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采金人(第一部)-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王国成感到奇怪,身为矿党委领导,怎么会这样说话?这不分明在挑拨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孙荣智也发觉自己的话说得过于露骨。他查看了一下王国成的表情,赶忙换了个口吻接着说:“咱们共产党人一定要站稳立场。警惕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借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机会否认党的领导,搞什么行政一把手,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此刻的孙荣智俨然又恢复了矿党委书记的身份。对眼前这个正在受留党察看处分的王国成正在以“组织”的名义作“指示”而王国成这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党员此刻也只能俯耳恭听,决不可以有丝毫对“组织”的怀疑。

  “叫你去疗养,好象不太符合规定。你又没有职业病。李矿长这件事情本身就缺乏原则性。竖井眼看大功告成,这个时候把你拿掉,他又怕别人说他卸磨杀驴,竟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孙书记你误会了,是我自己对有些问题一时想不通提出辞职的,李矿长根本没同意。我知道矿长都是为我好。我回坑口并不是还要回去当头头。我本来就是个工人代干,回去当个工人是我的本分。”

  “我说小王,依你的水平和工作能力,很适合在干部岗位,那样对革命工作的贡献会更大些。我看你还是到机关来吧,宣传科再加个把人不算多,正好是你的老本行。过段时间处

  65。

  分解除了我好给你办转干,再弄个政工师职称。你的学历是法律专业,在生产部门不对口,一辈子也难评上个职称,啥混头!”孙荣智终于说出了此来的目的,要想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就必须学会拔别人的毛添自己的翼。

  说心里话,宣传科对王国成的确有很大的吸引力。若是刚从六达金矿调来那阵子让他挑选,他自然会首选宣传科。就是如今,如果还是张庆源书记动员他去,无论如何他也会认真考虑。但不知为什么,孙荣智今天给他提供的这么优越的条件,反而使他产生了莫名的反感。什么叫“加个把人不算多”真把他王国成当作了混饭吃的废物!不错,王国成的确在生产战线是一无学历二无职称。他高中毕业赶上了接受再教育,没有机会步入“科班”,只能选择自学这条艰难的路子。学历和职称都与他无缘。搞生产管理他也还是个新兵。一切都得要从新学习,边干边学。但这些都不是注定他就干不好的理由,谁的技术本领也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在这方面王国成永远不承认自己是个熊包软蛋。因此,他还是要坚持回坑口。

  孙荣智对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王国成好不气恼,他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想他孙荣智当年在这靠山庄公社当书记时,谁敢不仰起头来看他,平时放个屁都得说是香的。公社办起这座金矿,他自己兼着矿上的书记,几任矿长都是他亲自选定的。后来矿山被国家征收,他是跟这座矿山一起被提拔起来的,依旧说一不二。谁想再后来要搞实行集体领导矿长负责制,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矿上许多事情都不再由他来呼风唤雨,甚至有的中层干部也不再拿他这块豆包当干粮,什么事情都跑去找矿长。打那时候起,他就明着不行暗中来。你夺我权我就拆你的台。别看你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我老孙在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是白给的!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王国成这个榆木疙瘩脑袋油盐不进,栽这么大的跟头也没长点儿心肝肺。孙荣智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说:“我可都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竖井延伸工程终于提前一个月零三天胜利竣工。原来的混凝土井塔已爆破拆除,换上了巨大的钢质天轮架。一米六的绞车也换上了三米二的电脑程控新型卷扬机。系统更加安全可靠。一旦有人误打信号,他会自动作出判断,立即向卷扬机和误打信号人发出闭锁信号,直到发信号人通过总控制台发出修正信号,方能启动卷扬机。

  矿里准备召开庆功大会。在矿党委审核后的表奖有功人员名单上,王国成的名字被删掉了。理由是:“工程关键时刻擅离职守,故此功过相抵,不奖不罚。”王国成并没在意,本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够格。作为一个党员,工程的直接负责人,在没有得到矿里批准前就扔下工作不管,任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成为理由,臊也臊死了,还有什么脸面去接受表奖?

  矿长李广林却高低不依。他认为孙荣智的个人意见不能代表党委。况且工程是王国成向矿里立的军令状,若不奖他实在说不过去。对这个问题,矿长有权作出决定。结果开大会那天王国成托病没去,一千块钱奖金全都捐给了救助基金会。

  这年三月底,李广林调到省黄金局接替已改任局党组书记的程子豪担任副局长。原矿长助理潘柄言继任了矿长兼党委副书记。马常福被任命为副矿长主抓生产,而原来孙荣智看好的副矿长李福安因*评议没通过没有提上去,新班子分工让他改抓经营和后勤福利。

  潘柄言,原长春地质学院本科毕业,后又考入东北工业学院经济管理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到东城金矿担任矿长助理。如今才三十二岁就当上了矿长。年轻人血气方刚,脑袋里没有那些条条框框。上任伊始就公开宣布:“重新审查矿里的各种制度规定,凡不利于生产发展和职工生活水平提高、不利于改革开放的东西全部作废。”这样一来,多少年来一贯执行的按级别挣工资的制度开始走了样。原来的级差工资标准进入个人档案封存,取而代之的是职务、岗位工资加业绩工资,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的新规定。王国成在一坑口试行的那套计酬办法被推广到全矿所有可以实行和类比实行的单位,井下一线工人的收入大大超过了机关干部。喊了好几年要砸的铁饭碗,这回是真的开砸了。允许干部自愿申请从事工人岗位工作,也允许工人参与竟聘干部岗位。同时开展岗位达标的考核。对那些工作平庸毫无起色,不能

  66。

  按时完成本岗位工作任务,考核时不合格的干部,一律就地免职到车间当普通工人,不得平级调动其他岗位。对不能掌握本岗位基本劳动技能,无法完成本岗位生产任务。出工不出力,不服从劳动管理的工人,一律待岗培训,只发给生活费。并限期考核重新上岗。考核不合格者限期自行找单位调离或者按规定标准发给扑尝费予以辞退。领导班子经过反复争论,终于通过了取消对职工业余时间的种种限制。职工在业余时间摆摊做小买卖的、下河淘金的倒腾矿石的都逐步兴了起来。矿区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市场。特别是那些家庭生活困难、老婆孩子都没有工做的,新的政策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为了紧紧抓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提高工作效率,机关实行了机构调整。合并了一些科室,压缩了非生产人员。党委办公室和行政办公室合二为一,组织科与宣传科合并为组宣科,撤消了职工教育办公室,将其业务划归工会管理。精简下来的干部全部充实加强生产部门和车间的管理。这是大势所趋,孙荣智虽不愿意,却也不便极力反对。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眼看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在一步步缩小,让潘柄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成了气候。他实在是不甘心,思来想去,他决心要博一博,于是便以东城金矿党委书记的名义给省黄金局党组写了一份汇报材料,里面罗列了潘柄言的若干“问题”。主要是说他目无组织独断专行,打击政工干部,搞自由化,收买人心、重用坏人等等。里面还着重提到重用王国成这个盗窃分子当坑口领导,把李广林当矿长时办的事情也往潘柄言身上推。 

  不久,王国成留党察看二年期满恢复了党员权利。一坑坑长谢德标申请退休,马常福副矿长再次提名举荐王国成为一坑坑长,潘柄言也欣然附议表示赞成。于是便责成组宣科用谢德标退休空出来的干部指标给王国成办理了转干手续。下达了正式任命。省黄金局人事处把这情况向程书记汇报后,程子豪立刻联想到孙荣智不久前状告潘柄言的汇报材料。他感到东城矿班子内部事态严重,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而自己介绍去的王国成如今成了一个矛盾的焦点。到底怎么回事,必须尽快弄清事情原委。他把李广林找到自己的办公室详细询问:

  “我说小李子,你和王国成都是我给介绍到东城金矿去的人,那个王国成在你手下怎么成了盗窃分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对我说起过?还有,那个老孙头跟小潘现在闹得很凶,都告到局里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这个当班长的不会一点儿情况不知道吧!”

  李广林被程子豪说得脸上通红,显得十分尴尬。他不好意思强装镇静地笑着对程子豪说:“咳,咱们那位老孙大哥一元化领导当惯了,冷丁地不让他管太多的事情,他心里憋的慌。不但小潘,就是我若还在东城金矿,迟早也会被他奏上一本的。

  “恩,这事还真有点儿棘手,不然看看局里有什么空缺把他弄来,也省得小潘在那儿伸不开手脚。”程子豪象是在问李广林,又象是在问他自己。

  “调局里来?局里办所养老院我没意见,谁都会有老那天。可局里更没有给他来当老爷子发号司令的地盘呀,来了还不得憋屈死!程叔,不瞒你说,我到想好了个地方成全他也去过一回行政一把瘾,不知程叔认为行不行?”李广林其实早就跟孙荣智尿不到一只夜壶里,不过他为人处事的宗旨是情愿架桥铺路,不做拆屋扒墙。

  “让他当矿长?我看够戗!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搞过具体的生产管理。他的特长是摆弄人。以前曾经考虑过让他到局里人事处来当个副处长,可他又嫌官小没实权,找了很多理由要留在下边。他一直以为书记官大,是管着矿长的。你想让他去当矿长,就是能干了他也未必肯干,还不倒咬你一口说你整他,平白无辜降他的级。你想让他到哪个矿去呢?”

  “狍子沟铁矿啊,不少年龄大的都想到那儿当个太平官呢。让他去书记矿长一手抓,我想他会乐不得。这事我跟邢局长他们交换过意见,看法基本一致,就看程叔肯不肯放人了。”

  “呵呵,好你个鬼道的小李子,把我也给套里了。原来你是在替老孙头挣口袋。看来我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了。不过咱们丑话还得说在头里,不管是谁都得一视同仁:和别的矿山

  67。

  一样,跟局里签订责任状。超产按比例提留、完不成利润计划扣工资、连续二年亏损就地免职!到时候可别打人情官司。”

  “那是自然,看来程叔都已经和邢局长商量过这件事情了。回头我就和老孙打个招呼,让他提前高兴高兴。”李广林感到自己又办成了一件让大家都遂心的好事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还有那王国成到底怎么个经过?他是我在东北有色局时的一位老领导介绍来的,是个老知识分子的子女,是个勤学上进,值得培养的好小伙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偷东西?”程子豪喊关心王国成的事情,紧着追问李广林。

  “程叔,其实这事都怪我。当初我也不清楚他拿了什么东西。保卫科带回来县公安局的拘留证,把他送去拘留十五天。我当时在北京部里办点事,回来后听了保卫科的汇报,以为反正是都已查证属实,就没再详细调查。研究给他处分时我也没反对。可是后来听大伙儿反映,他仅仅是从炼金室外面的水泥地面上的缝隙里用废牙刷扫回了一点用砂纸打磨就汞板溅出去的废渣。因那里面含有白银,想拿回去做黄金提纯试验用的添加剂。而且还是大白天当众收取的。我就隐约感到事情可能有出入。不过处分已经执行了,如若推翻关系到矿山和公安局的声誉。于是我只好召开有关会议研究,提前一年为他解除了行政处分,并根据他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委以重用,提拔到中层干部岗位。。。。。。。”

  “糊涂!作为主要领导,在研究处理人的问题上怎么能如此草率?你们都给了他什么处分?”程书记脸色十分严肃,两只眼睛盯着李广林继续追问。此刻他也在心里检讨自己,是否在举荐提拔李广林当副局长的问题上操之过急,如今看来还不够成熟。

  李广林这时完全没有了一个省黄金局副局长的威严和表情。他象一个犯了错误,正在接受老师训斥的孩子那样喃喃地回答说:“给了开除矿籍,留矿察看二年和留党察看二年的处分。”

  “乱弹琴!你们简直在犯罪,渎职罪!这样不是要毁掉一个同志的一生吗?”程书记怒不可遏了。他万没想到自己十分器重,一手提拔到领导岗位的,竟是个对自己下级如此不副责任的人。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李广林跟前使劲地拍着身旁的办公桌嚷道:“你应该马上回东城矿去复查王国成的处分,搞错了就去赔礼道歉,妥善纠正。越快越好,一分钟都不要耽搁。”说完,刚要打发李广林走,还没等到他走到门口,突然又把他叫住了:

  “等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和你一起去。”

  程书记和李广林副局长来到东城金矿,孙荣智暗自庆幸自己那份汇报材料起了作用。尽管他知道不能就此扳倒潘柄言,但总可以狠狠地折腾他一通,让他那嚣张的气焰往回收敛收敛。黄嘴丫子还没退净,敢来跟我较量!

  想不到程书记找他谈话却只有一件事,就是向他传达省黄金局和局党组的决定,调他去担任狍子沟铁矿的党委书记兼矿长,两付担子一肩挑。这对孙荣智来说也算得上一个始料不及的惊喜。那狍子沟铁矿是省局自办的开发项目,几乎所有优惠政策都往那儿倾斜。为了避开安全生产的责任,所有的铁矿石开采都包给了外地来的井巷施工队。自己所要管的只剩下一座选铁厂和那几台往外运送铁粉的大卡车。那绝对是个养老太爷的好地方。现在到处都在上项目,钢材需求量猛增,铁粉价格一路攀升,这样的企业你就是想让它亏损都不可能。到这样的企业当头头,成天躺着睡大觉房笆照样往下掉饺子。而且老孙头也绝不是白给的,对跟包工队头头打交道的好处他比谁都明白。只是,他觉得这样一来就便宜了潘柄言那小子。

  程书记嘱咐他:“你先把这儿的工作移交给马常福,回头再到局里办手续。然后抓紧时间去上任。局里的人马上要撤回来,那儿的工作还等着你去主持。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就跟小潘说一声,让他派车送你。”

  68。

  经过两天多时间的走访调查,基本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通过对保卫科的小陈和小赵分别做工作,使他们打消了思想顾虑,如实地讲述了事实真相。王国成的“盗窃”案终于水落石出。

  这天上午,程书记、李副局长在矿长潘柄言和新任矿党委书记马常福的陪同下专程去了一趟县委政法委通报了有关情况。政法委书记立即向县委书记作了汇报。县委书记对这一问题非常重视,亲自参加政法委专门会议,作了“认真查证,不枉不纵,坚决惩治犯罪,维护法律尊严”的指示。会上决定将此案交检察院立案侦察。

  在矿部的小会议室里,李广林紧紧地握着王国成的手,诚恳地向他表示道歉说:“国成同志,经过重新调查取证,证明你在二年前确实是遭到了故意陷害,所谓的盗窃行为根本不成立。在我担任矿长期间对你作出的处分决定是完全错误的,使你蒙冤受屈,遭到了不应有的沉重打击。对此我作为当时的矿长,负有不可推卸失察之职和领导责任。我对不起你,向你和你的家人真诚地道歉!”说着,他松开王国成的手,取立正姿势向王国成深深地鞠了一恭。程书记也走上前来和王国成握手说:“国成,你真是个好样的。张庆源书记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同志、好党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打击始终不埋怨,不消沉,一如既往地拼命工作为东城矿的建设和发展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充分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优秀品质。我代表省黄金管理局和局党组,也代表我们在座的几位向你表示问候和感谢!”

  矿长潘柄言告诉王国成:“矿里已经研究决定撤消对你的处分,补发受处分期间的工资奖金。为了配合司法机关办案需要这个决定暂不公开。你知道就行了,暂不要告诉别人。”

  王国成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一时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只是连声地说:“谢谢组织,谢谢各位领导!”

第十六章:沉痛的教训
第十六章、沉痛的教训

  东北的夏天昼长夜短,早上三点就开始亮天。虽然太阳还要等一会儿才露脸,山沟里的晨雾已经在慢慢飘散。越来越薄、越来越淡,矿山的轮廓从弥朦的轻纱里渐渐地清晰、明朗起来。远处竖井卷扬机提升矿车上下罐的震动声和自动翻车架往矿仓里翻倒矿石的哗啦啦声音传过来,轻轻地打破了这山沟里的沉静。

  王国成的作息时间表,不论晚间什么时候睡,天亮必醒。这已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睡意尚浓,也没法再合上眼睛。醒了还在床上躺着的确是件让人感到难受的事情。他索性穿衣起来,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他抬起头伸开胳膊做了几下深呼吸。处分撤消了,他的心情只是稍微舒畅了一些。不知不觉中已经四十三岁,离规定的五十五岁退休年龄还有十二年。人的一生就这么不抗混。十二年那,自己还能做多少事情?他没有时间多想。他这半生,几乎都是在“没有时间多想”中度过的。

  他当过农民,当过教师。后来又当了工人。尽管在矿山这十几年里他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都在“代干”只是受处分这段时间才当了一回名副其实的工人,但他始终是在以一个矿山工人的本分在参予与时间的竞争,那就是“活着就要拼命干”。他始终没有彻底服输,不是还有十二年吗?若按自己的身体条件,再干两个十二年都还可以。他知道那很不现实。眼下到处人满为患。且不说城里待业的人群压破了街,单就这山沟里的东城金矿,职工子女念书毕业没事干的就数不过来。自己一无职称二没正式学历,该下车的时候就得下车。

  当前的形势尤其讲究学历和职称。为了解决部分生产管理干部这方面的不足,省黄金局决定选派部分无学历职称的下属矿山干部到沈阳黄金学院进修。一个礼拜前,王国成就接到通知,让他即刻前往沈阳黄金学院报到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采矿专业培训班的学习。因为坑口工作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拖到今天才准备动身。现在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外面山上的树木已经放出了一片新绿。天气越来越暖和,用不着再带厚重的行李,这倒给他提供了出行的方便。媳妇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经常出差办事,但这回和以往不同,他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所以昨晚上她就千嘱咐万叮咛地唠叨到半夜。这工夫则还睡在梦乡。

  “钉铃铃。。。。。。";屋里的内线电话突然急速地响个不停。王国成猛地打了个急愣。不详的预感冲上了脑门。他奔回屋里接电话的时候;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部内部电话是专门用来给王国成及时了解生产中的突发事件,采取相应措施用的。自从安上到现在,它还从来没在正常的休息时间里响过。今天头一回响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井口信号值班员紧张的声音:“报告王坑长,六中段采场发生坍塌事故,有人给埋在下面。” 

  “啊!”王国成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他赶忙问道:“张坑长知道没有?向调度室和安全科长报告了吗?”

  “张坑长让我先告诉你,然后再分别报告矿里有关部门,他自己已经到井下去组织抢救了。”

  “哦,我就来!”王国成扔下话筒,抄起他床头那支特制的加长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半山腰的坑口跑了上去。

  十分钟后,矿长潘柄言、调度室主任刘承权,安全科长姜万友和他科里两名安全员、矿医院值班的三名医护人员都陆续地赶到了坑口。潘柄言吩咐刘承权负责井上指挥联络,带领医护人员守在井口准备接应,并把救护车调来做好转送伤员的一切准备。其余人员穿好井下防护服,戴上安全帽随他到井下塌落现场查看具体情况,采取抢救措施。

  发生事故地点在六中段的六零一四采场。该采场东头紧挨着王国成曾经要去当工人的六

  70。

  零一二采场,中间只隔着一个顺路天井。其实就是为了缩小采场长度,把一段矿体分作两个采场回采。六零一二采场回采结束后,张国良带领他班里八个弟兄转到了六零一四采场搞回采。六零一四采场矿体倾角68度,全长35米、阶段垂高40米。目前采高十二、三米,东部围岩中等稳固。但西端局部破碎;上盘围岩与矿体之间夹有一到两厘米厚度软泥。平均采幅米采用无底柱留矿法浅孔落矿;东端为先进天井进路。

  潘柄言等人来到六零一四采场下面的时候;那儿已经聚集了许多闻讯赶来抢救的当班井下工人。最近提为副坑长的张广坤已经领着十来个人沿着东顺路爬到了采场上边;其余的人都留在下面接应。几位领导向当时在场的工人简单地询问了解了一下事故经过和有关情况后;王国成便和安全科的的同志一道快步登上了采场。潘柄言爬梯子较慢;刚爬到半路;王国成就在上面喊他道:“潘矿长,采场上边地方太窄,上的人太多站不开,你还是先在梯子间歇着等会儿再上吧。” 

  六零一四采场本周是零点班进行回采准备,清场平撬。张国良班长是个有八年采矿经验的矿工。他领着全班工人零点班下到井下,仍象往常一样自己先上采场查看一遍,然后下来指挥大家从东头开始,逐个到各个放矿川出矿,给上部倒出作业空间。大约在凌晨一点左右,张国良留下三个人在下边继续出矿,他领着其余四人上采场自东向西开始平撬作业。张国良手执撬棍在前面撬浮石排险,任建刚举着电石灯帮他照亮。后边三个人平场。大约两点半过,张国良撬完浮石,把移动照明灯线从东头拉到西头。稍事休息之后他便和任建刚自西向东开始平场。也就干了十多分钟,张国良突然听到顶板有轻微的响声。他猛一回头,见顶板已经开始掉渣。随即扔掉手中的辍子,大喊了一声:“不好,快躲!”使劲儿把正在弯腰搂矿的任建刚往东推出两米多远。紧随着一阵哗啦啦——轰的响声,两个人都被顶板和两帮冒落的矿岩埋在了下边。任建刚被张国良往东推了一把靠近跨落区域边沿,埋得比较浅。当东头的工友闻声赶过来时,还能听到他的呻吟和呼救声。前边仍有零星碎石落下的啪啪响声。

  三个人拧开电石灯的水针,往出事地点来回照了两遍,发现任建刚发出声音的地方落下的石头约有半米多厚,越往西越严重,靠近西顺路那边已经被落下的矿岩堵死。

  “赶紧救人,把石块往外搬!”三个人当中年纪较大的支护工罗立军强令自己镇静下来,果断地下达着命令,这种时候,当师傅的就是指挥员。

  刚参加工作不到两个月的新工人丘海波被这眼前的突然变故惊得浑身都在筛糠,两条腿几乎支撑不住他那算不上肥胖的身体,听到罗立军的喊声才稍稍恢复了点儿神志。紧忙跑到东头取来辍子和耙子打算把落下的矿石往东折。

  “人在下面呢,不能使耙子,用手扒!”罗立军眼珠子瞪得血红,恨不得上前封丘海波两个耳擂子。突然想到他是新工人,还不懂得井下采场上救人的方法。这才消了火气,回头又吩咐道:“你快下去,告诉底下采场上冒顶砸着人了,让开电机车的马上开车到外边按事故喇叭报案,并让井口再调二十空车皮下来准备,听上边口令集中力量出三号川。” 

  丘海波应声去了。十分钟后,竖井口和井下各中段的信号控制台同时响起了凄厉的事故警报声,显示屏上六零一四采场的红灯闪烁不停。   

  一坑口这天晚上是张广坤副坑长在值班。他是凌晨一点左右下的井。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四中段大北沿检查主扇安装的情况。接到报告后开电机车到码头门通过对讲机指令总信号台通知全坑立即停止生产作业,全力抢救事故,并马上向王坑长和矿里报告,然后他便乘罐笼下到六中段赶往出事地点。

  张广坤到了六零一四采场上面,马上对塌落区域重新进行观察。当确认顶板及上下盘围岩已基本稳定,没有继续塌落迹象后,吩咐在场所有人员赶快扒开塌落的矿石,寻找被压在下面的人。

  71。

  抢救工作十分艰苦。为了避免给被压在下面的人造成二次伤害,不到万不得以不能使用其他工具,只能用手扒。有两个工人没戴手套,手指头都磨破出了血。但谁也没有叫疼。大家只有一个心声:快!能早一秒钟把被埋的工友扒出来,就多一分抢救成功的希望。

  当王国成和安全科的同志来到现场时,任建刚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扒了出来。然而,一块半吨多重的大石块却压在他的左腿上。人多了插不上手,只能用四个人合力搬那大石块,非常吃力。任建刚这时已经昏死过去,不再有呻吟的声音,只剩下十分微弱的呼吸,而腿上的血还在往外淌。

  看到这种情形,王国成果断地下了命令:“不行啊,得赶快给他把血止住。快,使撬棍!一根不行,多用几根同时用力。”

  “我们只有两根撬棍,那根长的还被埋在下边了。”丘海波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

  “咳,你可真是木头脑袋。木头杆子、凿岩钻杆,只要是结实,能当撬棍使的就行。”罗立军快步到东头联络道去取钻杆,嘴里还在不停地埋怨着丘海波脑袋太苯。这要是搁到平时,起码又得拿他当作典型笑料。 

  张广坤让四个力气大的选好位置呈一字形支好了撬棍垫好了石头,其余的人托住任建刚的身体做好准备。他喊了声“一二三,四个人同时缓缓用力。这一着四两博千斤果然好使,大石块压着任建刚腿的地方被嵌起半尺来高的空隙,任建刚被大家顺顺当当地抬了出来。

  张广坤立即脱下自己的工作服先把任建刚受伤那条腿伤口上方缠住,令人找来钳子和十号铁线把腿勒紧,大的出血立即被止住了,他这才让人背着任建刚从采场上下来,由下面的人用电机车护送到竖井,再乘罐笼送上去抢救。

  话分两头,这边六零一四采场上的抢救工作还在紧张地继续。从现场情况分析,张国良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而且尚无法断定他所在的确切位置。估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