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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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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人抚掌大笑,酒到杯干,豪气干云,仿佛天下英雄只他二人。

石星冷眼看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喝到嘴里的酒已变得酸涩难以下咽。这人心情不好看什么都觉得碍眼已极,眼睛四下乱转,已经在心里打谱想个什么招能够离了这里,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坐在下首陪客的李如柏眼睛骨碌碌乱转,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见兄长只顾和吴惟忠高谈阔论,再看石大人的脸色已在往越变越绿路上快步飞奔,心中暗叫不妙,连忙端了一杯酒,大着舌头笑着向石星道:“来来来,石大人,咱们哥俩走一个。”

这还真是没有最烦只有更烦……瞪着眼看着嬉皮笑脸凑上来的李如柏,石星一个头瞬间变得两个大……他能说他很不待见这个家伙么?他是从一品的堂堂六部尚书,就是他爹李成梁在这里,见到自已也得称呼一声大人,这小子怎么就敢和自已称兄道弟了!

尽管心里百般不痛快,石星丝毫没有露在脸上。

能混上六部尚书,石星自然不是简单人。

在他看来,将门功勋子弟按表现来分的话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特低调,特谦虚,比普通人还能装孙子,这种一般都是有底蕴传承的世家子弟;另一种是特狂妄,特嚣张,好像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除此之外那里都容不下他,走路都恨不得能够横着走;在石星的眼里,李家兄弟理所当然的是后一种。

不动声色的扒拉开搭在自已肩头那只手,石星不咸不淡的笑道:“李将军人中之龙,石某不敢高攀,兄弟之称还是免了吧。”

嫌弃我?看不上?原本笑嘻嘻的李如柏眼神有些变冷,忽然呵呵笑道:“石大人说的是,看我喝了几杯,说话都不知轻重起来,着实该罚。”说完进提起酒壶连干三杯,转头看向宋应昌,嘿嘿笑了几道:“宋大人,可否赏个面子,咱们兄弟走一个。”

石星侧目而视,看宋应昌如何应对。却不料宋应昌居然站了起来,“不胜之至。”简单直接麻利快,一仰头干净利索的就干了杯,露出杯底冲着李如柏报之一笑,眼底不动声色的拉了石星一眼。

对于宋应昌出乎意料的举动,石星除了惊得瞠目结舌,简直都要嗤之以鼻了。大明一向讲究以文御武,和一介粗鄙武夫称兄道弟,也不怕失了自已身份。李如柏大喜,伸手大力拍着宋应昌肩头,亲热的不得了。而这个时候,李如松和吴惟忠的谈话已经正式进入主题。

“吴大人这次能够得太子殿下青目,格外拔擢入京,今后必定是平步青云,小弟先在这里提前以贺。”

提起这个事,吴惟忠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倒有些疑惑。他的表情没有逃得过李如松的眼,提起酒壶斟过一杯酒,有意无意的就势问道:“兄长莫不是有心事?若是不嫌兄弟见识愚陋,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兄弟愿为兄长参详一番。”

吴惟忠看了他一眼,伸手挡开那杯酒,苦笑道:“兄弟想必知道这次调职入京不止我一位……”

李如松眼底有光闪动,垂了眼皮淡淡道:“嗯,一位是原山西总兵麻贵,另外一位还是家父帐下一员副将。”

吴惟忠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声音转低:“你可知这两位都已接到调令,两位都被调入了京师三大营,麻贵接手五军营,熊廷弼接手骁骑营。”

这个消息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李如松脸色起了变化,肃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惟忠看了他一眼,“就是今天下午,这是从于阁老那里得知的消息,谕旨即日就发。”说到这里,吴惟忠脸上顿生难以掩饰的迷惑之色:“而我却是没有任何安排,于阁老也是不知所以然。”

京师三大营自见光问世以来,风头之劲之猛,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个时候朱常洛将麻贵和熊廷弼安排入营,却将吴惟忠甩出来,更让李如松心里一阵发紧。想起这些天自辽东蜂涌而来的大量信件,除了将朝鲜境内的军情描述的详尽无比外,同时老爷子那越来越暴燥的的情绪,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事情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候。

可是自已明里暗中示意,太子明明心里明白,但时至今日却依旧讳莫如深的态度,让李如松觉既郁闷又憋气。吴惟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可是这诡异的安排,又让他一时片刻中猜不出其用意所在,真是怎一个烦字了得。

就在这个时候,厅外一个家人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第262章践诺

李府花厅宴席依旧在进行,不管与会之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只从脸上看都是一水的兴高采烈。

放下手中酒杯,李如松忽然低声道:“若是兄弟所料不差,大哥这次奉诏入京,必定是针对朝鲜战事而来。”看看吴惟忠一脸震惊,李如松笑得越发神秘,“兄弟在这里先贺喜大哥了,这一次战功可是比天还大,良机难得,大哥一定好好把握,兄弟可真是艳羡的紧。”

对于这个说法,李如松笑得自信又笃定,因为据他掌握的资料,此时的朝鲜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他可以断定,朝廷眼前肯定会有反应,而且会很快!

吴惟忠跟着戚继光打了一辈子倭寇,可以说得上学有专长,术有专攻,他来到京城又能没有被安排实职,这点足够说明了问题,李如松能够想到的,吴惟忠自然也能想的到。但是未见旨意前,一切都只是猜测。吴惟忠一向佩服李家父子之能,如今见李如松不避忌讳说的如此笃定,想来必定是得了内部消息,吴惟忠瞬间心头火热。

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是事若关已,那必定就是牵肠挂肚。手里酒杯早已放下,觉得刚才喝进肚中那几杯酒好象变成了火,就连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炽热的渴望和热切。

这时自厅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家人,神色惶急不定,火烧屁股一样来到李如柏身边,俯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扒在宋应昌身上的李如柏瞬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睛清亮亮的如同拿水洗过一般,那里还有半点喝多的样子,随着那个家人连蹿带跳的就出去了。

望着李如柏离去的背影,宋应昌若有所思;一边上倍受冷落的石星气得直瞪眼,暗中咒骂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都是十足十的粗鄙武夫。转眼看到笑眯眯如同狐狸的宋应昌,瞬间觉得对方着实面目可憎,恨恨的连灌下几杯酒,试图浇灭心中郁闷块垒。

时间不大,李如柏自外头飞快的奔到李如松旁边,伸手一拉,嘴里急喊道:“大哥,不好了。”

李如松正准备将自已知道的朝鲜战况和吴惟忠透个底,冷不防被兄弟这么一拉,顿觉面目无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怫然不悦道:“老大个人了这么不尊重!不好好陪着石大人等人喝酒,这又是撒那门子的疯?”

李如柏不管不顾,“大哥,你起来一会,我有话要和你说。”

就算是平时没人在眼前,李如松也断然不会和兄弟搞这种躲猫猫的游戏的,更何况旁边吴惟忠正在瞪着眼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互动,李如松大怒,脸上飞上几丝胀红,只是碍于贵客在旁,不好马上发作,低喝道:“老二,你喝多了么?”

李如柏平日畏兄如虎,可是今天却好象换了个人,一把拉过兄长的头就咬上了耳朵。李如松又气又窘,转头正好对上吴惟忠一脸错愕,尽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又羞又窘的李如松恨不能拿块豆腐把这个混不吝的兄弟砸死得了。刚想大声呵斥,张开的嘴忽然僵在那里,怒色如潮水瞬间退去,剩下一脸震惊:“……当真?”

李如柏点头如捣蒜,伸手擦了把头上的涔涔而下的汗水,那里还有个不真,十足真金一样的真。

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李如松二话不说,转过身对吴惟忠抱拳行礼:“吴兄,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先失陪一下,等下再来和您陪罪。”

尽管吴惟忠很好奇是什么事能让这兄弟二人如此惊慌失态,但还是很有风度的站起身回礼:“咱们兄弟那来的这许多客套,有事尽管请便。”一抱拳后李如松也不多说,迈步就往后堂奔出,看脚下虎虎生风,确实是紧急无比。这个异常引起了石星和宋应昌等人的注意。

眼看场面要冷,眼珠转了几转的李如柏哈哈大笑:“各位大人,家兄有些私事要处理,稍后就来!就由小弟代他陪罪,今日不醉不归。”说完一拍手,早就准备好的丝竹声起,几个艳丽的舞姬飘了进来,莺歌燕舞,****满堂,总算将厅内僵掉的气氛给暖了过来。

几步来到后厅秘室门口,王安喜眉笑脸抱着拂尘站在一旁,见了李如松躬身问好:“将军请快进吧,咱们爷等着您哪。”

对着王安点了点头,李如松不敢怠慢,在门口整了下衣冠,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推门进去。幽幽灯光下坐着一个人,面如白玉雕成一般的俊美,略显几分稚气,但是眼眸翻转间,掩饰不住的尽是任何人都不可抗拒的王者霸气。

果然是当今太子朱常洛,李如松本来沉着的一口气瞬间乱了,心头一阵砰砰乱跳,也不及多想,几个快步上前几步跪倒,有些惶恐道:“殿下怎么不提前知一声,微臣也好洒扫焚香,出门远接。”

朱常洛一把拉住他,笑道:“我是微服来此,图的就是个清静不要惊动人,咱们是自已人,搞这些虚套没什么用。”一句自已人,说得李如松心里暖得热乎乎的,这个礼也就没有行得下去,就势站起低着头小声道:“殿下,青青可是常念叨着你呢。”

一提李青青,这下轮到朱常洛有些尴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出什么话。

二人分宾主坐下,李如松恭敬的问道:“殿下日理万机政务繁琐,若有事何劳大驾亲来,只需派人召臣入宫既可。”

朱常洛垂着眼睫,盯着手中茶杯若有所思,嘴角噙着笑,半晌没有说话。他越是这样,李如松越是不安,一颗心如同在油锅里滚了几滚,说不出的煎熬难受。这一瞬间,他已将太子的来意想了千回百种,到最后想到其中几种可能时,李如松怦然心动……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什么,让他有种如同做梦般的不真实。

难耐的沉闷终于被打破,灯光下朱常洛的眼睛莹然闪光,似乎终于定了主意,“我今天来,是想和将军说两件事。”李如松的心终于剧烈的跳了起来,就算他在千军万马面前,箭雨矢石之下也没有象今天这一刻这样紧张过,以至于嗓子都有些嘶哑:“殿下有话尽管明说,微臣洗耳恭听。”

朱常洛点了点头:“第一件,是我和青青的婚事。”

李如松的心跳忽然放缓,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些隐隐的失望,“愿闻其详。”

“当年我流落辽东之时,是老伯爷仗义出手相助,这门亲事是我亲口允下,如果青青愿意,我自然信守前盟。”心中那丝不安终于沉了下来,李如松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殿下说笑了,女儿家亲事自古而来都是父母做主,那里容得她来拿主意。”

说起自已那个刁蛮爱女,李如松的眼角已经带上了笑。

朱常洛目光迷离不定,脸上神色变幻,嘴角上翘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低下头微笑道:“这事可不行,我与令媛有过约定,若不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她必会埋怨我,那可不得了。”

对这个太子要说什么李如松茫然无解,但察颜观色看太子样子颇为古怪,知道自已再问也不见得说。本着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的人生准则,李如松暗地定了主意,一会送了太子出去,自已马就上就去找姑娘问问是个什么约定,说不得一定要好好叮嘱她一下,这眼下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是李家不世出的荣耀,说什么也不能出岔子。

“请问殿下,您说的第二件是什么事?”

见李如松急不可耐的问起第二件,朱常洛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笑容消失的如同从来没有过,目光变得有些闪烁不定。这些明显之极的改变让李如松大为忐忑不安,以至于坐都有些坐不太住……也许下一秒,从这个少年太子嘴里说出来的,也许不是自已想要的答案。

“当初我曾有三事许诺于伯爷……”似乎回忆起往事,声音变得空洞高远,如同从黑暗深渊中飘来:“今天我来说的这件事,就是为了最后一件事而来。”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李如松的呼吸几为之停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朱常洛的嘴,紧张之极的他已经无意掩饰自已的紧张,如同虎钳一样的手,在坚硬之极的乌木椅上狠狠的捏了下去。

“君子重诺,无信不立。”朱常洛抬起的头,眼神闪着光:“我想好了,就给李伯爷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以完此诺!”

行来大道三万里,一入桃园不知疲,这种感觉随着对方这一句截钉截铁的话音一落,李如松绷紧如弓弦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许是惊喜太过,这一乍然放松下来,如同从百丈悬崖瞬间跌落无底深渊,空空荡荡的一无所依,脸上悲喜交替,一时间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李如松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默然跪下,对着朱常洛深深的拜了下去。

朱常洛昂然高坐,等他第三拜完,方才抬手微笑道:“将军不必急着谢我,我还有后话没有说。”

李如松吐出一口气,脸上激动神色犹未消退:“殿下有话尽管直说,微臣洗耳恭听。”

“想必将军比谁都清楚如今朝鲜战况如何,此刻出兵朝鲜,确实是个师出有名的最佳良机,但是……”这一句但是,让处在狂喜中的李如松瞬间冷静了不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就听朱常洛的声音清析入耳:“古人云,事情可一不可再,机会我只能给一次,若是成功,自然什么也不必说,若是失败,将军该当如何自处?”

李如松蓦然抬起头,目光直直的望向朱常洛,后者静静的凝视着他,二人对视片刻,李如松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放肆霸道,做为那个战无不胜的李如松,多年养成的李氏子弟独有的骄傲让他不容退却,一扬眉:“若是胜了,殿下又当如何?”

不言败先言胜,足可见李如松对已信心之强,被反问一军的朱常洛不闪不避,反迎着李如松回了一笑,灯光摇曳下显得有些莫名玄虚奥妙,“将军祖上本就出自朝鲜李氏成桂一宗,如今强势回归理所应当。若将军胜,当今朝鲜国主懦弱无能,换换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室内静得吓人,陷入狂喜之境的李如松蓦然放声大笑,在这寂静的秘室之中不停的激荡回响,其中不尽的志得意满让他在这一刻几近忘形,却完全没有察觉此刻他的行为,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放肆又无礼之极近乎于挑衅。但朱常洛丝毫不以为忤,望着他的脸不动分毫声色,一直到李如松的笑声由大变小,从小到无,最后静静的开口:“若是不胜,将军该当如何?”

居然这样执拗的让自已回答这个问题?毫不客气的李如松傲然回答道:“殿下该当知道,从隆庆四年到万历十九年,家父率领李家军,平蒙古、收叶赫、灭哈达,大仗百余次,大捷十余次,歼敌十万有余,从未尝过一败!”

面对慷慨激昂已极的李如松,面对历数功劳如数家珍的李如松,他的气势、语气、态度,无一都在向自已表明一个事实,他不会败,因为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李家军。

败这个字,好象从来就不曾出现在李如松的字典上,当然他也没有尝过败的滋味。

面对气吞山河豪情干云的李如松,朱常洛忽然笑了起来,还是那句锲而不舍的话,轻而易举的就终结掉了李如松的骄傲。

“如果败,将军当何以自处……”

第263章摊牌

从李府秘室出来的时候,夜风中带着合欢树的清香扑面盈怀,耳畔中隐隐传来阵阵丝竹声响,李如松板着脸的送到门口,还要往外再送时,朱常洛微笑着转过头:“将军止步罢,贵客在堂,主人怎能远离?”

微觉有些刺耳的李如松有些不安,勉强拉动嘴角:“殿下说笑了,若论尊贵,天底下有谁能比得上您?且容微臣备马,亲自送您回宫。”对于这样的奉承朱常洛除了一笑了之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身后王安上前一步陪笑道:“将军大可不必,请尽管放心,咱们带着虎贲卫来的呢。”

听到王安这样说,李如松沉吟了片刻,终究忍不住上前一步:“殿下,今日的事……”

黑暗中朱常洛转头看他的脸,就算夜色再沉,也挡不住那人脸上写满的期待和兴奋,当然也有忐忑和疑惑。对方在担心什么和期待什么,朱常洛自然了解,心里却叹了口气……自已明明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二的问个不停?可看对方一脸执着坚定,似乎自已不再次给出答案,还真不好意思出这个门。

朱常洛忽然笑了起来,黑暗中眼眸晶莹闪动:“今夜之事,还请将军再思再想,一切就看明日金殿之上,将军如何择选,机会只有一次,请将军慎而重之。”说罢这些后不再迟疑,转身迈步就走。

一句慎而重之,包含了多少意思……说的人有心,听得人有意。李如松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为什么,原来信心满满的自信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松动,想到朱常洛做出的承诺,又想起他要自已做出的承诺,一时间思绪如飞,居然恍惚惚出开了神,完全没有发现太子朱常洛已经出门而去。

守着门瞪着他的王安大为不满:就算殿下此刻白龙鱼服,你们李府不必大开三门跪地迎接,可这是要走了怎么着也得送出几步吧?瞟了一眼出神的李如松,不由得心里有气,掩门的手难免着意加了几分力。

随着砰的一声大响,让李如松从出神中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太子人踪不见,先骂了自已几句糊涂,连忙抢出门去送。

车辇前一匹高头大马上边端坐一人,见着朱常洛缓步走来,微微一笑,夜色中露出一口白牙灿然生光,向着他伸出一只手,笑喝道:“上来!”朱常洛微笑着伸手相握,那人伸手一用力,朱常洛身如纸鸢飘身上车,追出门来的李如松急上几步喊道:“殿下……”

马上之人蓦然回头,两道锋锐冷酷的眼光如同电闪般扫来。李如松吃了一惊,不自主的停住脚步,定睛一看才认出骑在马上的人正是叶赫。因为他的出现,原来隐在暗处的一行人所有眼神齐唰唰望了过来,一片冷森凌厉的杀气,如实质如潮水般向李如松奔腾袭来。

首当其冲的李如松不由自主轻声咝了一声,他久在军中,对于这种熟悉之极的杀气,感受比常人要敏感的多。心中飒然惊悚,前移的脚步已经停下,发现杀气正是来自对面那一群笔直站立的黑衣玄甲的守卫。带了半辈子兵的李如松只看了几眼就已经断定,这些必定就是刚才王安口中所说的虎贲卫……传说太子用京中难民练了一只虎贲卫,勇敢骁剽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念头一转,惊叹的心情忽然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惧,所谓知一得十,虎贲卫已经如此,那么这位太子殿下一手建立的三大营又是何等神威?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一般瞬间闪过脑海,让李如松不自觉的抬起头惊讶的瞪着朱常洛,额头上忽然就出了一层细密之极的汗珠。

朱常洛从帘中露出一个头,“将军,可还有什么事要说?”

李如松几句想说的话忽然堵在了嗓子眼里,到了叹息一声:“今日说的事,还请殿下一定守信,无论结果如何,微臣一门感同深受,永志不忘。”黑暗中看不清朱常洛的眼色,只见他的眼眸晶莹闪光:“将军尽管放心,既然说起了,我也提醒将军一句,月盈必亏,水满自流,人贵有自知之明。”

二人在这里打哑谜卖机锋,叶赫静静的站在一旁,忽然开口道:“时候不早,再不回去宫门就要闭了。”

朱常洛点点头:“将军请回罢,明日自然就有旨意颂下。”

“微臣恭送殿下。”车声粼粼远去,李如松静静的怅望,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兴奋……还有些惶恐。

宽敞的青石大街上静无一人,忽然前面路口拐弯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微风吹起了她的鬓发,在这温暖的夏夜中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花。叶赫忽然停住马,随着他伸出的一只手,众多虎贲卫握住腰间长刀的手已经松了下来。

瞪着眼前这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李青青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烧,当年的痴缠爱恋虽然已经过去,可是尴尬却不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除,就在这时候,朱常洛探头出来:“怎么不走……咦,是你?”看到了挡在车驾前的李青青,不由得瞬间怔住。

李青青眼神好的很,嫣然一笑伸手招了几招:“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这么一幕奇景,一男一女并肩前行,离他们将近五十步远的地方,一行车队紧紧跟随。说起来五十步是个很好的距离,即不显得近也不隔得远,看着前面缓步而行的两个人,叶赫忽然叹了口气。

大街上安静的很,二人并肩前行,很有点前世谈恋爱压马路的感觉,到底还是朱常洛终于忍不住:“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大姑娘不休息跑出来,不怕有个好歹?”

听出对方言语中那丝关心,李青青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笑眯了眼:“本来早已睡下,是二叔找来那班舞妓,又唱又跳又闹,我那能睡得好。本来想起来看个热闹,却正好看到父亲和你并肩出来,你虽然一身便衣,可是我只看一眼的你的影子,就知道是你啦,所以从小门转出来,在这里等着你,你看我聪明不聪明?”

一番话一口气说出来,一行说一行笑,如同珠落玉盘般的清脆无比,受到她的感染,朱常洛不由得莞尔:“你一个人跑出来,李将军知道了会担心的。”

李青青脸也有点红,有些害羞还有些热切的盯了他一眼:“哼,李家出来的人,有那个不会功夫的!我武艺好的很,你不必为我担心。”忽然想起那年辽东宁远伯府门前,李青青大斗叶赫的景象,朱常洛终于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来。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转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了一声:“别笑啦,我这次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一说起有事,正要触动朱常洛的心事,笑声顿时止住,李青青发现有些不对劲,有些不安道:“你怎么啦?”

朱常洛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天,黑沉沉的只见星星不见月,悠然道:“也好,你有事说,我也有事对你说。”

李青青一怔,侧起的脸白皙细腻,眼神清澈透明:“你先说。”

朱常洛摇了摇头:“女士优先,还是你先说吧。”

虽然不懂女士优先是什么意思,但是李青青还是觉得很高兴。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害羞的低下了头,声音忽然的放低:“……其实也没什么事,这几天爷爷来了好多信给爹,我娘顺便也捎了一封信给我……你猜上边说了些什么?”

本来在怔怔的听着,在扣到李成梁捎了很多信这句话时,朱常洛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了些弯化,随即变成平常,嗯了一声,随口道:“娘痛女儿,想必是要你好好照顾自已。”

“嗯,不止这样啦。”好象为了鼓起点勇气,李青青狠狠的哚了两下脚:“娘说,我马上就要过十七岁的生日了,也到了……到了出嫁的时候啦。”话一足作气说的,可是说完之后顿时羞不可遏,连耳根都红得要喷出火来。

朱常洛转过头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身上热度渐渐变冷,李青青心情变得有些糟糕,“喂,你……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等了片刻没见回答的李青青声音忽然拔高,“我就知道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就说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和我一般大的姐妹都已经开始出嫁了呢。”

看着一脸委屈大发娇嗔的了青青,朱常洛心里百感交集,良久之后一直叹息,“我都知道。”

正在发脾气的李青青忽然就停了埋怨,清澈的眼神变得有些惊讶也有点惶然。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羞恼,李青青正在微微的发抖,朱常洛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他手传来的温暖,李青青对于刚刚的冲动忽然有些后悔,低了声音道:“嗯,如果你不愿意,再往后延个一年两年也是使得的。”刚说完这句话心里登时大悔,生怕他若是打蛇随棍上同意了,那可怎生得了?可是话说出口如同泼出的水,想收也是收不回来了,一时间患得患失,一张脸蛋红似火烧。

朱常洛摇了摇头,“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李青青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道:“好……好吧。”

尽管她心里觉得这个时候,不如讨论下婚事来得比较实,可是手被人握着,暧暧的由手到心的感觉实在太好,故事就故事罢,且听着就是了。

“有一个孩子在生下来就很不受他的父亲宠爱,他父亲也有很多的小老婆……”

没等他说完,李青青已经接上了话:“这个爹真不是人,要我说啊,这男人就不该三妻四妾!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哼!这男人都是喜新……”说到这里时李青青忽然就停了嘴,惊讶的瞪大眼,因为一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瞪着她:“你听我说完。”

声音霸道无奈还带着丝宠溺,鼻中传来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李青青的心怦怦直跳,小声道:“好啦,人家知道了。”

“其中一个小老婆很不喜欢他,在之后不久悄悄给他下了毒,所以这个孩子注定活不了很长时间……”

不知为什么,李青青心头莫名有些发慌,连忙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这女人真坏。”忽然侧过了头盯着朱常洛:“我只用真心待人,相信必定也会换来真心待我。”

面对这个聪明剔透的姑娘,朱常洛没有说话。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朱常洛的声音如同一方平静了很多年的水,没有一丝的波动:“……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变成少年,后来遇上了一个女子,定了婚约,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的毒已很快就要发作了,那个少年很担心,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害了那个女子。”

正在移动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已经变成了煞白,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青青,若你是那个女子,你要怎么办呢?”

寂寒深夜中李青青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已的心如擂鼓一样砰砰急跳的声响,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坚捏的手心全是冰凉的汗,静了半晌,忽然慌慌张张的道:“……你说的这个故事一点不好玩,我不想听了,我要回府去。”将门虎女,自然是说走就走,干净俐落。只是速度太快,难免显得仓皇急促,好象逃的一般。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看来她是听懂了,朱常洛凝视着那个飞快消失掉在街角那团如火般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苦笑,低低地叹了口气,天地在此一刻,好象只剩下他自已。

在这深夜长街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好象快要随风四散,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叶赫,叹了口气正要上前的时候,忽然警觉得回头看去……还是原来那个街角,如飞般奔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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