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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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呼！”

　　　　一道金光脱手而出，瞬间凝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卍’字符号，旋即闪电般砸入了对面的‘验灵石’上。

　　　　“嘶啦！”

　　　　虚空似乎被撕裂，留下一条长长的金sè流光。

　　　　“轰。”一声爆响，玉白sè的验灵石光芒大放，无数的金sè锋芒，犹如坠落凡间的太阳。

　　　　“无念，佛力十层。”

　　　　验灵石旁边，空幽大师眼中掠过一抹赞赏，嗓音故意挑高了几分。

　　　　闻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年轻僧人都是一惊，满眼的羡慕。

　　　　“哇，十层！二师兄果然有着极高的悟xìng，天资聪颖啊。”

　　　　“估计是所有弟子中最高的了吧。”

　　　　“他才十五岁，真是不可思议呀，这就是佛法的奥妙吗？阿弥陀佛。”

　　　　……

　　　　听着众师弟的夸奖，少年僧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回过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微微点头之后，退到了一边。

　　　　那一对眼睛，像极了一对柳叶，斜立在白皙无暇的脸庞上，若不是光头的缘故，少年定然会被当成是女人。

　　　　“下一位，无心。”空幽大师又道，话毕，眼中的神sè顿时暗淡了不少。

　　　　喧闹的场下突然静默，众僧人眉头紧皱，表情各异，或摇头，或叹气，或是一脸的鄙视不屑。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之后，密密麻麻的年轻僧人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位少年从队伍的最后边走出，顺着通道缓缓地走来。

　　　　少年看上去是那样安静，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黑白分明。眼波如水，却没有丝毫的动荡，无数不看好的目光集中在少年的身上，少年却无动于衷，他目视前方，似乎在看着那一块儿验灵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他的脸上有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好像是在笑，又好像天生就是这样的面容。

　　　　清风拂过，少年灰白sè的长袍微微飘荡，他走的不紧不慢，无声无息，就好像一朵云正在随风飘来，碧空如洗，艳阳高照，少年的出现，似乎让这整个世界都变的空灵不少。

　　　　可人们的神情却并不像这天气一样晴朗。

　　　　“唉……。”望着少年，空幽大师轻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大师兄这回能有点儿长进吗？”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我看难，你们想想他平时都在做什么，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能有什么长进？”

　　　　“若不是他来师门早，这大师兄的位置怎么也轮不上他呀。”

　　　　……

　　　　场上众僧人开始小声议论，不停有人将鄙夷的目光投到少年的身上。

　　　　“喂，你们说什么呢？他可是大师兄！”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人群最后面，‘无痴’摸了摸光头，怒视着一众同门，凶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佛门弟子。

　　　　无痴，是这位少年的法号，佛灵寺无字辈三师兄，他长的很结实，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更是圆瞪着，看着要掉出来一样，小小年纪，那两腮之上，就已经冒出了几根胡须，皮肤略显黝黑，看着五大三粗，不过，那一双眸子，却异常的明亮，时时刻刻都闪烁着如刀的锋芒。

　　　　在佛灵寺中，除了方丈‘空寂’大师之外，就只有无痴和这位少年的关系比较近了。

　　　　“师兄加油，我顶你！”目光落向师兄的背影之上，无痴大叫道，眼中流转着一抹浓浓的敬仰。

　　　　众同门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三师兄无痴不屑一顾，齐将目光投向了验灵石。

　　　　在距离验灵石两步的地方，被叫做无心的少年站定，恭敬地对空幽大师鞠了个躬，旋即，少年温柔而平静的目光投向了验灵石。

　　　　“静心，运气，意走佛心……。”少年嘴里小声呢喃着，同时，双手成掌，缓缓从小腹处抬起。

　　　　动作缓慢而优雅，好像老年人在锻炼身体。

　　　　“呵，大师兄，你行不行呀？”验灵石一旁，已经测试完的无念轻笑道，眼底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鄙视。

　　　　无心却是不加理会，继续做着蓄力的动作。

　　　　“喝！”突然，少年星目一凝，一掌拍出。

　　　　所有的目光都在这瞬间凝聚，死死地盯着那白sè验灵石。

　　　　几秒钟之后，人们纷纷咧嘴，白sè的验灵石还是温润的白sè，没有丝毫反应。

　　　　“无心，佛力不足一层。”空幽大师喃喃道，声音拖的老长，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老人的眼中只有淡漠，连哪怕一丝失望的神sè都没有。

　　　　无心，已经十四岁了，从小在佛门长大，可这修为，却没有丝毫长进。

　　　　“哈哈……。”顿时，场下哗然，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我，我说大师兄，你，你真是让人佩服，哈哈……。”二师兄无念弯腰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场下众人更是对这位大师兄指指点点，各种鄙视嘲讽的话雨点般砸来，现场混乱一片。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懂不懂尊敬长辈？再笑撕烂你们的嘴！”人群最后面，无痴怒目圆瞪，指着众同门，不停喝斥。

　　　　而无心，却依旧是一脸的风淡云轻。

　　　　“阿弥陀那个佛呀……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手掌立于嘴边，少年轻声道，笑容依旧。

　　　　话毕，少年转身，踱着轻灵的步伐，顺着那一条通道去了。

　　　　笑声落下，法号无念的少年忽然抬头，嘲讽的目光中尽是多了一份怨毒，投向了无心的背影。

　　　　“大师兄，你可真是个废物。”无念森然的嗓音在无心耳边响起。

　　　　步伐停住，无心慢慢转身，如水般平静的目光投来。

　　　　“那又如何？”少年道。

　　　　声音淡然，好似那一缕清风，游走在世间每一个角落，看不见，却真实地存在，悟不破，却又能洞穿一切。

　　　　无念皱眉，望着师兄那冷静的有些过分的目光，少年的心中竟是有些后怕。

　　　　“呵呵，纵使佛力无边，又如何？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既如此，修炼又有何用。”收回目光，无心又忽然摇头苦笑，旋即转身，飘然而去。

　　　　“呼啦啦！”

　　　　突然，一股狂风无端袭来，偌大的广场上尘土飞扬，所有一切都在这瞬间变的模糊不清，包括少年那灰白sè的背影。

　　　　少年继续缓慢地行走，仍由风沙侵袭，却是笑容不改，长袍猎猎作响，步伐依旧轻灵。似乎这风，本就是为他刮起。

　　　　一时间，天地之间犹如有着无数个声音响起，似人声似雷声又似鬼哭狼嚎声，似在耳边，又似在湛蓝的天幕之后。轰隆隆震彻心扉，又如少女的呢喃，神秘婉转，撩拨心中那一片灵境。

　　　　是雄壮还是温柔？是悲凉还是恬静？无人能说清这种感觉。

　　　　呼啸的风声蔓延，从‘佛灵寺’这一处广场迅速扩散到了天地之间……。

　　　　“好奇怪的感觉。”须弥山菩提树下，一少年的白sè长袍被清风掠起。

　　　　“我好像悟到什么了，是什么呢？”猛地睁眼，少年漆黑的眸子里迸shè出一道jīng光，jīng湛的目光，仿若能洞穿天地，却又残留着一丝隐晦的迷惘。

　　　　“是什么呢？这感觉……。”少年又皱眉，陷入了沉思。

　　　　同时，奉天帝国昆仑山之巅，另一位少年突然睁眼，清澈的目光直视蓝天，眉心微皱。

　　　　“刚刚……那是什么感觉？”漆黑的眼珠微微颤动，少年呢喃道，心底无端地涌动着一股兴奋，却又无法抓住这兴奋的根由。

　　　　“好奇怪，是谁在提醒我吗？”妖界忘忧林中，一位红衣少女轻声呢喃。旋即，少女缓缓抬手，仍由清风掠过温润白皙的手背，美眸中闪烁着一丝灵光，细细感受这微妙的感觉。

　　　　……

　　　　一时间，天地之间，所有悟xìng上佳的隐士都感觉到了这一丝奇怪的灵思，似清风一闪而过，似心底一丝突然的悸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从心田最深处，又从那最最深奥的天幕之后。”所有感觉到这一丝奇怪的人都这样想。

　　　　而佛灵寺中，法号无心的少年已经转身，通过人群分开的通道，走远了。单薄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独，又显得有些虚幻，微微飘荡的长袍，令的少年好像融入了那一丝看不见的风中。

　　　　狂风沉息，众僧人心中同样感觉有着些许诡异，不过并没有多想，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众人摇头撇嘴，翻了个白眼之后，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验灵石。

　　　　“下一位，无痴。”空幽大师淡漠的犹如枯枝折断一样的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一声慌张的大叫，人群最后面，无痴健硕的身形大步跑来。

　　　　“师兄你等等我哦，我马上就验完了。”边跑，少年边回头朝着无心大喊了一声。

　　　　“呀……喝！”在验灵石前匆忙站定，少年以极快的速度蓄力，旋即隔空一掌，击在了验灵石上。

　　　　“阿弥陀那个佛啊，搞定！”抬手念了句佛号，少年看都没看验灵石，便转身狂奔而去。

　　　　几秒钟后，洁白的验灵石散出一片淡金sè的光芒。

　　　　“无痴，佛力三层。”扫过那一层金光，空幽大师淡然道，眼底的神sè越发冰冷。

　　　　而法号无痴的少年早已经跑出了广场。

　　　　“哈哈……这两个人，可真是天生一对，一个白痴，一个疯子。”望着少年狂奔的身影，无念二师兄又在大笑。
第二章　该去何方？
　　　　（）　　　　无心又开始发呆，从懂事以来，他的大部分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发呆上面。

　　　　佛灵寺前院的zhōng ；yāng，有着一颗几人合抱的大树，虽然已经秋天，却依然枝繁叶茂。

　　　　少年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下，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令的少年看上去似乎被这锋芒刺穿了。

　　　　“我从何而来？又要去何方？”少年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留下眼中那深深的迷茫。

　　　　听师父说，他是捡来的，十四年来，他从未走出过佛灵寺半步，他还不能下山，他也没有决定要不要下去，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想：“应该是不敢吧。”

　　　　可是，又在怕什么？

　　　　“啪。”一片黄叶，从树冠脱离，慢慢落下，飘摇着，如海上的孤舟，翻转着，如边陲忽起的旋风，几经周折之后，这一片黄叶，经过少年的眼前，缓缓落地，又在一阵滚动之后，飞远了。

　　　　少年皱眉，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滚动的黄叶。

　　　　“就这样完了吗？你这一生。”少年喃喃自语，飘渺的声音令的这天气感觉有些凄凉。

　　　　“呵呵，”顿了顿，少年又苦笑，抬眼望向大树，喃喃道：“你至少绿过，成长过，经历过风雨，沐浴过阳光，虽然你从未动过，可我想，你比我幸运。”

　　　　少年又抬头看天，湛蓝的天空上，有着几朵白云，在zì ；yóu自在地飘荡。

　　　　“是zì ；yóu的吗？”少年自问，“不是，不是云在动，而是风在动。”

　　　　“那……风是zì ；yóu的吗？云朵又会不会知道自己是随风而动呢？”

　　　　少年忽然感觉头痛，于是，他闭上眼，仍由万千思绪在识海中驰骋。

　　　　一阵脚步声传来，无痴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师兄，你在干嘛？”望着无心闭眼不动的模样，无痴疑惑道。

　　　　“我在想。”无心回答。

　　　　“想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无痴咧嘴，对于这位师兄的话，他总是一知半解。

　　　　无心睁开了眼睛，目光快速地在眼底流动，就仿佛掀起大浪的海面。

　　　　“因为我想不通，所以不知道。”少年说，然后起身，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佛灵寺有着高高的墙，将整个巨大的院落围了起来，只留下一个仅能容纳三人通过的大门。

　　　　透过门洞，可以看到外面广阔天地的一小片。

　　　　无心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建立这围墙？对吗？不对吗？他不知道。不过，他看着这围墙，心里很别扭，所以，他通过门洞，走出了围墙。

　　　　出了围墙，少年就站在了佛灵山的山巅。

　　　　山风无声地吹过，只能听到长袍摆荡的声音，山下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平视四周又是高低层次的山峦，眺望天边，是朦胧的青山……。

　　　　“师兄，你又在干嘛？”无痴问道。

　　　　“我在看。”无心回答，清澈的眸子依旧盯着远方。

　　　　“看什么？”

　　　　“不知道。”

　　　　“又不知道？”无痴夸张地咧嘴，然后猛地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头晕。

　　　　“我看不懂，所以不知道。”轻吸了一口气，无心的声音有些颓然。

　　　　无痴揉了揉太阳穴，旋即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有些不耐地道：“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山下是森林，四面是高山，天上是云，天边也是山，只是有些不清楚。”

　　　　“可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货真价实啊老大，你能不能别这么深沉，我受不了的。”无痴感觉要崩溃了。

　　　　“可师父不是说，一切皆幻象吗？”

　　　　“唉……，”望着师兄忽然紧锁的眉头，无痴叹了口气，旋即拍了拍师兄的肩膀，轻声道：“那老东西把你害惨了，以后你不要听他胡咧咧，他是忽悠你呢。”

　　　　“哈哈……。”闻言，无心仰头狂笑，爽朗的笑声，一如这天地般旷达。

　　　　眼眸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身形笔挺的似乎能够顶天立地，那俊朗的脸庞，温柔中含着刚毅。

　　　　望着眼前的师兄，无痴忽然有一种望着一座大山的感觉，令的少年心生敬仰，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

　　　　“师兄，我有些饿了，咱回去吃饭吧。”片刻之后，无痴揉了揉肚子道。

　　　　闻言，无心将眺望远方的目光收回，转头看向了师弟，深邃的目光暗含深意。

　　　　“咳……师兄，你别这样看我，这感觉很别扭。”无痴轻咳一声，不自主地后退一步，一张小脸竟然红了。

　　　　“我不想吃斋饭。”嘴角微微上扬，无心道，那一抹笑容又多了一份邪异，令的此刻的少年看上去与往rì截然相反，多了一种诡异的灵气。

　　　　“嘿嘿……。”愣了愣，无痴跟着邪笑，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师兄，我就欣赏你这一点，其实我也不喜欢吃斋饭，谁喜欢谁是傻蛋！”

　　　　“那还等什么，走吧。老规矩，你负责捕猎，我负责生火。”无心笑道，旋即二人搂着肩膀，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后山的树林里就掀起了一阵劲风，一抹残影在茂密的林中四处飞掠，脚不沾地，极快的速度，在人影的身后扯起一道道灰尘，风声激荡，枯叶纷飞。

　　　　“哈……我抓到了！”突然，飞速掠动的身影骤然停止，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几个呼吸之后，所有风声、残影、枯叶全部归于沉寂。

　　　　拎着一只肥肥胖胖的兔子，无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腆着肚子，得意洋洋。

　　　　“师兄，怎么样？我的风行步有没有长进？”将兔子扔在地上，少年摸着光头，得意地道。

　　　　“哦，不错，比以前时间短了许多。”火堆旁，无痴很认真地点头道，然后就一把抓过兔子，开始褪毛扒皮。

　　　　火堆烧的正旺，火星四溅，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一会儿的功夫，肥大的兔子就成了光溜溜的模样，白sè的毛皮被扔在了一滩血水之中，而兔肉则被二人架在火堆上。

　　　　“师兄，嘿嘿，你看这是什么？”无痴两眼放绿光，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打开纸片，里面是一小撮调料。

　　　　“哦，有长进，值得发扬。”无心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旋即赶紧将调料夺过来，撒在了兔肉上面。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诱人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二人瞪眼盯着幽光脆亮的兔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了，可以开吃了。”无心道，把兔肉拿下来，一把撕下一条大腿，递给了无痴。

　　　　“哎呀呀，师兄，你真是深藏不露，每次师父都说我心狠手辣，其实杀兔子这种事情都是你在干。”狠狠地咬了口兔肉，无痴随意嘟囔道。

　　　　无心举起的手，停在了嘴边，转头看去，那一滩已经凝固的兔子血映入了眼帘。

　　　　少年皱了皱眉头，眼底掠过一抹纠结。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善还是恶，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定义善恶，你知道吗？”收回目光，无心问道。

　　　　“咦……。”咧着嘴，无痴抬头看天，沉思了片刻才道：“好像知道，可仔细想想，又不太知道。管他呢，吃肉吧！”

　　　　于是，二人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大吃起来。

　　　　“呼啦！”突然，一道劲风掠过，令的面前的大火倾斜，险些烧到二人。

　　　　一位穿着同样灰白长袍的少年僧人从林子里蹦了出来，正是二师兄无念。

　　　　望着二人手中那油亮的兔子肉和二人嘴角的油污，无念白皙的脸庞都涨红了，双目圆瞪，满是暴怒的神sè。

　　　　“好哇，你们两个又在违反戒条！”抬手指着二人，少年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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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动
　　　　（）　　　　望着正在发怒的无念，无心和无痴却是不予理会，继续大口撕扯着兔子肉。

　　　　使劲儿咬下一口，一抹肥油便从嘴角溢出，那焦黄的肉皮在牙齿下发出一阵咔嚓嚓的脆响，肉香飘散，毫无征兆地传入了无念的鼻腔。

　　　　“咕噜。”深吸了一口气，无念难以克制地吞了口唾沫。

　　　　无痴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瞟了二师兄一眼，故意道：“哎呀，这兔子还挺肥的，怪不得跑的那么慢。啧啧，好香啊。”

　　　　“你……你们。”无念的脸更红了，愤怒地指着二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是想吃，就一块儿吧。”无心撕下另一条兔腿，递到了无念面前，少年带着习惯xìng的微笑，目光温柔而清澈。

　　　　望着眼前的兔腿，无念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眼中的一抹怨毒越发yīn沉。

　　　　“啪！”猛地一挥手，无念将那兔腿打落。

　　　　“你们等着，看我去告诉方丈！”紧咬着牙关，少年一字一顿道，过分的用力，令的那腮帮上的青筋都在抖动。

　　　　“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目光扫过地上的兔腿，无痴霍然起身，厉声喝道：“怎么说咱们三个也是从小长大的，你怎么老和我们过不去呢？不是要告诉师父吗？去呀！我就纳闷儿了，你说你这么多年告了我们多少回了？就算你不嫌烦，人家师父都要烦了！”

　　　　“哼！”无念冷哼了一声，yīn冷的目光慢慢地扫过二人，森然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嚣张的样子，你们修为不高，佛法不jīng，凭什么嚣张？明天就是佛法大校的rì子，有本事，你们下场和我一一比过！”

　　　　话毕，无念愤然拂袖，转身离去了。

　　　　望着无念负气的背影，无心微微皱眉，旋即又低头，将目光投向了落在地上的兔腿上面。

　　　　“我们很嚣张吗？”将兔腿捡回来，无心转头问无痴。

　　　　白眼一翻，无痴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

　　　　“师兄，他呀就是神经病，这是在嫉妒咱们。”

　　　　“嫉妒？为什么要嫉妒？他想吃，自己也可以弄来吃呀，他佛力那么高，逮只兔子不算难事。”眉头轻锁，无心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哪儿有那胆子。”无痴道，眼底掠过一抹鄙视，旋即蹲下来，继续啃兔腿。

　　　　“呵呵。”无心摇头苦笑，“自己不敢，却又要嫉妒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种人呀，我小时候见多了，一个字，犯贱！”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无痴含糊道。

　　　　“世俗中，这种人很多吗？”无心疑惑。

　　　　“哦。”无痴随便地点了点头，却发现师兄的眉头一下子锁的更深了。

　　　　“咳……那个，师兄，你别乱想，世俗中吧什么人都有，形形sèsè，千姿百态嘛。你呀，真该去世俗走走，从小呆在这里，我看你都快变成木头了！”轻咳了一声，无痴急忙补充，生怕这师兄乱想。

　　　　“形形sèsè，千姿百态？”眼珠子微微转动，无心呢喃着，忽然间感觉心中动了一下。

　　　　就好像无念刚才看到兔腿一样，无心此刻，竟有些期盼去一趟世俗，这是从未有过的想法。

　　　　“那……你又为何来到这山里？”顿了顿，无心抬头，认真地看着无痴问道。

　　　　“鬼才愿意来这山里。”无痴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来这里，不过是讨口饭吃而已。”

　　　　“师弟，你在世俗里呆过，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无心没有理会‘无痴为讨饭而入佛门’的问题，此刻，他那清澈的眼底，已经现出了一抹涟漪。

　　　　“好哇，那就给你讲讲。”抹了把嘴上的油污，无痴也来了兴趣。

　　　　于是，无痴开始口若悬河般地讲述，讲述他已经饿死的父母，讲述他当时如何大哭，然后哭完之后又去偷东西，讲他被买卖入jì院的姐姐，然后又费力地为无心解释什么叫jì院，可惜的是，对于jì院，他也是一知半解。然后，他开始讲他在世俗当小混混的生活，坑蒙拐骗偷都说了一遍，却将挨打的那些部分一句话带过了。

　　　　无心听的心驰神往，心中那一丝期盼越发浓重，可到最后，他却又感觉胆怯，因为，这世俗，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

　　　　无念还是将二人违反戒条的事情告诉了师父……空寂方丈。

　　　　夜里，二人并排跪在师父的僧房里，淡淡的火光映在二人脸上，将那严肃的表情表现无遗。

　　　　空寂方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身形略显枯瘦，有着长长的白胡子，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说，为什么又犯戒律？”老人浑厚又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

　　　　“那个，”嘴角一咧，无痴率先开口，眼底流转着一抹狡黠，“师父呀，我最近总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都影响修炼了，你看看我这胳膊都细成什么样了！”说到这里，无痴抬起他那壮实油亮的铁壁给师父看了看。

　　　　“所以，我就拉着师兄去逮了只兔子，想着补补身体，您看我师兄，瘦的都快赶上您了。”带着一脸苦相，无痴继续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蛊惑你师兄。”空寂方丈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无痴耸了耸肩膀，偷偷翻了个白眼后低头不语了。

　　　　“不，”无心却忽然抬头，灵动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老人，“师父，不是无痴蛊惑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蛊惑他，而且，也一直是我在杀生，师弟只是逮住它们而已。”

　　　　“什么？”老人枯瘦的身形猛地坐起，老眼中涌起一抹惊愕。

　　　　“师兄，你傻啦？”低着头，无痴推了推无心，郁闷道。

　　　　空寂法师，却已经站了起来，枯瘦的身形离开椅子，却令的椅子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这一副枯瘦骨架很沉重一般。老人慢慢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上的灰尘都会自动地飘散，到的最后，老人走过的地面，方圆两丈范围的地板净如明镜。

　　　　老人站在二人面前，二人就感觉到一股浩瀚的威严从头顶压下，令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的妈呀，这老家伙不会真发火吧。可别呀，以他的修为，动动手指我就完蛋了。”瞪眼盯着地面，无痴心中不安地念叨着，额头已是浮出一层冷汗。

　　　　而无心，依旧仰着头，直视着走来的老人，清澈的双目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说，你为何要犯这杀戒和荤戒？”严肃地望着无心，老人沉声道。

　　　　“因为，我觉得兔子肉真的很好吃。”

　　　　“你！”老眼一瞪，方丈猛然抬手，昏暗的屋子骤然大亮，一道金光在老人的掌心崩现，隐隐中，竟是凝聚成一个‘卍’字符的模样。

　　　　平地起风，强悍的风压，令的无痴弯下了腰，而无心，依旧直视着老人。

　　　　望着少年那平静的宛如一汪寒潭的双目，老人心中剧烈地一颤，老眼中竟是浮起一抹骇然的神sè。

　　　　“如此空灵的心xìng，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抬起的手掌停在空中，老人心中喃喃道。

　　　　“佛法有云，万物皆有灵，身为佛门中人，应以慈悲为怀，怎么可以杀生？”慢慢地收回手掌，老人抬眼望着虚空，声音缓和了几分。

　　　　感受着那强悍的威压消失，无痴这才松了一口气，使劲儿地拍了拍胸脯。

　　　　“那我们为何修炼？”保持着恬静的表情，无心问道。

　　　　空寂轻吸了一口气，对于少年的问题，他一向都有些担心。

　　　　“一为强身健体，二为斩妖除魔，三位配合佛法奥义。”顿了顿，方丈还是回答道。

　　　　不出所料，无心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那既如此，斩妖除魔岂不也是杀生？”

　　　　“妖魔是妖魔，要另当别论！”

　　　　“那又何谈万物皆有灵？又何谈慈悲为怀？”无心说的有些激动。

　　　　“……。”方丈哑口无言。

　　　　气氛陷入了沉寂，昏暗的房间里，老人平视着虚空，少年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眼中涌动着一丝期盼，期盼着他想要的回答。

　　　　“师兄，别问了，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揪了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