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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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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老友的心,他曾经以为自己有机会弥补亏欠儿子的爱,以为可以享受父子之情地,但终究也失去了机会。“你没有天生良能,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很了不起哪!我走后,你要勤奋修行,你知道我们这一派是不忌女色的,将来要讨个好姑娘做老婆,知道吗?不要只看相貌,还有,要照顾——”
“老爹你别走,阮伯父不是在阳间呆了很久吗?”包大同打断父亲的话。
“大同,不要不听话。你阮伯父未走,是因为有未了地事,可是我这是陪着兄弟下地狱去,有什么遗憾,我有子如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我们修道的,讲究天道自然,你要想得开。我这次走,是帮你阮伯父化解这些恶气去的,说不定,你百年之后,我们父子未必没有见面的时候。”包大叔不确定地说着,“大同,抬起头来,别哭得像个姑娘家,现在万里昏迷着不能动,阿瞻能否复活也是未知数,就剩下个小夏,一个姑娘家没有人帮可怎么行,你要坚强点,别让我走得不安心。”
包大同知道父亲说的对,也知道这一切无法挽回,可是他就是无法止住那撕扯一样的难受,想握着父亲的手不松开。看透?说得容易,他们虽然修炼,但不过是帮助世人斩妖除魔而已,毕竟是凡人,怎么能看得开?!可是这是父亲的愿望,既然他从没做过让父亲骄傲的事,那么他现在至少可以装得坚强点。
而此时,小夏醒了。
醒来地那一刻,阮瞻看她的那一眼,嘴唇微动着说的那句话一下子闯入她的脑海里,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下子从头顶贯穿到了脚底。她爬起来,远远就看到阮瞻躺在地上,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惧,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见阮瞻如雕像一般静默这不动,头脑一阵混乱,扑过去上下检查他地身体。
他的练冰凉,胸口稳定的跳动完全消失,那寂寞的、总是让她不禁心生怜意的眼睛紧紧闭着,坚毅的嘴角此刻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弧度。他太累了吗?他活着太辛苦了吗?可是他说会永远爱她,为什么就离开了?
“你醒醒。”她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我宣布过主权,也盖过章了,现在你是我地,没有经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听到没有,你给我醒过来。假如你敢死,敢扔下我就走,我会恨你。我发誓我会恨你,会一直恨一直恨,一直恨到天荒地老,一直恨到你的来生和来生的来生!我发誓我会做到!”说到后来,她喊叫了起来,脸上泪水婆娑,整颗心全碎了。没有了他,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谁见她说笑,谁会陪她到深夜,还有谁能让她动心如此,想要给他一个家,想要一直这么爱下去?除了他,她谁也不要!
她丧失理智一样,想去搬他的身体,可却让包大同拦腰抱住。
“你放开我!我要让他醒过来,我恨死他!我恨死他!”
“嘘嘘,你听我说,你先别哭。”小夏的伤心,暂时转移了包大同的丧父之痛,为了让她安静下来,或者说给她一个或下去的理由,她不禁冲口而出,“他死啦,可是他还有复活的机会的。”管它会不会做到,管它奇迹会不会发生,假如不给小夏一个希望,她当场疯掉也说不定。
小夏听到包大同的话,骤然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包大同,真怕自己听错了。
“没错,你没听错,我说的是真的。”包大同握着小夏的肩,给她相当肯定的眼神,“他的魂魄被他老爹压在身体内了,就是说他还没有离开,只要我们修补了他的心,他就能活回来。”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为什么?”小夏的眼泪再度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他是异人,他可以和我说话的,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他的魂魄现在人事不知,他才可以有复活的机会,如果他的魂醒来,那么他就会真的死了。这样,你也要吗?”包大同盯着小夏的眼睛。
小夏立即噤声,包大同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让她平静一下,可小夏抬头看到了包大叔,一眼就看出他是魂体,“包大叔,你?”包大叔还没回答,她又看见了万里躺在那里,更惊,“他没死吧?对吗?他没有死,是不是?”
“这孩子天生阳气旺盛,福气绵长,不会死的。”包大叔回答,“死的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这就是你们说的什么来着,哦,新陈代谢。”他说得轻松,好像不是再说死亡。
小夏叫了一声大叔,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现在先想办法善后。”包大同似乎瞬间就坚强了起来,不再是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阿瞻虽然心脏受损,可是不宜送到医院去,反正他复活的办法也不能指望医疗技术。万里是魂魄受损,也是精养为好。”他说着向走又看看,“这个山洞不错,反正从来也没有人知道这里。一会儿我把阿瞻和万里移进去,在外面用幻术造假象,连那棵死槐也给幻化出来,再在山洞外布上结界,那么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包大叔见儿子说得头头是道,颇感安慰地道:“你说得对,这里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好在昨晚月全蚀,这里又像被炸过一样,应该没人会来多管闲事,你们躲一阵就好了。那两个煞,应该已经回去了,你们只要管好自己。”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天亮后,我和你阮伯父也要离开了。”
包大同闻言,突然以手抚面,痛哭出声。
第八部 赌神 第三十五章 补心术
「别哭啊,大同,你这一哭,模样不像我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了。」包大叔呵呵笑着,尽量安慰儿子,但这听在小夏耳朵里却觉得格外凄凉,「你阮伯父也好,我也好,我们是求仁得仁,没有什麽好不甘的,你说什麽也要笑着送你老子上路。看来我还是比你阮伯父有福气,我有儿子帮我送终。」包大同下意识的扑过去搂抱父亲,却抱了个空,直接跌倒在地上,他也不起来,所幸趴在地上放声痛哭。
「唉,傻孩子,傻孩子,你怎麽就放不下呢?」包大叔心下惨然,虽然是修道的人,却想起了佛家所说的『苦』,果然生离死别是人生最苦之事啊!
「哪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啊,难道让你老子我走得不安心吗?」他声音转为严厉,但眼神晶莹柔和,「快站起来,像个男人的样子,还有朋友等着你救哪!」
包大同又哭了一会儿才爬起来,「那你要时时托梦给我。」他万分不舍地说。
「老子想看你就直接来,还搞到托梦那麽麻烦!你有本事就长长远远的活,也活个一、两百岁,看看你老子在无间地狱里是不是耗得过你!」包大叔尽量宽慰着儿子,尽管他也知道人鬼殊途,未来渺茫,可怎麽忍心看儿子伤心到这个地步呢?大同这个孩子天生热心热血,是个性情中人,而正因为重感情,所以离别对他而言是最难过的事。
他转眼看看小夏,见这个女孩子正痛苦着茫然不知所措。她心爱的男人死了,复活的前路迷蒙不清,她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就算是别人说他不会有事,她又怎麽能放心?她另一个朋友正经历着丧父之痛,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要怎麽做?在这一刻,这孩子承受的压力比大同还要多啊!
包大叔走过去,想安慰小夏两句,一瞥眼间突然看到小夏胸口上挂的项链。因为小夏把地藏王的护身符给了阮瞻,所以她脖子上挂着的是自己给她的骨链和另一个奇怪的项链--翠绿的细绳上面绑了一块小石头,石头的四角镶了一些银边,绿色的丝密密麻麻的绑在石头石头的外围,几乎完全把它包裹住,但还是有一丝丝美丽的红色从那一圈圈的绿中透了出来。
这石头极其漂亮,而且灵气充沛。但这些都是其次,最重的是这石头看来像一颗人心一样,隐隐有跳动之感。
「小夏,把你的这块石头给大叔看一下。」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狂喜之下连忙问。
小夏有点疑惑,但还是把项链摘了下来。包大叔甚至等不及小夏递给他,就虚空一抓,把项链抢到手中仔细观看。手掌轻握,又闭目感觉了一下,发现这石头果然是有生命的,它就在他手心里跳动着。融合性也不错,如一颗心脏一样。但另一方面,它又微有戾气,似乎不好驾驭,还微有毒性,这都说明这石头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东西。
「小夏,这石头你从哪里得来的?」包大叔问。
「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她叫阿百,是族百年来最着名的雅禁。」小夏心里有些紧张,总觉得包大叔要对她说什麽事,而这件事必定和阮瞻的复活有关。包大叔一下就想起了这件事,大同和他简略提过的,但具体细节却不清楚,只知道这可敬又可怜的女人爱上的是天意的师父司马南,最后只能伤心收场。
「对这块石头,他没有对你说什麽吗?」
「她说别人叫这块石头为永生石,实际上的名字叫问情石,能测验出一个男人心里是否有真正的爱情,但具体怎麽用,她并没有说。大叔,这石头--」
「这石头有可能用来补上阿瞻的心。」包大叔兴奋中又有些为难地说,「他的心脏被晶刀撞出一个洞,这就是他的肉身之伤,从人间的医疗角度考虑是救不了他的,所以只能依靠法术或者巫术。可是这只是一种可能,毕竟这是石头,如何和肉身融在一起是个问题。最好能请来这位雅禁,让她来帮忙。」
「这样阿瞻就能活了吗?」小夏心里一喜,但转瞬想到包大叔已死,又是一阵黯然。
可包大叔却摇了摇头,「一切均是未知之数,所以说阿瞻的命盘一直隐隐约约,要看你们怎麽努力,也要看这块石头是不是真的有用。你要努力,明白吗?」
不肯定的答案让小夏失望,但这毕竟也是希望,她看看包大叔道:「我一定会救回他的,麻烦您告诉阮伯父,我一定会让阿瞻活回来,好好爱他,把他前三十几年受的痛苦和伤害全部弥补回来。」
「他知道的。」包大叔举举手中的那串珠子,然后也不等小夏懂不懂,就走到包大同的身边去,低声嘱咐他一些未了的家事,和他做最后的诀别。
淡青色的曙光从山顶的边缘慢慢升起,离别的一刻终於到来。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霭晨光之中,包大同觉得自己的一段人生也跟着父亲的离开而消失。现在,纵然他有万般不舍,他也要坚强面对以后要做的事,作为他们这一派最后的传人,他要做得比父亲还好,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他相信父亲看着他呢,他绝不会让他失望!
强忍着心里的痛,包大同把万里和阮瞻都搬到了山洞最里面,然后在山间空地施展幻术和布置结界,而小夏则下山去做其他善后的事。
「把脸擦乾净,不要像个小寡妇似的。会让人家怀疑的,再说彩头也不好。」包大同看着小夏苗条的身影隐没在一堆乱石后面,忍不住喊道。
小夏向他挥挥手,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神态向山下走去。
阮瞻自生下来就有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按照命运本来的走向,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是她遇到了他,她爱上了他,她得到了他,所以她不能放他走。她曾经对他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追他回来。
在得知他肉身死去的一瞬间,她绝望过,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可是经过这几小时的恢复,她成功地又使自己重新建立了目标和信心,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救回来。哪怕把她的心脏分给他一半,她也要让他复活!她和阮瞻的父亲吹过牛,说她会为他创造奇蹟,那麽她就要为他创造奇蹟。
她就那麽一路鼓励着自己,回到山下的镇子里,尽量不惹人注目,然后结帐退房,又买了些东西才回到山上。此时包大同的结界已经做好,让这山间空地看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就连小夏也找不到洞口了,幸好包大同出来接她。
「这些是什麽东西?」看着小夏辛苦背上来的大包小包,包大同问。
小夏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山洞里去看那两个男人。万里安静地躺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显然在忍受着痛苦,却又说不出来。
小夏抚抚他的脸,轻轻地说:「你要好起来,不然我也不饶你。」她虽然语带威胁,但语气却温柔极了。「没有你们这样的,就算是好朋友吧,也不能一起躺倒。以前事务所有个姊姊告诉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在,现在看来,那个姊姊说得对。你最好给我乖乖醒过来,否则--否则--」她否则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眼眶却湿了。
人都是这样,当身边的人围着你时,你就习惯和漠视他们的存在,而一但身边人离开后就会觉得他们对你是多麽重要,多麽地不可或缺!万里是她最好的朋友,对她而言是比哥哥还要亲切的人,他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份,失去他,她的生活会有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决定了,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然后帮你找个老婆,不再让娜娜的死阻碍你的幸福。然后我们一起活得很长很长,老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公园打太极拳。」她俯下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又去看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更加安静,连呼吸也没有,却牵扯住了她全部的身心。对他,她反而没有话说,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心里,相信在他的心里也一样。现在他的心破了,她要想办法给他补回来。
吻了吻他冰冷的唇,任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心里发誓要救回他,然后把她所有的眼泪都赔偿回来。
「他有几天时间?」她头也不抬地问包大同。
「最多十天。」包大同把小夏带上来的食物和水整理好,「买被褥干什麽用,他们要接着地气才好,直接躺在地上就行,难道是给自己用的?也好,这山洞太阴寒了,应该注意一点。」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这里你来守,我去找阿百。」小夏认真地说。
「你可以吗?」
「我不可以,可是我非做不可。」小夏老实地说,「昨晚出了这麽大的事,难保没有一、两个不怀好意的东西躲在暗处,假如你离开,他们来偷袭,我是保护不了他们两个的。再说这里要你来维持结界,这个相比去找阿百,这里的任务更重。」
包大同想了一想,知道小夏说的是对的。可是他不放心小夏一个人跑那麽远去找阿百,不禁有些犹豫。
「放心啦,我上次离家出走,一个人走了好几个月,不也没有一点问题吗?」
包大同点点头,很想让自己放宽心,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安。他一向不相信预感什麽的,可是这一次真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小夏的地藏王护身符已经碎裂了,想必在绝阵中保护阿瞻的不仅有阮伯父的全部功力,还有这护身符的神奇灵力。小夏对此虽然心疼,但她要的只是留住这纪念品,留住曾经被奶奶爱着的感觉,所以还是感激冥冥中的力量保护了她最心爱的人。尽管以后护身符不能再保护她,她还是把护身符的碎片包起来贴身藏好。
还有,因为强行从阵外攻击绝阵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血木剑断了,能否修补好,和它主人的复活指数一样未知。破灭印被用做强行破阵的首要之物,已经完全损毁,而残裂幡小夏是用不了的。因此说,现在的小夏没有任何的护身之物,必须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到救活阮瞻的方法。
这一战,损失惨重,人员和物品都有伤亡,可是毕竟留下了希望,只要有希望,还有什麽不能克服的?
「这样吧,我给你多画点符咒带在身上。」包大同万般无奈地说:「要答应我一路上小心,不要大意,谁知道你还会遇到什麽!记住,我父亲给你的骨链也能保护你,上面每一颗珠子都雕刻了一个符咒,但因为不是宝物,保护力有限,你还是要靠自己。」
「好,你现在就给我画,我马上就要走。」小夏看看阮瞻。
他只有十天时间,她没有时间耽误。
好在这次来的时候,包大同带着自己的东西了,所以画符所需要的东西并不缺少,而且为了增强符咒的力量,他割破自己手腕,画出了血咒。
「这才是真正的流血大拍卖。」他随便开了句玩笑,可脸上却严肃之极,「记得用五行禁法,遇事也不要慌张,只要想着我们这三个男人都等你来救就行了。阿瞻没的说,万里这家伙也指望着你呢,还有我,你不回来,我是不会出山的,假如你真的狠心不回,我只有饿死一途。」
「我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你有良心。阿瞻你放心,你不回来,我不让他醒,就算他醒了,我也会把他的魂再压回去。」包大同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虎牙,又叮嘱小夏一番后才让她下山。
望着她的背影再度消失,包大同心里七上八下。他宁愿自己面对危险,也胜於在这里枯等,有时候直接面对危险反而比担心危险轻松得多。但愿小夏可以顺利的找到阿百,但愿她一路上平平安安,就算他天生倒楣,遇到妖邪,也但愿她可以像以往一样逢凶化吉,更但愿阿百有办法能救阿瞻!
第八部 赌神 第三十六章 一个人的冒险
小夏从铁头山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蔓村赶。
从路途上讲,川南到云南比上一次他们从北方到那蔓去办理关正的案子时要近多了。可是,因为交通不便,反而比上一次耗了更多的时间。
几天来,小夏基本没有睡过觉,她怕阮瞻的魂魄醒来,怕再也救不回他,所以尽管累得要死,还是拼命赶时间,比起失去阮瞻的痛苦,一切折磨她都是都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好像是上天故意与她做对,无论她选择什么交通工具都会在半路出状况,飞机、火车晚点,汽车半路抛锚,就算找到出租车,也会走错了路。这让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到那蔓去,而等她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时,身体都快散架了,而且天色已经全黑。
胡乱吃了一碗米线,喝了点水,保证不会饿死在寻医的路上后,她开始考虑是不是连夜上山。时间不等人,她当然想马上就动身,可是深夜的山林是危险的,先不说会有妖魔鬼怪,只是夜里的山路就很难走。她倒不是怕自己出什么事,而是她出了事,阮瞻也就救不回来了。
正当她在镇口转悠着,难下决断的时候,被一阵噪音很大的机器声吸引了注意力。一转身,看到一辆崭新的红色拖拉机正从镇内往镇外行驶,她站的位置明显挡了人家的道。
本能中,她想闪开,可同时灵机一动,于是又连忙跑回原来的位置拦车。开拖拉机的人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根本没有减速,此刻只有紧急刹车。看这越来越近的车头,小夏惊恐地闭上双眼,只听一声尖锐的鸣叫,再睁眼看时,拖拉机只距她不过半尺,如果开拖拉机的人再晚半秒钟刹车,她就会被直接撞飞了。
开拖拉机的人吓得愣了足有一分钟才缓过神来,他瞪着小夏,显得非常生气。对这她大喊大叫了一串少数民族的方言,坐在拖拉机上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小夏完全听不懂,但知道那是骂人,可这件事是她的错,她又有求于人,所以只能听着。还摆出一副态度绝好的模样来,不停的鞠躬道歉。
对少数民族的服饰,她分不太清,不过根据上次在那蔓村住过一阵的经验来看,这个开拖拉机的。以及后面小翻斗里的七、八个人好像是那蔓的邻村那锦村的人。
“有没有人——会说——普通话——就是汉语。”她凑到拖拉机地侧面,可怜兮兮地看着这些人,大声问着,还放慢了语音。
“你不用这样说,我听得懂。”车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他穿着自织青布对襟上衣,阔边大裤,图青蓝帕缠头。旁边的年青女孩似乎是和他一起的,穿着青黑圆领斜襟短衣,前胸有一块绣花的方块巾,穿着长裙,袖口裙边镶着白布边,头发是束起来的,罩着一块黑帕子。耳朵上戴了一对很大的银耳环,在小夏的记忆里,这种打扮似乎是壮族,被称为土僚,应该就是那锦村的人。
“请问,你们是去那锦村的吗?”她紧张地问。
如果是,她就可以搭上一段路了。她还记得在半山有一家小小的野店,在那里有个三岔路口。这座小山里的三个村寨就是从那里分开,而那蔓村是距离野店最近地一个。虽然上次在野店里发生了可怕的事,万里还差点丧命于此,但上次她来找阿百的时候,野店已经重新修缮过,真正的店主夫妇也已经回来经营了。
要是能搭车到野店,她就可以自己去那蔓村了,或者出钱让店主送她也可以。那家人她也算认识,都是很善良淳朴的人。
“你怎么知道?”小伙子说:“我叫图水,我们正是要回寨子的。你要上山吗?要找谁啊?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走山路太危险了!”
“我要去那蔓村,我找村长有急事。”小夏连忙说,并且抬出了德高望重的村长:“你们带我一段路可不可以?”
“那没问题啊。”图水也不和开拖拉机地人商量就答应了,“可是到了三岔路口的时候你要自己走了,我们也有急事,必须尽快回村里,没办法送你,我劝你还是明白白天走吧。”
小夏一听,坚决要求人家搭他一段路。她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顺利,她半夜就能找到阿百,然后连夜就可以回铁头山了。那样的话,就算阿百救治阮瞻需要几天,时间上也赶得及。
开拖拉机的人咕哝了一声,似乎急着赶路,嫌小夏和图水商量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小夏急忙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里,乖乖缩在一角,随着拖拉机一阵颤抖似的颠簸,驶出了镇子。
而在镇子中的其他人看来,都以为小夏是个神经病。她一个外乡女子,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肮脏得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蓬头垢面、神情焦虑,吃了点东西后也不找店住,一直在镇门口转来转去,然后一个人在那里比比划划,也不知和谁说着什么,最后一溜烟的向山上跑,有几个好心人想要叫住她,哪知道一眨眼她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小夏并不知道,她只在吃饭时听说从山脚下到山上的村寨最近修了一条简单的碎石路,那蔓村出的钱,其他两个村寨也出了人力,现在上山的路虽然不算畅通无阻,但已经好走了很多。她猜想是上次她偷拿了何富贵的不义之财给那蔓带了一点福利,也让自己上山之路平坦了些。对于这件事,她又是高兴终于可以帮助别人,又是觉得好人终会有好报,她以前的一丝善念,现在就回报到了她身上。可以让她救阮瞻的行动顺利一点。
拖拉机开起来真的很快,不比汽车慢多少,坐在车斗地角落里,竟然有眩晕之感。她抬头看看其它人,就见他们都不说话,似乎是很疲劳,在拖拉机的颠簸下欲睡。她想叫醒他们,因为这山里的风不同寻常的冷,冷到她的牙关都打起颤来,这样睡着了的话。不是会受凉吗?
“喂,醒醒。”她推了一下身边的图水。
图水扭过头来瞪了小夏一眼,似乎责怪她吵醒他,然后低下头去再睡。而小夏的手则僵在半空,觉得更冷了。
图水的脸是灰黑色的,在灰黑之中。瞳孔和嘴唇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面颊上地肌肉像是被风干了的肉干一样皱缩着,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再看其他人,虽然他们都低着头,可侧脸却能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都是和图水一样的。
她竟然坐上一辆全是死人的幽灵车!这是怎么回事?她上山时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还不至于到猛鬼横行的时候啊!为什么又找上她?是她运气太衰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可是为什么要针对她呢?难道是有什么在暗中阻止她救阮瞻。
想到阮瞻地名字,想到包大同说那三个男人都等着她去救,小夏的内心虽然恐惧,但又生出了一丝勇气。不能被吓倒!她告诉自己,同时偷偷观察四周的情况。
狭窄的山路两侧,绝壁和密林飞一样向身后倒去。被月光照射出的一片一片地黑影洒在这辆奇怪的拖拉机上,让那些昏睡着的“人”看来更加虚无。路上寂静极了,不知何时连拖拉机的轰鸣声都消失了,小夏感觉自己似乎是坐在了一个风筝上前行。
她悄悄向后缩着,怕吵醒他们,同时观察着可以跳车的地方,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月光很明亮的,地面上却漆黑一片,似乎拖拉机的前后左右都是悬崖峭壁,无论她从哪一方跳都会摔到山涧里面去。
突然一个剧烈地震动,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整个拖拉机似乎都被什么颠簸了起来,不仅小夏被震得一跳,图水身边那个壮族女子(土僚)也随着一抖。她一直低垂着头睡觉。这一震使她的头重重的点了一下,竟然咔嚓一声断了,咕噜噜地滚到了小夏的脚边,面部朝上,眼睛还是闭着。
土僚动了一下,慢慢爬了过来,伸手拿过自己的头。那颗头在被她抓到后睁了睁眼睛,对小夏说了一句土话,小夏听不懂,也不敢答,只是僵着,眼看着土僚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睡。
可是不到一秒,土僚竟然又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好像是被惊醒了,倏地看向小夏,尖叫了一声:“没有她!”这一次,她说地是汉语,小夏听明白了。
她这一叫,全拖拉机的人都醒了过来,就连开拖拉机的人也扭转过身子,只听那土僚指着小夏喊:“没有她!车上没有她!”
“你是谁?为什么上我们的拖拉机。”图水离小夏最近,一把扯住她胸前的衣服问。
因为两人相距太近,小夏根本无从躲避,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图水在半空晃着。
“是你让我上了你们灵车的!”小夏在心里喊,可是却说不出话来,惊恐中她还算清醒,顺手摸进了自己的口袋,觉得手中一热,连忙紧紧握住。
“我认得她,她就是给那蔓村捐款修路的城里人。”又一个人说。
图水哦了一声,恨恨地看着小夏,“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出钱,我们也不会修路。不修路,我也不会开那么快地拖拉机,更不会在三岔路前面的地方摔到山涧里去。是你不好,现在要你偿命!”他恶狠狠地说,因为和小夏的脸孔相距不到半尺,让没有阴阳眼的小夏都清楚地看到他的整张脸都冒着黑色的怨气。而随着他的话,他的手掌开始收紧,想要掐死小夏。
窒息感来临,小夏纵然手中拿好了符咒,现在却抬不起手臂来了。但在这危急关头,包大叔给的骨链却在后知后觉地发挥了作用。这骨链没有护身符的神圣力量,对邪气反应较慢,现在意识到邪物入侵,突然变得红彤彤的,刺目的光线一下射到图水的脸上,让他惨叫一声松开了小夏。
一瞬间,小夏明明白白地看到图水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后面,有一对灵活的黑眼在看他,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南离天火,化三昧,炼!”才一恢复自由,小夏就抛出那张五行禁法之火符,同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下跳到了车下面去。
她来不及细想,也看不清道路,只是逃生的本能促使她做出选择。在跳出车的一刹那,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这时山涧怎么办?那样她是会摔死的,她死了,谁去救阮瞻?!
呯的一声,在她的懊恼中,她落在地面上,虽然摔得很疼,但明显没有摔到很深的地方,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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