冽,住太监的那间屋子的门紧紧闭着。隆裕就一闪而过,进了光绪的屋子。
。。
五十 大限谁可抗,携手黄泉同游(2)
一股霉味、臭味扑鼻而来,隆裕情不自禁的掩了掩鼻子,无限伤心恨怨与怜惜之情混在一起,涌上了心头。走进了里边的套间,只见一袭破席上躺着面无人色的光绪皇帝,他卷缩在一床小薄被里,闭着眼,轻轻的呻吟着。光绪的被子似乎已很脏了,枕头上也油腻腻的。隆裕鼻子一酸,爬上炕,跪在光绪头边,流着泪叫:“皇上,皇上。” 连叫了好几声,光绪才“唔”了一声,睁开眼来。
隆裕忙俯下头问:“皇上,你得的是什么病?”光绪摇了摇头,看见隆裕泪眼潸潸,不由得自己就也流泪了。
隆裕问:“太后没让人给皇上看病?”
光绪眼中满是恨意,说:“他们要害死我,我吃的药里有毒,我活不了几天了。”
隆裕小声说:“太后也病得不轻,皇上挣扎着活过来,就一切都好了。”
光绪缓缓地摇了摇头,惨然一笑,说:“他们怎么会让我死在太后之后,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进来的,外边有人没有?”
隆裕说:“住太监的那间屋子门闭着,走廊上没有人。”
光绪连忙费力地抬起手,向破席下指了指。隆裕掀起破席,见那儿压着一张皱巴巴手掌大的纸片,上面写着:必杀袁世凯!署名载湉。
隆裕一惊,连忙将那张纸片揣入怀里,然后俯下头紧张的问:“皇上是说以后杀了袁世凯,为你报仇?”
光绪点点头,又说:“你去吧,不要让人看见了。”
慈禧的病势越加沉重,已经几日不进食了,高烧仍然不退,精神愈加萎顿。袁世凯紧张得要死,加紧与奕劻商量太后死后皇位的人选问题,拟废掉光绪,举奕劻之子载振为皇帝,两人往来磋商,形迹诡秘。
慈禧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忽下懿旨命庆亲王奕劻去四百里外的遵化查看自己的陵寝重修工程进展如何。原来慈禧的陵寝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修好了,慈禧却嫌不够豪华气派,于十年前又命重新翻建,如今病情加重,她自然而然便会想起陵寝的重修情况,不过,派军机首辅、当朝第一臣的奕劻前往查看,还是有点怪怪的。奕劻无奈,只好起行离京,他前脚刚走,慈禧即下旨,将段祺瑞的第六镇新军全部调出北京,开往保定、涞水一带驻防,调铁良兼任统制的第一镇新军入京接防。第一镇中许多官佐是满人亲贵担当的,兵士中满人的比例也比较多,可算是满清朝廷的子弟兵。此刻袁世凯大惊失色、惶急不安,却是束手无策。
十月二十一日,半夜时分,光绪皇帝在瀛台殿内忽然腹痛难忍,大声喊叫起来,在炕上翻腾乱滚。隔壁的看守太监们忙向总管李莲英汇报。李莲英传话请御医。御医们来了好几个,商量着搞了一个温水袋给光绪暖肚子,。光绪尖声叫着将温水袋扔掉。太监们面面相觑,李莲英说:“皇上看来不行了,就这样吧。大家辛苦一点,记准万岁爷归天的时辰。”说着出去了。
光绪在炕上翻翻滚滚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多,终于缓缓地停止了喊叫与翻腾,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了。一个御医上前一按他的脉搏,说:“皇上宾天了。”说完伏地大哭起来,其他御医也忙伏地而哭。太监们一窝蜂跑了出去找李莲英。李莲英说:“快去通知皇后与谨妃知道,此外谁也不要不许告诉。太后那儿,等天亮了我再去禀告。”
隆裕皇后与谨妃哭着赶到瀛台时,光绪的身体尚有余热。她二人大哭着为光绪洗净身子,李莲英抱来早已备好的新衣龙袍,大家相帮着给光绪换上。隆裕摘下自己头冠上的一颗大珍珠,谨妃助她掰开光绪的口,放了大珠进去。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初冬的瀛台寒冷异常。
李莲英此刻走进储秀宫,向慈禧禀报光绪的死讯。慈禧由宫女们扶了,歪在雕花大床上,听到光绪的死讯后她平静异常,无伤无悲,也无喜无怒,只漠然的点点头,说:“知道了。”随即传旨,招军机大臣进宫议事。
军机领班奕劻不在,其余几位大臣张之洞、鹿传霖、世续、载沣、袁世凯、那桐等在太监的导引下进了储秀宫,跪下给慈禧叩头。慈禧说:“皇上宾天了。”
众大臣一震,面露戚容,心中则是惊慌烦乱,猛然间顿感措手不及,因而面面相觑。
慈禧咳嗽一声,又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也病势危笃,恐将不起,今招你等来此,便为立君之事。你等有何话说。”
几个军机大臣糟糟懂懂,你看我,我看你。慈禧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马上宣布立载沣三岁的儿子溥仪为皇帝,以承同治及光绪的祧,尊隆裕为皇太后,因皇帝年幼,故以其生父载沣为监国摄政王,总揽一切军国大事,但特殊重大事体,需随时请皇太后懿旨。一切都交待完了,慈禧吩咐军机大臣们下去立刻拟旨,并抱溥仪进宫,交太后隆裕抚养。
下午四、五点,新皇帝溥仪继位及载沣摄政的懿旨便拟好颁布了,二岁的皇帝溥仪也被众军机大臣迎进宫来,由其奶娘抱着参见慈禧。慈禧靠在软垫上看看溥仪,勉强笑了一下,想说句什么,溥仪却手抓脚蹬,大哭大闹不止。慈禧皱起眉头,挥手说:“好了,好了,抱下去给隆裕吧。”
溥仪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抱走了。慈禧精疲力尽,说:“好累,我恐怕也不行了,大清就托付给你们几个了。”于是头一歪,就欲睡去。刚当上摄政王的载沣才二十八 岁,心虚胆怯,六神无主,忙至慈禧的床下跪倒,说:“太皇太后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趁此就说给我等。”这一说,张之洞、袁世凯、世续那桐等也忙过来跪下,竖耳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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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大限谁可抗,携手黄泉同游(3)
慈禧勉强又睁开了眼睛,木木然似乎想了一会,然后开口说:“绝不能让一个女人的权利到达顶点。”众人一惊,还欲再听下去,慈禧却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了。众大臣默默又等了一会,却见慈禧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僵硬而古怪。张之洞大着胆子一探慈禧的脉搏,就叩头哭了起来,说:“太皇太后宾天了。”
慈禧与光绪几乎同时殒命,在朝廷、在官场,以及在整个国内外都产生了震动。刚游完欧洲回到南洋槟榔屿的康有为闻讯痛哭流泣,说:“皇上正当英年,怎会忽然宾天?一定是袁世凯串通慈禧害死了皇帝!”当下电令海外各弟子率宪政会的同仁为光绪帝挂孝致哀,自己独自一人,也出了寓所,到海岸边遥望北方设祭焚香,三叩九拜之后,临风向北而哭。哭道:
“鼎湖龙去只号天,南海波臣泛坠渊。
大业未成殂中道,驰驱莫效感流年。
孤忠永议桥山剑,末命哀传玉几篇。
惨淡明良何代事,萧条宇宙一泫然。”
康有为既认定是袁世凯害死了光绪皇帝,于是祭祀罢先帝,便与弟子们一起愤怒讨袁,声讨袁世凯的檄文在宪政会的所有报纸上铺天而起,骂袁世凯卑鄙无耻、恶毒悖逆,丧尽天良、弑君犯上。康有为同时又通过渠道,给朝中倾向于维新的肃亲王善耆、镇国公载泽等写信,鼓动他们上疏参劾袁世凯,为先帝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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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帝京走强人(1)
西历十一月九日,三岁的溥仪行过了就位大典,朝廷宣布明年为宣统元年。隆裕终于由皇后熬成太后了,但国中日常事务有摄政王总摄,她已无法像慈禧那样掌控朝柄,心中未免微感不满,一时却也无法可想。
二十八岁的载沣做了监国摄政王,权大位尊,他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铁良、良弼、及载沣的亲兄弟载洵、载涛,齐到醇王府来恭贺,贺词说完,铁良道:“王爷,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汉人仇视我满人的情绪极浓,朝中的汉人大臣,也几与我满臣分庭抗礼,还望多多留意,切不可使大权落入汉人之手。”
载沣摇头说:“此事只宜缓图,过急则易酿变故。”
良弼、载洵忙说:“王爷的话是不错,但其他事可缓,袁世凯却非立刻去掉不可,此人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太皇太后不在了,谁能辖制得住他!”
载沣点头,说:“我每次见到此人,便感有如芒刺在背,心甚忌惮,且容我须思对策。”
不几日,肃亲王善耆与镇国公载泽又访载沣,说:“摄政王若不速速定计除袁,异日其势养成,则祸起不测。”
载沣说:“我亦有意除袁,但还没有想好理由。没有理由,怎好定罪?”
善耆与载泽摇头叹息。
袁世凯这一段也极度紧张恐慌,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压迫着他,他时时刻刻感觉到来自亲贵方面的敌意。他二哥袁世廉此时已从山东巡抚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写了信来劝他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安度晚年。袁世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来想去,却总不忍丢下功名富贵,心想:“我给大清立的功劳也不算少了,亲贵子弟又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硬撑着,一方面和奕劻靠得更紧,一方面又送钱给军机大臣那桐。奕劻与那桐知道袁世凯的心事,极力安慰他说:“我俩一力保你,不要害怕。”
但袁世凯仍不放心,不但曲意奉承巴结载沣,还刻意与汉大臣张之洞交好,谦恭待人,处处小心,希图躲过一劫。
一日散朝,隆裕太后忽留下载沣与奕劻,问他们:“先帝死得冤不冤?”
奕劻吓了一跳,不敢回话。载沣是光绪的亲兄弟,便流泪说道:“先帝受尽折磨屈辱而死,死的既冤又惨。”
隆裕便掏出一张纸片来,说:“这是先帝的遗诏,你俩看看,商量如何给先帝报仇雪恨。”
太监小得张将那写有“必杀袁世凯”的纸片双手捧着,分别让载沣与奕劻过目。
载沣看过遗诏,咬牙说:“先帝一生的苦难,全因袁世凯而来。臣奉先帝遗诏,这便下令将袁世凯抓了起来,交法部议罪。”
一旁的奕劻急了,忙叩头说:“袁世凯固然罪有应得,但此事牵扯甚广,必须得问汉大臣的意思方可决定,千万不能仓促。”
载沣怒道:“现有先帝遗诏,何必再问汉大臣!你敢不奉先帝之诏吗?”
隆裕也怒道:“先帝临死时流泪嘱我为他报仇,你竟敢公然包庇袁世凯,为他说项?”
奕劻说:“奴才不敢,但杀袁世凯容易,可北洋军若于此时作乱,谁可治住他们?”
提到北洋军,隆裕与载沣均吓了一跳。奕劻趁机说:“北洋六镇,只有一镇由我满人控制,其他五镇,俱是袁世凯的亲信掌管,请太后明察,这袁世凯万万杀不得。”
隆裕惊惧说道:“那怎么办?摄政王,你拿个主意。”
载沣说:“太后望安,待臣将张之洞传来商议,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除了这个巨奸。”于是斥退奕劻,命传张之洞。
张之洞很快就被传来了,听了隆裕和载沣的话,张之洞吃惊之下,极力反对,说:“主少国疑,不可轻诛大臣,此乃致乱之道,非国家之富。”
载沣为人老实,遇事优柔寡断,听张之洞也坚决反对杀袁,又气又急,初始的那股气势大受挫折。隆裕此刻抹泪说道:“有先帝的遗诏,难道就杀不了一个袁世凯!先帝的仇就不报了,任由袁世凯遥遥自在?”
张之洞额头见汗,咚咚的叩头,说:“太后,大清的安稳是第一要务,现在杀袁将使大批汉大臣心惊神乱,猜疑不安,两宫心丧不久,军心民心不稳,此时实宜慎重。”
载沣说:“现在除袁都这么难,时日迁延之下,要除他就更加无望。袁世凯狼子野心,人所共知,我们此刻怎还可姑息养奸!”
但张之洞仍然坚持不能杀袁世凯,说杀袁极可能引起一场动荡,危及国本,隆裕满脸忧伤,无奈的看载沣。载沣就怒起来,瞪眼逼问张之洞,说:“那先帝的遗诏怎么办,难道还任由袁世凯逍遥自在,不加惩处?”
张之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了想,说:“以臣之见,不如将袁世凯开缺回籍,此人一走,太后与王爷可缓缓收拾局面,此为最稳妥之法,不致引起动荡。”
隆裕和载沣面面相觑,说:“这怎么行?”但他俩也想不出杀袁的好办法,要待饶了袁世凯一命,却总是心有不甘,无奈下便先喝退张之洞,欲筹思他法杀袁。
奕劻被斥退出宫后,立刻找到袁世凯,急行于色,说:“载沣要不利于你,赶快设法躲一躲,不然,祸事难测。”
袁世凯这时正给光绪皇帝守灵,闻讯大惊失色,急请奕劻给自己府上带个信,奕劻应允,掉头便走。袁世凯仓皇下欲孤身出逃,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今日在灵前值宿,擅离职守又是一桩大罪,这一急,只觉得天地茫茫、走投无路,诚所谓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正在欲哭无泪时节,张之洞从外面经过。袁世凯忙朗藏奔出,纵声大叫:“张公留步,张中堂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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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帝京走强人(2)
张之洞一怔,随即惊问:“你怎么还在这儿?”袁世凯双手比划着,语无伦次,说:“我就要去天津,可我此刻在守灵,这可怎么办?张公救我。”
张之洞挥手说:“你走吧,走吧。我替你守灵便是。”
袁世凯如遇大赦,两手拱一拱表示感谢,当即急赴车站,乘当日火车逃往天津租界。
第二天载沣问起袁世凯的下落,奕劻就诡称袁因前次慈禧太后召见,出宫时摔伤了左脚,现在足疾又犯,就到天津找洋医生看病去了。载沣心知肚明袁世凯是在天津租界躲起来了,此刻百般无奈,情知无法杀袁,就与奕劻、张之洞等商量,要将袁世凯开缺回籍,不取他性命。
载沣退了这一大步,奕劻、张之洞无话可说,于是上谕颁布。上谕说:“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休恤之至意。”
袁世凯在天津租界呆了几天,心慌意乱,正准备搭乘轮船再逃往日本,忽门生扬士聪从北京赶来相见,劝袁回京。杨士聪是杨士骧、杨士琦的弟弟,弟兄三人均为袁世凯所倚重。袁世凯当下急问他北京的情况。
杨士聪说:“上谕已发,只是开缺回籍,绝无生命危险,宫保还是回京谢恩为好。回河南休息一年半载,未始没有再起的机会。若你逃往日本,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袁世凯失魂落魄,心惊肉颤,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总怕回京有性命之虞,不敢贸然决定。这时奕劻、张之洞又分别遣人来促他回京,担保说绝无性命之忧。袁世凯这才下了决心,满脸惶恐回到了北京。
袁世凯小心翼翼又紧张万分的进了醇王府,面见载沣谢恩。载洵、载涛两兄弟当时都在坐,见了袁世凯嘿嘿冷笑。载沣将开缺他的上谕交了给他,板着脸说了一通皇恩浩荡的话,然后命他速速收拾行装,离京回籍。袁世凯叩头谢恩后,灰溜溜走出王府,回自己的府邸。
走在路上,袁世凯时而仰天长叹,泫然欲泣,时而张目狞笑,嗔目恨怒。到了袁府门外,一家老小都接了出来,说:“皇恩浩荡,大人终于回来了,万千之幸!”
袁世凯苦笑着打个哈哈,说:“皇恩浩荡啊,我如今方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收拾细软,都随我回河南去吧!”
一九零九年元月六日,袁世凯带从家眷,在朝阳门车站乘火车离京南下,将回河南。来车站送行的,只有杨度、杨士琦等寥寥三四个人,场面冷清凄惨。
火车开动,袁世凯打开车窗,在寒风之中回望渐渐远去的京城,牙关紧咬,眉头堆恨,但眼眶内,不自禁的还是溢满了泪水。
袁世凯离京后,御史赵炳麟上疏,主张解散袁党,罢黜奕劻,调走直隶总督杨士骧,用人不分满汉,以求大清的中兴。载沣见疏上意思多合自己的心思,大喜下忙召见赵炳麟,面询他如何具体实施这个设想。赵炳麟说:“重新起用岑春煊,以之统帅第一镇新军,召康有为、梁启超、张謇、汤寿潜等入京,以作帝师,并兼任摄政王的国事顾问,以收海内人望。同时大赦党人,实行立宪,示天下为公;罢黜奕劻、徐世昌、杨士骧等,任张之洞为军机首辅,以安汉人之心。”
载沣听完,点头微笑,大加赞许,即召张之洞商议。张之洞却知满清亲贵的势力仍旧极大,乃摇头不肯就任首辅,并极力反对赵炳麟的一揽子计划。张之洞这时已经七十三岁了,虽享一代名臣之誉,暮年却是力主持重。袁世凯一走,朝中有能力的望臣只剩下了张之洞一人。皇帝年幼,隆裕太后的威望能力与慈禧相差甚远,而不到三十岁的载沣又显然不是果敢智勇兼备之人,一朝国有危难,谁能响当当的站出来镇服众人,拯救时局?所以张之洞坚决反对大规模的人事变更。
载沣再三说不动张之洞,回转王府,闷闷不乐、心情沮丧,想:“这个摄政王好难当啊!”
这时胞弟载涛来访,向载沣建议加强宫中保安,说:“皇帝年幼,宫中任何人只要有歹心,就可以害死他,那时不但我们家族的富贵不保,天下恐也因此而动荡不宁。因此,必须成立一支以皇族子弟为主的禁卫军,专责宫廷安全。请大哥裁决。”
载沣听弟弟说得有理有据,立刻就答应了,随即下令成立禁卫军,以胞弟载涛为统领,从其它新军中抽调训练有素的士官,皇族优先,满人次之。禁卫军成立起来后,载涛除对宫中保安尽职尽责外,还分出一部分兵力保卫摄政王的安全,在醇王府内外警戒巡逻。
载沣为人老实,谨慎胆小,对权力与争斗也不热衷,但自己的儿子是皇上,这个摄政王不想当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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