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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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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胜镳领着几个小把戏,沿着河堤一路欢呼着跑下来:“忠王殿下命洋兄弟呤唎采办伙轮船,如今已驶过宝带桥,直向阊门开过来了!”
二人大喜,急奔上城楼望去,但见水天一色间,一艘通体雪白的伙轮船破浪驶来,烟囱尖处,太平天国金色的旗帜,在湖水秋风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注释:
1、承宣:太平天国前后期诸王王府都有承宣这一仅次于六部尚书的高级属官;
2、编修:太平天国各王府六部尚书例设左右编修,作为助手;
3、伙轮船:太平天国避讳“火”字,改为“伙”或者“炎”,不过一般官兵也有忘了避讳仍直乎“火轮船”的;
4、云中雪:隐语,太平军称长刀曰云中雪,短刀曰顺子;
5、陈斜眼:护王陈坤书,诨名陈斜眼;
6、平在山勋旧:平在山就是广西鹏隘山,天国起兵时许多功臣由此出,是以诏旨常呼参加金田起义的老功臣为平在山勋旧;
7、参护:各王府的卫士;
8、下雨都归西王管:天国尝把首义诸王和天象相比附,西王先称雨师,后来进号圣神雨;
9、能人:太平军术语,受伤者称能人,伤愈留在军中做辅助工作的称功臣。
………【(六)】………
“我伲娘哉,格炮火,响了交关五天五夜哉!”
梅村不远处一座荒山草庵里,蚕花一面诵着佛号,一面心有余悸地不住抚着心口。(看小说到顶点。。)
“阿姐,阿姐,长毛朝西厢跑远哉,官兵进村哉,洋鼓,洋喇叭,嘀嘀大大~~~”弟弟狗剩高高骑在一棵掉光了树叶的大乌柏树上,一面看着村里的动静,一面不住学说着。
“阿弥陀佛,好哉,好哉,再勿回屋里,娘亲好歹撑勿牢伊。”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卧在破蒲团上、重病的娘亲,又抬头叫着树上的狗剩:
“狗剩,侬好下来勿!收拾好还屋里厢,也好烧碗汤水喂把娘亲吃!”
“阿姐,我伲白相还勿白相够哉。”狗剩虽然嘟嘟囔囔,十二分的不乐意,手脚却甚是伶俐,哧溜一声,便下了地。
蚕花用破衣袖帮他揩了揩鼻涕,忙不迭地收拾起本就不多的几件零碎来。
“侬、侬找死勿!”
本已病恹恹地几天不曾开口的娘亲,忽地连吁代喘地吼出声来:
“娘、娘格把老骨头哪能交关要紧?官兵好歹比长毛凶哉,还有洋鬼子,红眉毛,绿眼睛,侬格小娘子,勿要、勿要自家寻伊晦气!还有侬,狗剩,侬晓得勿?洋鬼子要小儿心肝眼珠子造生药哉!侬爷死得早,我伲王家就侬一根独苗苗……”
不远处的梅村里,那些被乡民哄传做红眉毛、绿眼睛,专吃小孩子心肝眼珠的洋鬼子,正三三两两地在村里逛悠着,肆无忌惮地撒野放纵着,仿佛他们才是这个村子的主人。
一个胖墩墩的金发洋人似乎对那些同僚们的作为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远远避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端详着村中每一处残存下来的战斗痕迹。
“雷纳德,怎么,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么?”
一个全身英国陆军制服的中年人缓缓走近他,轻声问道。
雷纳德听出是自己的最高长官、常胜军统领戈登的声音,急忙回身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卑职……”
戈登拍了拍他的肩头:
“现在不是队列时间,不用这样拘束,随便聊,随便聊。”
“是!”雷纳德换了稍息,略放松了一些:“卑职看了这一路的叛军工事,发现他们的筑垒水平比起青浦、常熟战役时有所提高,但还处在很低级的水准,比如火炮工事太靠前,地沟没有隐蔽部和顶盖,再比如缺乏纵深和交叉火力的配置,还有……”
戈登面色严峻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英国皇家工兵军官,对这些是很熟悉的。”
雷纳德一脸惶恐,又是一个立正:
“是,卑职失言。”
戈登摆了摆手:
“我不是怪你,你说得都不错,可是你想过没有,叛军用这样原始的工事和战术,居然和优势的政府军以及我们常胜军鏖战了五天五夜,五天五夜啊,政府军的伤亡不计,光我们的伤亡就在三百人以上,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
雷纳德也摇了摇头:“是啊,根据卑职的实际调查和俘虏的供词,这一路叛军拥有的西洋枪支并不多,野战炮更是似乎只有几门,这种打法,让卑职不由地想起大半年前的绍兴之战来,可怕,可怕啊。”
雷纳德是荷兰人,退役海军中尉,曾在浙江的常安军(1)中服役过,大半年前,洋人组织的常安军、定胜军、常捷军联合清军围攻绍兴府,却在城墙根下接连吃了两个大败仗,他本人也受伤被俘,获释后就此退出了常安军,辗转投入戈登麾下。
戈登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听说,释放你的那个独眼龙,就在前几日和我们交战的这一路叛军中?”
“是的,独眼龙周文嘉,好像已经被天京方面封作什么王了。”
戈登撇了撇嘴:“这些叛军的王未免也太多了些,好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雷纳德争辩道:“不过,独眼龙却的确是个真正的勇士,一个合格的军人。”
戈登忽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冷峻地看着对面的下属,雷纳德有些发毛,不敢搭腔,只是自顾自低着脑袋,等着长官自己再开口。
良久,戈登才缓缓道:“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军人气质,也相信你的判断,那么依照你的判断,叛军守住苏州城的把握能有多少?”
雷纳德吁了口气:“是零,长官。他们再顽强,却也已经消耗到极限了,而且,他们的其它战线也不可能提供有价值的增援了。”
戈登点头道:“不错,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内部也已经出现了裂痕,更何况,我们的标准装备是步枪和三十二磅炮,而他们却只是两磅炮和火绳枪。一个真正的军人,在已经尽了努力,却仍然无法扭转战局,继续抵抗只能白白牺牲自己和属下生命的情况下,你认为应该怎样去做?”
“投降。”雷纳德不假思索地说:“这种情况下抵抗只能带来更多无意义的伤害和痛苦,只有投降才是最理智、最体面的选择。”他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您是想……”
戈登一笑:“的确是这样,苏州城的叛军首领已经用他们的英勇,向他们的领袖天王表现了自己的忠诚,现在需要有人提醒他们,该为自己和下属的生命考虑一下了,何况中国人的战争,死伤最多的反倒是无辜的和平居民……”
“蛮夷之见!”
一个红顶花翎、二品服色的黑脸清军武官抱着胳膊走过,不屑地哼出这么一句来。
“程将军,”雷纳德认出来人是总兵程学启:“我正要问您,您指使您的属下用各种残忍的酷刑处死了数百名俘虏,连投降的二十七个人也被砍了头,您这样做,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程学启嗤地一笑:
“嘿嘿,我们大清上国的法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蛮子指手画脚了?让老子开导开导你罢,这叫明正典刑,就地正法,除恶务尽,哼,老子说了,谅你们蛮夷也搞不懂。”
戈登不悦道:“程将军,您是总兵,我也是总兵,您这样说话,似乎不够体面罢?”
程学启肩膀一横:“体面,你们这些洋鬼子,茹毛饮血,不识礼数,说打就打,说降就降,要不是有那么些乌七八糟的洋枪洋炮,老子才不鸟你们!总兵?老子的总兵是拿长毛人头换来的,你这鸟顶子,是万岁爷耍猴用的苞谷棒子,你还当真了,X!”
戈登涵养再好,此刻却也忍不住发作了:
“程将军,说话不要这样放肆,您自己也是从叛军投降过来的(2),为什么对待别人的体面投降,就如此反应激烈呢?”
程学启自从戴上这红顶子,最恼别人提起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陈年旧帐,此刻一听之下,一张黑脸登时涨得酱紫,退后半步,刷地掣出腰刀:
“X的,洋鬼子,有种的刀对刀,用洋枪壮胆的不算好汉!”
戈登阴沉着脸,不去理他,雷纳德却跨前一步,伸手拔出佩剑来:
“刀对刀就刀对刀,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横刀对视片刻,作势便要放对厮杀。
“放肆!”
三人都是一凛,略一抬头,赶忙施礼:
“抚台大人。”
来人正是江苏巡抚李鸿章,他其实不过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举手投足,却隐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学启,你也太放肆了,戈镇台他们是朝廷贵客,远来向义,我们中华堂堂礼仪之邦,如何能以刀剑相向?还不收了!”
程学启悻悻然还刀入鞘,嘴里却兀自不服:
“老子一个人拔刀又打不起来……”
“无礼!”李鸿章厉声道:“你且下去,待会儿我再找你算帐!”
见程学启走远,他才转身对两个洋人笑道:
“二位不要见怪,这家伙虽然投效了朝廷,毕竟作贼做得久了,贼骨头多少有一点,也是本抚台把他宠惯坏了,万事都看本抚台薄面,哈哈,哈哈。”他的笑容忽地一敛:“二位急朝廷所急,欲劝服苏州贼党投诚,诚心可贯天日,本抚台敬佩莫名,不过贼性叵测,二位切莫草率行事,一来怕二位有失,二来也怕堕了朝廷和二位的威名啊!”
这席话说得戈登和雷纳德倒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抚台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循贵国法度和骑士规则,妥善处理此事的,也希望抚台大人能够宽赦投降的叛军,这样我们的行动才有意义,不至于失信于人。”
李鸿章温和地笑着:“这个本抚台自有分寸,朝廷法度,向来是诛除首恶,解散胁从的么,二位只管放心,好歹让二位过得去,呵呵,呵呵。”
李鸿章的身影随着他的笑声远远地隐没在秋风里,雷纳德这才转身道:
“长官,我这就连夜潜入苏州城,去见独眼龙将军。”
“不。”戈登沉吟道:“抚台大人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再说独眼龙也并非苏州城的主将,你拿着我的书信公开进城去,求见他们的总司令忠王阁下,如果他不在,就去见那个慕王谭绍光将军。”
“公开求见,这……”
戈登轻轻一笑:
“他们二位送还白聚文一行,礼数周全,我们似乎应该答谢一声的。”
“老大人,学启虽做过贼,好歹也是做的老大人家乡之贼,如何您老人家胳膊肘往外拐,反向着那两个洋鬼子?”
“你这楞子,嘿,让本抚台怎么说你才好,”李鸿章看着程学启那张涨红了的黑脸,淡淡笑了笑:“那帮洋鬼子现在咱们还用得着,能哄就哄两声,哄不得就躲得远远好了,洋鬼子么,蛮夷之辈,禽兽之属,哪里晓得什么礼义人伦,如何讲得道理,你就当是哄自家场院里的小鸡小狗,不就管了?”
程学启佩服地看着这位比自己其实大不了多少的“老大人”,口里却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
“可他们打算劝降……”
“让他们去劝好了,”李鸿章一笑:“这嘴长在他们脑袋上,可这大印,不还攥在咱爷们手里么?”
注释:
1、常安军:英法协助清政府在浙江组织了三支中外混合部队,即常捷军、常安军、定胜军;
2、程学启本来是英王陈玉成部下的先锋,在集贤关叛投曾国荃,淮军组建时因为他是安徽人,所以拨给李鸿章调用;
………【(七)】………
暮秋,苏州城外宝带桥。23Us.com
这宝带桥建成于唐元和十五(公元819)年,大小五十三孔,通常九十四丈八尺,如玲珑玉带,绵亘在一片湖光水色之间,不但是六百里太湖上最出名的桥,也是苏州城里城外居民们引以为傲的一大胜景。
可此刻这玲珑玉带却被硬生生从中拗断了七节,刺骨的晨风呼啸着从被拆断的桥间窜过,仿佛也在为这一下变得陌生了的熟悉景致呜咽着。
水天一色间,一艘通体雪白的伙轮船破浪驶去,烟囱尖处,太平天国金色的旗帜,在湖水秋风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黄旗黄繖,一群天国大员肃穆地立在桥上,目送着伙轮船渐渐远去,他们身上或精绸、或粗布的团龙黄袍,在湖风里不住瑟缩着,仿佛桥根下枯萎的衰草。
“好端端的伙轮船,硬是一仗也没得打,就让忠王千岁开去了无锡,X个龟孙,这苏州城,没法子守了!”
康王双手笼在袍袖里,一面跳着脚,一面没好气地骂道。
“王弟,胡扯啥子呢?”比王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一脸的黯然:“要怪就得怪那个该千刀的洋鬼子戈登,占了我们的浒墅关跟虎丘,堵住了阊门街口,伙轮船再不走,给那龟孙的啥子加农炮堵在运河里头,就真成了篾篓儿里的王八,动弹不得了!就这个样子,喏,不还硬是拆了这七孔宝带桥,才出得湖么?”
“唉,王兄见得是,这洋枪洋炮硬是厉害,来王(1)千岁也算老江湖,连营二十里,怎么样,两个时辰洋炮一轰,稀里哗啦,卷了旗子,一路败到丹阳去了。如今伙轮船也没得了,忠王也走了,小弟这心里……”
比王怅然摇了摇头:“我讲两句交心的话,这伙轮船走了也没得啥了不得,你我弟兄打江山这多年,什么阵仗没得见过?还用的上这洋船壮胆?只是忠王千岁这样一出城,我这心里跟猫挠一般,好歹硬是不落底。纳王哥,你讲是不是?”
纳王仿佛没听见似的,怔怔望着湖水出神。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内心却如湖水般一直翻腾不已。
他是在想忠王临行前和他说的一番话:
“永宽,自湖北出来尔就跟定本藩,如今主上蒙尘,其势不久,尔生心,也算得常理,如今之势,我亦不能留尔,尔两湖之人,欲自求多福,皆由尔便,尔我弟兄一场,不必相害,尔自投去,本藩自以死报国便了。”
忠王如何知道自己生心的呢?难道自己偷晤程学启,被他知晓了不成?
“郜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国你干过,我也干过,干不得了嘛!你我兄弟都是三江两湖的哥们弟兄,犯得上给那些广西猴儿陪葬么?李抚台是小弟乡里乡亲的父母官,小弟作保,只要郜哥斩得忠逆首级,并苏州城来献,必保老哥二品前程,你这个草头王儿就不要当了么,千百来号王了,稀罕么?”
他当然不想陪葬,天父天兄什么的,他不懂,也没兴致弄懂。
不过忠王对自己的恩情,能忘了么?
“忠王宽草(2),我等万不能负义,自幼蒙带至今,而谁有此他心?如有他心,不与殿下共苦数年……”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么,图忠王,当我郜永宽是魏延么?再说,忠王何人,我郜永宽也图得?
晨曦湖风里,慕王神色凝重,沿着湖岸走下去。
“哼,就凭这个年纪轻轻的谭木匠(3),也做得我老郜的上司,呸。”
纳王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脸上却丝毫不曾流露出来,反倒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慕王兄,忠王殿下已远了,如何,回城和傩(4)和傩?”
慕王横了桥上的纳王一眼,斟酌着没有马上答话。
他在想临行前忠王对自己说的一席话:
“本藩劝陛下让城别走,陛下不听,说朕的天兵天将多过于水,如今天京城里,幼西王掌令,不从者合城诛之,本藩苦求陛下放我出城救苏福省,洪家叔侄,便强索十万银两方许出城,本藩不得已,连老母首饰凑了十万送上方出,唉,这天朝的气数……依本藩之见,这省城尔能守便守,不能守,便弃城同走,尔我俱是广西人,为国尽忠须是本分,城中城外,如何不是一死?”
死,我谭木匠当然不怕,天父常说贪生便不生,怕死便会死么。但苏州城是我的分地,就算死,也要死在这城上。
何况,这城里城外,还有五王四天将,近万的人马,习玖昨日禀报说,他已求得就嗣钧(5)黄三升发兵来救,近日就会到省。
不过,向来深思熟虑的忠王殿下忽作如此言语,难道……不会的,都是天国臣子,十几年出生入死的伙计,若有异心,何必等到今天?
“纳王弟稍候,本藩欲再踏看一下城外的圣营……”
话音未落,却见一骑报马,从苏州城方向飞驰而来:
“禀各位千岁,英吉利国会代常胜军戈登,遣特使大荷兰国皇家海军中尉雷纳德。范。德。海因来城,求见忠王、慕王及诸位殿下。”
“X个龟孙,这天杀的洋鬼,猫哭耗子么?不见不见,轰了走,轰了走。”
比王伍贵文没好气地嚷道,可不是,见也要开仗,不见也要开仗,横竖都是一个打字,何苦去见这洋鬼子头那什么该死的特使,有这闲暇,不好多看一眼买卖街的铺子,多搂一搂王府里的几个贞人?唉,看一眼是一眼,搂一刻少一刻喽!
“不妥不妥。”一直沉默着的宁王开口了:“两军见仗,先礼后兵,洋鬼子既然派人下书,我们倒不好太小气,好叫洋人笑话。”
慕王点点头:“宁王弟道得是,他们枪炮来,尔我便枪炮应,他们礼来,尔我自然也礼应,如此方不辱没我天朝上国的气度。”他瞥见桥上纳王神色似乎颇有不愉,略顿一顿,问道:“纳王弟,尔尚有何高见么?”
纳王其实倒也没什么高见,不愉却着实是不愉的,只要这个比他小了差不多十岁的“慕王兄”发号施令,他就从来没有愉过。不过虽然如此,他嘴上却淡淡道:
“王兄见得甚是,你我一同去见见这个什么洋鬼子特使好了。”
注释:
1、来王陆顺德,忠王麾下大将,广西藤县大黎里古制村人,与忠王家乡大黎里相距仅三里,传说忠王曾是他们家的短工。太平天国辛开元(1851)年十六岁时在本乡入太平军,从征至天京,后隶忠王部下,庚申十(1860)年以功封忠义宿卫军大佐将认天安,未几升迁殿前南破忾军主将认天义,壬戌十二(1862)年春,以克复萧山县绍兴府功,封殿前斩恶留善来王彩千岁,天京陷后改隶侍王李世贤,从征入福建,乙好十五(1865)年七月,侍王为康王汪海洋刺杀,来王不服,以众寡不敌不敢争,退守长乐,旋为清军所围,同守者天将林正扬叛降,执之送清营,解送广州,沿途解衣沽酒,饮啖自若,八月十二日,凌迟死广州市,沿途犹大骂不绝;
2、宽草,即宽心,草是心的隐语;
3、谭木匠:谭绍光幼时为木匠学徒,故人称曰谭木匠,其王号“殿前斩曲留直慕王丰千岁”,据说便是吏部索贿不得后的恶意调侃,盖斩曲留直,俨然一木工也;
4、和傩,浔州土白,即和睦,共同商量,太平天国公私文告和谈话中常用此词;
5、就嗣钧:嗣钧本作嗣君,系诸王继承人即世子的称呼,壬戌十二年天王颁布《钦定敬避字样》,讳君王二字,规定除东王、西王世子外,其余诸王世子改成嗣钧,就嗣钧黄三升是就王黄盛均的儿子,就王,天王表兄,本姓王,早年即从天王拜上帝。
………【(八)】………
“叛军多是些无知识的苦力,他们的信仰更是不折不扣的魔鬼的学说,他们的事业毫无前途可言,所以我才。wWw.23uS.coM……不过,请相信我,你这趟差事会非常安全,他们决计不会难为你的。”
雷纳德骑着马,缓缓走在苏州城狭窄而曲折的街道上,脑海里不断翻腾着临行时,马憞(1)和他唠叨的那些话。
他并不喜欢马憞,一个可以为了钱叛离洋枪队,又为了钱叛离叛军的人,实在是会令许多老派的人感到厌恶和鄙视的。但是,他不怀疑马憞的话是真诚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守城的叛军军官态度冷淡,接待却是斯文而不失礼仪的,进得城来,也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被捆住双手,或者蒙住眼睛。
街上很冷清,却并不算杂乱,一些店铺还零零落落地开着铺门,街口、桥头,诸要害处,一群群穿着红黄号衣的太平军将士们正忙碌着立木棚,砌街垒,安炮位。
“他们赢不了的,”雷纳德仔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街上的军民神色还算镇静,但脸上却布满了饥饿和疲劳;城上城里的工事修得很努力,但却并不怎么符合现代筑垒防御的法则;往来穿梭的兵士们,装备似乎也比以前在昆山、太仓见过的要好很多,但比起城外的政府军来却还是颇有不如,更不用说和常胜军相比了。
“我们是很难获胜,先生。”一个英国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我们有很多困难,不可能什么都做到最好,但我们有信心,让你们每踏进苏州城一步,都丢下一具尸体。”
“你是史密斯?”雷纳德早就听白聚文和马憞提起过这个拒不离开叛军的前英**官。“我相信你的话,可是你也是军人,你认为这样无谓的牺牲,真的很值得么?”
史密斯冷冷地平视着他:“先生,一个天国战士的尊严,你们这些西方人是很难理解的,告辞了。”
“天国战士的尊严……史密斯,难道你已经不再是一个西方人了么?”望着史密斯远去的背影,雷纳德困惑地摇了摇头。
“洋先生,慕王千岁和其他几位千岁请您大殿叙话,请。”
慕王换了身崭新的粗布龙袍,面色温和地坐在大殿正中,大殿两边的两排红漆木椅子,右边空着,左边坐着纳、康、比、宁四王。
雷纳德整了整衣帽,大步走进大殿,立正,敬礼,然后从副官手中取过戈登的书信,双手奉上:
“英吉利国会代常胜军戈登阁下特使、大荷兰国皇家海军中尉雷纳德。范。德。海因向慕王阁下致敬,并随呈戈登阁下致忠王阁下、慕王阁下的书信和礼物,请查收。”
“阁下辛苦了,请坐。”慕王从仆射(2)手中接过书信和礼单,微微点头,指了指右边空着的椅子。
“X个龟孙,洋鬼子就是洋鬼子,腿肚儿弯不得,连磕个头都硬是不会。”比王看雷纳德在椅子上坐下,鼻子哼出这么一句来,扭过头去,看了看一边坐着的纳王的脸色。纳王端端正正的坐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王兄莫这般说,两国交兵,不……”宁王一面劝,一面歉然地看了看雷纳德那边,忽地惊呼起来:“万世德,是你啊!”
他腾地跳起来,冲到雷纳德身边,拍肩搂腰,彼此好一番亲热。
“这位万世德兄弟,是小弟于绍兴时结识的,须是一条肠的好汉子,诸位王兄莫错认了的。”宁王见诸王一脸诧异,忙不迭地解释道。
“扯了归齐,洋兄弟你就是当年洋鬼子打绍兴城败阵,为了救失火民宅里的小娃儿没得逃命,被宁王老弟捉到的那个万世德?不好意思喽,莫怪,莫怪!”比王尴尬地摸了摸破包巾,笑道:“听宁王老弟讲,你的枪法武艺硬是要得,如何,投了戈登了?”
雷纳德也笑了:“见到各位将军实在荣幸,我与宁王阁下一见如故,我的中国名字万世德,也是宁王阁下给起的呢。”
大殿里的气氛登时轻松了许多,宁王拍着雷纳德的肩头:
“兄弟,你不是在倭国长琦做过甚教习,喜佩倭刀么,如何弄了把西洋剑?”
“蒙阁下关心,常胜军装具都有定制,倭刀携带不便,只好留在上海寓所里了。”雷纳德答道。
慕王此刻也已草草看完书信,对他微笑道:
“桂台(3)乃宁王弟至交,又同信拜上帝,谊切同胞,虽两下交兵,于私义谊须不是外人。忠王殿下出司在外,戈登贤台美意,本藩代为转达便了。至白聚文一事,我天朝于外邦之人,来去原听自便,既不诱之使来,亦不禁之不去,总之我国系与清朝争取疆土,于外邦无干,前此阵前擒获洋人,尚且释放,况白聚文谊属同袍,身罹病患者?任其出城,乃是人情,无须多谢,蒙其惠赐良马二匹,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敝处亦当礼尚往来,烦请桂台在城中歇息一宿,容敝处置备薄礼成,再送桂台出城如何?”
慕王此言却正合雷纳德心意:
“阁下,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兄台,你的夫人越来越美丽了。”宁王府的后厅,雷纳德,不,万世德凝视着宁王贞人的背影,不住声的赞叹着。
“唉,不瞒兄弟,厮杀十余载了,方晓得床头灶下,知冷知热的好处,可惜,唉,这仗打得……”宁王长叹一声,止住话头:“莫讲这些了,慕王兄是广西老兄弟,不饮酒,你我弟兄,但饮不妨,来,干!”
万世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夹起一筷子咸萝卜干,放在嘴里咀嚼着:
“兄台,你我是老朋友了,无须忌讳,以你独眼龙将军的高见,这苏州之战,胜负如何?”
宁王沉默着,只一口口抿着杯中酒。
“作为部下和军人,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表现了自己的英勇和忠诚,现在是到了该为自己,为部下和城中百姓们的生命和将来作考虑的时候了。”
万世德热切地看着宁王,宁王依旧沉默着,一只独眼在烛光里捉摸不定地闪烁着。
“我奉戈登阁下的命令,诚恳劝说忠王阁下、慕王阁下和兄台等各位,明日辞行,我会竭力尽言,希望兄台看在往日情分和我们的一片诚意上,届时相助美言,好促成这件美事才是。”
“……没得些子好菜,将就吃些,将就吃些。”
良久,宁王举起酒杯,缓缓吐出这样几句话来。
“要你先人投降,放你XX的狗屁!”
慕王府大殿上,听罢万世德,不,雷纳德的一番陈辞,康王一拍几案,跳了起来:
“X个龟孙,你们洋鬼子不是仗着洋炮伙轮船壮胆儿,怕你XX个球!有种的,刀枪上见个高低!”
“安钧!”
一直一言不发的纳王瞪了他一眼。康王不理,甩掉龙袍,拔刀在手,转步来到阶下,吐了个门户:
“洋兄弟,洋大人,怎样,有胆儿过两招么?”
“兄弟……”宁王适才一直低着头不吭气,这时却伸手拉住雷纳德。雷纳德轻轻挣脱,微笑道:
“兄台放心,比划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说毕,脱下军帽,放在地上,转身来到阶下,面对康王立定,拔剑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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