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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我家老影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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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慧外婆之母向振熙老夫人
蔡和森和向警予,对于毛泽东和杨开慧来说,不仅是兄长、大姐、挚友和同事,还是婚姻上的楷模。外公对“向蔡同盟”爱情关系表示特别的欣赏,而他自己,不也组建起毫不逊色的“毛杨同盟”吗?作为“五·四”胸怀天下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以自己的方式追求实质上而非形式上的幸福,反潮流反传统,拒婚拒庆,就是说:“不作俗人之举”。 如果说,生于韶山乡间,父母皆为村夫村妇的外公能够具有这种20世纪初的人类新思想,是他天资不凡并且好学深思的结果,那么开慧外婆之所以能与他志同道合,除了自身“开明聪慧”之外,与有一个可敬而可亲的父亲是分不开的。此次回乡,我见到了刚刚征集来的开慧外婆遗物,其精美和新颖程度一望可知是舶来品,一定是慈父从留学之地带给爱女的。而他赠给自己的爱徒和未来女婿的,则是进入北京大学图书馆的机会。外公在那里接触了众多顶级学者,并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学说。 从这个起点出发,外公从一个热血青年一步步向职业革命家迈进。但从此,也就开始了他与开慧外婆聚少离多,以至最终一个青年别夫,一个中年丧妻的伤心史。而这,无论对娇弱的开慧,还是敏感的外公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外公和开慧外婆有很多共同点,其一就是饱读诗书。他们互相可以诗词酬答,是真正的夫唱妇随。为说明这对夫妻的精神生活,先举两首外公当年的诗作: 虞美人·枕上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怎难明,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 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凭。 一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贺新郎·别友 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知误会前番书语。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 重感慨,泪如雨。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 凭割断愁丝恨缕。 我自欲为江海客;更不为昵昵儿女语。 山欲堕;云横翥。 这里,请注意他的诗风。尤其是第一首,若非有手迹为证,是否让人不敢相信其出自毛泽东之手?其实,外公早年诗作以情深多悲为风格,祭母文就是例证,为同学悼亡诗更是如此。诗言志,言为心声,这两首咏情之词更让人一窥青年毛泽东的内心世界中的细腻、哀婉。 有材料说:“知误会前番书语”指的是他为杨开慧写下的一首古诗“劝君莫依傍,依傍事不成……”。而我从离别外公三年中独力持家的事实来看,开慧外婆无依傍之心,有自强之志——他确实“误会”妻子了,但“东门路”、“我自欲为江海客”却不幸而言中。 西江月·秋收起义 1927年 军叫工农革命,旗号镰刀斧头。 匡庐一带不停留,要向潇湘直进。 地主重重压迫,农民个个同仇。 秋收时节暮云愁,霹雳一声暴动。 注:在另一版本中,“匡庐”作“修铜”,潇湘作“平浏”。 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外公抛妻舍子。先是发动秋收起义,然后又上了井冈山。当年所作诗词说明外公已与从知识分子相结合走向了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胜利的。 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 六月天兵征腐恶,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 百万工农齐踊跃,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 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 这是1930年外公所做,词牌也是《蝶恋花》。其实此后,历史似乎又给了一个让他们夫妻团聚的机会:这年夏天,红军两度攻入长沙,当然时间也短,而开慧外婆一直住在城外不远的板仓杨家。据说,当地党组织劝她去找“毛委员”,开慧外婆的回答是:润芝没有让我走,我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节 我的开慧外婆(四)
红军撤退后几个月,开慧外婆就被捕了,同时被捕的还有八岁的儿子毛岸英和家里帮忙带孩子的保姆。因为她是毛泽东的妻子。敌人说,如果她宣布脱离夫妻关系,就可以回家。但这个称号,是开慧用29年青春的追求和纯洁的理想煅造而成,和她早已连成一体,根本不可能分割。 被不幸而言中的是:“凄清如许”的1930年,开慧外婆在长沙浏阳门(即“东门”)外识字岭,也就是几个月前她的堂弟杨开明牺牲处就义,遗言是“我死后,不作俗人之举”。我的三个舅舅则开始了“天涯孤旅”。而他们的父亲,此时已走出井冈山,开创了赣南闽西苏区,继续做着“江海客”。 近年在开慧娘家向氏亲戚的回忆录《黄河青山》中,我得知——“1930年,毛泽东的妻子杨开慧被杀害,她是我三舅母的亲戚。通过三舅母我们了解了一些细节。法官判死刑时,会让犯人选择枪毙或砍头。杨开慧选择前者,因为她不想让头颅被挂在公共场合示众。刽子手并没有让她迅速死亡,她身负枪伤,倒在地上挣扎。后来处理遗体的人发现,她手指甲里全是泥土。” “头颅”,“示众”,看到此处,我的心在颤抖——因为我知道其中的原由!因为这里有这样一段故事,涉及一个杨开慧与贺子珍都认识的人物。而这,又要从外公上井冈山之后开始说起——外公率领的秋收起义队伍在井冈山与朱德带领的南昌起义队伍会师。1928年底,外公与外婆贺子珍结合。在后来的一次战斗中,外婆的战友、朱德夫人伍若兰被俘,后被敌人杀害,悬首城门。这个消息被开慧外婆从报上得知,她联想到鲁迅对国民党残杀革命者并悬首示众的感慨,仿其笔触写下了《有感》一文,痛斥敌人的残暴,以手中笔声援丈夫的事业。这篇文章后来被制成传单,在长沙附近张贴,成为敌人逮捕开慧外婆的一条理由。这,就是我要说的一段历史往事。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节 我的开慧外婆(五)
想必开慧外婆坚信:他丈夫和朱德的事业必定成功,只是这一天让她在天之灵等了19年。当然,今天中国像我这样30岁左右的年轻人,或者忙于博士学位,或者忙于公司业务,或与亲友妻儿旅游于名山大川,聚会于酒家歌厅,购物于商场超市……我们真的难以理解,70多年前有那样一段血雨腥风的岁月。还是外公说得好:前人辛苦,后人幸福。 1957年,开慧外婆同学、闺中好友李淑一思念丈夫——外公的学生兼好友;柳直荀烈士,曾将自己所作《菩萨蛮》一首寄给外公; 词曰: 兰闺索寞翻身早,夜来触动离愁了。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 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醒忆别伊时,满衫清泪滋。 此时距外公与开慧外婆离别,已整整30年。他把胸中积蓄得太久的回忆喷薄而出,化作为无数有类似经历人的共同挽歌。那就是这首词: 蝶恋花·答李淑一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 曾经推荐杨昌济去北大,并营救过杨开慧的章士钊先生,与外公有着50余年的友谊。当他询问从未见诸古语的“骄杨”一词作何解时,外公答道: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得不骄?一切深情,尽在一字之中。 本以为一首“蝶恋花”已将毛杨经典的爱情故事划上句号,但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一批发现,又让人从新的角度和高度来看待他们。那就是以壁中书为代表的一批开慧遗物。壁中书是开慧外婆被捕前,隐藏在板仓老屋墙砖中的文稿等文物,其中有许多开慧外婆记录自己心迹的诗稿。看到这些70多年前,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年轻女子,躲藏在乡间,和丈夫及同志远隔天涯,心中充满怀念和盼望而留下的文稿,真有岁月沧桑之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节 我的开慧外婆(六)
善文能诗的开慧外婆怎能不将对丈夫的思念诉诸笔端?这份手稿写作时间约为1928年10月: 天阴起溯(朔)风,浓寒入肌骨。 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 。 足疾可否痊?寒衣是否备? 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 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 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 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 在长沙杨开慧纪念馆,望着那写在粗糙纸面上的娟秀手迹,作为贺子珍的外孙女,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对了,“足疾可否痊?”,请您放心,外公的足疾已经在我外婆的照料下好了。不但好了,他们两人后来还用双脚走过两万五千里,才最终达成了您和他、她的共同理想:一个为了再没有像外公和您这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命运的国家就此诞生。 “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我此时也有同感。能让我常看常新的开慧外婆,牺牲时比我现在年龄还小的开慧外婆。拥有令人羡慕的永远二十九岁青春的开慧外婆,我会常来看您的!   。 想看书来
第二节 我的三位舅父(一)
我的岸英舅舅
毛岸英,曾用名杨永福,俄文名谢廖沙。1922年生,是毛泽东和杨开慧的长子。八岁时随母入狱,陪她度过牺牲前的最后时光。被送到上海后曾与弟弟流浪街头,1935年我党将其送至苏联留学。1945年回国,给父亲以极大安慰,1950年,我国将支援朝鲜的决定刚一做出,他即报名请战,被称为“第一个志愿军战士”。在母亲牺牲20年忌日不久,因所在志愿军总部遭敌机轰炸牺牲,时年28岁。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节 我的三位舅父(二)
毛氏三兄弟在幼稚园
毛岸英,刘思齐结婚照
·毛氏三兄弟 外公和开慧外婆有三个儿子: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他们与父辈毛泽东、毛泽民、毛泽覃一样,都是家里的“毛氏三兄弟”。 虽然与经历战火考验的外公那代三兄弟不同,我的这三位舅舅所经历的辛酸童年,一样让人难以想象。不过时代毕竟进步了,他们在八岁之前就有了这张合影。尽管不久六岁的岸龙就因痢疾病逝,但比起后人欲寻泽民外公、泽覃外公影像而不可多得,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另外,好在岸青舅舅的独子,我的表哥毛新宇经过长期研究,已经写出专著——《我的伯父毛岸英》。这一来启发和鼓励了我对红色文化的研究兴趣,二来也减轻了我不能在书中展示岸英舅舅生平全貌的遗憾。新宇哥哥已经开了个好头,相信我们能像小时候牵手过马路一样,共同把年轻生命融入这一文化事业中去。 对全家团聚的日子,在岸英、岸青舅舅记忆中尤其少之又少。有一件事,是1925年在武昌都府堤住的时候,两兄弟在屋外玩耍(岸龙还没出生)。两岁的岸青拿着一小块玻璃向父母蹒跚而来,仅长一岁的岸英也不知其中利害。开慧外婆一看忙要夺下,外公却在一旁说:不要管他。妻子不解:会划破的呀!丈夫仍然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这次夺过来,下次他还会拿。不夺过来,划破了手,他下次就不会拿了。果然,不久传来了岸青的哭声——手划破了。但是此后,他也确实知道该不该拿玻璃了。 这就是外公的教子法,让人不得不佩服其有效性。长期在他身边工作的王医生,还记下了外公与他共进午餐时,逗他年幼的女儿吃辣椒的事。外公向犹豫的小姑娘挤眼示意说:尝尝吧,可好吃哩。就一点点,怎么样?当她被辣得皱眉咋舌,差点哭出声来时,外公向王医生解释说:要让她知道,大人的话并不都是对的。不要一切都听,要有自己的主见…… 外公这样做,恰恰说明他爱孩子,而且从哲人的角度出发,知道怎么爱才对孩子好。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夺去长子生命的那颗罪恶炸弹,他必定也会像同龄的慈祥老爷爷一样,过上儿女绕膝乃至子孙成行的正常快乐生活,向后人传授更多受用不尽的人生经验,这个家的一切会完全不一样。可是…… 1930年失去母亲后,兄弟俩在大上海流浪过。1934年的一天,岸青舅舅在街头听到有人叫卖报纸,口口声声说的原来是泽覃外公牺牲的消息。震惊的舅舅悲痛之余,气愤地在墙上写下了抗议的字迹,被巡捕发现后毒打,头部受伤,从此留下了神经和精神的双重病根。这一年,他和远隔千里,互不认识的弟弟岸红一样,都因叔叔的牺牲而改变了人生轨迹。 弟弟的病逼得岸英舅舅比过去更加努力求生,以养活兄弟俩,这也使他从此对外人更加警惕。他经历接二连三的重大变故,件件都是同龄儿童难以承受的,但他不愧是毛泽东的儿子,以惊人的早熟咬牙坚持生存下来。1937年,兄弟俩辗转万里到达苏联莫斯科,次年见到新来的贺妈妈。但他心中属于父母的那一块神圣角落始终封闭,既不提及父亲毛泽东,更不向精心照料他们,视若己出的贺子珍喊声“妈妈”。 最终,外婆最后一个孩子在苏联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我的伯父毛岸英》讲道:贺子珍征求岸英、岸青的意见:该给小弟弟起个什么名字?岸青抢着说:那就起个叫什么“斯基”吧,比如叫“霍夫斯基”。岸英当即反驳:你真逗,不是“司机”就是“伙夫”。凭小弟弟长得这么像爸爸,也要培养他将来带兵打坏蛋,当将军呀!……岸英酷似父亲能言善辩,岸青因受伤而常显尴尬羞涩,逗得我外婆哈哈大笑。 小弟弟的名字最后定了下来,叫廖瓦。而正是他仅有十个月的生命,唤起了岸英、岸青兄弟对英年牺牲的母亲、对幼年早逝的弟弟和离别十年的父亲的情感,积蓄了多年的这股洪流爆发后,冲开了封闭的心灵闸门,他们向因失子而痛不欲生的贺妈妈伸开双臂,开始叫她“妈妈”了。也正是在此前后,舅舅们开始通过书本、谈话和思考,认识他们的父亲——毛泽东的伟大之处,他们长大了。 幸福总是聚少离多,日渐长大的岸英舅舅不久依依不舍离开贺妈妈,开始新的人生旅程。他成为苏联红军战士,随军打到德国本土,1945年才回到离别十年的祖国和思念17年的父亲身边。当时我外公由于重庆谈判前后过于劳累,精神紧张,回延安后一时失调,吃不下、睡不着,极为痛苦。此时,“天上掉下大儿子”的喜讯是最好一剂药方。父子在机场紧紧拥抱之前,他的病已经不治而愈。 为了欢迎儿子的到来,不善烹饪的外公下厨挥勺,给岸英舅舅端上辣辣的湖南菜,为的是让他想起在长沙妈妈身边的那些日子。随后他就开始把中国风俗礼节苦口婆心地教给久在外国,不通国情的儿子,还有就是广为人知的送儿子去“劳动大学”磨练的故事。到了父子又一张合影时,岸英舅舅早已脱去西装,手上也磨出老茧,更像父亲的儿子了。 此外,外公身边工作人员在1947年撤离延安时,给外公父子还拍过一张照片。他们回忆道:当时敌军已经逼近,而主席坚持要最后离开,还要亲眼看看敌人长的什么样子,谁劝也不走。此时彭老总冲进窑洞嚷道:老毛,龟儿子的兵有什么好看?我替你看了!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共产党的。现在党决定你走,这是纪律!主席这才留恋地看了看自己生活多年的家,抚平桌上书籍的折痕,慢慢腾腾走出门去。这时,他叫来也在院子里的长子毛岸英,让秘书给他们父子拍下一张合影。 故事让我领略了外公此时对留下自己13年岁月的第二故乡,对曾经娶妻生女的家庭和对长子的感情,从中还能看到老一代人独有的那股子精、气、神。它还让我不由想起舅舅牺牲时的情况,表哥书中写道:岸英牺牲那天,敌机先来侦察。工作人员赶快叫彭总去隐蔽,当时岸英已去办公室取文件。彭总不想走,刚被好说歹说带离房间,敌机第二次呼啸而来,岸英也再没能从房间走出来。毛泽东——毛岸英——彭德怀,他们的千古英雄气,永远值得后人记取。 岸英舅舅和继母江青也有几年的接触。对于这位只比自己小8岁的,丈夫最喜爱的长子,江青没有让他像家里别的子女按自己规定的那样,叫外公“老爸”,叫她“小妈”。 照片上的姑娘,是舅舅的夫人刘思齐。她在短短3年与舅舅的相识乃至结婚、生活的岁月里,留下了当时看来平常,现在却弥足珍贵的记忆。 她记得:在1949年底二人结婚后,到1950年舅舅参军这段时间,舅舅和她曾多次漫步在中南海墙外的古桥上(即现在的北海大桥,原桥已拆毁),看着桥边已矗立数百年的牌坊(原牌坊后已拆毁),在落日余晖中谈天说地。舅舅说:“这些优美的古建筑,在国外是看不到的,是我们民族独有的宝贝啊。” 她还记得:两人在电影院里看《三毛流浪记》,舅舅感慨地说:“太像了!我和岸青那些年,除了没给资本家当儿子,真是什么都干了。”有这种童年经历的他,格外珍惜今天的生活。然而在保家卫国问题上,他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出于保密,舅舅没有告诉舅妈自己的去向,一别经年,再也没了消息。已经知道儿子牺牲的外公在忧思成病的她面前,如坐针毡。他决定选择渐进的办法告知真相。比如,他在和儿媳谈话时,经常向这个方向引导:开慧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家里,没有我的消息。那个年代,不坚强的女子是做不到的呀!直到有一天,中南海摄影组长侯波奶奶笑眯眯地给了舅妈一张照片,上面的舅舅穿着朝鲜人民军服装——她当然还不知道真相,自己还以为在小两口之间带了信,做了好事呐。舅妈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再找到外公,一老一小先在中南海湖边散步,然后找到一棵古树,在树下坐定。外公开始谈起毛家历史,已经牺牲过五位亲人,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当年的故事,怎么牺牲的,家人得知后什么态度,等等……外公看着掩面而泣的儿媳,是否又想起了自己得知噩耗时脱口而出的古文:“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一位位亲人离他而去,只有眼前的古树历经无数代人仍然存在。后来,外公也离开了人世;再过若干年,你、我也将告别尘嚣,但是那棵树可能还是当年的样子。以前,从照片上面、书本当中和老人那里,我熟悉了舅舅和另外五位先辈。现在,我又在大树身上看到了他们,他们仍与我们同在。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节 岸青舅舅的80年
岸青舅舅1947年在苏联上大学时
我的岸青舅舅,今年80岁了。 经历了1923年来这么多风雨的舅舅,能够跨过新世纪,真是一件应该祝贺的事。现在,他已是北京毛家辈分和年事最高的老人。作为外甥女,作为红色家族研究者,我希望老人能健康、愉快地生活! 岸青舅舅与我的外婆贺子珍曾经彼此关爱,在莫斯科相聚的日子恐怕是岸英舅舅前半生和外婆在苏联期间最开心的了。后来再加上我的妈妈,四岁的她一到异国,马上成为两个哥哥宠爱的对象,给了生下不久就孤身留在保育院的我妈妈从来未有的满足感。1947年,外婆带着妈妈和岸青舅舅一起回国,直到1949年她把两个孩子托人送到他们父亲身边,舅舅在外婆身边断断续续生活五六年。由于这期间得到的珍贵的母爱,岸青舅舅在20世纪50年代曾和妈妈说过:我觉得贺妈妈好!我想念贺妈妈! 虽然外婆和岸青舅舅此后再没见面,我认为他们的心灵还是相通的。而后来无法把儿子留在身边的外公,也和后来托妈妈关照外婆一样,交给了她关照岸青舅舅的任务。几十年来,妈妈从未忘记父亲交给自己的这个职责,始终把岸青舅舅放在心上,哪怕自己也曾重病缠身。他们的兄妹情是让人感动的。 搬进中南海之后,岸青舅舅病情已比较严重,他向外公身边的王医生说,自己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直到有一天,病情发展到他拉着妈妈的手说:咱们跳中南海吧!十几岁的妈妈被弄得不知所措,幸好被卫士发现才拉开了他俩。 在外公、妈妈以至很多好心人的关爱下,岸青舅舅后来虽然搬出了中南海,但在大连休养的那段时间病情大有起色。他还做了很长一段俄语翻译工作(工作时的他思维清晰,根本不像病人),退休后始终过着平静的老年生活,而人们也并没有忘记外公这位惟一在世,同时又有着坎坷经历的儿子。 岸青舅舅的夫人邵华是岸英舅舅夫人刘思齐的同母异父妹妹。两兄弟娶两姐妹,和外公与泽覃外公和外婆与贺怡姨婆的关系一样,也是毛家一件趣事。舅妈多年照顾病中的舅舅,有“贤妻良母”之称。 舅妈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常有机会和我的外公谈论文学,特别是中国古典诗词。外公和她谈过自己喜欢的诗人,如陆游、曹操、王勃等等,并手书陆游的“夜游宫”留给舅妈。这些年来,她写了许多文章以纪念我的外公和开慧外婆等亲人,有的曾经编进中学语文课本,成为范文。 现在,舅妈邵华,姨妈李讷和我妈妈李敏同为全国政协委员。 岸青舅舅的独子毛新宇比我大两岁。按照我在韶山看到的家谱,他本该是“祖恩贻泽远,世代永承昌”中的“世”字辈。但消除了中国家族制度的外公,已无需给自己的孙子取谱名了。新宇表哥的小名叫毛毛,这和他叔叔辈的毛岸红是一样的。 从《我的伯父毛岸英》一书提供的简历就可知道:他专攻历史,已写下不少论文专著,执导过几部电视长片,俨然一位青年学者。听说,新宇哥哥已经拿到了“毛泽东军事思想”专业的博士证书,这对正在研读博士的我,无疑是又一个颇感鼓舞的好消息。 。 想看书来
第一节 外婆贺子珍的前半生(一)
贺子珍,原名桂圆,又名自珍。生于1909年中秋,江西永新乡绅贺焕文长女。大革命前后入党并投身游击战争,是井冈山第一位女党员。1928年与毛泽东结合,共同度过共产党人最困难的十年岁月,是中央红军长征中“三十女杰”之一。1937年赴苏联疗伤、学习,1947年回国。1959年曾与分别22年的毛泽东会面。1984年在上海逝世。共生三子三女,除女儿李敏外均早夭或失散。 这可能是我外婆第一张照片。那年她22岁,少女时“永新一枝花”的风采,应该还存有些许吧?这里先要从头发说起——外婆贺子珍曾是家乡江西永新县第一任妇女部长、团县委副书记,当时她不过才16岁。当了这两个“官”,外婆觉得从小留起来的又粗又长,又黑又亮的辫子有些与形象不符,一狠心剪掉,变成干净利落的男式西装头。她的工作是宣传鼓动群众,据说20世纪80年代永新城里的老人还记得一场由外婆组织并参加表演的“葡萄仙子”歌舞剧。原来,她曾经是相当活跃的文艺爱好者。 说到歌舞,又把我拉回与外婆在一起的日子。病情自顾不暇的外婆不会知道:身边的小东梅,也是一个爱唱爱跳的丫头。只不过,她因为寂寞、因为羞涩、因为胆小,在上海那座所有工作人员说话走路都静悄悄的洋房里,唱歌跳舞时都是一个人。轻轻的甚至默默的,心里数着节奏和旋律,假想着舞台和观众…… 现在想来,我最成功的一次舞蹈经历是八岁那次:观众是外婆,地点是解放军总医院南楼高干病房——外婆来北京住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宽敞的客厅、柔软的地毯,最让我满意的,是有一幅横挂在房内,像模像样的大红幕布。一看到它,我就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并把这次即兴表演献给了卧床的外婆。 此后,在成长的岁月中,我歌过、舞过、笑过、哭过。那个独自向隅,亦歌亦舞的小姑娘,似乎已尘封在记忆深处,定格在小小的黑白照片中了。只是到了30岁以后,往事反而清晰起来。经历这些年风雨,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理解外婆、了解妈妈、化解自己。于是,一点点拾起记忆的碎片,拼凑成各种可能的形状,最终形成这本书。里面装的,其实就是我们祖孙几代人的一些思索。 至于刚才那张照片,我查到了这样的说法:苏区召开第一届工农代表大会时,几个平素要好的女红军看到请来的照相馆师傅,大家嚷嚷着要照。曾碧漪却不情愿,因为她已怀孕,挺个大肚子。彭儒出了个主意:没事,我陪你坐在前面,这样照了看不出来。照片上贺子珍站在后排最右侧,齐耳的短发格外精神。毛泽东在旁开起玩笑:照得好,将来给你们放到博物馆里去呦! 外婆的五位战友: 彭儒(丈夫陈正人),外婆参加过她在井冈山简朴的婚礼,在东北期间曾照顾过她的孩子,外婆豪爽好客的天性决定了当时的热情程度甚至让我妈妈感到嫉妒。 曾碧漪(丈夫古柏),外婆的同事、外公的秘书,外婆广为人知的名字“贺子珍”即出自她的笔误。她们曾被敌机轰炸掀起的泥土没顶多时,险些成了烈士,可谓生死之交。 康克清(丈夫朱德),正如朱、毛之间不可分割的友谊,外婆与朱老总两位夫人——牺牲的伍若兰和江西老乡康克清都是好友。她到北京住院后,第一个来访的就是康奶奶。 钱希均(丈夫毛泽民),外婆的妯娌。在苏区她们携手解放童养媳,长征中在休养连相互扶持。外婆在贵州遭敌机轰炸,弹片入身几乎不治时,多亏她在旁照料才得以苏醒。 周月林(丈夫梁柏台),就是搂着外婆肩膀的那位。长征时被留在苏区,其后被冤屈关押多年,坎坷经历令我不忍重述。在六人中,她所承受的苦难是惟一可与外婆相比的。   。 想看书来
第一节 外婆贺子珍的前半生(二)
外婆早年照片很少,妈妈和我一直都留心收集并将其放进本书。真感谢《西行漫记》作者——美国记者斯诺先生,他拍摄并翻拍了大量红军苏区时期和陕北时期照片,也保留了其中外婆的形象。更何况他还撰写了《毛泽东夫人贺子珍小传》,使外婆第一次在红区以外广为人知。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三年后当他再次见到外公时,毛夫人已是另外一位了。 前面这幅照片,恐怕是外婆与外公照片中被引用最多的。究其原因,也许是外公没戴帽子(据斯诺说:他当时头发太长,而且也不愿戴帽子),蓬松向后的长发透露出隐藏不住的诗人气质。而外婆戴着帽子,则引出了又一个与女人头发有关的故事。 原来,之所以外婆在陕北的照片都无一例外戴着帽子,除了她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之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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