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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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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晏知脸上浮起为难,犹豫着开口:“这……几万两是不成问题,可是这么大一笔……有些难办。”
“明怀啊,你们兄弟几个当中,就数你最聪慧,也最像我。”
晏老爷站起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有些唏嘘地回忆道:“我还记得你六岁那年过元宵节,下面的人送了张虎皮来,还有两只打虎时拾得的虎崽子,说是可以养着玩儿。小虎崽才两月,就跟猫儿差不多大小,老大老二看见了很是喜欢,一人上去抱住一只,怎么也不肯撒手,包括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是围了上去逗着玩儿着。只有你规规矩矩站在旁边,眼里不露欣喜。我问你不喜欢小虎崽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说的?”
晏知还没回答,晏老爷又道:“你说你不喜欢老虎,你喜欢兔子。你还问我能不能送只兔子给你。当时你一说这话大家都笑了,纷纷说你没个男孩儿样,倒跟个女娃似的,没志气。我也笑了,心里觉得有点失望,但还是吩咐下面的人送了你两只兔子。”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要了兔子回去不是养,而是把它们杀掉,剥皮给你娘做了顶帽子。而要了虎崽的老大,日后却在喂食时反被猛兽咬了一口,差点废了一条腿。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不要虎崽,是因为你只要对你最有用的东西,你从来就清楚自己缺什么要什么。他们都以为你像白兔一般软弱,殊不知你才是真正的猛虎,目标明确,下手果决。当时你只有六岁呵,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思,很不简单……”
这些往事,玉卿意从未听晏知提起过,她知道他的童年灰暗一片,她不愿让他伤心,所以从不主动相问。此时乍然耳闻,她想迈进的脚步就停滞在了屋外,默默听着父子俩的对话。
只是晏老爷接下来的话,却把玉卿意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所以明怀,你娶玉家那丫头也是因为早就看中了那笔产业吧?百年香粉世家,人丁单薄,独生幺女……呵呵,为父不得不夸你很有眼光和手段,那么骄纵的性子,也能被你驯得死心塌地。如今沉香楼尽在你手,百年基业的底子在那儿,我想五十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玉卿意紧紧屏住呼吸,祈盼着晏知出言否认。不是否认沉香楼能拿出这笔钱,而是否认那句早就看中了玉家产业的断言。
谁知晏知沉默半晌,却是开口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我不要虎崽,是因为当时还没有能力驯养它们,等我有这能力的时候,自然也会养。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是父亲您教我的。您还教过我,攻克人心要擅找弱点。她……虽然脾气有些大,但好在终归是只久关笼中的幼鸟,喜欢外面的新鲜刺激。所以不能一开始就顺着她,一味献媚讨好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她的反感。驯服这种鸟,要先引起她的兴趣,继而博得她的信任,使得她依赖,最后再减掉她的羽翼,她就会乖乖听话了。”
晏老爷听了哈哈大笑:“这个比喻好!极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明怀。你的驯兽手段,为父也自叹弗如啊……若是这次遴选你能助晏家成事,以后我便分家中一半的生意给你打理,如何?”
玉卿意在门外听到晏知一席话,耳鸣嗡嗡,听到的只有哗啦啦的破碎声。
满腔热忱就这样被他践踏脚下,残破不堪。
他们第一次相遇,他以为她是偷花的小贼,她以为他是花圃的长工。明明是无意的邂逅,到头来怎么会变成有心的算计安排?!
花圃里的亲吻,沉香楼的幽会,端午日的遇险过夜……桩桩件件,都是他刻意为之,存心讨好!
还有那句减掉羽翼……奶奶和三哥就是保护她的羽翼,如今二人不在,难道也是被他除去的?!
愤怒绝望的情绪翻涌而上,玉卿意把来此的初衷抛却脑后,愤然推门而入,痛声质问。
“你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再说一遍!”
晏知没料到玉卿意在此,也不知道她听见多少,面上划过一抹慌乱,随即走过来想伸手安抚她:“你怎么来了?我和父亲在谈正事,你先回房,我待会儿就回去,听话……”
“别碰我!”玉卿意甩开他的手,恨恨看着他,“敢说不敢认么!原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我玉家的产业,你娶我只是为了钱!是不是?!你说!”
晏知皱眉道:“卿卿别闹!父亲还在这里,你这般大吼大叫成何体统?乖乖听话,先回去啊……”
“父亲?你把他当爹,他有没有把你当儿子!有好处从来不分给你,出事了就找你补窟窿!好一个父慈子孝!”
玉卿意失望到了极点,转身就指着晏老爷骂道:“我告诉你,少来打我沉香楼的主意!那些钱我就算烧了扔了都不会给你!哈,你们晏家不是根基深厚?居然谋夺一个弱女子的家产,卑鄙无耻!”
晏老爷脸色铁青,走近斥道:“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若不是明怀帮着你,你家那点斤两早被人吞了!如今还反过来咬我们晏家一口,真是不知所谓!还有你身为人|妻,不侍公婆,骄纵蛮横,进门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还不准丈夫纳妾,实在是荒唐!若不是明怀不肯,我早让他休了你这等恶妇!”
“休就休!反正我也见不得你们一家人的嘴脸!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窝,一群下贱货色!”
“你、你……”晏老爷被气得发抖,扬手想打玉卿意,“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毒妇!”
晏知见状,赶紧一把拽开玉卿意。孰知情急之下他用力过猛,玉卿意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撞上了旁边的桌子,桌角刚好顶在了小腹之上。
“父亲息怒!”晏知急忙上前拦住暴怒的晏老爷。
“这等口不择言的恶毒妇人,也就你会护着她!”晏老爷咬牙说了一句,接着把袖一甩,“跟我走,出去说!”
话音一落,晏老爷便大步跨出了房门,晏知下意识先看了玉卿意一眼,发现她扶着桌角一动不动,死死咬住嘴唇,依旧恨火滔天的样子。
“卿卿你先回去,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晏知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匆匆扔下这样一句话,随即也出去了。
“呃……”
玉卿意蜷着腰,一手紧紧捂着剧痛的小腹,想出口叫他回来,却声嘶力竭。
“三……郎……好痛……”
在这一天,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寂然消逝。
……
沉香楼内,徐娘奉上一杯茶给玉隽。
“老爷,这么多年您去哪儿了?唉,你走的时候大小姐才这么点高,如今已是桃李之年了……”提及过去,徐娘唏嘘不已。
“我也就是到处走走看看,碰上喜欢的地方住一阵子。”玉隽看着徐娘如今的模样,也感慨道:“一晃就是十五年,我们都老了。”
“孩子们都那么大了,不老才怪。”徐娘又道:“不管怎么说,您能回来就好,多陪陪大小姐,开导开导她。”
玉隽想起在外听闻的传言,于是问徐娘:“对了,我问你,小卿怎么回事?她一个女儿家,成婚又和离,好像还喜欢去那些地方,这到底……”
他说到这里都不忍再言。无论外人口中的玉卿意多么荒唐不堪,她始终是他捧在掌心里的挚爱珍宝。
提起这个徐娘就没好气:“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晏家那白眼儿狼害的!大小姐对他那么好,就差没把心掏出来了!他可好,反过来算计玉家的家产,狼心狗肺!”
话正说着,刚巧晏知从对面颜玉楼走出来,面色阴沉,眼神黯然。
徐娘指着他就喊道:“喏喏!就是他,没良心的白眼儿狼!真不知他安个什么心,非要把铺子开到咱们家对门……”
徐娘话还没说完,玉隽便已经愤然起身,怒气冲冲地朝着对门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晏知被揍么?
想看真相大白么?
想要小酒明天继续么?
那就要给我打鸡血啊!!!(≧▽≦)/
第三十九章 下跪
晏知被玉卿意气得够呛,心头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沉重之下简直都快窒息而亡。
他黑着脸刚走出颜玉楼的大门,只觉眼角黑影掠过,接着脸颊就挨了重重一拳,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混账小子!”
耳畔响起陌生男人的怒吼声,晏知察觉口腔中一股浓烈的血液味道正在蔓延,满嘴腥甜。他侧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这才抬眼看去。
晏家家仆已经冲出来拉住了那个袭击者,只见他青衫布衣,两鬓斑白,一副落魄文人的模样,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晏知,额角青筋爆出,似乎还想动手。
只是……这人的长相有两三分熟悉,仿佛是认识的人。
晏知本来就阴霾的情绪变得更差了,上前阴测测地问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家伙?竟敢动手打我,活腻了就明说,本公子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玉隽挣扎着还想打人,一群人死命拽住他,徐娘也赶紧出来劝架。
“老爷你干什么?何必跟这白眼儿狼一般见识!算了别理他,我们回去!大小姐过会儿该回来了,别让她难做……”
玉隽不甘心:“他害得小卿这样,怎么能算了?!说什么我也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为小卿出口气!”
晏知听到徐娘唤这人“老爷”,登时一怔,不可置信地重新把玉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终于想起为何会对他有股熟悉感。
居然是玉卿意的父亲!
玉隽挣脱出一只臂膀,又挥拳而来。晏知这回出手一把截住,之后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原来是岳父大人呀,小婿失敬失敬……”
他这样的称呼无异于火上浇油,玉隽大怒:“嘴巴放干净点儿!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玉隽再怎么说也是年近半百之人,当然不如晏知身强力壮,两人一交手,他便被晏知紧紧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晏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岳父无甚好感,又被他打了一拳,再加上早先被玉卿意气狠了,火上心头,说话愈发口无遮拦:“再怎么说你女儿也和我同床共枕好几年,就算和离了夫妻情意不在,睡觉的情分还有呢!一声岳父大人,您担得起的,而且绰绰有余。”
“斯文败类!”玉隽哪里容得晏知羞辱,怒骂一声后挣脱束缚,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晏知见他来势汹汹,伸臂一搡,也火气不小地说道:“看在你是她亲爹的份上,这一拳我不跟你计较,但我警告你,少来惹我!下回再来没事找事,休怪我对老人家不客气!”
言毕晏知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下嘴角,转身就走。可是玉隽却又冲上前拽住他,势必要讨回公道的样子。
“负心薄情的东西,小卿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来纠缠什么?!给我滚远点!”
“你凭什么教训我?若论负心,当年你逼死发妻抛弃幼女,我等小辈望尘莫及!”
晏知屡屡忍让,玉隽却咄咄相逼,终于惹得他炸毛,一通狂吼:“老家伙你搞清楚,是你女儿要跟我和离!你以为我没哄过她没求过她?他妈的老子都给她跪下了!可是她呢?当着所有人给了我一巴掌,还扔下一纸和离书!到底是谁薄情?!谁!”
当年一场争执不欢而散,晏知跟随父亲出去,把事情商定之后再回来,却不见了玉卿意的踪影,他猜她定是赌气回沉香楼去了。晏知想着如今她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况且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待解决,实在有些分|身乏术,于是他索性就由着玉卿意去了,只是派了个小厮去确定她是否真的回了娘家,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便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帮着家里做事,无暇顾及其他。
说实话,晏知从没有想过侵吞玉家的产业,他只是需要借助沉香楼来一展抱负、显露头角,从而让父亲刮目相看,接着插足晏家生意,进而慢慢接手晏家,向所有人证明他这个庶子的才干,把那些欺侮过他和他娘的人踩在脚下,还以十倍百倍的羞辱。
这颗复仇的心太迫切了,如今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不能放弃。
虽然这场婚姻确实有利用的成分在里面,但按照晏知自己的认为,娶玉卿意是出自真心,连带着的其他好处只是锦上添花。人是自己喜欢的,契机是自己需要的,如今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他的卿卿这么爱他,她一定会体谅他的。晏知如是想。
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但是他现在需要用这些钱来博取父亲的信任,再说真的成为皇商以后,钱财会如流水般延绵不绝而来,到时候他会还给沉香楼更多。这笔钱,就当是他借的。
晏知当机立断,去沉香楼拿了印鉴,到钱庄提走了所有的钱,甚至还把买原料的钱压下,赊了几笔账,终于凑够了银子,能够一解燃眉之急。
他以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玉卿意肯定会出面阻止,到时候他正好趁机向她好好解释,晓以情理,化开两人的误会。晏知对玉卿意的脾性很是了解,虽然她倔强高傲,可并非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他只要耐心哄一哄,事情肯定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好几日过去,钱庄都把钱送来了,玉卿意却仍旧没有露面,连个音讯都没有传来,毫无动静。
晏知心里的期盼变成了忐忑,再变成了惴惴不安,甚至有些莫名惶恐。他差人把钱给晏府送去,自己则孤身去了玉宅。
玉宅大门紧闭,一片悄然,颇有些沉谧压抑的气氛。晏知上前重重叩门,过了许久,方才有人过来应门。
只是门童开门一见是晏知,赶紧吓得把门“咚”的一下阖上,在里面喊道:“姑……爷,大小姐吩咐了,她不见客。”
晏知对玉卿意这种做法有些生气,沉声道:“我是外人么?她不见别人可以,怎么能把自己相公拒之门外?!开门!”
门童吞吞吐吐地回答:“姑爷,大小姐吩咐过的……您别为难小的了……”
“你若是再不开门,我便真的为难你了!”
这门童不敌晏知的强势,最后被他硬闯了进来,一脸阴鸷地朝着后院走去。
在玉卿意寝房门口,晏知始料未及地被出嫁多年的徐娘揽住。
她怎么回来了?晏知心生疑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徐娘看着他的眼神向要吃人,可又刻意压着嗓子吼道:“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晏知绕开她就要进房:“我来找卿卿,你让开。”
徐娘张开手臂一挡,坚定地站在门口:“不许进!大小姐不想见到你,你滚,有多远滚多远!”
晏知碍于对方是女子又是长辈不好动手推搡,只得在门外扯开嗓子喊道:“卿卿,卿卿!你在不在?我来接你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慢慢说好么?别赌气了,卿卿……”
“要死你了!别在这儿瞎嚷嚷!”徐娘赶紧把他推到墙角,威胁的口气说道:“大小姐喝了药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要是吵醒了她,我跟你没完!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叫人打你出去!”
晏知心头一紧:“喝药?卿卿病了?”
徐娘冷笑一声:“病?被你气成这样,生病算什么?连孩……”
徐娘话还没说完,房门咯吱一下被打开,一身素衣的玉卿意从里面走了出来,倚在门口有气无力地说道:“徐娘你帮我把文书拿来,我有话对他说。”
她发髻未梳,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未曾干涸的泪痕。就如一枝娇美白梨,被狂风暴雨折磨得残落凋零。
晏知见到一阵心疼,过去握住她的臂膀,关切问道:“你病了?怎么不差人给我说一声?吃药了么?看得是哪个大夫……”
他絮絮叨叨的一番关怀并没激起玉卿意的热切回应,她后退一步拂开那双手,冷冷说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钱你已经拿够了,给我滚。”
“卿卿你听我说,这次父亲开口,我不好拒绝,这笔钱就当是沉香楼借给晏家的,等晏家成了皇商,一定能还给你更多,这样不是更好么?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食言,你相信我。”
“信你?怎么信?”玉卿意斜眼看他,眸里染上浓烈恨意,“我是只被你拔掉羽翼的鸟,是个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宠物!你觉得我还能信你?!”
“我没有这样想。”晏知拉住她的手,恳切说道:“那些话不是真的,是我为了让父亲信任而随口胡诌的。你也知道他不喜我们沉溺儿女私情,他欣赏有手段的人……卿卿,那些话伤了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我怎么能原谅……”
玉卿意双手紧紧绞着袖角,覆于小腹之上,咬牙迸出一句话:“你想让我原谅?好!那你给我跪下!”
晏知诧异地瞪眼看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玉卿意抬眸,桀骜重复道:“我叫你跪下,跪下求我原谅你。”
男儿膝下有黄金。
自古男人血性,宁死也不跪地求饶。玉卿意突然这样要求,着实令晏知难堪不已。
晏知犹豫:“我……”
男人跪天地跪父母,可哪里有跪妻子的道理?!
“不愿意?晏知,我就知道你是骗我!你根本就是利用我,就是想要玉家的产业!你从来都不爱我!”玉卿意忽然变得很激动,失态大吼一气。
晏知袖下拳头紧捏,心中挣扎如猛兽相斗,最终一咬牙应承了下来。
“好!我跪!”
他身子一低,双膝便重重落在地上,磕出一声重响。
晏知跪在玉卿意跟前,双手抱住她,仰头哀求:“卿卿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就原谅我一回,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是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甘愿为她变得如此卑微,纵使被她踩到脚下也甘之如饴。
可惜,这一跪换不回逝去的生命,换不回已死的心。
一切太迟。
“呵呵……”玉卿意站在那里,忽而轻轻笑了,笑得莫名悲凉。她伸出手,作势想要抚上晏知的脸,凄然反问:“你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
“啪”一声,她扬手狠狠甩了晏知一个耳光。
“晏知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永、远、都、不!”
玉卿意抓过呆愣在旁的徐娘手中的和离文书,狠力砸在晏知脸上。
“我看见你就恶心!我再也不要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生活!从今往后,我们夫妻情意已尽,恩断义绝!”
她一脚踢在晏知胸口,踢得他往后跌倒,自己则决然转身而去,紧紧关上了那扇房门。
这一跪跪掉了晏知的自尊,一巴掌又打掉了他的祈望。晏知心寒了。
三年夫妻情分,说断就断,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
他没想到自己的低声下气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失望愤怒之下,他抓起那纸和离文书,也毅然离去。
这一走便是两年,晏知去了京城打理晏家生意,期间再未回过蒲州,也再没见玉卿意一面,只能偶尔从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得悉她的境况。
那些钱他没有还给玉家,他心底暗暗希望沉香楼会垮掉,也许这样玉卿意就会来找他,就会回头。
出乎他的意料,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硬是独自撑起偌大家业,把那么个空壳子维系起来,勉强成活。
她太倔,就算走投无路也不会开口求他。她是真的要和他断了关系。
好狠心的女子,真狠。
这些回忆晏知本不愿想起,这会儿重提旧事,他想起玉卿意当年的所作所为,怒不可遏,把气全撒在了玉隽身上。
“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乖女儿!你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是我还是她!我他妈的就是犯贱,明知道她是这种没有心肝的女人,可还是放不下!还是想回来找她!”
晏知双目通红表情狰狞,他揪住玉隽的衣领,勒得对方呼吸不畅,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徐娘见势不妙,跑上来扯晏知的手臂:“你疯了?!快放手放手!你就想着你难过,大小姐难道就好过了?当年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命悬一线,差点就一尸两命了!”
一尸两命?
晏知不自觉松开了手,回头问徐娘,嘴唇嗫嚅:“你说什么?什么……一尸两命?”
徐娘赶紧趁机把玉隽拉回来,理直气壮指着晏知鼻尖骂道:“死没良心的家伙!大小姐那时刚刚小产你还跑来气她!她不打你打谁?你只是跪了一跪挨了一耳光,换成是老娘,拿把刀杀了你都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急事要出门,提前更新啦,祝大家元旦快乐!╭(╯3╰)╮
回过头再看前文,两人一开始这么针锋相对,是不是情有可原?
谢谢yangkun520201童鞋的地雷,破费啦!(*^__^*)
40、第四十章 给你
夜色微淡,如墨笔挥过天空,描摹出暗灰光景。
当晏知好不容易在这家酒馆找到玉卿意的时候,她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靠在沈灏肩头哭个不停,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胡话。
沈灏依旧那副似醉非醉的模样,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却又透着三分清明,说不清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他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玉卿意的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就不会难过了……”
玉卿意哽咽地话不成句:“他们都、都不要我……只有三、呃,三哥对我最、最好……可是我还把他气……走了……”
沈灏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垂目叹道:“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玉卿意迷迷糊糊问道:“你好像他,真的好像……你是三哥么?你回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我……”
沈灏刚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人拽住后领一把拉开,来人力道很大,差点把他掀翻在地。
晏知把人推到一旁,走过去在玉卿意跟前蹲下,满眼爱怜,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怎么醉成这样?卿卿,我带你回家。”
玉卿意睁眼看着晏知,瞳孔染上醉色,摇头晃脑地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晏知眼眶酸涩欲泪,他忍着哭意,挤出一抹勉强笑容:“我是三郎啊,你的三郎。我们回家好不好?跟我回家……”
玉卿意不相信:“你骗人,我家都被卖了,哪里还回得去?”
当年晏知盛怒一走留下一堆烂债,沉香楼几乎被逼到了绝境,万般无奈之下,玉卿意卖掉玉家老宅换得现银,偿还了账目,才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沉香楼。
自此,沉香楼一蹶不振,枉有百年香粉世家的名号,却难现辉煌。
晏知揩掉她脸上不知是酒是泪的冰凉液体,亲吻着她的手背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该就那样走掉,是我失了理智,是我大错特错。卿卿,失去的还会回来的,我们的孩儿,也会回来的。”
提起孩子,玉卿意眼里划过一抹明显的伤痛。她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会有的会有的!”晏知怕极了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抱着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还要生好多好多个,有儿有女,过年的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围着大圆桌子,给他们一个个发红包……”
“我不会有孩儿了,不会了……大夫说我以后都不能生……”
说着说着,玉卿意突然嚎啕大哭,举拳狠狠往晏知身上打去:“你知不知道我盼了多久才盼来他?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儿女孩儿……你把他赔给我!赔给我!赔给我啊!”
晏知就这样紧紧抱住玉卿意,任由她一通乱打,不吭一声。直到她发泄完了,倦了累了,他才打横抱起她,离开了酒馆。
月凉如水,浅浅银辉照在身上,却比不得心中凉寒的万分之一。
玉卿意哭闹过后便在酒劲醺迷之下睡了过去,晏知抱着她,徐徐往沉香楼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了刀尖上,锥心的疼。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不甘和愤怒,比起怀中女子所遭遇的痛楚,算得上什么?
晏知愧疚懊悔至极,他以为她是没心的,竟然那么绝情,可是到头来他才发现最绝情的居然是自己。
“三郎,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我要你还给我,把所有的都还给我。”
晏知想起这句话,那晚他以为她是在沉沦欲海时意乱情迷随口说说而已,这时回想起来,才知道她是在向他讨要那个逝去的孩儿,那个证明他们血肉交融的小生命。
他这辈子,注定欠她的了。
晏知俯首下去,在玉卿意额头烙下轻轻一吻。他说道:
“你要什么我都给,这条命,也给。”
……
“呃……”
宿醉之后喉咙又干又痛,玉卿意扶着额头撑坐起身,发觉腿上被什么东西压着,沉沉的动弹不了。
“你醒了。”
竟然是晏知趴在床沿睡着了,他被这点细微的动静惊醒,然后过来扶着玉卿意坐起。
“头还痛么?我去叫人煮碗醒酒汤。”
一早的晏知显得特别体贴温柔,玉卿意揉着眉心,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没记错的话,昨晚好像是晏知送她回来的?她醉成那个样子,又是和沈灏在一起,换作以前他早就发火了,怎么今早还如此温情脉脉的?他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
“不用了。”玉卿意果断拒绝,直接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事就说,没事就走。”
晏知倒了杯温水过来,在床边坐下:“我怕你晚上难受没人照顾,所以就陪在这里了。好点了吗?想吃什么东西?我吩咐下面去准备。”
玉卿意随手接过杯子含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狐疑看着晏知,并不搭腔。
晏知接受到她不信任的目光也不尴尬,而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先起来吧,我去叫厨房熬些白粥。”
言罢他便走了出去,留下依旧没头没脑的玉卿意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么那么奇怪?撞坏脑袋了?!
玉卿意摇摇头,决心不去管这些。她换了衣裳正要梳头,门外响起含笑的声音。
“玉姐姐?你起来了吗?玉姐姐?”
玉卿意捏着梳子就去开门,见到含笑绵软开口:“刚起。你怎么过来了?腿上的伤好些没?”
含笑咧嘴露齿一笑:“我都好了!我昨天来找你好几次你都不在,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他嘴角一撇,显得有些委屈。
“怎么会?昨天……我有事出去了,很晚才回来,我怕打扰你睡觉,就没去看你。”
含笑这下满意了,看见她手里拿着梳子,颇为殷勤地夺了过来:“玉姐姐我给你梳头!你喜欢什么样的发髻?我会的样式可多了,就连画意姑娘也常叫我给她梳呢!”
玉卿意心头愉悦起来,偏头笑着答应:“好呀。”
“含笑,把头发都挽上去呀,这是姑娘家的样式,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就这样才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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