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采金人(第一部)-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一章:暗算
第一章、暗算
技术监督科那个王国成,他可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平白无辜就被一副锃亮的手铐给铐进了拘留所。也许吃上十天半月的窝头,能让他以后为人处世多长点心眼儿。其实这事情怨不得别人,全怪他自己不知到天高地厚,好好地干你的技术管理,你学的哪门子法律呀?你一个以工代干的小科员,那用来治人的法律也是你学的?闲着没事吃饱了撑得慌,偷着学点也就罢了,你干吗还要去惹那些当官的不高兴,那小鞋不给你还能留着给谁穿。
在礼堂召开的全矿职工大会上,矿党委书记孙荣智激动地从椅子上蹭地站了起来,说话的声调都比往常提高了八度。这工夫你就是把他前面桌子上那只麦克风给关掉,这大厅里任一角落的人都不会有听不清他说话的:
“王国成这个败类,一贯以假象迷惑我们,可能现在还有很多人要为他鸣冤叫屈说好话。同志们那,我们可得擦亮眼睛哦,一定要认清这个混进党内和职工队伍里的坏蛋。对他的非法行为,我们就是要坚决打击。。。。。。”“砰”地一声,孙荣智一拳砸在主席台的桌面上,旁边玻璃杯里的茶水猛地践了出来,把铺在上面的台布都弄湿了足有洗脸盆大小的一块地方。东城金矿的职工,还是头一回看见他们的书记情绪如此激昂,比起几个月以前召开的上年度先进集体,先进生产工作者表彰大会上他亲自为王国成披红戴花时的情景真是略胜一筹。
矿长李广林和王国成都是由老矿长古启祥给办到东城金矿来的,而且他来时还带着处分。听说是因为“作风问题”。来到东城矿后,他从一个办事员做起,硬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熬到了矿长这个位置上。这里边只有古启祥知道底细。原来李广林受处分前就是一个县团级矿山的副矿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谁知一个跟头栽到女人怀里。若不是主管局领导念他人才难得,调他到东城矿迂回复出,保住了工职和党籍,降为一般干部使用。他恐怕很难东山再起了。
李广林知道王国成是古启祥弄来的人,平时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交往总比跟别人要多一些。如今王国成出了事,李广林本当调查清楚了再作处理。但他刚当上矿长不久,根基未稳,不论王国成基于什么出发点,做的事情客观上有损于李广林的业绩,他因此非常气恼,私下里一合计;的确应该让王国成先吃点苦头,得到点教训。他丝毫没有去想因为自己这种态度会对王国成的今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反正矿山生产经营不出大事就行。至于对下边的职工,这儿也不是开幼儿园,使唤人不能尽是哄着来,该处理的还得处理,就由党委去办好啦!
“盗窃”这个罪名的定义在法律上如何规定,我这个写小说的不太明白。可那王国成应该明白呀,真不知到他那法律是怎么学的,省吃俭用费寝忘食,百分之八十的业余时间和精力都扔在那上头。好不容易熬到手一本专科毕业证书。梦寐以求想当律师。心中的偶像就是那些能给遭受冤屈的弱者提供法律援助,伸张正义的律师。他坚信,只要给他参加律师资格考试的机会,只一次就行,他肯定能拿到律师证。
然而,这样的机会对王国成来说永远不会有了。
假如,当时若有了行政诉讼法,王国成也许可以因此提起诉讼,给自己讨个公道。但这部法律是几年以后才出台的。再假如,当时以盗窃罪交法庭审判,王国成也还可以通过辩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当时只是送公安局行政拘留,无论他是否申请复议,都不存在什么实际意义。矿保卫科跟县公安局冯荣军副局长经过精心策划,管保他王国成哑巴吃黄连,苦水就往肚里咽吧。想告状,他连衙门口都找不着:
“这个王国成是干什么的?”冯荣军把转到他手里的那份申诉材料递给东城矿的保卫科长闻玉生看了两遍,然后指着那上面签署的代书人的名字问道。
7
“矿技术监督科的,二支部的支部委员。”闻玉生回答着。他大概是这辈子从来没刷过牙,说话时嘴里带出来的臭味儿让人作呕。
“他跟死者什么关系?”冯荣军把脸扭向旁边继续问道。
“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参加司法部的法律函授刚毕业,前段时间矿领导安排他到保卫科协助普法,并且还指导我们如何做案卷材料。若不是你极力保荐我,还批给矿上好几个“农转非”指标,如今恐怕这保卫科长的位子早已经是他的了。”
“打死人的时候他在场吗?知不知到详情?”
“我们是后半夜下井采取的行动,他不可能知道。那帮偷矿石的家伙发现我们后就沿着山后的斜井往外跑。我领着科里的小赵绕道到山后去堵时晚了一步,都跑到山下的庄稼地里去了。我鸣枪警告无济于事,刚想翻过山头往回走,却突然发现井下还有一个人沿着斜井往上爬。我当时想;他妈地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狠点儿收拾他一下,看他下回还敢不敢来。我手里拎了根废钢钎躲在井口旁尽量憋住呼吸,等那家伙一露头,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只听他哼了一声,接着就顺着斜井骨碌下去没有了动静。我和小赵下去用手电一照,发现脑浆子都冒出来了,八成已经交代了。我当时还有点害怕,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打,也没想到就会打到脑袋上。后来一琢磨,反正也没有别人知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拖到井下采空区,搬了几块大石头扔在他身上。谁要是问起,就说是下井偷矿石被冒落的石头砸死的。可谁能想到井后边的草地里还藏着一个他们的同伙呢。”
“那几个偷矿石的农民都不懂法,只要一追查偷矿石的问题,他们就吓得不敢声张。死者是个老光棍,尸体也埋上了。我们局里按他下井偷矿石发生伤亡事故处理结案也顺理成章。关键是别让王国成帮着在这当中纠缠。真若按他说的重新进行现场勘验和尸捡鉴定,非露馅不可。你们做事也太粗心大意,井口那根钢钎子是个直接物证,怎么还能落到他们手里去呢?”冯荣军完全是一副训斥人的语气,两只恶狠狠的眼睛瞪得吓人。这若不是闻玉生,换了别人他早该破口大骂了。
“当时以为没人知道这事儿,就没太在意。扔到那儿给忘了。”闻玉生不敢看冯荣军的眼睛,低着头喃喃地说。
“钢钎可以以调查偷矿石案件的名义去收回来。关键那个王国成得想个妥善的办法对付。”冯荣军边思索着说。
“我看偷着干掉算了!”在闻玉生看来,动脑子不如动刀子。
“不行!”冯荣军赶忙制止。他隐约地感到,面前的这个闻玉生纯粹是要搞黑社会那一套,自己早晚被他拖下水,那后果非常可怕。今天自己这个副局长的身份地位来之不易,千万别让自己给搞砸喽。为了感恩,他得千方百计保着闻玉生闯过眼前这一劫。不过,他也从心里告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然后赶紧把脚从这个坑里抽出来,洗干净。于是,他边摇着头边说:“这回幸亏是这份材料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干这种悬事啦,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再不你想法把他调你们局里来,你看着他,别让他管这当子闲事不就成了。”闻玉生考虑问题从来就这末简单,他那脑壳里肯定装满了糨糊。
“怎么越说越离谱!你以为是那末容易,说调就调的吗?公安局又不是我们自己家开的。再说,那王国成本来就不是那省油的灯,他要想干什么谁能看得住?”冯荣军突然感到鼻子孔里有点痒痒,他习惯地抬起右手,用食指第二根指骨节在鼻子上来回蹭了几下,一双眼睛不屑一顾地斜盯着闻玉生反驳道。
8
“那可真就是没办法了,没想到一个小科员还这末难缠!”打又打不得,拉又拉不得,闻玉生这回有点黔驴技穷了。
冯荣军头上的虱子是他自己抓来搁上去的,还得他自己处理。摊上闻玉生这样的二百五哥们,遇事只有自己拿辙。不过他这个人道眼就是多,回头便心生一计忙用询问的眼神盯着闻玉生说:“只要能找出他违反治安管理的地方,拘留他几天,再让矿里给他弄个处分,管保他威风扫地,再也张不开嘴谈什么法律了。
“可是……”闻玉生仍然一筹莫展地回答说:“你不知到,这个王国成是个出了名的板正人,麻将,扑克从来不沾手,歌舞厅,夜总会是干什么的他都不知到。玩女人的事情就更甭往他身上想啦。。。。。。”
“得了,扯那末远干什么?”冯荣军开始有点不耐烦。他越来越感到闻玉生是个十足的废物加混蛋。但冯荣军不能忘记的是,如果当年从部队复员时,若不是靠着闻玉生他爸爸的关系,自己一个农村兵做梦也别想混进公安队伍,早该回生产队里混工分去啦。他冯荣军知恩图报,决不黑了良心。尽管后来在清理“三种人”时,他没能对闻玉生他爸死保到底,但那是大势所迫,他不能跟他同归于尽。冯荣军眼看大树被砍倒了,只好把这报恩的劲儿使在闻玉生身上。借着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使尽浑身解数千方百计把这个谁见了都头疼的闻玉生塞进保卫科当上了科长。
如今,这闻玉生捅出漏子来了,冯荣军可不能袖手旁观,他必须想法帮他擦屁股。
“你再想想,不信他王国成就真的无懈可击。他就从来没有把矿里的什么东西往家里拿过,哪怕是借的还没还也成。”冯荣军一再启发。
闻玉生仍然只是摇头,他以前不熟悉王国成,自从当了保卫科长,许多文字材料还是求王国成帮着弄的,知道王国成连一张纸也没往家拿过。王国成家他常去,他那个家说起来都寒碜,两套旧铺盖全都打上了补丁,不过洗得很干净。四只枕头没有一条象样的枕巾,都是那种四五角钱一条的擦脸毛巾。几快破砖头架起一只旧包装箱算是碗柜。另外还有一只装导爆管的那种小木箱,到吃饭时候把面板翻过来就成了饭桌。锅碗瓢盆也都是选那些最便宜的清仓处理商品。最高档次的家用电器是去年当上先进工作者标兵,矿里奖给的那只三角牌电饭锅。本来王国成想把它卖掉换些钱买学习资料,看到媳妇捧着它爱不释手,这才把它留了下来。一间十多平米的小屋,除去上述物件,就只剩下了王国成的书和笔记本。王国成是主办科员。按规定每月的纸张笔墨办公用品总能用剩一些,但他从来不往家拿。他的学习笔记全都用的孩子们用过的旧练习本背面,至于其他东西,别说王国成不会往家拿就是拿回来他那屋里也确实没有地方放。他本是个比老三届还早一年下乡的老知青。在农村结的婚。老婆孩子都是农村户口,矿里不分给家属房。为照顾他家庭困难,让他媳妇当了临时工,看管水源泵站负责抽水,这才住进了看泵的小房……
“他到是曾经往家里拿过一丁点东西,不过那时矿里不要的,撒在外面水泥地面上的。他收回来想搞什么实验。这事大家谁都知道,算不上什么毛病呀!”闻玉生想来想去;仍然是一筹莫展;只有摇头的份。
“什么东西?”冯荣军几乎是进入了半睡眠状态而突然惊醒;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他紧盯着闻玉生追问起来。。
“旧汞板镀银前用砂纸擦下的细末,散落在电镀室门外水泥地面上的缝隙里,。王国成找了只旧牙刷把它扫了回来。”
9
“有多少?他要那东西干什么用?”
“小青霉素瓶差不多半瓶。椐王国成说那里面含有少量的白银,他想拿来搞黄金提纯试验。矿里生产的成品金成色一直上不去,往银行交售时价格太低,很吃亏。谭工搞了好几回试验都不理想,王国成以前在南方的金矿时听人介绍过一种提纯方法,最低也能达到两个九以上。但要事先往里面加些白银。为了把握些,他想自己先试一下。如果成功,再请示领导做正式试验。”
“谭工是干什么的?”
“化学分析工程师,王国成的顶头上司,技术监督科科长。”
“这你怎么不早说呢,办法这不就有了吗!”冯荣军终于找到了制服王国成的突破点。他长舒了一口气,张开两只胳膊伸了个懒腰;脸上出现了高兴的神色。
闻玉生还是疑惑不解,用询问的眼神瞅着冯荣军。这个一窍不通的榆木疙瘩实在让冯荣军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不成,送佛还得送到西。他从兜里掏出一合红塔山香烟,撕开封皮抽出一支。习惯地送到嘴边上。但他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把那支烟朝闻玉生递了过去。自己再另取出一支叼在了嘴上。
闻玉生还算是知礼;忙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支气体打火机来,先替冯荣军把烟点着,然后再点自己的。
冯荣军用两根手指头夹着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接着从嘴里喷出两个烟圈圈来。他用手指弹了一下烟灰,然后对闻玉生说:“现在有三种因素都能让王国成折服。你想啊,第一,你们是为了保护矿山利益,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才失手打死了人,事情捅出来会影响矿山声誉,矿里领导也有责任。因此,领导上肯定会站在你们这一头。那个王国成明白着是在胳膊肘往外拐,吃里爬外的东西,不收拾他才怪!第二,谭工作为一科之长,化学工程师,他都没攻下来的技术难题,若让自己手下的小科员给搞出来了,他那面子该往哪儿搁?在领导眼里的受重视程度就会下降。这他肯定不会甘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自己的竞争对手翅膀还没硬就把他踩下去,这工夫决不会心慈手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王国成搞试验,并没有得到领导批准。那汞板残渣又含银。白银是国控物资,说他是从矿里偷的,他跳进大海里也洗不清。回头局里这边由我安排,你那边矿里。。。。。。”冯荣军四下里扫视了一遍,见周围没有人,这才贴近闻玉生的耳边小声地向他传授机宜,叮嘱他如此这般。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主办科员
第二章、主办科员
王国成的女儿在县里读初中,要到周末才回家一趟。这天国成媳妇到附近村里去买小米。儿子在院子里玩耍。王国成下班回到家,先往电饭锅里的剩饭中添了点水,插上电源按下加温开关在热饭。幸好没把这电饭锅卖掉,自从有了它,做饭方便多了。点一个电字矿里才收三角钱,平均一顿饭还不到一角钱。最可心的是还能够煮饭,看书两不误。
一部白色的小面包车从大门口开进了院子里,停在了王国成他家门前。打车上下来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保卫科那几个人。他们是王国成家的常客,平时关系都处得非常好。另外还有办公室的陈艳丽,财务科的张世杰和许丹
王国成赶忙扔下手中的书迎了出去,还以为是保卫科有什么急事要他帮忙,刚要伸出手去同大家握手;却冷不防看到了闻玉生那张怒目金刚似的脸和大家一反常态的表情。
闻玉生当即向王国成出示了县公安局的搜查证。二话没说,把王国成推向一边,领着人进屋就上炕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
其实大可不必,这屋里的东西就象和尚头上的虱子,全都明摆着的;根本不用翻就一目了然。闻玉生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冲着窗台上的那只小青霉素药瓶来的。那里面不但有王国成收回来的旧汞板残渣,还有国成媳妇在六达金矿时淘洗的黄豆粒大小的一点黄金,王国成把它们放在一起打算做提纯试验。这只小瓶子放在那儿有半年多了,只等着六达金矿的师傅来时好做试验。老矿长古启祥调走前曾叫王国成和六达金矿联系求援,请他们派人来帮着设计安装选矿计量设备。对方早已答应,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来。
闻玉生领着人装摸做样翻腾够了,这才到窗台上伸手拿过那只小瓶子对大伙儿说:“总算查到了,就是它。”然后领头出门登车而去。
王国成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弄得莫名其妙。他媳妇辛辛苦苦地淘洗的沙金和自己从水泥台上扫回来的汞板废渣,他们凭什么就来抄家拿走了?王国成呀王国成,都到这时候了,他还蒙在鼓里。一丁点也没看出来,人家这是在拿他开刀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国成家被搜查的事情当晚就在矿里传开了。第二天王国成照常去上班,科里几个女同志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了王国成又都赶紧散开。科长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他:“保卫科有事要找你,叫你马上过去!”
王国成到了保卫科;陈*把他带到了矿部三楼的小会议室。敲开门让王国成进去后便下楼回去了。
王国成进屋一看,发现里面坐着六七个人,除了矿党委书记孙荣智和保卫科长闻玉生,其余都是这些天来一直在矿区外围查封个体矿洞的警察。他们每天都在矿里吃住,但因为没有工作上的接触,并没有认识的人。
闻玉生叫王国成在靠门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张椅子似乎就是提前为他预备的。
“你就是王国成?”一个长脸、高鼻梁、说话带有点儿辽宁口音的警察两只眼睛盯住王国成问道,他那眼睛里透射着恶狠狠的凶光。
“是!”王国成答道。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可能是为了昨天在我家拿走的那个小瓶吧。”
“知道就好,你那只小玻璃瓶里装的什么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黑色的粉末是从炼金室外的水泥地缝里用牙刷扫起来的废渣,主要是汞,也含有一点儿白银,其余的是我家属在河涌里淘洗的金砂。”王国成据实相告。孙荣智一旁插话道:“王国成你放明白点儿,不要企图狡辩蒙混过关。问你话这位是县公安局冯副局长,我们现在是对你盗窃黄金的案情进行调查。你必须老实交代,否则有可能要掉脑袋,你
11。
懂吗?”他的态度很温和,很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循循善诱。
“各位领导可能是误会了,那小瓶里的东西可不是偷的。金砂主要是我家属在六达金矿时在河涌里淘洗的,你们可以派人去调查,那儿很多人可以作证。汞渣是旧汞板镀银前用砂纸打磨溅到水泥地缝里的废弃物,我当着大伙的面把纸铺到地上扫回来的,本来是想用其中所含的银子做黄金提纯试验,所以把它和金砂放在了一起。这怎么能说是偷的呢?”
孙荣智开始火冒三丈了:“你这个混进党组织和工人阶级里的败类,早就看你不像个好东西!你那些借口根本就不成立。黄金是国控物资,私人占有就是盗窃。你是个炼金室操作的监督人员,发现汞渣溅到外面不但不向领导汇报,反而私自拿回家中,这分明就是监守自盗,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王国成还想据理力争,冯荣军却不耐烦地制止了他:“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已经给了你坦白交代的机会。脚上的泡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回去听候处理吧。”他让闻玉生把王国成带离了小会议室。
那还是头两年在广西六达金矿时,王国成媳妇和几个家属到河冲去淘洗沙金。因为太少就没卖,后来来到东城金矿住进了水源井的大院,看见院外靠河边堆着很大一堆打井时挖出来的沙子。她到河边洗衣服,无意中用那只从南方带来的木盆舀了些沙子到河里淘洗。结果发现那里面真的有沙金。虽然颗粒很细,淘洗非常困难。她还是要试一试。她是个吃惯苦的南方女人。平常上班启动水泵后看一切正常,就抽空到河边淘洗沙金。把它们跟从六达金矿带来的沙金放在一起,也差不多能有三克来。她从小到大过的都是穷日子,一心想把这些沙金卖了换些钱来贴补家用。这若是搁到北方女人手里,早该拿去打了耳环。谁知那王国成的脑袋进了水,偏要拿来做什么鬼试验。也不想想他媳妇淘洗这点沙金遭的那些罪。北方的早春河水刚开化;靠边的地方还全是冰茬。她硬是用那只小木盆在那冰水里淘沙子,两只手冻得就象还没长大的小紫箩卜。简直比猫咬还疼。她从不在男人面前说一声苦,喊一声累。只有当家里没人的时候才偷着把两只手插在被窝里暗暗地掉几滴眼泪。过后,她照样还去淘洗。这个打小在广西西江流域的一个偏僻山村里出生长大的女人,也真算是命苦。小时侯只在大队的小学里读过二年半的书;后来就撮了学。十一岁上开始给生产队放牛。十六岁就作为整劳力在队里干活。二十二岁出阁嫁给了在本队插队的下乡知青王国成。生了一女一男俩孩子。她是看中了王国成为人热心厚道。知道疼人。这她就心满意足了。粉碎四人帮那年,王国成抽到大队宣传队。后来又安排到公社中学当了民办教师。。从那时起,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文化人。。她为此感到自豪,也更加疼爱丈夫。家里什么苦活累活她都偷着抢着干,好让丈夫有更多的时间去辅导学生。八零年春天,王国成被他父亲的单位招回去上班,她就跟随着到了六达金矿。尽管她和两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吃议价粮。王国成工资又低,日子过得挺紧巴的;总归还算很舒心。她在那里学会了到河冲淘金,赚些钱补充家用。好的时候,每月的收入比王国成的工资还要多。
王国成的父母相继去世后,他便产生了调回家乡工作的念头。这主要是因为六达金矿已经是个开采了六十多年的老矿山,资源频临枯竭,经济效益日趋下滑。大凡有门路的人都在四下联系纷纷往外调。最后剩下的只能是那些任何门路也没有,实在调不走的老弱病残者,在这里留守等待退休。
王国成通过同是东北老乡的矿党委书记张庆源帮着联系介绍,于一九八五年秋办妥了相关调转手续,携家带口回到了一别三十年的东北。
东城金矿矿长古启祥按照省黄金管理局程副局长的吩咐接纳了王国成。由于是老领导介绍来的人,古启祥格外关照,暂时把他安排到人事科参与工资改革,待进一步考察他的工作能力后再另行任用。王国成虽然只是以工代干,不属于在编的正式干部。但他工作起来的那种舍身忘我的劲头和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态度很得领导的赏识和同志们的称赞。工资改革
12。
结束后,有好几个科室都争着要他。技术监督科谭达功科长的女儿谭慧燕在人事科当工资员,经常在谭科长面前夸王国成的好处。正好技术监督科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科员,于是,谭科长便抽空问他女儿:“你常给我念叨的那个王国成,没听说他打算到哪个科室去吗?”
“听他说过,好象是打算去坑口。”
“这个人怕是脑袋进水啦,多少人想上科室都进不来,他当真还要去坑口?”
“他说想下去锻炼锻炼。主要还是想多开点钱。他工资不高,家里又吃议价粮,挺困难的。”
“哦,我说呢。没有特殊情况谁往坑口跑。干脆你跟他透个信,就说我说的,让他到技术监督科来。我常派他去出差,每月的补助费就不少。你看能行不?”
“或许差不多,我试试看。”
王国成确实因为家庭负担太重,尽量找那些收入高一点的工作来做。他想到坑口的唯一念头是看好了那里的记件工资制。白天在办公室上班,晚上可以到井下的作业班组里加班干活。他以前在广西六达金矿就是这样干的。可是后来一打听,东城金矿这儿有规定:所有正式在岗职工确因工作需要加班,必须经领导批准,并不得领取额外报酬。只能在评比奖金等级时酌情考虑。这条路子是走不成了,王国成正在犯愁,听了谭慧燕的鼓动,马上又来了精神。自然是满口答应。
谭厚军科长到古启祥那儿磨了半天牙,把王国成要到了技术监督科当了一名主办科员。这技术监督科的名字听起来满吓人,都监督什么呀?其实就是原来的化验室增加了点其他内容。科里原来还有两名科员,都是女的。一位是主管生产的副矿长的老婆,名叫刘爱琴,分管取样化验。她上过本县办的农业技术学校学土壤分析。虽没有正式文凭,矿里还是给她按中专毕业,享受知识分子待遇。职称定为技术员。她到科里五年多了,一直还是一般科员。另外那位女士是科里的统计兼工资员和材料员。名叫丘丽荣。她是初中毕业生,知青下乡赶上了末班车,在县城附近的广阔天地里蹲了二年,熬到招工返城。如今到矿上上班也已经有八个年头,算得上是东城金矿的老职工了。开始也是以工代干,一年前才正式转的干。
这技术监督科最大的特点就是女人多。六个取样工,五个化验员,两个试样加工员全是半边天。也就是说,在王国成没来之前,除科长谭厚军外全是女同胞。难怪别人送了谭厚军一个别号叫“妈妈队长”。
王国成一来就当上了主办科员。他是矿里带着龙头下来的,按论资排辈的要求,当副科长显然不够。主办主办,自从他来了之后,科里的工作除了必须由科长亲自处理的以外,就主要由他来办了。他王国成算老几呀,一没职称二没学历,凭什么就当主办科员?最不服气的是刘爱琴:老不死的谭厚军真他妈重男轻女,让人怎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咱这位副矿长夫人心里憋了一股火,索性就给他来个泡蘑菇。高兴时上班点个卯,沏上一杯茶水,张家长李家短胡扯六拉一气,顶多临走喊一声“王师傅”或者“王哥们”“化验室那头麻烦你费心照看一下啦”然后就有事云游去了。不高兴时招呼也不打,起码一个星期见不着影儿。反正她是豆腐掉灰堆,吹不得也拍不得。顶头上司的夫人,谭厚军可不敢在她跟前放半个扁屁,吓死他!没办法,只好把化验室让王国成兼管着。
名义上,王国成到技术监督科的主要工作是计量管理。东城金矿正准备着要进国家二级企业,必须得过计量评审这一关。这对王国成来说好比刚进育红班,一切都得从头来,一点一滴摸索干。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共产党员,组织上信任自己,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可千万刹下心来好好干,一定要干好!他在七个多月的时间里,先是对全矿各部门各系统的长热力电衡,油水风化容所有涉及计量测算的项目,大到全矿山及外围配套的供电,供水,矿井通风排水,高压动力,工程测量,化验检测,物料检斤,小到每个房间宿舍,每台设备车辆的检测仪表,每台锅炉的温度计,热电偶,以及那些盘秤,天平,卡尺千分尺,量杯量筒滴定管等的位置,数量,检测范围,作用,级别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