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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墟玫瑰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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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第二间房的房门又打开了,叶彩霞走出来,沈华起和张伯还是没有出来。

“姑姑,他们在商量什么?”叶婉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姑姑问。

“还能商量什么呢,不就是出去的事。”叶彩霞坐到叶婉身边无奈地说。

叶婉看了看姑姑,对方的脸色有些宽慰,好像大难就要结束,马上就要雨过天晴。

“姑姑,这条项链。”叶婉从口袋里取出项链,觉得应该还给姑姑。

叶彩霞看了一眼叶婉手中的项链,刚想伸手去接,又改变手势,按下叶婉的手让她继续保管这条项链,并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叶婉,告诉叶婉,这条项链里面有一个秘密。不过,这个秘密只能在她死后才能揭晓。

“什么秘密?能先告诉我吗?”叶婉小心地问,她感觉这个秘密好像与她有关。

叶彩霞犹豫着摇摇头:“只要我活着,你知道与否没关系。”

究竟是什么秘密,叶婉看着手里的项链思索不出其中的奥妙,这个秘密要等姑姑死了才能揭晓,而且她还可以因这个秘密得到属于她的东西。两者间的关系也可以这样理解,属于她的东西要等姑姑死了她才能得到,只要姑姑活着,秘密便不需要,她也不能得到属于她的东西,真是令人费解的秘密。

“叶婉,喝碗粥吧。”叶彩霞从厨房里端来一小碗粥给叶婉。

“我刚吃过几片面包。”叶婉有点为难。

叶彩霞再次强调这碗粥的意义,这可不是普通的粥,是燕窝粥,能补身子。她昨晚特意将燕窝浸泡好了,早上才做了粥,要不然想吃还没机会吃。一小碗粥不会撑着,姑姑说叶婉的脸色这么差,什么时候获救还不知道呢,要保养好身子。

自从小时候淋了那场雷雨大病一场后,叶婉的体质就一直不好,这两天所发生的事也的确把她折腾得身心疲惫。这点粥不会占多少胃的空间,却可以增大生存的能量,叶婉不再拒绝姑姑的好意,接过碗吃起粥来。

热乎乎的粥吃下去没几分钟,叶婉就有了困意,这碗粥仿佛把她从昨晚开始压抑的睡眠都激发了出来,叶婉只觉得身子困乏,眼皮沉重。困意让她连站起身去房间都力不从心,将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当叶婉从睡眠中苏醒过来时,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觉。地下空间没有时钟,她手上也没戴手表,现在是几点钟,上午还是下午或是晚上,叶婉都无从知道。她还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一定是姑姑怕她着凉而给予的关怀。

叶婉轻声叫了几声姑姑,没有听到回应,她去了趟洗手间后又感觉到饿。看来睡的时间不短,早上吃的东西早消化完了。叶婉又到厨房里找吃的,图方便的她又啃了几片面包喝了一杯牛奶,然后将地下空间的两间小房查看了一下。两间房的房门上都外加了挂锁,此时都没有锁上,房里都没有人,整个地下空间只有她一个人,那些人去哪里了?叶婉迷惑之余又去打量房间,这是第二间房,就是沈华起与张伯进的房间。

这间房与第一间房有一些区别,房里面有人常住的迹象,衣柜里有不少衣服,桌上有干粮,有电水壶,还有尿臭味。臭味来自痰盂,外面有卫生间,却在痰盂里小便,可见这个人是被关在里面,不方便出去时才出此下策。房里面还有一扇门,门的方位正是通向地下空间的后面部分,如果后面没有房间,完全没必要设置这扇门,门后面一定还有另一个空间。

叶婉去敲门,没有人来开,扭了扭门把手,门是锁着的。可她却没有看到锁孔,门把手下面有个立体圆盘。圆盘是不锈钢的,底盘直径大概有七厘米,底盘上面有三层五毫米厚的不锈钢圆盘,三层叠加在一起有十五毫米。每层圆盘都可以独立转动,而且圆盘的厚度边上还刻有数字。叶婉将圆盘胡乱地转动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开,她觉得那三个人一定躲藏在这扇门的里面,却不想让她知道。门里面会是怎样的空间,叶婉正好奇地猜想着,门突然打开,出来的是沈华起。

“你在干什么?”沈华起不悦地问,看他的表情就明白她的行为是越轨犯规的。

“我在找姑姑。”叶婉讲了真实的理由。

沈华起走出来,随即关上门,看着她冷漠地说:“你姑姑在上面,你也上去吧。”

“上面!”叶婉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又回到上面?”

沈华起回答都懒得回答,就逼着她回上面。从他的眼神里,叶婉看到威胁与凶意,如果她不听话或不配合,他很有可能会对她不客气。在没有姑姑的保护下,叶婉只能服从他的指示,朝上面走。沈华起还不放心,跟在她后面监督。

叶婉走进升降器,正想摁绿色键,被沈华起制止了。他用手在他右面的水泥墙壁,也就是叶婉左面的水泥墙壁,拉开一扇小门,朝小门里面看了看,然后告诉她,客厅里现在没有人,可以上去。说完又以威胁的口气叮嘱叶婉,不可以透露秘道之门与地下的事。

那扇小门让叶婉明白,住宅客厅里有监视器,这样地下的人就绝不会在客厅里有人时上去,高平膺安排的看守计划纯属多余。虽然叶婉不明白沈华起让她重返上面的原因,对于保守秘道之门与地下的秘密,这点她相当清楚,而且她还清楚,地下空间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里面还深藏另一个空间,那才是真正的地下秘密。

第十九章  第三个被杀者

回到上面,看到窗外的昏暗天色,叶婉才知道已经是29日的傍晚。外面还在下着雨,渐弱的雨声,说明雨越来越小了。餐厅的挂钟显示时间是六点二十五分,住宅静悄悄的,客厅虽然开着灯,可沉寂的气氛却让叶婉的心莫名地惶恐。她像逃学回家的学生,小心翼翼地朝楼上走,而且也没有打算去自己的房间,叶婉想先去三楼看看姑姑。

走到二楼时,遇到从三楼下来的高平膺。看到她的出现,高平膺的脸上显现埋怨,他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她,等待她主动坦白。叶婉记着沈华起的警告,装作很正常继续朝楼上走,好像她一直是个安分的人。

在她擦过高平膺的肩膀,超越了他的位置时,高平膺开口了,问她就没打算跟他说些什么吗?叶婉回了一句,她什么都不想说,继续朝楼上走。在她拐过楼梯拐角,登上二楼的上段楼梯的第二个台阶时,高平膺又开口了,问她现在去哪里?

“去看我姑姑。”

“叶小姐对你姑姑的死,有什么看法?”

高平膺的声音有点冷漠。叶婉惊疑地看着高平膺,她对他刚才的话,有些糊涂,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对方说错了。可高平膺对视她的眼神很明朗,似乎他并没有把叶彩霞的消失当做死来理解,他所问的死,难道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死?

高平膺看出她的怀疑,也看出她并不知情,不等她问,就把可怕的事情说了一遍。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吴媚兰曾听到叶彩霞的房间里有声响。十一点半左右,吴媚兰下楼问张妈,二楼有人去叶彩霞的房间吗?张妈说没有。下午四点左右,他睡醒后来到客厅,发现叶彩霞死在客厅空门前面。在客厅壁画这边的长沙发上,有一块沾满血迹的布,死者身上的凶器是一把中号水果刀。并且叶彩霞的房门上也出现了“死”字,房内的地板上也有一些血迹。可以肯定死者是被杀后移尸到客厅,杀人第一现场可能是在叶彩霞的房间内,为了尊敬死者,他和何俑把尸体抬回了死者的房内。刚刚,他正是从叶彩霞的房间里下来。

“不,这不可能!”

叶婉朝高平膺叫道,然后朝三楼冲去,摔伤的肌肉在使劲时是疼痛的,可也不能跟心的疼痛比,她没办法接受高平膺说的事实,一觉醒过来,天地就崩塌了吗?

三楼的第一间房门上,红色的“死”字还在,字迹已干。叶婉用颤抖的手打开门,没开灯的房间很暗,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床上的人,她很安静地躺着,但死去的双眼却没有闭上,黑暗中瞪着天花板,像不相信遭受的杀戮。在死者的腹部深深地插着一把刀。

叶婉僵立在门口,大脑如同快要凝固的混凝土,艰难地思维着,上午那碗温暖的粥还在胃里留有余味,现在熬粥的人却已经香消玉殒。姑姑明知道上面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回到上面来送死。沈华起叫她上去时,姑姑就已经死了,他是不知道姑姑的事,还是故意不说实情?一定是他知道她姑姑死了,觉得她在下面是多余的,才叫她回到上面去。

高平膺推开门,打开房里的灯。明亮的房间,更显现出死者的苍白。那把冰冷的水果刀,深深地插在叶彩霞的腹部,只剩黑色的刀把露在外面,可见杀人的人是用尽全力地刺向死者,充满恨意的刀,当然是不留余地的。房间当中的地板上,有些许血迹,血迹呈现出尸体被搬移出门的线路,另有几滴血散落在通向房门的地板上。

叶婉僵硬地走进去,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死者,除了掉眼泪,她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做的,现在她完全孤立了。在地下时,姑姑没有显现出一丝临死的迹象,宽慰的神情仿佛宣告一切即将安然结束,死亡不再存在。可眼前的事态,说明死亡依然在继续。

高平膺站在叶婉身边问:“看着你姑姑的惨死,你不想为她做些什么吗?”

叶婉带泪的脸,茫然地回问:“我能做什么?”

“告诉我,这一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天,她都做了些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了避免高平膺追问秘道之门的事,叶婉没有说是自己发现秘道之门,假称是闭着眼睛,被姑姑带到地下的。地下的出口也被封了,他们没办法出去,而她到地下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时,沈华起就带她回到上面。叶婉也把一个重要线索讲出来,那就是当她把第十二个人的事跟地下几个人说起时,他们猜测这个人可能就是沈丹的男友余健,可能是他与吴媚兰联手共夺沈家财产。

高平膺无声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出现一丝震撼的神情,他好像又嗅到某种气息。叶婉觉得凶手就是余健,他究竟躲藏在四楼哪里,这是很令人疑惑的地方,就算四楼有密室,那也要有可以进去的通道,三间房的墙壁都是实体的墙壁,高平膺检查过,没有暗门。楼道尽头的那幅画与画后面的墙壁,也没查出玄机。

“地下空间是怎么样的?”高平膺问。

“没什么特别的,就像一间公寓,有厨卫、客厅、睡房。”叶婉想到第二间房里面的门,“不过,我看到的只是前面部分,感觉地下空间还有后面部分。这个地下空间就在住宅后面的田地下面,还有一条通向狗窝的岔道,可以通向外界,但现在被封闭了。”

“真是不可思议。”高平膺贬义地称赞一声。

叶婉也觉得不可思议,十年前不经意撞见的地方,会在十年后变成她的劫难。荒墟玫瑰园究竟隐藏着什么?恐怕十年前的事并不全是它的过去,它一定有着非同小可的过去。遥远、神秘的逝去光阴里的故事,隐蔽在玫瑰园的骨髓里,才会延伸出现在这么多的怪事。

“是第十二个人杀了她吗?”叶婉无力地问。

叶婉身旁立着的人,以怀疑的口气告诉她,杀死她姑姑的人,可能不是第十二个人。叶婉吃惊地看了一眼高平膺,又转眼看着床上的死者,她没有在死者身上看到什么答案,死者并没有指明谁是凶手,除了震惊和痛苦,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凶手的痕迹。

高平膺拿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这是他查看叶彩霞尸体时,在她的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是一串钥匙,共有四把,他测试过,四把钥匙有一把是死者房门的钥匙,有三把是四楼三间祭堂的钥匙。还有一样东西是一枚老式的盘纽,深灰色的布料。这个盘纽在叶彩霞紧握成拳的右手里,很有可能是她被杀时,从凶手身上拉扯下来的。根据叶婉所描述的第十二个人,是个穿黑色针织紧身衣服的人,不会是盘纽的主人,所以凶手不会是第十二个人。

叶婉提了一个假设,也许第十二个人杀她姑姑时穿着旧式外套。高平膺摇摇头否定她的假设,理由是,每个人都有穿衣服的风格与喜好,第十二个人的穿着显示他是一个喜欢简约时尚衣着风格的人,而这枚盘纽的主人,一定是个喜欢古式老派风格的人。人的性格与喜好是不容易改变的,而且在现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要造成假象,也不是方便的事。她姑姑的表情,说明是在不曾预防的情况下被杀的,她很吃惊对方会杀她。

“盘纽一般都是很牢固地缝在衣服上,没那么容易扯下来。”叶婉提出疑问。

高平膺肯定了她提出的疑问,也说了一个假设,假设这是枚松了线,摇摇欲坠的盘纽,说不定,她姑姑还正准备给对方缝上,对方却乘此机会杀了她。这个凶手可能是她很熟悉很亲近的人,所以,她的表情才那么吃惊、意外、痛苦。

他的假设很有说服力,就像真实场景再现一样。叶婉仿佛看到姑姑在毫无心理准备下的突然遇刺,那把冷漠又无情的水果刀,刺入姑姑的腹部,刺碎了姑姑的心,也刺碎了姑姑的感情。姑姑留在脸上的痛苦,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杀她的人。

难道是沈华起?叶婉脑里马上闪出他与姑姑在阳台时的亲近模样,他是姑姑在这里最亲近最熟悉的男人了。就算沈华起没有穿跟盘纽有关的服饰,姑姑已经死了,死者曾经犯下的罪恶,也都无关紧要了,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恐怕只有这个警察了,不如把秘道之门说出来,让警察查出真凶。如果沈华起是凶手,她替他保守地下的秘密,不是太可笑了吗?

“叶小姐回来了。”一个祥和的声音打断了叶婉的思路,祥和的声音又带着哀伤说,“沈太太还是逃不过死亡,也许这是宿命,叶小姐不要太悲痛。”

何俑的安慰让叶婉停止了悲痛,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死亡的步伐没有停滞不前,还在缓慢地前进着。

“你跟你姑姑一样狡猾,居然隐瞒秘道之门。”

又有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尖锐的女性声音,让叶婉的血液冲上脑,她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怒视着吴媚兰叫道:“凶手,你也是凶手。”

“发神经。”吴媚兰心虚的目光白了一眼叶婉,“你姑姑是被沈华文的鬼杀死的。”

“叶小姐,沈太太生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婉在愤怒间听到高平膺的问话,马上想到一样东西,她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那条姑姑托付的白金项链,当时姑姑交代的话她记得很清楚,但就是不明白如何去做,也不明白她因此能得到什么。

“姑姑说这条项链里面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只能在她死后才能揭晓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会让我得到属于我的东西。”叶婉说着,向高平膺展示了手里的项链。

高平膺小心翼翼地拿起叶婉手里的项链,放在自己手里仔细欣赏,从链子到吊坠,非常认真地欣赏着,最后他用手去扭动吊坠上面的坠眼,那个坠眼在他的扭动下,竟旋转起来,原来它并不是固定的,是像螺帽一样,旋转进坠子顶部的。

坠眼被转出来后,高平膺将吊坠朝手心倒过来,似乎想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不过并没有效果。随后,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枚曾在四楼祭堂门锁上出过力的别针,用别针将吊坠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是一卷直径一厘米左右的白色小纸。

纸团被高平膺拂开,长度只有五厘米左右,里面一定写着什么,高平膺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另外两个人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宣读。叶婉不感兴趣地坐回椅子,在姑姑死后,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秘密也不能替代姑姑的位置,什么事情她都无所谓了。

短短的纸条,高平膺却看了挺长的时间,边看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叶婉。何俑和吴媚兰等不及,走过去一起看纸团,随后,两个人的表情变得和高平膺一样。看来纸团里面的内容真的跟叶婉有关,而且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因为看纸团者的表情都布满诧异、震惊、意外。尤其是吴媚兰的表情,那张不好看的老脸,像抽了几道筋,扭曲又痛苦。

“里面写着什么?”叶婉终于被三个人不寻常的表情感染,也好奇起纸团里面的内容。

高平膺张口想答,又止住话,将纸团递给叶婉,语气有点沉重地说:“还是你自己看吧。”

他的沉重语气,让叶婉的心跟着沉重起来,她不安地接过纸条一看,像被人突然泼了一盆烫水似的,整个人猛然站立起来。纸团里写着的内容,让她的血液冲到头顶,大脑膨胀。叶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在确定了内容后,她的大脑一阵眩晕,纸条从手里飘落在地上,叶婉无力地软下身,坐在椅子上发呆。

纸团里面写着的内容,很简明易懂,总共才十三个字:“叶婉是沈华文与叶彩霞的女儿。”姑姑成了她的亲生母亲,姑丈成了她的亲生父亲,翻天覆地般的身世转换,她怎么能相信和接受。如果纸团里所说的秘密是真的,她便是沈家的人,属于她的东西,便是沈家的财产了。叶彩霞当年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抛弃亲生女儿?

“卑鄙,你就该死。”吴媚兰咬牙切齿地朝床上的死者发泄了一句,愤恨地冲出房。

高平膺拾起地上的纸条,弄好后重新放回吊坠里,然后将项链放在叶婉旁边的床铺边上,让她好好保管这条项链,它可是改变她命运的证物。叶婉听出他话里面的冷嘲热讽,她看着床铺边上的项链,又看着床铺上的死者,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姑姑——她的亲生母亲。叶国强威胁叶彩霞的秘密,看来就是她的身世了。二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命运为什么被改变了?她身世的揭晓,是不是意味着,沈乐的确不是沈华文与叶彩霞的儿子呢?

命运的骤变,让叶婉感慨起最后的晚餐时,何俑所说的话,“怀着感恩的心情去理解一切的不幸,痛苦与灾难都将成为另一种收获”。她在一连串不幸遭遇后,竟然从灰姑娘的身份变成公主的身份,从外来寄宿者变成沈宅的主人公。

耶稣必须经历那道赎罪才能真正成为上帝的儿子,而她也正因为经历这场劫难,才得以恢复真正的身份。如果叶彩霞不死,她的身世秘密不知道能不能揭晓。一切的安排,果然有着深远的意义。叶婉擦拭去脸上的泪水,冲床上的死者冷笑一声,降低了内心的悲伤。在知道身世后,她甚至有些恨死者。二十四年的欺骗,只要死者活着,这种欺骗将一直持续下去,而欺骗者却以恩赐者的身份,得到她的爱戴与尊敬。

“虽然说,基督徒只要信主,死后就可以升天堂,但带着谎言,天堂之门是不会打开的。”何俑说着,遗憾地摇摇头走出房间。

第二十章  第四个夜晚

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窗外的黑暗已经告诉房里的人,夜晚再次到来了。

安静无声的空间,溢满死者的忏悔,因为灵魂无法进入天堂。叶婉站起身,拿回证明她身份的项链,冷漠地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死者,压制住内心的悲与恨,离开房间。她现在别说替死者哀悼,就是听到死者的名字,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怨恨。

高平膺跟着走出来,在她的身后问:“叶小姐现在是不是不关心凶手的事了?”

听到叶小姐的称呼,叶婉第一次觉得刺耳,她应该是沈小姐,沈家的三小姐。身份一转变,人的心态也瞬息万变,她开始站在沈家的角度去想事情。有关秘道之门,叶婉暂时又不想透露了,她不知道地下的秘密还隐藏着什么,也许跟沈家有关。

“谁说我不关心了。”叶婉不回头地说,“我不是还没死吗?既然活着,自然在意凶手。”

“这倒是,不抱乐观地说,叶小姐的处境相当的不好。”高平膺担忧地说,“你的身份太特殊,而且知道了地下的秘密,这都可能成为被杀的理由。”

高平膺的担忧不是无中生有,她是有太多被杀的理由,不管以前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抹杀不了她是罪恶者后代的身份。她也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看到了第十二个人,去过了地下,加上十年前的事,无论哪一方,都有理由杀她。

叶婉停下脚,回过头看着高平膺说:“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凶手。”

她的话让高平膺哑然失笑,笑后说:“记得有一句台词是‘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杀人是需要理由的,我为什么要杀你?”

叶婉不客气地指出,在这住宅里,只有他知道有关她的过去。在她二十四年的光阴里,唯一的罪过,就是十年前的沉默。从沈乐的死法上看,很可能是十年前死者的后人来报仇,而高平膺的年龄与他的神秘,都有可能说明他就是那个死者的后人。

高平膺很无辜地再次声明,他不会因为叶婉过去的罪过,对她有任何偏见。而且,她的过去跟住宅里的事无关,作为一个警察,他会去了解任何情况,但了解后,也会替她保密着。对他来说,她是一个证人,是这场杀戮的最好证人。他非但不会杀她,还会全心全意地保护她,以一个警察的职责。

明亮的眼睛与真诚的言语,让叶婉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怀疑。如果不是因为,高平膺在听她说完十年前的事后,眼睛里闪烁的愤怒,她也不会对他有怀疑。按照高平膺说的,她十年前的沉默,不会成为现在她被杀的理由。这样看来,他相当熟悉十年前的事。叶婉再次问高平膺,他跟十年前的那个死者,真的没有关系吗?

高平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他不会为这样浅薄的理由去杀她。十年前,她所做出的事情,符合一个小女孩的思路,不沾染一点罪恶的色彩。他来这里的理由,当然不全是因为沈华起的邀请,的的确确是因为十年前的事,但他的目标里没有她,她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如果想要杀她的话,那一定跟她的身世有关。

叶婉的身世,现在真的就像一把致命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谋财者是不可能容忍她的沈家小姐身份的,叶婉甚至嗅到从四楼飘来的血腥味,吴媚兰的同伙,神秘的第十二个人,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杀向她了。

“记得那首耶稣诗里有一句是,‘不祥的数字再次奏响罪恶’,不祥的数字就是十三。刚才我看吊坠里的纸条时,无意识中数了一下字数,正好是十三个字,不知道那一句是不是暗指我的身世。”叶婉做了一个猜测。

高平膺点点头,表示她的猜测也是一种理解,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出现其他跟十三有关的事物。他建议在没抓到凶手前,她和他都不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为了安全一起待在客厅为好,这样可以减少凶手下手的机会。

今夜的客厅,一如昨晚那么冷漠,窗外的雨声虽然小了,可寒气更强烈了,既使开着暖色调的吊灯,还是有一种笼罩在阴深气息中的感觉。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高平膺靠在沙发背上养神,疲乏的脸色写着饥饿,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看到保护者的疲乏,叶婉的良心有所不安,她明明可以帮助他获取食物,却沉默不语。

“你真的能保护好我这个证人吗?”叶婉问她的保护者。

高平膺自信地表示,只要她不离开他独自行动,应该没问题。叶婉冷冷地提醒高平膺,不要太自信了,也许凶手会一下子杀掉他们两个人,他的身份同样是凶手忌讳的,他也是干扰凶手计划的人。

保护者微微一笑,依然保持着自信,就算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叶婉相信他也会保持自信,这是一个警察对抗罪恶的应有态度。她打算也学他的自信,不把凶手当回事,她已经知道凶手与同伙,防范着他们就不会有事。

突然,一声恐怖的叫声划破沉静的夜空,震撼了整座住宅也震撼了客厅里的两个人。恐怖的叫声没理性般不停止地叫着,那是女人丧失心智的疯狂。撕心裂肺的叫声,在深夜寂静的住宅里响起,令人悚然惊魂。

声音是从四楼传来,恐怖的叫声就像坏掉的闹钟,不间断地,时响时弱,时长时短,乱七八糟地响个不停。高平膺与叶婉急忙朝四楼跑去,同时二楼的张妈与何俑,三楼的吴媚兰也朝四楼走去,大家都被恐怖的叫声惊动了。

站在四楼的楼道上,大家再次显出惊惶的神情,因为所听到的恐怖叫声,并不是从四楼的三间房里发出,而是四楼那幅油画后面。这说明四楼的确是有密室,密室就在挂油画的墙壁后面。二楼和三楼这个位置都是洗手间,四楼没有洗手间,而楼道的长度却又与二楼和三楼一样,明摆着这面墙后面有问题。叶婉和高平膺早就感觉到,只苦于找不到入口,四楼可以检查的东西都检查过,没有可以穿墙入室的东西。

叫声还在持续,不过有点声嘶力竭,还掺杂了绝望的哭泣声,像一个女人对生活对人生彻底丧失信念的悲号。是谁在密室里面哭叫?第十二个人可是一个男人,难道他还有一个同伙在里面?想到同伙,叶婉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一个人,站在四楼的吴媚兰,惊慌失措的神情超过所有人,那张因不安而抽搐的脸,说不出是恐慌还是焦虑。

高平膺与何俑一起取下油画,再次检查墙壁。叶婉又注意到四楼的人数不对,只有五个人,除去躲藏在地下的,和死去的人,现在的住宅里应该还有六个人,少了一个人——沈丹。恐怖的叫声很像沈丹的声音,她与第十二个人是情侣关系,精神出问题后,感情还有印象吗,她和男友现在维持什么关系?

“吴女士,你知道密室的入口吗?”高平膺问吴媚兰。

“不,不知道。”吴媚兰摇摇头,看到大家不信任的目光,再次表明清白,“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里面哭叫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高平膺提醒吴媚兰,“你不担心沈丹吗?”

听到高平膺的提醒,吴媚兰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慌乱,扑到挂油画的墙壁上,拍打着墙壁叫:“沈丹,你快出来,不要吓唬我啊。”

墙壁里面的人没有理会外面的召唤,还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悲伤中,没有规律的哭叫声,说明她的精神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突然在密室里惊叫哭泣,密室里的主人呢?为什么允许这样疯狂的,揭露他藏身之所的行为存在。还是,这根本就是他们的计谋,故意设下的陷阱?

“听声音,沈小姐病情不太好。”何俑不安地说,露出对病人病情担忧的神情,他从来没有对沈丹这样担忧过,他的担忧说明,沈丹的病情真恶化到难以收拾的程度了。

墙壁里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估计是叫累、哭累了。渐弱的声音在最后停止无声了。墙壁外的人不知所措,又无能为力,只能站在楼道上干着急。吴媚兰坐在墙壁边抽泣,她的表情很失落,一种大势已去的失落;张妈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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