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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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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打保票:三年之内,我们一定能干出个名堂来。”
  “行了,拜托你老兄,别再讲了。我这里已经翻江倒海了,你不要再让我愁上加愁。你以为我想离开纽约?你不是不知道,李倩那边简直是在让我慢性自杀。每天,看着她去夜总会和那些烂人周旋,我怎么受得了?有时我真觉得我会发疯。我对女孩子就像你对你的事业。如果李倩把我甩了,也许我还好受一点,可她待我还是那么好。我也知道她吃不了苦,我又没钱供她上学。这样的鬼日子,你让我怎么过?”说到这儿,陈义明的眼圈都红了。
  看看陈义明这样儿女情长,曹竞辉想告诉他,自己也经历过和美惠子分手的痛苦选择,现在不也过来了。但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件事上,陈义明绝对学不了他。
  “唉,好吧好吧,你就去你那破犹他。待不住了,再滚回来!现在吃米粉。”
  “等等!吃,吃,吃你个头!这么凉了,吃死你呀?”陈义明说着,拿起盘子要去热菜。
  “呶,给你的。”曹竞辉从兜里掏出块手表丢给陈义明,“把你那块烂东西摘下来,土得都没边了。”
  “这么薄呀!”陈义明拿起来惊讶地说。
  “就你这不开窍的还戴着那种十八世纪的东西。”曹竞辉不屑地说。
  “这是给你的。”陈义明拍拍桌边的一个大包,“你这假洋鬼子不是也离不开这土牛肉干?”
  

三个陌生人 十五
“李倩!”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李倩赶紧闭紧双眼,缩下脖子,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屋里的人还是找到了她,一人扯一只胳膊,一下就把她拖进了房间。房间里面比外面暖和得多,但李倩依然感到自己在发抖。她往四周一看,更是吓得七魂出窍,只见几个男的脱得一丝不挂,几个女孩子也光着身子,男人们嘴里不停地叫着:“再脱一件!”李倩拼命把身子缩在一起,还是挡不住那些男人伸过来的手。
  眼看着自己的胸罩就要被脱下来,李倩绝望地叫着:“不要!不要!”她真后悔自己怎么和这么一帮人混在一起……
  “李倩,醒醒,李倩,醒醒。”声音像在她耳边。
  “义明?”李倩睁开眼,像看见救星一样,一把抱住陈义明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陈义明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李倩的背。
  李倩慢慢静了下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那天晚上,李倩恍恍惚惚记不得自己在阳台上冻了多久,最后大家都闹累了,才开车回了纽约。到了家,李倩往床上一倒,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在这儿多久了?”
  “昨天看你烧得太厉害,才把你送进来的。”
  “这儿住一天要多少钱呀?”
  “好好休息,别想钱,用不了多少钱。”
  “你不上班吗?”
  “我已经辞工了。”陈义明轻声地说。李倩忽地想起他的那封信。
  “我有点事先走了,过一会儿曹竞辉会来,你好好休息吧。”陈义明站起身来说。李倩看着陈义明一脸疲倦的样子,猜到这两天一定把他累坏了,赶紧说:“我好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下午,曹竞辉来了,李倩问他住一天医院要多少钱。一听曹竞辉报出的钱数,她吓了一跳,死活闹着要曹竞辉马上帮她办出院手续。曹竞辉被她闹腾不过,问过医生,似乎也是可以的,就帮她办了手续,出院了。
  回到家,李倩一眼看到陈义明床上空空的,床边放着一只箱子和一个挎包,不禁吃了一惊,她原以为陈义明在家休息呢。
  “义明呢?”李倩问。
  “他去朋友那儿了。”曹竞辉回答的声音让李倩觉得怪怪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李倩追问。
  “今晚大概不回来了。”曹竞辉避开李倩的眼睛,匆忙把李倩安顿下就出去了。
  “在朋友那过夜?难道……”李倩心里酸酸的,躺下来静静地回想最近发生的事,觉得自己太对不起陈义明,不知给他造成了多少伤害,但似乎这一切的悔悟已经太迟了。
  第二天,陈义明还是没有出现,李倩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好在体力已慢慢恢复,她走到窗前看着街上的行人,希望能看到陈义明的身影。
  第三天是星期天,曹竞辉买来一些饺子,正和李倩一起吃中饭,陈义明推门进来了,脸上还是很疲倦的样子。他勉强冲李倩一笑,问道:“能起来了呀?”
  “好多了。”李倩答道。本来还想问问陈义明去哪儿了,又不愿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就没问。
  “好,这就向你们告别了!”陈义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你不一起吃了中饭再走?”曹竞辉忙问道。
  “要赶时间了。”陈义明边说边向曹竞辉伸出手。
  “一到了马上来电话。”曹竞辉双手紧紧地握了握陈义明的手。
  “会的。”陈义明很勉强地笑着对李倩说,“你可得多休息呀。”
  陈义明握了握李倩的手,又赶紧放了,转身提着箱子往外走。一瞬间,李倩看到陈义明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她想扑上去把陈义明抱住,但两条腿像铅一样沉重,一步也移不动。
  当房门在李倩面前关上,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曹竞辉忙不迭地扶她坐下,给她拿来毛巾。
  这时,李倩再也忍不住了,用眼睛紧紧盯着曹竞辉问:“你老实告诉我,陈义明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听李倩这么一问,曹竞辉知道李倩误会了,索性把实情讲了出来。这次李倩住院,陈义明坚持不让曹竞辉掏钱,自己一个人付医药费。已辞了工要去上学的陈义明刚好在医院看到征召新药试验者的广告,是试验一种心脏病的新药,接受药物试验者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试验费,当然必须签合同,试验者对药物影响自担风险。这两天陈义明没回来就是住在医院里接受药物试验。
  “我有钱,我自己也能付呀!”李倩着急地说。
  “他说了,他希望你能省下那笔钱,早点辞了夜总会的工。”
  听了这话,李倩的泪就更止不住了……
  陈义明早早就来到“灰狗”巴士车站,实在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几个月的纽约生活,给他留下不少创伤,打破了他以前对美国的幻想。但这座城市也给了他锤炼和机会,还有李倩和曹竞辉的友情和关爱。现在,他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心里感到无限的惆怅。
  当然,最让他伤感的还是与李倩的感情。在李倩的困难面前,自己是这么无力,眼看心爱的人以青春为赌注去换生存,而自己只是帮她住了两天医院,就差点倾家荡产了。他觉得在这片土地上自己就像一个刚会学步的婴儿,脚步蹒跚。但这个婴儿却有着成人的智商,这使他倍觉痛苦。想到自己身上的钱只够读一个学期的书,要是争取不到奖学金,他又得两手空空回到纽约,心情更加沉重。
  正当陈义明胡思乱想时,忽然,一个熟悉的色彩跳入了他的视野:杏黄色!像触了电一样一下站起身来,他看清楚了:李倩!李倩穿着那件杏黄色的风衣,正默默地盯着陈义明。
  陈义明冲过去,一下拉住李倩,急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想丢下我呀?”李倩嗔怪地说着,把手中的箱子往陈义明的手中一塞。
  夕阳下,汽车缓缓地驶出纽约市。从车窗望去,余晖里的曼哈顿是那么雄伟壮观。李倩把头斜靠在陈义明的肩上,向着远去的城市挥挥手:“再见了,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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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陌生人 十六(1)
陈义明和李倩乘坐的长途汽车驶离纽约时,楚冰正在她的办公室里犯愁。
  一帆风顺,也许是楚冰成长道路最准确的概括。
  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在学校里,老师也称他们为“大院里的孩子”。凭这一点,她就自我感觉良好。哪怕是在父母被批斗的年月,一身将校呢的旧军装,照样让她神气活现。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很有些男孩子的味道。
  恢复高考,楚冰在百里挑一的竞争中,进了全国重点大学的英文系。毕业没两年,又拿到新泽西州一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唯一让她遗憾的是,英文专业在这个英语国家什么也不是,她只好读了个比较文学专业,奖学金好拿,课程好读,可就是毕业后工作难找。幸运之神又光顾了她一次,她在纽约百老汇大街上的一家全国性的女手袋批发公司找了份工作。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在学校选修了电脑制图课程。
  “天不灭我!”拿到这份工作,起薪三万块一年,楚冰为自己的好运暗自庆幸。进了公司后,老板菲利浦对她特别关照,工作上栽培,职位不断提升。楚冰虽然为自己在业务上的进步大为得意,可菲利浦过于亲密的举止却让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当菲利浦终于挑明,他对楚冰的赏识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因为她的性别时,楚冰毫不犹豫愤然离开了。
  进这家新公司快一年了。按理说,在一个公司里,往往是做的时间越长越轻松。可楚冰却是越做压力越大。这家公司原是芝加哥的老牌公司,这两年才来纽约发展。有以前的工作经验,楚冰很快就成了业务上的主力。她不但业务熟,而且“全能”。别人搞一个新产品,要把搞设计的、搞电脑、懂材料的好几个人凑在一起才行,但她一个人都搞定了。每次要赶样,她的顶头老板托尼就会说:“把这个样品交给楚冰,让她快点赶出来。”每次听托尼这么吩咐,楚冰心里都暗自得意。过完三个月的试用期,工资马上上调了一大截。
  但慢慢地,楚冰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这个压力来源于一次次的人事调整。公司业务不断扩大,新的部门在不断地组成,让楚冰不解的是,每次人事调整,她身边的人不断地被升为部门主管。而这些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有一个还给她打过下手。她不明白,为什么被提升的总是别人而不是她。每一次人事提升,都她带来新的压力。听说最近又要从她的部门提一个人到新成立的箱包部做主管,楚冰数遍人头,觉得唯一有可能和她竞争的就是辛娣。但辛娣目前还是她的助手,应该说自己更有机会。她立刻紧张起来,今天的产品介绍会是个机会,她要好好表现一下。
  “首先,让我们看一下目前市场上流行的几款产品……”一开始,楚冰对自己的讲演很有信心。她打算从市场行情讲起,再介绍新产品的特色,然后预测产品销路。她不相信在座的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行情。
  “对不起,趁你刚开始,我先打断一下。这个问题不先问出来,我真要给憋死了。”说话的是客户威廉,“我一进来,看到你们样品上的商标就吓了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谁家的产品用过这么夸张的商标。你们不觉得太大了些吗?”
  威廉一开口,楚冰的思路一下子乱了。她几次产品介绍讲得不好,就是因为客户老是打断她的思路,东一句西一句地乱问。她抬起胳膊,用手背在脑门上揉了揉,她要确定自己的眉头没有皱起来。
  定定神,她接着说:“放这样一个夸张的商标,主要是考虑到我们的销售对象。这款产品,我们是针对那些教育水准比较低,比较喜欢炫耀的……”
  楚冰看到威廉的眉头紧了起来,她意识到是自己的描述不准确,连忙补充说:“就是那些傻乎乎的、成天叽叽喳喳的女孩……”楚冰知道自己越描越黑了,因为威廉的眉头越来越紧。显然,楚冰这样的客户描述,威廉或者听不懂,或者根本就不愿听。
  “我可以补充几句吗?”看到楚冰卡了壳,辛娣要来解围了。
  “可以。”楚冰有些不情愿地说。
  “简单地说,这款产品的销售对象就是那些凯瑞丝一样的女孩。”辛娣边说边把双手向上一举,摆了一个夸张的笑脸,又把头左右一摆。

三个陌生人 十六(2)
“凯瑞丝?”
  “对,凯瑞丝。”辛娣说着,模仿地尖叫一句,“天哪!”凯瑞丝是美国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三人行》中的一个角色。她爱追时髦,虽然知识有限,常闹笑话,但真诚直率,很招人喜爱。
  “凯瑞丝,哈哈!凯瑞丝。”威廉笑了起来。
  看到气氛缓和了,辛娣接着说:“虽然,现在没人把女包的商标做得如此夸张,但市场上的不少女汗衫已经印上很夸张的商标了,而且销量不错。所以我们想,也许我们也该跟跟这个时髦……”
  “很有意思。”威廉显然接受了这个设想。
  楚冰心里一阵不悦:“什么‘我们’?根本就是‘我’,是我楚冰!点子是我想出来的。你们那些脑子哪有这种灵感?”
  往下,辛娣自然成了主讲。楚冰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语言表达上的差距的确很难弥补。要在和辛娣的竞争中胜出,她必须在其他方面更出色。
  没过几天,一个让楚冰表现的机会来了。
  “航空公司罢工还没结束,快递公司讲不出样品什么时候能到。”辛娣焦急地对楚冰说,“刚收到工厂的来电,说如果我们还不确认,他们就要把我们的订单推迟上线,先上别人的订单了。否则误了交货期,他们没法负责。”
  “你问了安迪没有?他说怎么办?”安迪是他们的部门主管,楚冰从来就看不起他。
  “问了。他说让工厂换个快递公司再寄。”
  “蠢。这话等于没说!再打样再寄?没有一个星期能收到?工厂会同意这么干等着?”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
  “不行,无论如何得让工厂马上开工。要是误了船期,这么大量的货要空运,非赔死了不可。”
  “但样品没验,怎么开确认单呢?”
  “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憋死吧?”楚冰火气上来了。
  看看这些蠢人,一出状况就手足无措还一个个左升右迁的,她心里着实不服气。
  想了一下,楚冰对辛娣说:“马上打电话给工厂,让他们把所有改动的地方,用相机拍清楚,传真给我。我用照片和他们确认!”
  “这行吗?托尼不在,安迪不会同意签字的。”
  “当主管只会照章办事,不能当机立断。这种主管,谁都会当。这张订单我负责。对过照片后我签单。”
  几天后,托尼要她去他办公室,楚冰拎着终于收到的工厂样品,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进了办公室,她看到安迪一脸不满地坐在那里,知道他一定是恶人先告状,抱怨她未经许可给工厂签单。但现在工厂样品已到,一切都没问题。楚冰心想,不管怎么说,我事情是办对了,办好了,凭你说到天上也没用。她满不在乎地冲托尼点点头,把工厂的样品往桌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没有安迪的同意,你怎么就给工厂签单了?”虽然是批评,但听得出托尼并没有生气。
  “不签怎么办?难道我们打算空运货柜?”
  “封样签单,这是程序规定的。”安迪恨恨地说。
  “程序考虑到航空公司罢工了吗?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出了这种状况,需要灵活处理。”
  “要改变程序也不是由你决定。你只有建议权,没有修改权。”安迪冲楚冰说。
  “你以为我们这是国会呀?托尼不在,你又拿不出办法。我不做主,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哭呢!再说,样品来了,一切OK,我的单也没签错呀。要不然的话,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该不该签单,而是在讨论怎么空运了。我帮你做了正确的决定,还指望你写封感谢信呢。”
  安迪本来对楚冰就不满,听她这么不冷不热地一说,气得坐在那儿直喘气。
  “楚冰,你应该知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托尼不紧不慢地说。
  “对不对得看结果呀。事实证明我没签错。”
  “事情是做对了,但做事的方法错了。”
  “你说是结果重要呢还是方法重要呢?”
  “当然是方法重要。”看到楚冰满脸不服,托尼继续说,“我知道中国人是以成败论英雄,但在美国人来看,正确的做事方法是最重要的。”
  楚冰以为托尼只是给安迪点面子,打打圆场。没想到他越来越认真,楚冰急了。自己当机立断,给公司立了功,不但不被认可,还落了一身不是,真是岂有此理!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应该上报解决。”
  “要是我的主管没那么英明呢?”
  “你可以找我或者等到找到我。”
  “找到你又有什么用?”楚冰嘟嘟囔囔地说。
  “不同的行政职位占有不同的行政资源。我也许能用更多的公司资源来解决问题。这样重要的订单,我甚至可以安排人飞去工厂封样呀。”
  托尼的话让楚冰彻底失望了。她不满地说:“这么说我得学学别人,有问题就上交了。”
  托尼笑笑说:“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楚冰刚要出门,托尼叫住她说:“哪天下了班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
  一听下了班吃饭,楚冰马上警觉地说:“我下了班事多着呢。”
  没听出楚冰的口吻,托尼说:“中午也行。”
  “有事我们就在办公室说吧。”楚冰对男上司有一种难解的警惕。
  新的人事任命下来了。楚冰的担心成了事实,辛娣被提为主管。过去,好的考试成绩,好的产品设计的采用,她都能体会到自己的努力被人承认。而现在,每一次未被提拔,都是对她的一次否定。她觉得,和这些被提拔的人相比,自己唯有口语表达上不如他们,若是比才干,比能力,楚冰自认哪一点都比他们强。想来想去,她的结论只有一个:“玻璃天花板”的效应。
  “因为我是黄面孔,所以……”这么一想,她更是决心要干出些有震撼效果的事来,冲破这层“玻璃天花板”。
  

三个陌生人 十七
新官上任三把火。曹竞辉上任不久,就得了一个“玩命曹”的绰号。
  第一,他中午不吃不喝不休息。第二,他把整个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以前的经理也安排过翻仓,但他们都是站得远远的吆三喝四,手下的人也就糊弄一下了事。结果是,东西压东西,许多老货被死死地压在下面,上不了架。曹竞辉是自己光了膀子上阵,一箱一箱地翻,一件一件地整,仓库保管员跟着他翻了一天就骂骂咧咧地辞工了。一个星期下来,仓库被理得整整齐齐,许多老产品重见天日。曹竞辉实现了他翻仓的目的,可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石原对他的努力似乎视而不见,也许他就是摆明了要告诉曹竞辉:这都是你分内的事,没什么好讲的。
  曹竞辉心里愤愤不平。但他也悟出一个道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指望别人发善心是不现实的,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实力。只有亮出更多的肌肉,别人才会相信你的力量。
  “这只台灯六百块钱?”一位衣着华丽的太太问曹竞辉。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曹竞辉冒了一身冷汗。那是一只又破又旧的瓷台灯,是他们这次翻仓库时翻出来的。瓷台灯本来已有了裂缝,有人在裂缝上抹了些胶水,放在仓库里照明用。曹竞辉本要把它砸了,后来一转念,对新来管仓库的波多黎各小伙子说:如果他要的话,可以付六块钱拿回去。这小伙子的英文实在太烂,以为曹竞辉要他把这只台灯放回店面去。结果他不但把它摆回去,还摆在正中,只是他手写的标价太不清楚,6后面的小数点若有若无,看上去就像600。
  面对着客人的问话,曹竞辉本想解释,是六块,不是六百块。但他马上意识到,第五大道上的台灯卖六块钱,那不是对客人的侮辱吗?他正琢磨怎么圆这个场,那位太太又问:“这个台灯是古董吗?”
  曹竞辉茅塞顿开。这只在仓库里睡了许多年的台灯,的确又旧又老。特别是那条裂缝,抹过胶再落上许多沙粒,看上去真有些出土文物的样子。他连忙回答说:“是,是。是我们从乡下农家搜集来的,就这么一只。不过也不是很古老,不会超过一百年,所以只卖六百块。”
  望着这位贵夫人付了六百块满意地捧走了那盏六块钱的台灯,曹竞辉心里一阵激动,一笔六百块的生意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悟出了一条经营策略。他立刻取消了所有明码标价。因为在第五大道这个特殊的地方,价钱不是客人最关心的。他“看人报价”,使销售金额又上升了一大截。
  一个月的试用期到了。虽然凭借着大幅增加的销售额和诸多的新改进,曹竞辉有一定的把握向石原亮出他没有工作许可的底牌。但是石原那张“石像”脸,使曹竞辉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月的销售比预期的要好。”曹竞辉把销售记录摆到石原面前,“我想,只要我们继续保持最近做的这些改进,销售还会继续增加。不过,如果能把品种增加一个系列,我敢保证把销售再增加一倍。”
  当时面试时,承诺把销售增加百分之十,曹竞辉蛮有信心的,今天讲“增加一倍”,却有相当的吹牛成分,不得已而为之。好在是个“将来时”。
  “销售增加一倍”的确是颗重磅炸弹,把一向深藏不露的石原也“炸”得一愣,紧问一句:“怎样增加系列?”
  “我们现在销售的花瓶座台灯,无论是青花白瓷还是变色釉,从它们的图案和色调上,基本上是现代基调的系列。如果我们开发出同样数量的仿古系列,不愁销售不翻一番。我们的客户,以高档消费客户群为主,一般的大众化产品,吊不起他们的胃口。陶釉结合的仿古瓷系列,一定能吸引很多客户。”曹竞辉把那天六块钱的台灯卖六百块的事讲了一遍,又把他在图书馆找来的各式仿古陶瓷的照片摆给石原看。石原不住点头。
  曹竞辉又说:“如果能把台灯、床头灯和落地灯三个品种按花式、造型同时开发,客人很可能是一组一组地买。这样,我们的销售肯定能翻番了。”
  石原终于露出了笑脸。曹竞辉抓住机会,马上开口道:“但是,我这里还有个私人问题。”
  一听这话,石原的脸马上恢复了老样子。曹竞辉心想:这小鬼子大概去过四川,学过“变脸”!
  “是这样,我现在才搞清楚,我的工作许可是校内工作许可,我没有校外工作许可。所以,恐怕要麻烦你帮我担保,申请一个特殊人才的工作许可了。”
  听了曹竞辉的话,石原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只有几分钟,但曹竞辉真觉得等了很久。
  老半天,石原才慢慢说道:“申请劳工证,很花精力,很花钱哪。”
  一听石原的话有希望,憋了半天的曹竞辉连忙说:“费用没问题,我自己承担,公司只要帮我申请就行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年轻人的事,我总得帮一把。”这次石原答应得很痛快,“这样吧,公司帮你申请工作许可。申请费用也由公司支付,你就不用发愁了。扣除申请费用之后,每月你的净工资是一千块。”
  曹竞辉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以前的经理每月工资都有五六千,办一个工作许可的费用也不过几百块。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让石原把他的工资砍一半,万万没想到这个鬼子会砍得这么狠。也怪自己没有摸清他的底,只有伸出脖子让他砍了。
  “你真幸运,碰上我。”石原颇为感叹地对曹竞辉说,“换了别人,谁愿惹这麻烦事呀。”
  曹竞辉看着石原的脸,心里唱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又转念一想:“这家伙也算说对了,碰上他,真是我的幸运。我真的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三个陌生人 十八(1)
曹竞辉依然努力地工作,他的建议不断被采纳,富士灯社的经营越来越有起色。在这个小店里,他学到了不少商业技巧和规律,还能实践自己的想法,锻炼自己的能力。总的来说,曹竞辉对自己的工作是满意的,唯一让他咽不下的一口气是一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他知道,店里管仓库的都拿一千八。再看看自己卖命做出的业绩,他就更是无法平衡了。
  很快,曹竞辉的工作许可办下来了。这件事,石原也不得不努力。因为雇佣非法打工人员一旦被查到,他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而曹竞辉凭这个工作许可,哪怕他更换雇主,两年之内都没问题。现在,天平开始向曹竞辉一侧倾斜了。当然,他并不是要和石原翻脸,他知道自己还没达到“毕业”的水平,还有很多东西可以从这里学到。但今天,他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有了工作许可,又有了这段时间积累的实战经验,曹竞辉可以挺起腰杆大声唱“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了。
  “石原先生,我很感谢你给我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也很感谢你帮我办的工作许可,”曹竞辉讲的是真心话,“可是,我恐怕不能在这里再做下去了。”
  曹竞辉的话,让石原有些意外。他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潜力,也预料到工作许可下来后,他们之间会再有一次角力。但他没想到曹竞辉来得这么快。石原手上还握着“申请绿卡”这张牌,凭这张牌,他以为少说也可以再牵着曹竞辉乖乖地给他干上四五年。曹竞辉一下子提出要走,石原有点措手不及。
  他问:“为什么呢?”
  “实在没办法呀。”曹竞辉叹口气说,“现在我白天的时间砸在店里,连周末都全部搭上。学校的课,我全部只能在晚上修,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我只好把学校的‘助理’和‘研究’两份奖学金退掉了。我在店里只拿一千块,还得交学费、付房租,日子实在不好过呀。”
  石原知道,他现在接曹竞辉,一定被宰。但曹竞辉的能力确实不凡,他确实舍不得这个“拼命曹”。石原无奈地问:“那你估计大约要多少收入才能过得去呢?”
  “现在时间对我最重要,我打算搬到曼哈顿来。”
  “搬到曼哈顿?”石原被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吓住了。他在美国混了一辈子,也没想过要搬进曼哈顿来住。“在曼哈顿,租一个小单元,也得两三千一个月呢!”
  “是呀。再加上交学费,没有六七千块一个月下不来。”
  对曹竞辉的开价,石原一是吃惊,二是恼火。虽然,以前的经理也拿过六七千,甚至更高。但今天,他面临的是一场挑战。他没想到曹竞辉这么大胆,更不愿意这么轻易地输给这个中国毛头小伙子。他皱着眉阴阴地说:“那你得好好地找份新工作。”
  和石原这样的商场老手过招,曹竞辉本就没指望轻易取胜。他不动声色地掏出辞职信递给石原:“你看我下个月离开行吗?我想,你从现在开始找人替我,我只要一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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