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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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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天补觉过头,晚上精神倍儿棒,借叶卫军的笔记本电脑刷网页刷到快十二点才舍得摊平,她的床就在天窗下面,晚上看会儿星星再睡觉成了固定习惯,不过今夜云层比较厚,从里面望出去只能看到从公寓底下透出来的朦胧灯光。
李安民觉得挺无聊,抱着被子翻身朝里侧躺了会儿,闭上眼睛数一二三四……数到三百三还是了无睡意,打算再起来玩会儿电脑,又一个翻身,视线恰好对上天窗外的一张人脸。
李安民屏住了呼吸,全身像被灌了水泥,一动也动不了,天窗上趴着个女人!惨白的脸被压得扁平,连眼球也被挤变形了,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呈放射状披散在窗玻璃上,身体被乱发遮盖得严严实实。
李安民再仔细一看,妈呀!她颈子以下空空荡荡的,哪里有身体?根本是只有一个头颅!李安民想坠入冰窖里,浑身冰冷,心跳像擂鼓似的咚咚撞击着胸腔。她不仅发不出声音,连眼睛也合不上,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对被压扁的眼球。
耳畔传来沙沙的发丝摩擦声,听得李安民头皮发紧,她一点一点的移开视线,转动眼珠看向床边,就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梳头,边梳边幽幽哼着小曲:
“切莫弃糟糠哎弃糟糠,儿啼饥饿真可惨,乞食街头泪不干,纵把琵琶弦拨断,一片冤情唱不完唉……唱不完……”哼到最后变成了哀戚的哭腔。
李安民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像鼓豆子似的往外冒,那女人慢慢转过身来,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脸颊两边,从胸前一直垂落到地上,白如凃墙的面孔上嵌着对墨玉般的眼瞳,只能看到瞳孔,看不到眼白,她的嘴巴很小,像是涂着朱脂,鲜红如血。
她把一个黑色的发带绷在额头上,将外眼梢高高吊起,接着以很缓慢动作把脑后的头发撩到胸前用手顺理,分成三股交叉相叠,将披散的长发编成一条结实的麻花辫,辫子编好了之后,她的头啪嗒一歪,脑袋就咕噜噜滚落到腿上,发辫也似乎被齐颈削断,掉落在脚边。
发怨04
无头的身体还是坐得直挺挺的,双手捧着断头,血从指缝里流出来,那个头颅还宛如活着般,在掌心转动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三个字她是猛然张大了嘴巴撕心裂肺地尖叫出来。
李安民的心也差点没跟着一起吐出来,就在这时,手上传来阵阵刺痛,“吱吱”的闷声从被子里传出来,冰凉滑溜的触感在指间里来回磨擦,被子里!被子里好像有很多头发在翻卷,一缕一缕的,从手指打着圈往臂上缠,根根发丝勒在皮肤上的感觉简直像被千刀万剐,底下的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眼见着就要缠上李安民的脖子。
随着啪嗒的开关声响,日光灯把卧室照得透亮,叶卫军脸色冷沉地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抓住她的右手腕举高,李安民这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被赵小薇头发划开的那道伤口里长出了一缕发束,把原本细微的伤口撑得开裂出血,每根毛发都像活着似的缠在手上扭动,恶心极了。
叶卫军拿出一袋药粉倒在伤口上,刺鼻的气味跟桃木粉和雄黄的混合粉末如出一辙,这些粉洒上去之后,头发就失去了灵性,软趴趴地垂了下来,一撮撮的从创伤处脱落。
李安民这才总算收了惊,一骨碌爬坐起来,天窗外依旧是透着微光的天空,书桌前空空荡荡,别说女人了,连根头发丝儿也找不着。
叶卫军把床上的头发捋起来,拿到晒台一把火烧掉,头发在瓷盆里像无数长虫绞缠扭动着,青烟中飘散出夹着臭气的焦糊味。
叶卫军看起来还没睡觉,白天穿的衣服也没换下,看着李安民用酒精消毒伤口,他问:“受伤了怎么不说?”语气略显严厉。
“小伤,我给忘了。”李安民裹着肥大的军棉袄窝在沙发里,天窗上的人头和书桌前的女人虽然消失了,但一时半刻还真不敢回去,自从戴了招财龙龟之后就没再出现过飞蚊症,她也不能确定刚才看到的究竟算什么。
叶卫军说发中的怨气也许残留着某部分深刻的记忆,李安民可能就是受到这些记忆的影响而产生了幻觉。就算他这么说,李安民仍然安不下心,干脆把沙发背放下,抱着被子在客厅里扎窝,这会儿定下心来再回想之前看到场景,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卫军哥,你说这头发里会有什么故事呢?那个断头的女人似乎有什么冤屈……”李安民偏头看向半敞开的房门里,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叶卫军靠在床头看书。
“自己都管不好还有心情管这个?看来是我赶得太及时了,没让你留下阴影。”叶卫军揶揄她,合上书放在枕边,缩进被子里去了。
见他有睡觉的意思,李安民也不再多话,这一夜睡得不安稳,心突突的跳着,有点声响就会被惊醒。叶卫军按时五点起床,李安民已经醒了,由于天太冷,习惯性地窝被子里赖床,蒙着头只露出两只滴溜乱转的眼睛。
叶卫军大概以为李安民还在睡觉,下床后先把上衣脱了,身材很好,一看就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体格,他转过身,背上横七竖八斜卧着许多伤疤,尤以右侧肩胛骨部位的疤痕最为狰狞,暗红色的肉隆起于皮表,皮肤损害自边缘向外延伸,造成形似蟹脚的褶皱,这得伤多重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伤疤?
前不久听他和炮筒聊天,提到109师侦察兵和炮团……听话里的意思,两人都参加过前线保卫战,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前线,那些伤大抵也就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吧。李安民肃然起敬,下意识地摸向指间的伤口,两眼仍旧紧盯着叶卫军的一举一动。
就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圆盒子,打开盒盖,从里面沾了点什么涂抹在手臂上,李安民这才注意到他臂上的溃疡还没痊愈,不过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李安民放松的吐了口气,叶卫军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迅速穿上衣服,回头瞪向沙发。
李安民把被子拉低,笑着打招呼:“早啊。”
叶卫军揉着额头问:“你醒多久了?”
“没多久,正好看到你换衣服上药。”李安民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近似于偷窥,一大老爷们儿的,打个赤膊算什么,画人体画多了,全果都不稀奇,从艺术鉴赏的角度来说,叶卫军的肌肉形状很漂亮,呈流线型,看起来结实却不粗壮,肌纤维处于紧缩状态,这类体型通常爆发力和攻击性都很强,李安民见过他打架,身手不是盖的。
趁叶卫军铺床叠被的当儿,李安民也躲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见他拿起药盒收回柜子里,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药?看盒子像是报摊上卖的冻疮膏。”按说那种程度的伤没两个星期就该好了,别是买了什么假冒伪劣产品,越抹越糟糕。
叶卫军迟疑了半晌才说:“是朱砂,常用来治疮疡肿毒,见效虽慢却能治本。”
李安民对朱砂的理解还停留在“某种颜料”的概念上,叶卫军见她好奇,在吃早饭时顺便普及了一下朱砂的广泛用途,令李安民受益匪浅,除了入药制剂以外,道家还喜用朱砂画符,能起到驱邪定惊的效用。
李安民正琢磨着要不要喝点朱砂水来压惊,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是赵小薇打来的,肯定出什么事了,李安民赶紧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沙沙声,赵小薇抖着声音说:“安民,你快过来,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只知道晚上睡觉又被头发缠住了,李安民今天还有课,没法子,只好继续请假,跟叶卫军两人火烧屁股地赶去赵家。
赵小薇出来开门时拿着把剪刀,长发变成了短发,被剪得参差不齐,她的肩头和脸上都粘着碎头发,很显然,头发是她自己剪的,而且刚剪没多久。
赵小薇把两人带进卧室里,崩溃地说:“我昨天去理发店剪短了!可夜里还是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早上起来时发现头发又长了出来!”
李安民看见她脖子上还留着一道道细痕,有的甚至渗出血来,赵小薇捂住脸抽噎,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李安民只能轻拍她以作安抚,求助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叶卫军,这时赵小薇又抬起脸来说:“安民,我们去地下室看看吧,如果真的跟那条辫子有关,说不定能在地下室里找到什么线索。”
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情况下,除了想一步做一步真没别的法子。赵小薇领着叶卫军和李安民从后院的车库里进入地下室,下楼梯时,明明楼道里没有风,她的头发却像被脚底风吹拂着飘动起来,李安民跟在后面看的心惊胆跳,但是赵小薇本人似乎全无知觉,只晓得一个劲儿往楼下赶。
下了楼梯向右拐就能看见两扇红漆大门,外形很仿古,门上有一对六角形的铜镲铺首,插销下还垂着令箭形的坠子,门头上镶嵌一面八卦铜镜,两侧各摆放了一盆吊兰,这地下室倒是比楼上房间布置得还考究。
赵小薇低着头说:“这儿本就是用来存放收藏品的,有些不舍得丢掉的老家具、旧器械也会搬下来。”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从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房内好像有人,赵小薇畏怯地退到李安民身后,小声说:“婆婆出去晨练了,家里没人才对呀……”
李安民走上前伸手把两扇门推开,婆婆正跪在橱柜前翻找东西,听见声响匆忙站起来,手里的瓷壶不慎滑脱,砰的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碎片散开,现出一个顶插铁钉的骷髅头来,李安民不禁愕然,瓷壶里竟然装着骷髅头?
“这是怎么回事?”赵小薇一步一顿地往里走,李安民想跟过去,却被叶卫军拉住。
婆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惊慌的神色,她吞吞吐吐地说:“小薇,你听我说……这是……”
赵小薇蹲下身拾起骷髅,用手指抠下生锈的铁钉丢在地上,由于太过用劲,指尖甚至被磨出血来,她的头发像在水里浮动的海草,吱吱的从头皮里不断冒出来,发尖抖颤着朝婆婆蠕动过去。
婆婆被吓得两脚瘫软跌坐在地上,李安民见情况不对,刚朝前迈进一步就听赵小薇冷笑着出声:“贱人,你还记得我吗?”声音沙哑阴冷,透出森森的寒气。
李安民听出来了,这不是赵小薇本人的嗓音,而是昨晚那个断头女人的声音。
婆婆的脸部肌肉不断抽搐着,大张的嘴巴颤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是……你是江云?你把我孙女儿怎么样了?”
赵小薇咯咯尖笑,双手在骷髅上来回抚摸,阴阳怪气地说:“放心,我马上就让她恢复过来。”
发怨05(附短漫安民其人)
叶卫军低叫了声“不好”,就见赵小薇双手一垂,左摇右晃,眼见着就要倒地,舞动的长发却像一条条黑色绸布,把她从脖子到脚裹了起来。婆婆起身走到赵小薇面前,伸出干枯的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惊恐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般怨恨的神色。
李安民大声叫道:“婆婆!你做什么?”她没办法上前,因为叶卫军挡在前面,而赵小薇两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你叫李安民是吧?我要谢谢你。”婆婆阴阳怪气地开腔,嘴里发出断头女人的声音,“如果没有你,只怕我再也等不到报仇的机会,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妨碍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谢谢她?李安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谢的事。
“发上镇火石,颅顶穿铁钉,这是咒杀灵魂的方法,你的同学虽然无意间解开了发上的怨气,这家伙的真魂却有部分被禁锢在颅骨内,所以只有在人意识浅薄时她才能上身,并且无法持续太久,因为人的生魂对于残缺的阴魄来说仍有相当程度的威胁,你是不是打算这么解释?”叶卫军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前蹭动脚步。
婆婆笑得全身都在颤动,五指成爪扣在赵小薇的咽喉上,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骷髅,斜着嘴角冷哼:“你倒是有见识,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料到你会成为阻碍,幸好……”
叶卫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想再回到这间屋子吗?可惜八卦凸镜有化门外煞的功用,让你无法再接近地下室的大门,所以你把如意算盘打到阴火强盛的李安民头上,她能挡住镜中冲射的金水之精,一旦进入地下室,你就有机可趁了。”
李安民听得犯糊涂,这么说来她是被利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卫军看出了她的疑惑,提醒道:“我说过只有在人意识浅薄时她才能上身吧,越是失眠,精神状态就越差,也越容易被她趁虚而入。”
“那……你的意思是?”
“今天打电话叫我们来这里的根本不是你的同学,依我看,婆婆会来地下室找东西恐怕也不是偶然。”叶卫军说着,又悄悄往前挪移脚步。
李安民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下这女鬼上了婆婆的身,赵小薇被她掐在手里,如果他们轻举妄动的话,难保这女鬼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叶卫军肯定是要做什么,又不想打草惊蛇,大概已经有了对策,于是李安民帮着转移女鬼的注意力,好声好气地劝解:“我不管你跟婆婆之间有什么恩怨,赵小薇是无辜的,你先放了她。”
女鬼怪笑了一声,眼里透出愤恨的冷光,咬着头发恶狠狠地说:“谁让她是这贱人的外孙女儿,其实我早就想勒死她了,只不过那样太便宜了这贱人,我要让她亲手把自己最宝贝的亲人折磨至死,让她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说着发出尖细的笑声,刺耳得像指甲刮擦玻璃时发出的声响。
眼见她的爪子越收越紧,赵小薇在昏迷中发出了呜呜的呻吟声,李安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还不敢乱动,那女鬼能轻易地把赵小薇提起来,要折断她的脖子易如反掌,叶卫军从侧面缓缓朝里挪动,李安民提着心又问:“你到底跟婆婆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狠毒吗?”
“狠毒?你懂什么!你知道这贱人是怎么对我的吗?”女鬼突然激动起来,面部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注意力确实被吸引了过来,但是情绪激动,手上的力量又加大了,赵小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脸色渐渐涨成猪肝色。
李安民忙安抚她:“好、好,是我不懂,你倒讲来听听,赵小薇好歹是我同学,你叫我别插手也得给个充足的理由是不?”老天保佑,这女鬼忒有心机,希望是个情商健全能听人话的。
女鬼低下头沉默,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就在这时,叶卫军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她手里抄过骷髅丢向李安民,喊道:“小妹,退到门外去!”
李安民画骷髅画多了,对于飞来头骨毫不犹豫的双手接下,服从命令退出地下室,叶卫军捡起地上的铁钉之后也转身向门外跑。
女鬼大叫了一声,放开赵小薇,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叶卫军把铁钉对准头盖骨,她就站住不动了,赵小薇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叶卫军让李安民攥着钉子,自己走到门口,从吊兰的花盆里拿出那顶接着麻花辫的帽子,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帽子也给顺了过来,难怪刚才下楼时一直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
“就算解开封咒,头骨与发辫仍然是借体所必需的依附物,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它们?”叶卫军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盒子抛上抛下。
女鬼的眼里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她瑟缩着朝后退去,摇头大叫:“我被这贱人害得这么惨,死了之后还得不到安息,被困在漏岁壶中忍受烈火炙烤,现在连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吗?我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是她杀了我,以命抵命,我要报仇有什么错?”
李安民皱起眉头:“报仇是没错,你被谁害死的就去找谁啊,把怨恨撒在无辜的人身上还没错?”
女鬼颤动着连连点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好……好,我不伤及无辜,我不害她们,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我只要揭露这贱人的罪行,让所有人看清楚她丑陋的真面目。”在她说话的同时,缠绕在赵小薇身上的头发逐渐放松,朝四面八方散开。
李安民暗地里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见叶卫军把帽子丢在地上,洒上一层黄色粉末,划了根火柴丢在上面,火苗腾地而起,刹那间就把帽子连同麻花辫全部吞没在熊熊烈焰之中。
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扑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双手拼命地撕扯花白的头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语:“不要!求求你快住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答应你不伤害她们了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叶卫军不回答,从惊呆了的李安民手中拿走骷髅,将铁钉插回原处,丢进火焰里,头发燃烧时冒出滚滚浓烟,李安民在浓烟里看到了许多男人女人的面孔,或哭或笑的交叠融合在一起,随着烟雾杳杳升到房顶散开,黑色的污水从骷髅的眼窝里不断流淌出来,头骨从灰白色变成焦黄色,骨头上浮现出蜂窝状的小洞穴,从小洞里渗出丝丝的黑水,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开裂声,穴口与穴口之间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缝,就在头发即将烧尽时,头骨砰的一声,竟然碎了。
婆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安民回过神来,抓着叶卫军问:“你做了什么?”他不会真把那女鬼干掉了吧?那女鬼已经有退意了,而且来龙去脉都还没说清楚呢,以叶卫军的行事风格不该会这么粗暴了事的呀。
叶卫军漠然地说:“魂魄在漏岁壶中被镇压这么久,不可能还有完好的意识,它应该是老物而成的精怪,寄宿于发中,靠食人气血存活,别被它骗了,你看看脚下。”
李安民低头往下看,就见一缕手指头粗细的发束从赵小薇的头发中延伸过来,发梢软趴趴的搭在鞋面上,她连忙抬脚甩开头发,往后连退了两步,那鬼居然在放开赵小薇的同时留了后招,还以为她真的有意退让,没想到是说一套做一套,专费心思琢磨着怎么害人,但……从婆婆的反应来看,这鬼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编造出来的吧,碎掉的头骨或许真的埋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李安民把赵小薇和婆婆扶靠在橱柜上,按照叶卫军的吩咐剪掉赵小薇的头发,把剪下来的头发也烧成灰烬,满地碎渣好收拾,唯独弥漫在空中的臭气久久无法消散。
赵小薇醒来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说她整夜不敢合眼,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之后的事就全记不得了,睡梦中依稀有种窒息的沉闷感,可能由于累过头的原因,根本就醒不过来。叶卫军没提头骨和咒杀灵魂,说是发中的精怪作祟,只要烧掉头发就能彻底解决。至于婆婆为什么会在地下室里更好解释,担心孙女跟过来看看还不是天经地义。
婆婆装作什么事也不清楚,赵小薇也继续打马虎眼,这是婆孙俩互相体贴的方式。临走前,婆婆紧握住叶卫军的手不住地说谢谢,她声音微颤,眼眶是湿润的,李安民知道,这份真诚的感激之情还含有另一层面上的深意,不仅是在感谢他们帮助了自己的孙女。
“江云这个名字你听过吗?黄梅戏艺术家江凤英的本名就叫江云。”
回家后,叶卫军打开电脑,从收藏夹里调出一个页面,这页面是旧报纸的扫描图合集,是在子孝村那件事上搜到的资料,叶卫军顺着往后翻页,找到一份老报刊,上面刊载了江凤英的死讯,纯文字报道,作为标题的鲜红大字触目惊心:
【货梯变斩首台,戏子江凤英被铁围栏铡断脖子,身首异处。】
有种旧式的升降货梯,安全围栏类似于铁皮拉门,高度大约到人的腰部,切口薄利,如果在货梯升降过程中把头探出围栏外,的确有可能被铁门与天花板夹断。说起来这部升降梯是艺术团里用来运送行头的货梯,经常使用的人应该不至于会粗心到犯下这么致命的错误。
这是在文革初期发生的事情,文艺界是首当其冲要被肃清的革命对象,关于江凤英这则报导,且不说文章内容,光是标题就充满侮辱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随便在网上搜索一下名字,相关内容还真不少,其中有一个话题引起了李安民的关注,该小道披露了文化部副部长宋长河与江凤英之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两人当时已经论及婚嫁,彼此的关系家喻户晓,在江凤英被扣上黑帽子之后,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宋长河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与她划清界限,为了表明立场,(W//RS//HU)他立即娶了另一名“身家清白”的女性,不过据说在宋长河婚后,两人私底下仍有来往,这藕断丝连的感情最后终结在江凤英的惨死上,江凤英死后,头颅一直没有找到,无头的尸体被送去解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写小道的人说江凤英的墓是衣冠冢,尸体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如果在赵家的那个骷髅头确实是江凤英的头骨,那赵小薇的婆婆在那场悲剧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江凤英的死真的只是场意外吗?李安民有种想要追根寻底的冲动,正在搜索栏里输入“宋长河”三个字时,叶卫军把电脑合上了,转过椅子让她面向自己。
“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问题解决了就行。”
李安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不弄清楚总是会惦挂:“可是我想知道真相啊,那鬼说婆婆害了人,如果江凤英的死是有人蓄意谋害,会不会是她……”
“是又怎么样?你是打算让她伏法还是对你同学挑明她外婆是杀人凶手?”叶卫军的语气有丝严厉。
他的脸严肃起来很有威慑力,李安民还是有点怕的,就像小学生怕老师的那种敬畏,她没底气大声说话,不说吧又憋气,只能嗫嚅着低喃:“我……我只是想知道而已,至少对自己有个交代。”
叶卫军叹了口气,按住她的手说:“除非她亲口承认,否则没有答案,不要去追究别人的过去,那与你没关系。”
李安民很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因为没多大关系,知道了也无所谓,如果是真正在乎的人那才会纠结。”
叶卫军愣了愣,随即摇头轻笑,抬手搓上她的脑袋:“这么说也没错,别弄到最后自己心情不好就成,还有……下次真想管闲事也可以,不要随便跑人家里过夜,有什么情况记得先跟我商量。”
李安民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下来,虽然类似的事情见多不怪,没能力也是真的,不靠叶卫军,她哪里能应付得了?这次还被骗得团团转,叶卫军说那玩意儿是老物成精而产生出来的食气鬼,跟一般意义上的鬼魂不同,更接近于地妖。
对李安民来说倒是区别不大,反正她以后是不敢再躺床上看星星了,连天窗玻璃都被她用硬纸板给糊实了,免得哪天一睁眼又对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经过这件事之后,李安民愈发觉得赵小薇是个难得的好女孩,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内心却很坚强,最宝贵的是她对婆婆的一片孝心。
叶卫军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你真觉得她什么都不明白吗?食气鬼能够从怨气当中获得宿主的记忆,并借此来迷惑人心,你会受怨气的影响产生幻觉,她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也许她了解的比你我更多、更具体……”
【轻松过度】小圆塘
李安民的爷爷患有哮喘病,随着年岁的增长,病情也愈发严重,由于城市里空气不好,在医生的建议下,两老人家决定搬回乡下休养,李安民跟着奶奶转,奶奶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城里的房子闲置着当仓库用,没有特殊情况她也懒得回去。
老两口目前居住在郊县南部的杨家屯子里,小村庄不过五十来户人家,户主人大都姓杨,这村里的住家聚在洼地中央,四面围田,要进入村庄就得先步行走过纵横交错的田垄。李安民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晚,她从村西的棉花地朝里深入,在寒冷的冬天,田地里的景色显得格外萧索寂寥。
李安民在枯枝中穿行,棉花树好似整齐的仪仗队,一排排延伸向远方,地上铺着为树根保暖的稻草铺子,吸足了水分,湿软厚重,一脚踏下去就会渗出掺着冰渣子的泥浆水,咯吱咯吱的,踩着很舒服。只要穿过这棉田,要不了多久就能接上村头小路,是条进村的近道。
正走间,忽然听到侧方传来呵斥声:“喂!是什么人?在我家地里鬼鬼祟祟的做啥?”话吼完,人也窜到面前,是个满身污泥的小男孩。
这块地的主人是杨二叔,李安民的爷爷奶奶就住在二叔家隔壁,她连忙自报家门:“我是李安民,隔壁严家的,你……”
话还没说完,男孩就凑到近处,兴奋地大声嚷嚷:“李安民?你是安民姐?你回来啦!我是杨春波呀!”
一听到这名字李安民就认出来了,杨春波是杨二叔的小儿子,今年上四年纪,村里出名的调皮大王,二叔是在生了两个女娃之后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家里人都把他当作命根子似的捧着养,不管他怎么捣蛋闯祸都舍不得打骂。就因为这样,小鬼嚣张得很,在学校也是让老师同学头疼的一号人物。
李安民第一次来杨家屯子时被小家伙砸过泥巴,这种恶作剧要换了旁人也就算了,二叔在村里有些声望,村人看在二叔的面子上能包容就尽量包容,李安民初来乍到可烦不了这些,发挥她长跑健将的优秀体能,追着杨春波愣是跑了十亩地,抓到人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按在地上扒下裤子,噼里啪啦一顿好抽,一次就把这小鬼给抽服了,从此,杨春波见到她都要乖乖地叫声“姐”,再也不敢造次,所以说小孩不能惯,越揍越服帖。
李安民不记仇,初遇时那点不愉快在出过气之后就烟消云散了,杨春波再怎么皮也是李安民的邻家小弟,这会儿见他浑身裹满烂泥,少不了要关心一下:
“你是小波?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瞎晃荡?瞧你,弄得跟个泥蛋似的,赶快跟我回去。”
杨春波揉着鼻根说:“我把桶忘在村后了,安民姐,要不你先陪我去拿个桶,咱再一块儿回去。”
李安民心说反正是顺路,也就跟着杨春波去了,小家伙像活泥鳅似的在棉花树里钻来钻去,李安民肩背旅行包,手上还拎着两大袋礼品,追在后面跑得有些吃力,也不能学杨春波钻树丛,免得把人家的庄稼给碰坏。
杨春波带着李安民绕到村后的黄土坡上,他连蹦带跳地跑在前面,边跑边回头招手,扯着嗓子鸡猫子鬼叫:“姐!快点,就要到了,快点!”
李安民喘了口气,见他已经翻到土坡后面,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去,等李安民爬到坡顶,那小鬼早就跑得没影子了。李安民只能顺着土坡往下走,把手遮在嘴边上大喊:“小波!你跑哪儿去了?等我一下呀!”
杨春波的声音从前方远远传过来:“这里这里,快过来。”
李安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嘀咕说:这小子脚底抹油啦?哧溜一下就窜那么老远,精力旺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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