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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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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嫁给晏知,玉卿意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有依靠的,才觉得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弃儿。
她快要在无涯的悔恨愧疚中溺亡,她紧紧抓住了晏知这只羽翼已成的鹰隼,祈盼他带着自己飞离苦海,飞上高岸。
只是,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抓住的不过是一根羽毛而已。看似饱满,实则轻如飘叶,落水之后更加湿重,只能跟着她一齐沉到水底。
正因为全心全意地爱过,如今的恨意才深入骨髓,无法释怀。
可是再恨又能怎么样?
她能逼迫自己做到的就只有如今这样,和他断了关系,默默生活在广袤天地的一个小小角落,日复一日地消磨生命,饱经折磨。
玉卿意对着记忆里的故人总是抱有怀念,可她不敢轻易入梦,她害怕他们不肯原谅自己。其实她有许久都不曾做梦了,今夜一梦,往事历历在目,被压抑的记忆如洪水出闸,一发不可收拾,冲得她溃不成军。
阴霾夜幕中,玉卿意出了一身冷汗,鬓角全湿,头发一缕缕沾在额角,就如蜿蜒丑陋的爬虫。她紧紧揪住心口被角,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走……”
“卿卿,醒醒,醒醒……”
晏知浅眠惊醒,赫然发觉怀中之人浑身颤栗滚烫,嘴里还胡言乱语地说着话,于是出口唤醒她。
以往她睡觉最不老实,总爱八爪鱼似的缠着他,抱得死死,可那个时候她入睡极快,闭上眼一会儿就能睡着,喊都喊不醒。他还老打趣她是贪睡的小懒猫。可是现在呢?她睡觉时总是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肩头,一副防备莫深的样子。两年过去,他和她共眠两次,而两次她都被噩梦纠缠,濒临崩溃。
晏知眼眶一热,覆掌过去把玉卿意的头揽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那些都过去了,别想了,千万别想……”
他们之间怎么会搞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晏知不断问自己,他悔他恨他不甘他绝望……如果不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他岂会这么逼她?
不肯放手,是因为已经不能放开。他们早就血肉交缠,骨脉相连。
一荣俱荣,一伤两亡。
终于,玉卿意从纷杂混乱的回忆里挣脱出来,缓缓睁开了眸子。
眼前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鼻尖送来再熟悉不过的清爽味道,耳畔是那人的呢喃,嗓音沉哑迷人,后背上还有他温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抚着自己颤抖的背脊。
一念之间,玉卿意差点就以为回到了过去。可是体内传来的阵阵热浪提醒着她,叫她别忘了身旁的男人是有多么卑鄙无耻。
听到细微的痛苦哼吟声,晏知有些紧张:“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你假好心!”玉卿意推开晏知,抱紧被子缩到内侧,强忍着这股灼烧的感觉,出声质问:“晏、知,你给我喝的什么药?!”
口干舌燥,浑身似被火烧,连带着头脑都有些不清醒……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避子汤?分明就是媚药!
玉卿意早料到晏知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她没想到这男人表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却使这些阴招,千方百计逼得自己就范。
晏知尚不明所以,伸臂过去想抱她:“是什么药你别管,反正我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玉卿意冷笑一声,“你害我害得还少了?你还嫌我被你整得不够惨?!晏知,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喂饭就喂饭,想灌药就灌药,不高兴了还能踩上两脚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今天睡在这里不是因为对你余情未了,我只是为了天宫巧的配方!在我心里,你一文不值,连张纸也比不上!”
受到这一通指责,晏知破天荒的没有发火,也没有和她针锋相对,而是倾身过去连人带被的抱住,紧紧箍在怀里。
玉卿意挣扎不开,只能被他禁锢着,饱受火炙的煎熬,滚烫的液体淌下划过眼角,都分不清楚是汗是泪。
沉默良久,晏知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难受,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漫漫长夜,玉卿意不堪凶猛药性折磨,痛苦难耐,对着晏知又骂又打又咬,终于熬到筋疲力尽,昏昏睡去。
意识迷离之际,还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盘桓:“何苦为难自己?有什么冲我来便是……如果你要恨……那就恨我罢……”
翌日玉卿意醒来,东阳早已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从窗户钻进来洒在床上,刺得她眼花。
她撑坐起身,原想着折腾一宿肯定无甚力气,谁知却惊觉浑身舒坦,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奇怪,为何如此?晏知到底给她喝的什么药?
玉卿意抱着疑惑想问个清楚,这才发现不见晏知的身影。屋子里静悄悄的,桌上还有一壶温热茶水,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彰显着那人刚走不久。
罢了,多想也只是庸人自扰,且由他去吧。玉卿意这般想着,然后起身穿衣,悄然回了沉香楼。
沉香楼才开门不久,日头尚早,是故生意冷清,客人寥寥无几。
工人们见到玉卿意从外回来也没多问,只是有礼招呼了一声“大小姐”,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玉卿意先回房换了衣裳,又重新梳了个发髻,这才徐徐去到前面。她一边看着工人们打扫货架摆放货品,一边拿眼瞄着对门颜玉楼,脑中一直萦绕着关于那碗药的疑问。
过一会儿徐娘也从家里过来了。她早些年已经嫁了人,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鳏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贵在会心疼人,对徐娘极好。本来徐娘出嫁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在家相夫教子,只是后来玉家波折不断,玉卿意又陷入了绝境,她便义无反顾地回来帮手,权作回报玉家对她的恩情。
徐娘一进门就看见玉卿意站在那里黛眉紧锁,神情呆愣,遂问道:“大小姐在想什么呢?用过朝食没?”
玉卿意闻声抬眼,迅速敛起疑思:“没有。我不饿。”
“不饿也不能不吃啊,身子骨要紧!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徐娘赶紧招来工人小丁,塞给他一串铜钱:“你快去隔壁街尾苏胖子家买笼汤包回来,再加碗杏露,剩下的钱就赏你了。快去快回啊!对了,记得汤包要什锦馅儿的,大小姐就好这口!”
“掌柜的好嘞!”小丁一听有的赚,接了钱塞进怀里就飞跑着买汤包去了,乐呵呵的。
玉卿意没辙,只得埋怨道:“徐娘您又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分寸的。”
徐娘把眼睛一瞪:“我不管你管谁?!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你再大都是个娃娃!咋了?嫌我烦?”
玉卿意讪讪笑了笑,讨好道:“我哪儿敢呀?您就是我亲娘,娘亲的安排,我敢不从么?”
这话中听了,徐娘眉开眼笑,得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正当两人说笑之际,沉香楼大门走进来一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女眷,排场挺大。
这妇人来意不善,进门就昂首问道:“掌柜的呢?不出来接客?”话里带着的轻蔑不屑,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玉卿意一听这声音,刚才还挂在唇边的笑意瞬间隐去,眼里带上几分锋利,走上前出言反击,声音凝结成冰:“晏夫人怕是走错地方了?要找人接客去欢情阁,我沉香楼只有胭脂水粉,没有燕瘦环肥、潘安宋玉。”
眼前这位贵妇就是晏家的当家主母,晏知父亲的正房太太,晏夫人。
以前玉卿意还在晏家的时候,从来不把这位晏夫人放在眼里,而且因为得知她曾经虐待晏知母子,玉卿意便刻意同她作对,时不时耍些小聪明整她几回,出口恶气。而当时玉卿意背后有沉香楼撑腰,晏知又羽翼渐成,晏夫人奈何不了二人,隐忍许久。两人的梁子就这般越结越大,最后势同水火,堪比仇人。
如今玉卿意和晏知和离,沉香楼大不如前,晏家又声威渐盛。看晏夫人今日的架势,当然是算账找茬来了。
被玉卿意出言一顶,晏夫人脸上顿时一僵,出言讽道:“我还以为你这两年会有些长进,反省一下你这性子。没想到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尖酸刻薄,怪不得明怀不要你。其实你肯滚得远远的再好不过了,别碍了明怀的道,这城里不知多少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想嫁入我晏家呢,可比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强多了!”
玉卿意听言心头一揪,面覆寒霜,斜眼冷冷看着晏夫人,直盯得她背脊一阵发寒。
这时徐娘走上前骂道:“明怀明怀……你叫得倒挺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呢!不会下蛋就不会下蛋呗!总好过有些老母鸡,拼了老命要生,结果却生出两个软蛋!烂泥似的糊不上墙!”
众所周知,晏家几个儿子里面,只有晏三公子算个人才,头脑精明胆识过人。而正房嫡出的两人,一个懦弱平庸,一个好色风流,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徐娘打蛇打七寸,一语就戳中晏夫人的软肋。
晏夫人在府里跋扈惯了,何时受过这种气?她对玉卿意素来有些忌惮,只好把气发到徐娘身上,扬手就要打人:“小小贱婢也敢跟我这样说话?活腻了你!”
玉卿意见势不妙,一步上前拉开徐娘,自己挺身挡上。
晏夫人没想到玉卿意会送上前来,一时收手不及,巴掌就落了下去。
一记耳光脆响,玉卿意的脸颊立马浮上一个通红的五指印,牙齿磕到嘴皮,嘴角都渗出血来。
店里的众人登时懵了,四周一下鸦雀无声。
玉卿意抬指一抹唇角,看见指腹上的血滴,突然笑了一笑,寒气渗人。晏夫人也始料未及,她看着玉卿意向自己徐徐走来,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嘴唇嗫嚅话不成句。
“你、你……想干什么?!”
“你都出手教训人了,你说我还跟你客气个什么?”
话音一落,玉卿意一手揪住晏夫人的的衣领,举掌就连甩她三个耳光。
啪啪啪。
三掌下去,玉卿意目露凶光:“以前我不打你,不过是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给你留两分薄面。幸好你今天过来提醒了我一句,既然我早就跟你们晏家一刀两断了,何必还讲人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平素好好待在府里当你的晏夫人就算了,我们再无瓜葛。不过你今天既然敢上这里来惹事,我就让你瞧瞧我的本性是什么样!”
晏夫人原想今日来这里找找威风,谁知却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下就嚎了起来:“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瞎了?!还不给我收拾这个小蹄子!”
她身后的女眷丫鬟们一听,赶紧冲上来就对着玉卿意又拉又扯。玉卿意这二十年来养成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见人过来就猛踢几脚,抄起花瓶便往人头上砸去。徐娘见状挽起袖子,顺手拿起鸡毛掸子一阵乱揍,还扯着嗓子叫工人伙计过来帮忙。
满地狼藉,哭嚎不断,早上大好的光景就变得这样乱七八糟。
“住手!”
一声咆哮制止了双方酣战。只见晏知怒气冲冲地冲进门来,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砸,大步跨过来把玉卿意护在了怀里。
皂靴踩过那包东西,还热气腾腾的汤包被蹍得稀巴烂,流出一地的馅儿。
晏知紧紧搂着玉卿意,抬眸看向晏夫人,凤目凛冽,寒声问道:“母亲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回忆结束,其他的往事会在后面交待。
卿卿是个彪悍的小野猫,打架不吃亏!hohohoho~~~
第三十二章汤包
“我什么意思?明怀你怎么不问这个贱人是什么意思!”
晏夫人梳得齐整的发髻乱成一堆干草,金钗横坠在耳旁,几缕头发掉下前额遮住脸,映着涂得惨白的面庞,看起来仿若鬼魅。
晏知理也不理晏夫人,只是捧起玉卿意的脸颊仔细端详,见到她嘴角有些殷红,心疼得不行,赶紧关切问道:“疼不疼?还被打着哪里没有?身上有伤么?”
玉卿意拂开他的手,冷冰冰扔下一句话:“少来管我,管好你家的疯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晏夫人身边的老奶娘听见,尖厉的声音猝然响起:“我呸!你说谁是疯狗?!看老娘不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巴!”
说着奶娘就想冲上来抓扯玉卿意,晏知把玉卿意往怀里一护,抬头眯起眸子瞥了奶娘一眼。
奶娘气势汹汹的脚步顿时停下,不觉缩了缩脖子,最后在晏知威胁的目光下讪讪收回手去,只敢在暗地里小声啐了一口,却始终没再轻举妄动。
当年她作为晏夫人的陪嫁奶娘一齐去到晏家,进门之后没少帮着晏夫人对付其他女人,特别是育有子嗣的妾室,更是在她手头吃过不少亏。晏知母子自然不能幸免,而且由于晏知亲娘个性懦弱,这对母子受过的欺凌,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只是如今奶娘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挨了她打也不敢吭一声的庶出小杂种,现在光是一个眼色都带着无形的杀伐之气,足以令人吓破胆。
晏知不是一头软弱易欺的羊羔,而是一头擅于忍耐的蛰伏猛兽。她们都看走了眼。
刚开始晏夫人看见晏知进来,本来还有些欢喜,想借机杀杀玉卿意的锋芒。谁知这会儿看到晏知把玉卿意搂进怀里呵护备至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她冲着晏知就一顿冷嘲热讽:“哈!好一对伉俪情深!我说明怀,这贱人摆明就不待见你,你还眼巴巴地贴上去干嘛?你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可千万别被外人看去,否则传出去晏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哦。母亲大人如今的模样也千万要遮好,否则被外人看去乱说,也是不大好的。”晏知闻言未显愠怒,只是平平淡淡随便回击了一句。
晏夫人被哽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发抖,指着晏知:“你、你……”
不等她“你”完,晏知就发问了:“母亲今日来此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女人突然出现,当然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
晏夫人颐指气使地先让婢女给自己梳头,又接过奶娘递上来的软绢擦了擦脸,这才徐徐开口:“家里人听说你新开了个铺子,所以我就过来瞧瞧。呵,真是没想到,这蒲州城那么多好铺面你不选,偏挑这家破楼对门儿的,还在这么个旧旮旯。要是回头老爷问起来,我是该说明怀你眼光独到呢,还是说你顾念旧情呢?”
想拿老爷子压人?
晏知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父亲那里我会亲自过去交待,不劳您费心。这个月该上缴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晏夫人脸色缓和了些许,语重心长地说道:“明怀呐,我知道你平日打理生意辛苦,可你也不能三天两头不落家不是?有空还是多回去陪陪老爷,还有你梅姨娘。其实我今儿个过来,主要还是想看看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辛苦不辛苦,有没有吃饱穿暖?哪知我路过这里想进来买点脂粉,却莫名遭了一顿打!哎哟,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横的女子!以前在我们晏家作威作福就罢了,现在还仗着是在自己的地方,就对着我这么个老婆子又打又骂……好歹相识一场,我的辈分还摆在那儿呢!真是堪比蛇蝎心肠……”她拿出十足的做戏功夫,诉了一堆苦,装模作样地用手绢揩着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晏知。
玉卿意冷哼一声:“两年不见,晏夫人真是令我好生惊讶。这等唱功,不去当戏子真是糟蹋了!我请你进来还是拉你进来的?有胆上我沉香楼惹事,没胆承认?你这辈子也就这种货色了,难登大雅之堂,宵小鼠辈!”
“看看,看看!明怀你瞧她多嚣张!今儿我还就要讨个说法!不然堂堂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连个卖香粉的都能骑到我们头上,外人还以为咱们晏家好欺负……”
晏夫人此人没多少头脑,可泼妇那套却是会足十成十,如今撒起泼来,就赖在沉香楼不肯走了,非要玉卿意斟茶道歉。
玉卿意这个性哪儿像是会吃亏的,开口就讥讽道:“随你的便。街坊四邻都知道我沉香楼的人心善,从来不打上门的癞皮狗。她爱躺就躺,爱吠就吠,要是吠得好,没准儿我还赏她两只肉包子!”说完她伸脚一踢,把地上的汤包踢了一个到晏夫人脚下,汤汁流出渗到这泼妇的绣鞋上,油晃晃的。
见此状况,沉香楼的伙计工人哄堂大笑,而晏夫人那方被气得头顶冒烟儿,她身后好几个小丫鬟死命咬着嘴唇,脸皮绷得紧紧,一看就是隐忍至极的模样,生怕破了功。
晏知的脸皮也抖了抖,尽管做出一副沉肃的表情,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玉卿意冷眼睨了众人几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在楼梯口时折身扔给晏知一句话:“把你家的狗牵回去,我怕那股骚味儿。”
晏知看着她轻快的步伐踩上一级级台阶,背影纤直窈窕,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觉伸手扶了扶自己额头,无奈一笑。
还是这性子,我行我素,谁的帐都不买。
玉卿意一走,楼下的徐娘就招呼伙计收拾铺子,准备迎客。她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干人等,拿起笤帚便走过去,借着扫地之名狠狠打晏夫人的脚下。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晏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玉卿意些苦头吃,于是袖子一挥就大喇喇在沉香楼里坐下,手下人齐刷刷站到她身边,场面颇有些威风。
晏知见状走过去,微微躬身:“母亲。”
晏夫人抬手阻止了他:“诶,明怀你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她以为躲起来就能了事?好啊,我们就比比谁能耗。我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看她沉香楼想不想做生意了。”
晏知轻轻一笑:“我不是想来劝和。我只是想请母亲回去问一问,下月品珍会事宜繁忙,不知两位哥哥有没有空来帮一帮手?若是愿意,我过两日就同父亲说一声。”
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用什么样的条件最是合适。如今正房两子无才兼不得宠,晏家大半生意都在晏知手里,老爷子口头又紧,想要让一家之主放权没那么容易,除非有个心腹开口相求。
今天晏夫人要是卖晏知这个面子,改日她两个儿子能不能涉足晏家生意,还不是晏知一句话的事?
只是晏夫人尚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拗着不太想应允:“这个……那等晚些我回去问问,不急,现在还有正事。”
晏知也不紧逼,转而又道:“哦对了,我忘了给你们说杜大人也会来,我同他有几分交情,理应在家摆桌酒,尽尽地主之谊。到时候这些事恐怕只有劳烦母亲打点了……”
晏夫人一听,瞬时双眼一亮:“杜大人?权掌商司的杜大人?!”
“正是。”晏知笑得朗若清风,“说起来品珍会也快了呢,就在下个月初八,若是要做准备的话……自然是越早越好。”
明怀公子为何在商场上屡战屡胜?就是因为他善找对方死穴,一击即中,打得别人心服口服。
晏夫人得了这么大的甜头,赶紧站起身来,笑容夸张:“既然明怀你都开口了,为娘岂有不答应之理?放心吧,为杜大人接风一事我会好好安排,你两位哥哥那里我也会去知会一声。”
“那就多谢母亲了。”
晏夫人拿到好处以后,威风也不要了,面子也不找了,招呼着一干随从便走出沉香楼,浩浩荡荡地回府去了。
晏知望着那嚣张的背影轻嗤一声,眼神鄙夷。随即他转身就想去二楼,却被徐娘一根笤帚拦在胸前。
徐娘口气凶巴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里不欢迎你们姓晏的!”
“有话好好说嘛。”晏知伸出两指推开笤帚,掸了掸袖口,抛给徐娘一个媚眼:“做人可别忘恩负义呐!您别忘了刚才是谁帮你们沉香楼送走尊瘟神?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您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再请她回来……”
“你敢?!”徐娘火冒三丈,“她要再回来我就不客气了!管你是什么晏夫人李夫人,老娘照打不误!”
说话这空当,去买汤包的小丁回来了。他进门就看见地上的烂包子,脱口叫道:“哎哟喂,这是谁的汤包摔地上了?我都排了小半个时辰的对才买到呢,还要二十文一个!啧啧,忒可惜了……”
晏知见到小丁手里的油纸包咧嘴一笑,伸手过去就掂了过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谢了。”言毕他侧身一扭绕过徐娘,两步就跨上了楼。
小丁在背后跳脚:“喂我的包子!这是要给大小姐的!还来!”
徐娘挥挥手:“罢了罢了,送他得了,就算赔他刚才扔掉的那包。”
她幽幽叹了口气,又扫起地上的碎片残渣来。就算她再讨厌这头白眼狼,也不得不承认,晏知这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如果他没那么多坏心眼儿,应该会是个最好的依靠。可惜……君非良人。
晏知一上楼便看见玉卿意独自对着妆镜揩拭伤口,从背后看去,刚巧能见到镜中一张美颜做出各种古怪表情,痛得龇牙咧嘴。
他把汤包放下,走过去站到玉卿意背后。
“卿卿。”
玉卿意刚才还疼得撅嘴,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换上一副冷脸:“你上来干什么?疯狗撵回家去了?”
晏知蹲下扳过她的肩头,使得两人平等对视。他的指尖心疼地拂过她脸颊划痕,柔声问道:“痛不痛?”
“嘶!”玉卿意吃痛一掌推开他:“别摸!你还是去看下那条疯狗有没有事,别回了家又说被我打出毛病来,跑上门讹钱。告诉你,我一个子儿也不给!她不怕死就尽管过来,保管打得她亲娘都不认识!”
晏知看她小刺猬般的样子颇为可爱,笑着去摸了摸她的头:“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好歹是晏家主母,你这样给她难堪,小心她以后伺机报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记仇……还有,你居然拿包子打她,真是有点得不偿失。”
玉卿意正专注往伤口上抹药,听了随口就接道:“怎么说?”
“呵呵,你没听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晏知轻松的语调里含了几分调侃,他眉眼笑开,眼波笑意盈盈。
玉卿意的脸色有点扭曲,嘴角抖了抖,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胭脂夫人妖红莲,压倒群芳尚懒开。玉卿意出了名的不爱笑,可是这一笑却犹如美莲绽放,一层层潋滟往外晕染,最后呈现出极致的惊艳。
晏知如今才体会到,昔日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那真是值得。
心爱之人的笑容,胜过天下。
两人的关系此时显得好了不少,没吵没骂,晏知打开纸包,把什锦汤包递到玉卿意跟前:“快趁热吃,你最喜欢的。”
玉卿意也不客气,用手拿起就吃,咬破薄薄的包子皮儿,馅儿里的汁水都流到手上,晏知见状赶紧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还说道:“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你说你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可却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翻墙爬树你哪样不会?打起架来更是像个乡下野姑娘似的,又凶又狠,真是泼辣!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笑,微微摇头,甚为无奈又甚为欢喜的样子。
玉卿意不置可否,把手里的汤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这样子……你管不着……”
“是,我管不着。”晏知见玉卿意的衣裳有些乱,伸手去帮她理整齐,垂眸说道:“可就是你这样子,偏偏让我喜欢得不得了,除了你再也没人能入眼。呵呵,你说我是不是栽了……”
乍闻此言,玉卿意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咀嚼,堵在那里咽不下去。
明明知道眼前之人最擅长花言巧语,可是听到这般剖白,为什么还是禁不住心头一震?
莫轻言,莫轻信。
莫名的暗涌在此间流动,一如晏知唇边勾勒出的浅浅笑意,不张扬不急躁,总是缓缓就侵入了并不牢靠的心房。
“玉小姐!玉小姐您在不在!救命啊玉小姐!”
终于被几声急迫的呼唤打破了一室僵冷。玉卿意闻声走下楼去,看见含笑身边的小厮,她问:“出什么事了?”
这小厮一下就跪了下来:“玉小姐求您救救公子!他快要被人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JJ好了 ,但素还是放上内容以防万一,以下是防抽内容
三十三章 良人
当玉卿意来到欢情阁的时候,时辰尚早,还没多少客人上门。但一间包厢之外却聚集了不少龟奴仆役,还有几个打手,站在门外满脸怯然,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房中是何人?竟然让众人如此忌惮?
玉卿意一边揣测一边往里走,老鸨见她到了急忙过来拉住人,压低嗓子说道:“你可来了!里面那混世魔王不知道发什么疯,一来就找含笑的麻烦!我琢磨着恐怕也只有你能治他,所以才差伙计去府上请人的。”
老鸨说完抬眼看见跟在后面的晏知,登时一愣:“你……”
玉卿意也不多言,拨开人群走进厢房,一眼就瞧见含笑跪在角落处,脸色青白,而地上全是敲碎的冰碴子,他膝盖处全湿了,袍子上还有丝丝血迹。
旁边坐了个男子,穿得花里胡哨,把本来姣好的面容衬得俗不可耐。此人正翘着二郎腿剥花生吃,身边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家仆,凶神恶煞,怪不得其他人都不敢进来。
这男子看见玉卿意进来,把花生壳一扔,“惊愕”呼道:“哎哟这是谁呀?我没瞧错吧,你怎么也上这种地方来了?弟妹~~~”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晏家那糊不上墙的烂泥二公子,晏瑞。
玉卿意冷睨他一眼,不发一言,先走过去扶起含笑:“起来。”
含笑跪得太久都快失了知觉,起身时双腿直打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稳,这时玉卿意看见他膝头裤子布料和血肉都黏在了一起,模糊一团。
晏瑞见状咂嘴:“啧啧啧,弟妹真是会心疼人,对个小白脸也呵护备至的,你说我那三弟怎么就没这福分呢?对你掏心掏肝的,到头来还被你一脚蹬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晏瑞跟他娘一样,只会乱叫唤咬人。
玉卿意不作理睬,搀起含笑意欲离去。这时晏瑞抬手喊道:“喂!小白脸,本公子准你走了么?给老子回来!”
两个彪悍家仆顿时走上前拦住了二人。
含笑挨了不轻的折磨,见状有些怯怯的,小兔子般缩在玉卿意身后,诺诺唤道:“玉姐姐……”
玉卿意拍拍他的手:“没事。”
她身子一转就走到晏瑞跟前,秀眉一抬:“晏二爷,你想怎样?”
晏瑞吹了吹手上的花生壳,吊儿郎当的样子:“弟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想怎样?这勾栏打开门做生意,我来无非是寻个乐子,没想到竟遇上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居然跟本公子说什么见谁都不见姓晏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晏家都破落成这样儿了,一个窑子里的兔儿爷也敢不把我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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