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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情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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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看见唐谦在府门口等着我,心里不由得一暖,连跑带跳的下去。
“小心!”唐谦边说边到了我边上。
“没事儿。”我挽着唐谦的胳膊,“你不会从半夜等到了现在吧?”
唐谦笑笑没回答,我知道肯定是这样。
“没我什么事,”我对唐谦道,“只是皇帝和皇后有些矛盾罢了,诺,好像普通人家一样,爹娘吵嘴,立刻把孩子叫过去。”说着说着我自己笑了。
“没事就好,我们担心了半天,”唐谦道,“连环和萱姨也非要等,她们两个,一个小,一个身体不好,哪能让她们等,被我连哄带威胁的弄进去了。”
“辛苦你们了。”
“王妃,早。”
我猛的停住,抬起头,笑容止住,“萧怡。”
她眼圈泛黑,一看也是一夜没有休息。
“晋王没事。”我淡淡道,不想过多说明。
她低头下,明显的松了口气,片刻之后,她扬着下巴望着我,丝毫不忌讳边上的唐谦,“我要得到他的心。”
“那是你的事情,”我再次挽上唐谦,“不必对我汇报。”说完便走开。
我低着头,天越来越亮,空气中带着浓浓的露水味,再过阵子可能就没有了,那时候,还没有掉的草木叶子上,便会有白色的霜。我面对萧怡的时候,能够表现得若无其事,离开她,心慢慢的沉重。一直以来,我同杨广刻意的保持距离,甚至刻意的让他厌恶我,是希望自己会对他可以没有丝毫的感情,因为,这份感情,我注定承受不起。
我预知了太多关于他的命运,看过了太多诋毁他的文字,还有一点,他那三宫六院无数的美人佳丽,都是来自未来的我所不能容忍的。其实又岂止是因为来自未来,一个要强的女子,贪爱的女子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有着别的女人,无论是身体的背叛,还是心灵的背叛。独孤后,就是明证。我的这个婆婆再次向我彰显了一个温柔的悍女人形象,可以失去,不可以分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错,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他,可是到底因为什么,从来没有动心过的我,却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爱上了那么一个人呢?他脾气并不好,甚至虚伪,阴险;甚至他看我,也是不好的……我们,都并不了解对方。
是因为,他偶尔的一丝脆弱让我心疼?还是因为他偶尔对我的孩子气让我想要宠溺,更或者,是他那双漆黑深湛的眼睛在看着我的时候是那么的专注?是他在我面前和在旁的人面前不同的坏脾气?还是……我手放到胸前,在最贴身的位置,暖暖的,我隔着衣服攥住,仅仅一条链子,便俘虏了我的心?
不,我叹口气,不能给那个人我的心,否则……我万劫不复。可是,我能保住我的心吗?
我推开门,屋里已经被收拾整齐,我坐到床上,唐谦静静地给我倒杯茶。
茶水的热气折腾着,袅袅挪挪,如果是在我的时代,我或者敢去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因为我有家可以回。可是在这里,我能吗?输了,我将血本无归,生不如死。那种烈性的女子不是我,我……。
一声叹息,两点清泪,入茶,淡淡涟漪,旋即不见。
这种矛盾,我是否真能控制?
“玉儿,”杨广推开门,来到我屋,我茶杯不禁一抖。
“怎么了你?”他问道。
“有点冷,”我笑道,站起身,“外面黑漆漆的,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我这儿了。”
他脱下披风,连环要接过去,我对她摇了摇手,然后自己接了过来,“连环,下去吧,有事我在叫你。”
待的连环下去,我把杨广的披风放在椅子上,然后递过去茶杯,“冷不冷?”我道,“握着茶杯很暖和,茶还烫的呢。”侧身,我坐在他旁边。
他低头,伸手覆盖住了我手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竟然不敢抬头看他。他手很暖,热热的。
“看你手冰的,这屋子很冷吗,你穿的也不少。”
“我怕冷。”我讷讷道。
“过来。”他命令道。
我抬头看着他,迷惑。
他把茶杯从我手中抽出去,然后放在桌子上,继而把我的手裹在他的手心里,“坐在我腿上。”
我脸色通红,“不成!”
他皱眉,一脸不悦,然后猛地拽我的手,我惊呼一声,跌倒在他怀里,“你就不能听话!”他斥道,“跟我唱反调那么好玩儿?”
“我哪有……”我闷闷。
“从第一次见面你就那样。”他冷哼,下巴在我的头顶上,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怪痒的。
我忍不住噗哧笑了,“都是你挑衅。”
杨广不屑的哼一声。
我掰着手指道,“第一次,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我头发,打我,欺负我,蹂躏我;第二次,你推我下水,想害死我;第三次,你上门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新婚之夜,你欺骗我,冷落我;在并州,你身边一群女人的无视我,践踏我;回来之后,你……”我猛地住口,脸上又开始发红。
“回来怎么样?”他问道。
“回来……”我随口糊弄,“总之你一直在欺负我。”
他轻笑,趴在我耳边道,“回来之后我跟你……嗯?”
我挣扎着要起身,这个人就不能有几分钟正经。
“你给我坐下!”他箍住我身体,不悦道,“你是我的妻子,做都做过,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恼羞成怒,瞪着他,“不要脸。”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笑道,“随便你说吧,我本来就蹂躏你践踏你的,你还没习惯?”
人至贱则无敌,我偷偷腹诽了句,但不敢说出口。
“你想什么呢?”他沉下脸来。
拜托,我心里想的难道你也能听见不成?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没想好事。”
我笑眯眯的,我很阿Q的已经战胜了他,你说呀,再说你也不知道我心里怎么骂你的。
杨广看着我笑笑,一把把我拥入怀里。
“玉儿,你得意的样子最可爱。”他轻轻道,让我心跳加速。忽然间就发现自己腾空了,我低呼一声,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
“杨广……”我声音虚弱,有些胆怯的望着他。
“从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就老是在我面前特别得意特别得意的样子。”
“我没有,”我辩解道,“我一向很低调的嘛……”
“瞎说,你得意的很,还喜欢教训我,让我每次牙都痒痒,我早就发誓一定要报复你一辈子。”
“怎么报复?”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么好看的深邃。
他低声笑,胸膛一起一伏,我感受着那种共鸣,浑身燥热。
“我就让你得意不起来,你怎么能得意我就怎么压制你。”
“太恶毒了吧……”我喃喃的不服气道。
他又笑,“可惜,还是管不住你,不超过三句话,你就要跟我对着来。”
“这是因为正邪不两立,”我舒服得趴在床上,戳着他胸口道,“你是妖,我是仙,自然是泾渭分明,不能共存。”
他攥住我手指,哑声道,“别乱动。”
我抽不出手指,噌近了一点,对着他的胳膊就咬上一口,得意的看着他,“怕了吧?”
“玉儿,”他突然把头埋在我颈窝喃喃道,“是你引诱我……”
我想翻身推开他,但是却如何推得开,他身体滚烫,左手扣住我的手,右手则顺着我的肩开始往下游移,到胸,到腰,小腹,轻轻地继续往下,这一次没有喝酒,我清晰的感觉的他的指尖的碰触,让我说不出的酥麻。
“我没有……”我试图分辩,却发现声音出来更像是一种呻吟。罢了罢了,我心里模糊的叹息着,我如何自持,不是不想,实不能也。

第二卷 并州 第三十三章 情动(下)

迷迷糊糊的,感觉一只手在我身体上下游移着,我右手迅速的下去抓住了那只手,侧个身,扎到他怀中,想继续睡。
杨广低低的笑,胸膛起伏着,让我皱起眉,“我求求你了,让我再睡会儿吧……”我闭着眼睛梦呓一般的渴求。
“不成,我不答应,”他侧过身,顺势又把我半压在身下,我仍然坚持着不肯睁眼,双手抱住他不让他动。
“你是在表示你想要吗?……”他在我耳边笑道。
“再睡一小会儿,一小小会儿……”我箍住他,喃喃的。
杨广半晌没有声音,我挣扎着睁开眼,有丝睡意的望着他道,“怎么了?”
“睡吧。”他把我的头揽在胸口处,“昨天晚上累着你了……”
我一下子脸色绯红,困意全消,全身僵硬。
“怎么了,玉儿?”
“没有……”我胡乱答道,“天还没有亮,你怎么这么早就醒……”
“这还早,我每天起得都比这个早。”
“起那么早做什么?”说几句话,我清醒了些。
“很多事是找时间的做的,否则每天的时间哪来得及做那么多事情?”他懒洋洋的道,“睡吧玉儿,今天陪着你,我不早起了。”
“不要,”我莫名的忧心忡忡,“别耽误你正事,是不是昨天……”
“不用你操心,”他吻着我额头,“难道你质疑你男人的能力?”
我打掉他又开始乱动的手,“乱说,太子大哥昨天白天没有为难你吧?高大人呢?”
杨广有些不屑的笑笑,“他是自作孽,为难我什么?”
我喟叹,“太子大哥居然能说出那种话来,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杨广道,“母后跟大哥的感情因为大嫂和云昭训一直有些芥蒂,只不过,母后依然疼大哥,可是大哥居然为了这个恨上嫡亲母后,荒唐,他以己度人,生怕母后也想对他不利,居然能趁此机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就算高大人一心想帮着这个太子,恐怕也只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抱着杨广,暖暖的,呆了一会,道,“太子大哥也着实看轻了父皇对母后的感情,这么说或者不好,但是区区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怎么会动摇父皇母后几十年的相濡以沫,父皇一气之下居然能自己跑出宫,都没有发怒的苛责母后,废后……我怕父皇一辈子都不会这么想呢。太子大哥那么说,唉,何止母后,恐怕父皇都会胆战心惊。”
“还是我的玉儿聪明。”他在我的额头噌来噌去。
“别噌,好痒。”我往他怀里躲,转移他注意,“你开始调查沈南新了吗?”
“嗯,”果然杨广缓缓抬头道,“我昨天晚上就以派柳言去查。”
“这么急?”我惊讶。
“那是,”他敲下我的头,“这种事情已早不宜迟,若是晚了,对方会做防范,打得就是个时间差。”
“好疼,”我揉得额头,“你怎么知道沈南新会防范?他又不知道我们是谁。”
“才说你聪明,”他笑,“不过可能这种男人之间的感觉你不懂。”
“反正我是小女人喽。”我狠狠的拧他后背,他后背光滑细腻,结实有力,让我身为女人都要嫉妒。
“你挑衅?”他低头咬着我的耳朵。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我立刻举白旗。
“柳言有了线索一定会来告诉我的。”
“你很信任柳言?”
“什么叫信任?”他卷着我的头发玩,“就事论事而已。玉儿,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头发,又黑又亮,看这就让人想抓一把。”随手他就用力一扯。
我瞪着他,这个人真让人说不出话来形容。
“唉……”我一声叹息,又低下头去。
“怎么了玉儿?”
“我在想……”我呆呆的,“我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哎哟!”(小说下载网|。。)
他又是一扯我的头发,“让你瞎说,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心里有点迷惘,我们说的不是一个问题,可我不会表达自己的,也可能是不敢表达。如果幸福是短暂的,就让我短暂的拥有着吧,即便只有一个晚上,一个月,一年。不求知心,不求了解,不求分担痛苦哀愁,只要此刻能分享这一分甜蜜,一分快乐,足矣。
更多的,我不敢奢望。
原来,我看轻了自己的勇气,我藏在他胸口偷偷笑,来吧,爱一场,其余的,苦也随他,乐也随他。
“王妃,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连环一边帮我梳妆一边好奇道。
我这么藏不住心事吗?我瞪着镜子里面,哪里看着都跟往常一样啊?“连环,你那只眼睛就看我现在格外高兴了呢?”我不解。
“谁都看得出,”萱姨笑,“连环别再跟王妃闹了,没大没小。”
“谁都看得出?”我惊讶。
“哎呀不闹就是了,”连环抿嘴一笑,偷偷低头在我耳边小声道,“这几天王爷夜夜来此,上朝才走,谁不知道我们的玉王妃高兴什么呀?”
我脸腾的烧起来了,不习惯跟人讨论这些个问题,又没法子,自己在那儿连咳嗽带左顾右盼的。
“王妃?你着凉了?”连环故作担忧的把脸凑近了我面前,我恼羞成怒,拧着她的腰,低喊,“你这个坏丫头,坏丫头,最坏的坏丫头!”
“饶命饶命,饶了奴婢吧!”连环尖声笑着讨饶,萱姨,唐谦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虽值初冬,屋子里却春光明媚,笑语不断。我心里暖暖的,只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的开怀过,所有的会让我伤心的伤身的事情,统统暂时性的失忆。
“玉儿。”窗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一下的跳起来,向门跑去,到了门口,忽然转回头又看看,连环笑弯了腰,我皱皱鼻子,笑开了。
“杨广,”我在阳光下笑着跑向他,到他面前猛的停下,望着那张我牢牢记在心上的面孔,“杨广。”
“怎么了?”他皱下眉,问道。
我低着头笑,忽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杨广。”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嗯?”
忽然我又胆怯的要命,只是仍然忍不住笑,“杨广。”
“傻瓜。”他敲了下我的头顶,笑道,“傻玉儿。”
我舒服的继续抱住他,才不管他说什么,安逸的靠在他胸口,“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记得你最近说是会很忙碌?”
他拥着我,两个人走向后花园,那里面的亭子是我们最喜欢呆的地方。
“想我的玉儿。”他下巴又在我的头顶上磕了几下。
我掐他的腰,自己忍不住又笑,最后靠在他身边坐下喃喃的叹息道,“我真的很幸福,从没有体会过的幸福。”
“这么简单就可以了?”杨广把玩着我的辫子,闲闲道,“你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没有。”我干脆的道。
杨广抬起我的下巴,静静的望着我,我毫不躲闪,同他四目相对,“玉儿,”半晌他轻轻道,有些迷惑,“为什么很多时候我发现我好像不认识你一样。”
“不认识哪里?”我微笑,“眉毛,眼睛,下巴,鼻子,还是胳膊,腿?”
“你这个小无赖,”他缓缓低下头,叹息着,覆盖住我的唇,“我什么时候才能少喜欢你一点?”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着,良久,才分开,头抵着头,问道,“为什么你要少喜欢我?”
他声音沙哑,“因为喜欢你似乎很危险。”
我轻笑,“杨广,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
他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真的不解,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想得太多了,说明你是个坏蛋,”我笑。或者,我有些期盼的想,他喜欢我,比我想象的还多一点,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他没有过经验,自然觉得有些困惑。而我……我是出离了那种患得患失,是的,我不奢求得,也就没有恐惧失。求你,再对我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再对我多几句真心话,再多一点点在意,再多一点点害怕。
“你说,”我站起身,满地的找落叶,“人能够永远这么幸福吗?”
“为什么不能?”他随口道。
我笑笑,知道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多纠缠,“来,我们玩个游戏。”我把一把树叶交给他。
“做什么?”
“笨蛋,”我挑了一片树叶,“拔根儿。就是这样,你也像我一样,找一个最粗的树叶的根儿,我们这样交叉的缠住,然后用力,谁的断了谁就输了……耶,我赢了!”我欢呼。
他刚刚明白是怎么回事,“继续。”他命令道。
我笑嘻嘻的,“谁跟你玩,我完胜,不玩了!”
“不成!”他把那一把树叶又都塞到我手上,“你,挑一根,继续。”
“就不,”我抖掉一身他扔过来的树叶,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里的树叶,“送你了,这是代表胜利者的我送你的礼物,这可是代表胜利的!”
他拿过树叶,放进怀里,不再同我争,“希望我的玉儿说的乃是吉言。”
“怎么?”我一呆。
他一把把我又抓进怀里,“快要对陈用兵了。”
“这么快!”我身子一抖,心里空落落的,“你会做什么?”说着双手紧紧抱住他,似乎就要从我面前消失一般。
“还没有定……”他安慰般的轻轻拍拍我,“以前的玉儿镇定理智,最聪明慧黠,怎么忽然现在变的又喜又忧的,让人不放心。”
我不理会他,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会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他回答,“平陈的方针父皇计划九年了,九年的卧薪尝胆,如今北方已经基本扫平威胁,一举荡平南方,统一天下的日子就快到了,玉儿,我只告诉过你我的梦想,我想亲手统一这纷乱了三天年的天下,梦想在即,我真的激动而又紧张。”
我能感受到他渐渐加快的心跳,以及越来越兴奋的声音,这个男人的梦想,是王图霸业——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会变成以前让你放心的玉儿,”我凝望着他那张充满信心而俊美的脸,允诺道,“不会让你有任何的担心,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傻瓜,”他又拽我头发,笑道,“我要保护你,让你安稳幸福,不用你担心不用你做任何事。”
“是是是,”我轻轻道,贪婪的望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三卷 平陈 第三十四章 上香

文物衣冠尽入春,六朝繁盛忽埃尘;自从淮水干枯后,不见王家更有人。这首诗是唐孙元晏写的,以前看全唐诗我读到这里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别有滋味。隋师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大军渡江,一旦渡江,必会势如破竹一般的掠过陈地。开皇八年,公元588年,这个中学历史就熟悉的年代即将展现在我的面前,中国自东汉末年以来的纷乱即将结束:却与南朝并北朝。
杨广越来越忙了,常常,我几日都不得见到他。对他而言,唯一能填满他心的,永远都会是一统天下,而不是哪个女子。这一点,我早早知道,甘心情愿的排在他的梦想之后,一个男人没有了梦想,就好像女人没有爱情,总是残缺的。我能做到的,就是见到他的时候,有最热的菜,最香的茶,最体贴的照顾,最温存的话。
唐谦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像是个刺猬,警惕的保护着自己,现在像柔软乖巧的猫,任谁都能踢我一脚。我笑笑,能如此没有防备的活上一段时间,是幸福的。我多希望唐谦也能这样子,不用长,哪怕一个月也好。可惜,属于她的那个故事不知道还有没有续章。
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公元587年的长安的大街小巷。这个冬天,是我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王妃,”柳言扶着我下轿子,“这么冷,您为何还出来?”
我笑道,“一下雪我就在屋子里面呆不住,你看这平时红砖黄瓦,富丽昌盛的,如今都白茫茫一片,让人说不出的安宁。”
柳言在我身边,我们一节一节的上着石台阶,今日是我约了他,来这寺里呆会儿。这寺庙不大,北周的时候被武帝废了的,一片荒草,等待杨坚登基,因着他同独孤后二人都崇敬佛理,就又恢复了。虽然从来不曾香火鼎盛过,但是也四处齐整,后面几畦菜地,规规矩矩。几间提供给香客的屋子,干净整洁。
“来上香吗?”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是啊,”我缓慢的走,生怕脚下一滑,这冰天雪地的摔了实在不好受。
“给晋王?”
“都有,”我呼了一大口气,空气中都是白雾,“给晋王,给大嫂,给父皇母后,给即将出征的所有将士们。”
“王妃一贯善良宽厚。”
“别夸我,”我轻笑,“哪家有男人上战场的女人不是天天祷告上香的?柳言,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也随军去陈。”
“王妃都去,柳言怎么会不去,我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您。”
我低下头没言语,好几年,聚少离多,柳言不说,我快忘记了他最初的身份。
“这一去,”我叹口气,“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柳言爽朗一笑,“王妃过于担心了,柳言看,此去陈地,多说半载,少说三月,必定能够凯旋而归。”
“真的?”我惊诧的看着他。
“自然,”柳言信心满满的道,“王妃对于陈地情况可熟悉?”
我低头想想,着实有些惭愧,“这些日子,竟然每日就知道吃吃睡睡,不多加关心战事,柳言你这话羞死我了。”
柳言微笑,“征战不是王妃的使命,哪有对与不对的呢。”
我道,“陈地乃是最后一块未被我大隋拿下的领土,一旦取得了隋,便是天下一统了。想来你们都是日夜不休的筹备吧。”
“那是自然,”柳言抬头望着山顶处的寺门深呼吸一口,道,“晋王已经几日几夜未曾休息,在宫中同各位大人制定平陈的具体步骤,要每一步都清晰,每个人都明确。”
“陈……”我思索下,“在过去南北割裂的几百年间,我们大量的北方人为了逃避战乱迁徙于江南,带去先进的各种技术,和江南人一起开辟了南方广大的山泽荒野,江南得到了巨大的发展,渐渐的不亚于北方。如今的陈地,想来也是兵强马壮,国家富足。”
“王妃说的不错。”柳言和我站住身子,已经到了寺庙门口。
“二位施主好。”两个年龄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和尚放下手中的笤帚给我们恭敬的行礼,他们在这大雪天,仍然是一身单衣。
“冷不冷?”我看他们的手冻得通红,心里有点疼。
“不冷,”左边面容清秀的小和尚道,“这是师傅命令的,苦肤体,熬心志,才能有长进。”
“王妃,”柳言道,“这些小高僧个个身手不凡,不会冷的。”
右边浓眉大眼的小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好眼光。”
终究是十多岁的孩子心性,爱说爱笑,一路就把我们带到了后院儿,地上的雪他们扫过了,但是雪没停,就又有了薄薄的白,几枝梅花上压着积雪,含苞怒放。那两个小和尚下去,我们也进了屋子,待的有人端水上来,茶香四溢,说不出的清幽。
“接着刚才的说,”柳言放下杯子缓缓道,“王妃分析的及是,陈所拥有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百年前,北方以王、谢、袁、萧为首的上百家门阀氏族就带着他们的宗族、乡党整族南迁,与当地以顾、陆、朱、张为首的江东门阀结合,使得江南地区的形势发生显著变化。这些门阀氏族广泛的活动,促进了江南发展。”
我双手握住杯子以取暖,点点头道,“是了,想那前秦苻坚何等英雄了得的人物,又得猛将如云,只不过东晋有一谢安,就能够拒江自立,反而导致前秦分崩离析,可见南方卧虎藏龙,只要有些个能干之辈,我们还难得很。”
“王妃所言极是,若不是南方绵延不断的皇位争夺,内乱频频,导致社会动荡,腐朽不堪,削弱了自身的力量,未必就不能北伐以对付我们了。现如今,正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怎么讲?”我望着柳言,忽然想起了杨广那种志得意满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一荡,继而一暖。
“开皇元年,陈宣帝出兵攻打我大隋,那时候陈大将萧摩诃、周罗喉都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隋派时任上柱国元景山元大人、长孙览长孙大人为行军主帅,宰相高大人任监军,”柳言望着我笑了下,“当然那个时候,柳言还在梁,只是如此影响时局的战争自然会清楚。”
“我记得,你说过,我父为了萧梁的安定没有兴兵向隋。”
“是这样的。”柳言点点头,继续道,“陈宣帝打的算盘其实是不错的,隋也一度紧张,生死存亡危在旦夕,只是,天命不归,陈宣帝居然在翌年的正月突然驾崩。陈派遣使臣求和,还归还了所占的一些领土。由于北部当时吃紧,隋帝同意了请和而无法借此机会攻陈。这一来二去的,九年一晃就过去了。”
“陈……”我摇头叹道,“那么好的形势,却后继无人。”
“王妃所言甚是,现在的陈帝荒诞不经,平庸无知,任用小人奸佞,江总、施文庆、沈客卿这样的人身居高位,而傅縡这样的贤臣却被他派宦官诛杀。反观我们,上有贤明勤俭的皇帝,智勇双全的晋王,内有高大人,杨大人,长孙大人等大人主持朝政,外有韩擒虎,贺若弼等将军镇守四方,攻占陈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耳。”
“雪停了,”我站起身,伸个懒腰,望着柳言笑道,“不说这些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在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胜了败了生啊死啊的,咱们都在一块儿就是了。”
“王妃说笑了,”柳言轻轻道,“晋王与臣,拼死都不会让您受到一点儿伤害。”
我没搭话,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越是品行高贵的人越会坚守,甚至不惜伤害自身的冷酷的坚守,我尊重他的原则,即便不认同,也永不反驳,在行动中证明一切。
“这天要晴了,看来不会再下雪了。”我望着天上,太阳出来了,明晃晃的耀眼。
“咦?似是故人来。”一个男声突然传入耳。我转过头,不禁惊讶,有柳言在身旁,害怕是不会的,我笑道,“沈公子别来无恙?”
“多谢玉儿小姐关心。”他轻轻的一笑,一件暗红色的厚实大斗蓬,里面一身深灰袍子,华贵典雅,“在下过得还算不错,”他说着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肋骨也都长上了。”
柳言没说话,只是距离我更近。我知道他认识沈南新,杨广派他调查沈南新那么久,自然不会没有丝毫收获。看他隐隐的紧张以及戒备,便可知沈南新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这个人没有丝毫武功,似乎不需要柳言那么的紧张才对。
我沉吟下笑道,“那要恭喜沈公子了,敢问公子今日来是上香啊,还是还愿?”
沈南新没有回答我,伸出手轻轻的折了支梅,放在鼻子下面嗅,笑道,“这梅花一点也不香。”然后才看着我道,“都不为,就为这踏雪寻梅,没想到还真让我寻到了。”
我并不理会他隐隐的无礼,刚才一直没有听到大的动静,看来沈南新并没有带多少人来——这到跟他上次的作派完全不同。
“小姐,”柳言低头对我温和的道,“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柳言的称呼让我一愣,随后知他是不愿沈南新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话说回来,刚才我们所说的,沈南新又听到多少?
“还没有上香就要走,太着急了吧?还是……我的出现打扰了二位?”沈南新眼中的暧昧让我心头有一丝不快,随即又释然,同他置气,何苦来哉?“沈公子好眼力,我们上没上香都知道。”我笑道,“不知观察多久了?”
他摇摆着手,“这大雪天,我还当是没人会来这里,一进寺门,聊几句,门口儿那两个小猴崽子就跟我说有客在此,我实在是好奇到底谁有这样的雅兴,忍不住就唐突了二位。”
“沈公子客气了,这梅林人人可来,何谓唐突。”
“多谢玉儿小姐不予怪罪,”他笑的轻薄,我心里忽然有点发怒,这个人到底曾经欺负过我,他不来我到也想不起来,想起来牙根儿说一点不痒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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