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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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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狼烟骤起
“六爷!六爷!”文祥跌跌撞撞的跑进军机处。

  恭亲王将手中的折子合上塞进袖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文祥也顾不得给恭亲王行礼,气喘吁吁道:“刚刚接到通州战报。”

  “开战了?!”恭亲王大吃一惊:“怎么说?” 

  文祥咽了口唾沫说道:“一个时辰前英法联军万余人突袭张家湾,僧王率部与之激战。结、结果……”

  “结果如何?”恭亲王心里一沉。

  “结果僧王大败死伤惨重,现已退守至八里桥。”文祥已是汗流浃背。

  恭亲王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皇上知道了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文祥道。

  “有旨吗?”恭亲王问。

  “还没有。六爷,现在怎么办?”文祥问。

  “一切等圣旨到了再作计较吧。”恭亲王有气无力的说。

  不到一个时辰,便从圆明园传来了咸丰皇帝的上谕。看过之后,文祥说道:“六爷,皇上难道真要御驾亲征?”

  恭亲王敲着自己的脑门没有说话,他又拿起那道上谕看。

  “……览奏何胜愤怒!朕为近畿百姓免受荼毒,不得已勉救抚局,乃该夷屡肆要挟,势不决战不能。况我满汉臣仆,世受国恩,断无不敌忾同仇,共伸积忿。朕今亲统六师,直抵通州,以伸灭讨而张挞伐。著内廷王、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迅速定议……”

  恭亲王放下上谕看着文祥说道:“若皇上真要御驾亲征又何须再让我等商议?”

  文祥闻言心里不由得一凉,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要……”说到这儿他不敢再说下去了,那个字若说出来也许便有杀身之祸。他心里压下的是一个“逃”字!

  恭亲王紧皱了眉头,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折子扔在了桌子上,说道:“你看看这个吧。”

  “这是……”文祥不解。

  “是僧格林沁前几日给皇上的密折,皇上留中不发,你看了再说。”恭亲王道。

  文祥拿起来打开刚看了个开头就微微一皱眉,当他看到“若奴才等万一先挫,彼时即行亲征,亦可不致落后。”一句时,脸色已然苍白,他说道:“僧王真的是想让皇上巡幸木兰?”

  恭亲王抬起头无奈的说道:“不错,僧格林沁其实是早料有此一败啊。”

  文祥道:“可皇上为何还要下这样一道上谕呢?”

  恭亲王道:“那不过是做个样子,总不能一道上谕下来说走就走了吧?”

  文祥道:“六爷,您以为皇上究竟作何想法?”

  恭亲王道:“圣心难测啊。不过,现在看来皇上是有点怕了。”

  文祥听恭亲王说完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却听恭亲王又说:“现在不是议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让洋人停战。已经退到八里桥了,那里距离京师城东不过二十余里路程,一旦再战不利,洋人可就真的要兵临城下了。”

  “六爷有何安排?”文祥问。

  “嗯……这样,派大学士瑞麟火速带京中八旗一万人马赶至八里桥与僧格林沁会合,另外命胜保也立刻率部赶往。记着,让他们务必守住八里桥。”恭亲王咬着牙说道。

  “嗻。”文祥应道。

  文祥刚要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对恭亲王说:“六爷,还有一人不知可否一并派往?”

  “谁?”

  “图察哈台。”

  “哦,他差使办得怎样?”

  “恪尽职守。”

  “你以为此人究竟可靠否?”

  “文祥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好,就依你!巴夏礼另遣他人看押,速令图察哈台前往八里桥。”

  “嗻!我这就去办。”

十三 惨败
图察哈台赶到八里桥僧格林沁军中时,英法联军已经发动了第二轮攻势。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此时已成惊弓之鸟,在联军的炮火轰击下不堪一战四散溃逃,任僧格林沁怎样狂喊也止不住颓势,而大学士瑞麟更是一听炮响就给唬的从马上坠落,被部属救了抱头鼠窜。局面已经失控。

  图察哈台见此情景对僧格林沁说:“王爷,让我带人挡他去路!”僧格林沁此刻已是心神俱乱见有人主动请战连连答应。

  图察哈台率本部人马,趋马奔至桥头。远远望去却见一彪人马打着清廷旗号正与洋人激战,图察哈台问道:  “那是谁的人马?”

  身边跳出一人正是给图察哈台牵马提刀的亲兵戈什哈马全,他说道:“回大人,那好像是胜军门的人马。” 

  “胜保?”图察哈台颇感诧异。他一直认为胜保是个酒囊饭袋,因为无论跟太平军还是捻军交锋他总是胜少败多,所以图察哈台甚至公开叫过他“败保”。可现在洋人打上门来,一个王爷一个大学士都被打的惊破了胆,反而是这个胜保在前边跟洋人死拼,当真出乎意料。

  “还算有种。”图察哈台心里说道,紧跟着一勒缰绳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杀!”说罢,纵马横刀冲进战团。

  胜保早先是个翰林,咸丰二年时才由文转武,咸丰三年因在山西克复洪洞、平阳而被授钦差大臣,咸丰特赐康熙朝“神雀刀”令其节制各路人马,胜保也对咸丰感恩戴德誓死效忠。此番奉旨率部护卫京畿,胜保二话没说即亲率大军前来。胜保来之前便听说僧格林沁有近三万人马驻守,此外京中八旗禁军亦有两万余人,加上各省奉旨勤王的军队总兵力号称十万,而英法联军不过区区万人而已。如此悬殊的差距令胜保以为此来是必胜无疑,但他从未与洋人交战还以为洋人的枪炮不过就是自己也有的鸟枪土炮。可等到两军对垒打将起来,胜保就知道厉害了——

  他的人马一排排的被英法联军的子弹射倒,炮弹炸开人仰马翻血肉横飞!胜保此时已是节节败退,眼见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洋人的兵力却源源不断,胜保直急的两眼发黑。他的骑兵都是善长近战,若不能近身便无从施展刀剑武功,可洋人火力凶猛根本不容靠近,这样一来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渐渐的胜保的军队连招架都招架不住了。胜保心想罢、罢、罢,本想争个传世奇功,却不料竟命丧于此。正自心灰意冷,猛听得身后一声虎吼:“胜军门,我来助你!”

  胜保闻言定睛望去,只见一匹黑马从烟雾中杀出,马上端坐一位彪形猛汉,手擎一柄骇人心魄的巨刀——刀是哭狼,人是图察哈台。

  “胜军门,咱们又见了!”图察哈台冲胜保一拱手。

  胜保见了图察哈台原本就心中有愧,加上此刻自己万分狼狈更加不好意思,只低着头一抱拳道:“图大人见笑了。”

  图察哈台道:“先别说这个,我先助军门杀退洋人再说。”

  “图大人不可,还是先撤吧,洋人火器太过厉害。”胜保说道。

  图察哈台道:“要退军门先退,我去会会洋鬼子。”言罢,调转马头奔远了。

  胜保望着图察哈台的身影,心中怅然:果然是员虎将。可惜当初自己心胸狭隘没有留住此人。可纵使虎将也是肉体凡身,怎能经得住洋人枪炮?不行,不能让他白白送死。想到这儿,胜保一抖缰绳纵马追去。

  图察哈台惊出一身冷汗!

  他原先的想法和胜保一般无二,也认为洋人的枪炮不过尔尔,在东南战场与太平军作战也经历过,可他万万想不到洋人所用枪炮威力竟如斯惊人。和他一起冲上来的将士连洋人的面都没照就纷纷中弹落马,刚滚落在地又被炮弹炸飞了胳膊炸断了腿,更有的脑浆迸裂肝肠涂地……

  “呀!!!”图察哈台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们的惨状不由的发指眦裂。这时只听得“噌、噌”两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图察哈台只觉手腕一颤,顺声看去——哭狼刀刃之上竟有两个弹窝!玄铁之身竟也能被子弹打成这般。就这么一愣,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图察哈台抬头一看,只见胜保疼得额头冒汗咬牙切齿。再一看,才见胜保肩头已有个血窟窿鲜血长流。

  “军门!”图察哈台惊道:“你怎样了?”

  胜保一手捂肩大声喊道:“快走、快走!别硬拼!”

  图察哈台还要说什么,只听耳边嗖嗖声响,胜保又是一声惨叫,当即摔下马去。

  “军门!”图察哈台猛揣马肚子,上前一伸手将胜保提上马来,再看胜保已然昏迷,他的脸颊已被子弹擦出一条血口子,好险!再偏一点,胜保肯定就要头破脑穿横尸当场。

  情势所迫,图察哈台已不得不退。

  “弟兄们,撤!”他一面高喊一面护着胜保策马奔回。 。 想看书来

十四 生死相逢泯恩仇
待回到八里桥,竟发现僧格林沁的帅营不见了,千军万马的蒙古铁骑也只剩下了几十人。一问才知,僧格林沁眼见大势已去料定八里桥必然失守早已率其残部退往京城了。

  “一群孬种!”图察哈台恨的牙根直痒。但他脑筋还算清醒,恨归恨,仗还得打。于是命手下部将清点人马,结果胜保的军队与自己的人马合到一处总共还有两千七百余人。图察哈台遂下令所由人马全部守在八里桥桥头,防止英法联军突袭。正在安排部署,自己的跟班马全来报:“大人,胜军门已经醒了。”

  图察哈台赶紧来到临时搭建的帐中,看到胜保躺在一张长椅上眼睛微睁,不停的咳嗽。他上前说道:“军门好些了吗?”

  胜保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图察哈台便想挣扎着起来,却被图察哈台拦住:“军门不要动,免得挣裂伤口。”

  胜保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胜某重伤在身容我日后行礼。”

  图察哈台道:“军门说的什么话,你我都是为国争战,你受了伤我岂能见死不救。”

  胜保道:“大人胸襟气度,胜某佩服之极,回想当年之事实在惶恐惭愧。”

  图察哈台道:“军门不要这样说。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不该顶撞军门。”

  胜保道:“大人不见责于我,胜某更增愧意。”

  图察哈台道:“军门,别再叫我大人。图察哈台从前是你的部下,你只管叫我名字便是。”

  胜保微微一摇头:“这怎使得?你现在也已是一品大员,皇上亲封的将军,如何能直呼名字。”

  图察哈台道:“军门,我向来敬重血性汉子,今日战场一见方知军门忠勇。图某虽莽撞却也晓事理,若非军门舍命相劝,恐怕此刻我早已成了炮灰了。”

  这时马全在一旁插口道:“大人,刚才医生说胜军门中的枪伤需上等创药方可医治,但此处无药可用,如不及早送军门回京恐怕……”他没有说完,图察哈台已明其意,便对胜保说:“军门,你伤的严重需送你回京医治。”

  胜保道:“不可!你我一走八里桥就拱手让人了。”

  图察哈台心里一热,说道:“军门只管回京疗伤,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什么?你要孤守此处?万万不可!”胜保连连摆手。

  “军门!”图察哈台道:“枪伤岂可久拖?还请大人即刻启程回京。军门放心,有图察哈台在,八里桥便始终是大清的。”

  胜保还要说话,图察哈台却一摆手对左右说:“给胜军门更衣、备马!”

  图察哈台命胜保所部一千五百余人护送其返京,胜保执意不肯,他说:“大人在此坚守岂能无兵?胜保一人死不足惜,只须两人随同便可。所余人等尽归大人节制,与你共守此桥。”

  图察哈台见状说道:“既如此图某谢过军门。”但仍拨出二百人随行护送。

  临行之际,胜保对图察哈台说道:“大人且在此坚守,我回去即刻禀明皇上,另请发兵来援。”

  图察哈台道:“有劳军门了。”

  胜保道:“应该的。”

  说完,兵丁过来便要牵马。

  图察哈台忽然道:“军门,我还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

  “若天不助我,让我战死此地,请军门一定去见胡林翼大人,就说图察哈台下辈子再吃那顿烤羊肉了。”

  胜保闻言动容,心里犹如针扎,他从怀中缓缓拿出一枚印章说:“这是我平生最喜欢的一枚印章因为里面暗嵌着我的名字,它跟着我南征北讨寸步不离,现在我把它留给你希望能护佑你平安回京,从今往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吧。”言讫,递给了图察哈台。

  图察哈台接过一看,只见小小的石头面上刻着几个曲里拐弯的汉字,他问:“这是……”

  胜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战、则、克。”

  图察哈台跟着念了一遍,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此中涵义。他猛的一掀袍角跪倒在地,将石印捧在手中说道:“若图察哈台有幸不死,待杀退了洋人一定将此印奉还大哥!”

  胜保单手虚抬,眼中含泪:“兄弟保重。”

十五 背水一战
炮声渐止,喊声渐息。图察哈台又一次挡住了英法联军的攻势。

  他坐在帐中生着闷气,心想洋鬼子真他娘的鬼!每次就派个一二百人来打几枪就跑,明明是想把自己拖垮!可他并不知道,英法联军之所以只派人骚扰,并非是想拖垮清军,而是因弹药不足正等待后方支援所使的缓兵之计。

  又过了两个时辰,图察哈台正在帐中打盹,却被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与喊杀声惊醒。

  “大人,不好了!洋人又杀过来了!” 马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

  “没用的东西!喊什么!来了多少?”图察哈台骂道。

  “全来了!洋人全来了!”马全几乎带了哭腔说道。

  图察哈台听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洋人倘若悉数攻来至少也有一万余人,可他手里总共也只剩下###百人了。他怔愣了片刻突然大声喊道:“走!跟老子去和洋鬼子拼了!”刚要往外冲却被马全一把抱住。

  图察哈台道:“你干什么?!”

  马全说道:“大人!皇上都要跑了,您还去拼什么命?不如早作打算先走一步吧!”

  图察哈台顿时瞪圆一双虎目,咬牙说道:“跑?你说皇上也要跑?”

  “是啊大人,听僧王爷的手下说皇上此刻可能早已逃出京城奔承德去了。”马全信口胡诹,他只盼望图察哈台赶紧率部撤退,自己也不用在这儿送死。

  图察哈台只觉得一阵晕眩。

  外敌入侵之际,皇帝不身先士卒御驾亲征就罢了,起码应该坐镇京师稳定军心民心啊。现在倒好,国家社稷抛在脑后,自顾自的脚底抹油跑了? 

  图察哈台对咸丰印象不错,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马全言之凿凿又不容他不信。他长吼一声,尽是悲愤。怎么自己在关外听到的那些祖上八旗铁骑闯关夺隘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直教明朝君臣惊呼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在今天想起来仿佛就像是个荒诞不经的蹩脚故事?大清列祖列宗弧矢威天下,威棱震寰海的气势都哪里去了?

  他提了刀甩脱了马全失魂落魄的冲出帐子,却见一批人站在帐外。环视四周,竟的都是跟着他从湖北来京的旧部。他们都望着图察哈台,在最危急的关头他们想要让图察哈台领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胜保身负重伤已经退了。

  瑞麟未战先怯早就遛了。

  僧格林沁也夹尾巴窜了。

  现在,大清朝的咸丰皇帝也要跑了。

  那么,他也要逃吗?

  不!那不是图察哈台的性格,他什么时候在战场上逃过?倘若他逃了,八里桥便无人可守,那时洋人就将长驱直入,直捣京师了。

  与其逃跑,毋宁战死! 

  图察哈台环视自己的部众,他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但他强忍泪水说道:“弟兄们!你们都是跟着我从湖北过来的老人儿,咱们当初在湖北跟长毛干仗从来就没含糊过,今天洋鬼子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们说咱们能跑吗?”

  “不能!”众人喊道。

  “好!弟兄们,皇上可以跑,可咱们不能跑。谁跑谁就是孬种,谁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对!”众人喝道。

  “弟兄们,我图察哈台是满人,你们是汉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前是瞧不起汉人的,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甭管满人汉人只要敢赤了膀子上阵跟洋鬼子拼命的都是血性汉子!我图察哈台头一个就佩服他!大清不光是皇上的,它也是咱们的,咱们都有亲娘老子老婆孩子,洋人要是占了京城占了大清,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没有!咱们都跟着大人杀洋鬼子!”众人群情激昂。

  “好!”图察哈台猛喝一声掣出哭狼握在手中:“是爷们就要马革裹尸为国尽忠!马全给我备马!”

  马全这时也跑到帐外,听了图察哈台这番话不禁慌道:“大、大人……你真要……”

  图察哈台瞪着他说:“难道你怕?”

  马全吓的浑身抖若筛糠:“大人,我、我……兄弟们不能去啊,去了就…就是送死……”

  “姓马的!”图察哈台暴喝一声:“老子剁了你个狗娘养的!”

  “大……”马全还未喊出那一声来,哭狼已穿身而过,紧跟着红光一闪血肉横飞,整个人已被撕成两半!

  图察哈台两眼血红,他挥舞着哭狼狂喊着:“跟我来,杀洋鬼子啊!”

十六 狼牙断 刀锋残
残阳如血,染红身影。

  图察哈台嘴角紧抿,眼睛微眯,但眼中闪烁着火焰一样的光芒。他按了按手中的哭狼,仿佛在确定它的真实。那是他心有灵犀的知己。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周遭,布满了弟兄们的尸身,只剩下他与哭狼。现在,一人一刀将要面对八里桥头那围住他的千倍万倍于他的联军。

  英国公使额尔金站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         

  “他是什么人?”额尔金问。

  “回公使大人,他就是图察哈台。”龚橙在其身后说。

  “哦?他就是那个巴夏礼用左轮枪也对付不了的人?”额尔金问。

  “是。”龚橙说。

  “你,跟他喊话,让他投降。”额尔金说。

  “什么?公使大人这件事绝对不可以。”龚橙说。

  “你说什么?”额尔金对于龚橙敢违抗他的命令感到一丝疑惑。

  “公使大人,”龚橙赶紧解释:“这个人是清军中最凶悍的将领,且一向桀傲从不把大英帝国放在眼里,还屡屡出言不逊。趁此机会正好可以除掉他,倘若饶他性命势必反受其累!”

  “他真有这么勇猛?”额尔金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然后冲着龚橙说:“去喊话!”

  “公使大人……”

  “难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额尔金冷冷的看着龚橙。

  龚橙只觉的背心一阵发凉,连忙说:“是、是,我这就去。”

  联军的炮火停止了,一刹时八里桥静了下来,静的肃杀。

  “图察哈台,不要抵抗了!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还有谁活着?何苦为了无能清廷赔上自己的性命?你若肯投降我可以保证你得到的官职绝对不会比清廷低!”龚橙拿着喇叭向立在桥头的图察哈台喊话。

  图察哈台远远望见是龚橙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姓龚的,老子那天在刑部大牢就不该留着你的狗命!” 

  “图察哈台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以为是我想让你投降吗?告诉你,是英国公使大人想给你一个机会……”

  “你他娘的给我闭上你的狗嘴!什么公屎母屎?你他奶奶的和洋人一样都是一堆臭狗屎!”图察哈台厉声打断龚橙破口大骂!

  “你!好、好、好,图察哈台算你有种!算你硬气!你竟敢骂公使大人是狗……屎?你等着!”龚橙被图察哈台骂的七窍生烟,气急败坏的跑回阵中去向额尔金汇报。

  “有种你就回来!老子等着你!”图察哈台吼道。

  “他真的这么说?”

  “小人若有半句谎言,请公使大人枪毙了我。”

  “哼!”额尔金冷哼一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对龚橙说:“我听威妥玛说这个人也让你出过丑?”

  “岂止出丑,他简直令小人万分难堪!”龚橙咬牙切齿。

  “那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额尔金眼中泛起阴森的光。

  既然不降,就只有死。

  “杀!”

  龚橙冰冷的令下。

  杀、杀、杀!

  一百八十名手端刺刀强壮的联军兵士便如凶猛的洪水席卷八里桥——扑向孤独伫立在桥头的图察哈台。

  在龚橙的眼中,已然将图察哈台视作刀下鱼肉任自己宰割。他要想尽办法折磨图察哈台,只有这样他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你不是自命武功盖世神勇无敌吗?你不是瞧不起大英帝国瞧不起我吗?你不是擅长使刀吗?那么我就用刀对付你!猛虎敌不过群狼,且看是你凶狠还是我毒辣!就算你是愤怒的火焰,看你怎样逃脱扑灭的宿命!就算你是飞天的夜叉,看你如何飞出这天罗地网!

  龚橙得意的笑了,他举起望远镜想要欣赏这精彩的一幕。

  风,吹动了衣袂也激荡起走石飞沙。然而在望远镜中的图察哈台没有动。

  龚橙以为自己看错了。难道他想束手待毙?还是自知必死放弃了抵抗?可龚橙立刻就被一声划破长空的撕吼惊醒——

  他动了!

  图察哈台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劈进了汹涌的洪流,狭窄的望远镜早已容不下他的身形。山谷中回荡着惨叫,联军一茬一茬的被裁倒。

  龚橙瞠目结舌:一百八十人竟挡不住一个他? 如果不是亲见,龚橙决不能相信这种恐怖。

  八里桥头已变成一片腥红的汪洋,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图察哈台站在上百具尸体中,仿佛从地狱来的幽灵。龚橙见识过许多血腥场面,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杀到这等地步。面对那死亡的气息,龚橙禁不住浑身颤抖汗湿透背。

  凶悍的图察哈台!可怖的图察哈台!

  “他、他是人吗?”

  龚橙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

  “龚先生放枪吧。”

  “对、对,放枪!给我射死他!”龚橙的声音已经嘶哑。他险些忘记还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兵器。

  是人,就是血肉之躯。

  他要看看图察哈台究竟是不是不死之身!

  上千支西洋长枪瞄准了图察哈台。

  此时的他已是筋疲力尽,他斜倚着哭狼,勉强站立着。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长枪,心中已然明了:八里桥守不住了,自己是必死无疑!

  他的眼神瞥向龚橙,露出凶光,亮出他强悍的本色。他是一只猛虎——受伤的猛虎。他为守护他的大清而厮杀、噬咬、浴血奋战。他本想把他的赫赫战功写入鲜血映红的天空,却只能镌刻下战败的耻辱。

  必死之士!必死之心!

  他要天地惊!他要鬼神泣!

  他要轰轰烈烈!他要血照汗青!

  龚橙睨眼看着图察哈台,就像玩味一件稀世珍宝。此刻的图察哈台已成了笼中困兽,失去了威胁。可当龚橙被图察哈台的凶光扫中时,仍然从心底泛出一股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想要撕裂与杀戮的锥视。图察哈台的将军气度犹存,铁血威严仍在。此时的龚橙忽然觉的自己更像个战败的俘虏。

  猛然间,只听图察哈台声嘶力竭一声狂喊:“皇上!图察哈台给您尽忠啦!”

  他闪动身形扑向龚橙。即使死,他也要杀了这个败类!

  枪声呼啸——

  子弹无眼——

  他的步伐踏在血腥的风上。

  哭狼,舞成光圈,想要将近身的子弹激射出去。

  他快!

  枪更快……

  哭狼跌落在地,激起的尘埃掩埋了刀身上镌刻的“宝锷宣威”。图察哈台倒在血泊之中,连同他身后血色的八里桥一起凝固成一幅刺目的画卷。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七 火烧圆明园
八月初八日,八里桥大战的第二天,战死沙场的将士们还没入土为安,浓浓的烟雾与刺鼻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大清朝入关后的第七代皇帝咸丰便已经带着妃嫔家眷仓皇逃离了京城前往承德避暑山庄去了。

  这是清朝历史上皇帝第一次被迫逃离京城。清人笔记中这样记载了出逃时的情景:

  “圣驾于初八日巳刻偷走……銮舆不备,扈从无多……车马寥寥,宫眷后至,洵迫不及待也。是日,上仅咽鸡子二枚。次日上与诸宫眷食小米粥数碗,泣数行下……”

  清朝凡有皇帝出行历来都极尽奢华隆重之能事,但这一次却狼狈之极,犹如丧家之犬!这位终日以醇酒美人自戕的风流皇帝把一切都甩在了自己的身后,把退敌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六弟恭亲王奕訢。

  此时的京城内外已经无兵再战,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原本还算英明的恭亲王也已束手无策,只能利用手中的人质一面与联军周旋,一面等待新一批勤王之师的到来。但英法两国很快就识破了清廷的缓兵之计,被激怒的英法公使指使联军悍然发起了野蛮的洗劫,他们的目标是——圆明园。

  八月二十二日傍晚,英法联军杀入圆明园内奸淫抢掠。总管内务府大臣文丰投入福海殉国,内务府员外郎泰清率全家十数口自焚殉节,先帝道光的妃嫔或因惊吓而死或因奸淫而亡……

  两天后,巴夏礼等被扣押的英国人质被释放送还。

  七天后,清廷打开安定门,英使额尔金、法使葛罗,在巴夏礼、威妥玛、龚橙等人陪同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京城,沿路两旁跪满了诚惶诚恐的清廷官员。

  至此,清廷所有的幻想均告破灭,只能无条件的承受接踵而至的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恭亲王在伤感与无奈中给咸丰皇帝写下了这样的奏折:

  “此时藩篱已破,设有决裂,既无以为却敌之方,若再有意外要挟,臣等更何以自处?臣奕訢义则君臣,情则骨肉,苟能以一死而安大局,亦复何所顾惜。惟抚议尚无就绪,而腥膻已满都城,睹园庭之被毁,修葺为难,念行在之苦寒,迎銮莫遂,此所以彷徨中夜,泣下沾襟……”

  然而就在这道奏折寄出仅仅五天后,英法联军就再次深深刺痛了恭亲王。

  咸丰十年九月初五,乱世之秋,天也是暗灰色,风像刀子一般锋利,一团血红而妖艳的火焰在北京上空乱舞……

  军机处中的恭亲王接到奏报:英法联军再度趋兵赶往圆明园不知意欲何为。恭亲王尚未做出批复,只听得有人在屋外失声叫喊:“起火了!起火了!”

  恭亲王腾的站起身来窜出军机处,果然望见冲天的火光,恭亲王一顿足急忙率众人赶往角楼。登上角楼,恭亲王向西北举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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