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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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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一众官员瞠目结舌。
从五品的文华殿侍讲只是个闲职,既无实权也无油水,但是却是任何一个读书人终生企盼不及的莫大荣耀,能被太子钦点成为老师更是光荣,明眼人都知道不出意外这大明朝局上,与前些日子因为妖书一案受封崛起的王述古一样,这位赵士桢将是即将升起的一颗闪亮明日之星。
沈一贯已经完全有些蒙神,明明将他列为弹劾人员,太子却来了个不贬反升,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欢喜有人忧,一边上一直揪着心的沈鲤大喜过望,上前一步:“遵殿下谕令,臣等即刻拟旨。”顿了一顿,斜了沈一贯一眼,一咬牙也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奏疏:“回殿下,臣这里也有一份名单,其中人员与妖书一案多有牵连,请殿下明察。”
这完全是投之木桃,报之以琼瑶了,扫了一眼几日不见,神色却颇为憔悴的沈鲤,已感厌烦的朱常洛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光难免有些同情,看得出来来这些日子他被沈一贯折腾的不轻。对于沈鲤这个人,朱常洛谈不上讨厌,但是也没太多好感,眼光在他身上流连一瞬后,随后又落在沈一贯身上。
在朱常洛看来,沈一贯固然可恶,沈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二沈都算都得上眼下大明朝中有本事的大臣,可惜权力在他们的手中全然成了攻讦结党的工具,这一点已是不可原谅。
忽然想起昨天得知今日上朝,隐在宫中的申时行亲自写了一首词抄送自已观看,是宋朝苏轼写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初看到这首词时,朱常洛虽然有些想法,但并没有往深里想,可是今日朝会上看到大明权力中心的首辅和次辅居然如此水火不容,猛然间就明白了申时行抄送这首词的真正用意……风波真的已经到了要定的时候,而且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妖书一案,首恶认罪,没有必要再迁延日月,如今举朝上下人心惶乱,此案宜早结定。”就在朱常洛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沈一贯的脸终于变色了,张嘴刚要想说什么,却不料旁边沈鲤抢先一步:“殿下圣明,臣附议!”
朝中诸臣除了沈一贯一党之外,大多数早就受够了因为妖书案这不停的来回折腾,太子这一番话实实在在讲出了大多群臣的心里话,在沈鲤的带领下,一群大臣一齐跪倒山呼:“殿下圣明,臣等附议。”
回首望望朝班中站着的自已一伙党朋,再看看跪了一地的大小群臣,沈一贯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铁灰色。满心的不愤正要说些什么时,猛然转过头对上太子朱常洛那清澈如水的眼神,瞬间穿皮透肉,如刀插心,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沈一贯忽然就哑了声,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危险的感觉。
朱常洛目光一凝:“既然众卿都这样想,王述古可在?”
已经升迁为刑部十三司山东司郎中的王述古连忙出班行礼。
朱常洛点点头:“王大人身为主审,皦生光一案,可有了结果?”
在这一刻,想要回答的王述古是犹豫的,这几日审下来,在他看来皦生光就是个替死鬼,在他身后明明另有主谋,可是奇怪的是,自从第一日三司会审时皦生光有过明显的一次动摇却被萧大亨意外打断后,在这之后的几次连审中却一反常态,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王八,既便打雷也不肯松口,一口咬定是自已干的,没有任何人主使。
任由自已王一套的招数在他身上用了一轮了,依旧没有半点效果,对于皦生光这一身的硬骨头,王述古嘴上不说私下也是佩服不已。
“回殿下,妖书一案……”他的一句话没完,忽然发现高踞座上的太子殿下似乎笑了一笑,而他的眼神却好象在自已的身边流连不定,王述古忽然就停了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顺着太子的视线看了过去,蓦然发现,周围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官职大小,全都皱起了眉头紧张的正望着自已,王述古若有所动。
再度回眸,与太子似笑非笑、如海如渊的眼神碰到一处时的时候,还有一丝犹豫不决的王述古如同醍醐灌顶,他已经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妖书是何人所写,目的何在,没有人知道,似乎也没有人想知道。
现在这个情况,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王述古迟疑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回殿下,妖书一案,今有主犯皦生光供认不讳。臣……以为,无需再审,可以结案。”
“王述古,你不要枉顾天恩!”沈一贯再也忍不住,刚才压在心头那一肚子气忽然爆发出来,已是不可遏止之势,伸手戟指,须眉皆张,脸涨得通红:“殿下对你破格提拔造就,就是让你判出这等迷糊案么?”
王述古低了头,说实话他心里是有愧的,对于沈一贯的指责,也无法反驳。
沈鲤冷笑反讥:“妖书一案,主犯授首,先有锦衣卫捕获,后有家属人证指认,铁证如山历历在前,王大人执法严苛人人见证,连他都已认为可以结案,为何沈元翁如此不依不饶?该不会是有些人居心叵测,或许想利用此案,达到自已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这话反击的着实狠毒刻骨,顿时引起群臣的一阵哗然,也让沈一贯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自辩。抬起头愤愤然望向太子,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嘴角已经勾了一丝讥诮的冷笑,沈一贯悚然而惊!
忽然想起这位当初这位还是一个籍籍无名、懦弱不堪的皇长子,自已对他尚且还有虎咬刺猬般各种忌讳,更何况如今的他已是尊贵已极的皇太子!一念及此,冷汗潸然而下。
端坐椅上的朱常洛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忽然开声道:“二位大人不必争了,妖书一案就此结案罢。”
在自已说完这句话后,将诸臣中或喜笑颜开或幸灾乐祸或木然无语,各种各样的表情一齐收到眼底,朱常洛的眼神最后停在一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的顾宪成的脸上,在看到对方一脸的惊诧莫名的表情时,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果然是好词好意境!
当下在朝中由主审官王述古议定:即日将皦生光押赴刑场,凌迟处死;妻子充为官奴,儿子发配新疆为奴。
所谓凌迟,就是用渔网将犯人身上套好收紧,然后将被勒出来的肉一片片割掉。据说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侩子手,能割上很多刀,却又不会让人死掉。放眼大明朝,被凌迟处死的最有名的就是前朝大太监刘瑾,足足被割了三千多刀,割了整整三天才死,割完之后只余骨架,血流一地,触目惊心。
朱常洛难以想象,到底得有多恨一个人,杀了这个人还不解恨,非要用酷刑来折磨他才行?
对于皦生光,依大明刑律,王述古所判并不过份,可是朱常洛沉吟了片刻,接着做出了一个再度震动大明朝廷的决定:皦生光罪证确凿,判为斩立决;他的妻儿首告有功,免于连坐,无罪释放。
面对众臣探究疑问的的眼神中,这位新晋上位的当今太子似乎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但是王命如山,已经是任何人不敢也不能违拗。
在朱常洛看来,有些时候,真相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第196章知遇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的京城春天来好象格外晚一些,明明暮春四月,却正值春盛花开时节,放眼四处尽桃红李白、春色烂漫,而人心更象那久冻破冰的春水,汪洋奔流,一泄千里。这一切的源头想当然的是来自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洋洋的妖书一案,随着菜市口皦生光的人头落地,终于拉下了结束的帷幕。
对于妖书这一案件的完结,上到朝野百官,下到市井百姓,无不额手相庆奔走相告,放鞭炮唱大戏来庆贺的屡见不鲜,论热烈火爆程度,堪比一年中任何一个节日。老百姓实诚的很,他们才不管什么妖书不妖书,他们只知道案子结了便得安稳,从此再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朝中诸臣中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案子疑窦种种,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肯跳出来多说一句话。明哲保身者众,当然也有例外,牵扯此案最深的沈一贯和沈鲤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妖书案的结束而结束,或许他们自已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也或许是他们既便发现了,却已象拧足发条的陀螺已经停不下来。
妖书案主角皦生光行刑的前一晚,从李三口中得知太子殿下将刑部判给自已凌迟改为斩立决,并将自已老婆儿子无罪释放后,皦生光放声痛嚎,然后跪在地上,冲南磕头九次,起来后伏在李三耳边说了一番话,李三面露喜色,急忙忙入宫而去。
城外四合小院,一株人抱大小的古桐树上,累累簇簇花压枝低,触鼻尽是淡淡甜香,偶有一阵风吹过,紫色花苞便落人一身一头。
树下顾宪成垂头拱手,眼睛望着地上落花,低着声音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详尽说了。负手而立的冲虚真人默然不语,虽然低着头看不清师尊神情,但是顾宪成能清楚明白感觉出师尊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宣诸于口的挫败感,心中转过几百个念头,正搜肠叠肚找出几句话准备劝慰一番的时候,冲虚真人忽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睛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震下了一天梧桐花雨。
顾宪成抬起头愕然而惊,浑然不知这笑从何以来,喜往那里去。
“居然看破了我的谋划,果然是个人物。”冲虚真人笑得开朗,可是声音中隐藏一丝轻易不为人察的苦涩:“以简破繁,解局的方法近乎于粗鲁糊涂,虽然日后虽然难免为人诟病,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化解危机的最好方法……果然是个有智有谋的对手,假以时日,可怕的很哪!”
若是问这世上谁最了解冲虚真人,非顾宪成莫属。
听完冲虚真人这几句话,顾宪成脸上一阵发烧,嗫嚅道:“是弟子无能,连累师尊受辱。”
冲虚真人凝视了他片刻,神情淡淡的一挥手道:“不干你的事,这次是为师和他的第一次正面较量,这局是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转首望天,眼底有锋茫闪动:“当年初见此子,我便知他非池中之物,嘿……幸亏我当年早有预定,备有筹谋,否则假以时日,此子必成我的拦路大患。”
顾宪成默然不语,心潮起伏难平,这是他自跟随冲虚真人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称赞的第一人,足可见当今太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依他对冲虚真人的了解,这几句话中看似夸赞,其实底下更多的深深忌惮。想到那位锋茫愈来愈利的太子,触动久放自已心头那桩事,顾宪成很清楚那件事情早就到了非行不可的地步与时机,可是奈何有冲虚真人在,想做却不能做,一时间心里好象生起了一撮火,连烟带火煎燎得难受之极。
“这几天我要离京,京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冲虚真人终于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吩咐道。
一刹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怦怦剧烈跳动,莫名的喜意直冲胸臆,以至于顾宪成的嘴角难以抑制的露出了一丝笑。
明显的异常没能逃得掉冲虚真人的如电法眼,眼神转了几转,似笑非笑道:“宪成,怎么好象很高兴为师走的样子?”
顾宪成惊了一跳,额上已经出了汗,诚惶诚恐行礼道:“弟子如何敢!弟子只是猜师尊在京城已久,想必是想念龙虎山诸位师弟们了,弟子刚才有些走神,是在想问师尊,要不要去买一些庆余祥的糖葫芦?”
听到糖葫芦三个字的时候,冲虚真人警觉的眼神瞬间瓦解,脸上布满了慈爱的笑容:“还是你细心,不止糖葫芦,将京城比较出名的好吃的都买上一些,下一次我带阿蛮来这里见见你这位大师兄。”
心底长出了一口气,顾宪成强行镇定陪笑道:“能够得师尊这样痛爱,弟子对这位小师弟艳羡已极。”
冲虚真人哈哈一笑:“这一次我回去,不止是要回一趟龙虎山,如果不出意外,我会远赴关外,去看看几个老朋友去。”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颇为感概,就连眼眸都好象隔了重重的雾气,有深不见底的难以预测。
惊魂甫定的顾宪成在此刻明显的有些神不守舍,随口问道:“……师尊在关外还有朋友么?”
一句话勾起了冲虚真人久远之极的回忆,师徒二人各人心事,各自盘算,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回答,唯有清风寂寂,花香寥寥。
“不但是老朋友,还有一些帐,也到时候去讨回来啦。”良久之后,终于响起一声慨然长叹,对于这没头没脑的话,顾宪成只能低头默然,却不知所对,只听冲虚真人冷笑道:“妖书一案看似完结,但是其中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完结,这几日朝局中必有一番动荡,这些年咱们一手赔养的李三才和叶向高,都到了大成之器的时候,若是不出意外他二人必有入阁的机会,如何把握时局,为师相信你自会办好。”
顾宪成皱起了眉头:“眼下朝局由二沈掌握,既便内阁要添人,怕也轮不到我们一派。”
不知道师尊为什么有这么样笃定的信心,虽然不那么认同但是顾宪成还是聪明的选择了不再开口,但是脸上的神情已将他心底想法尽数显露。
知徒莫若师,冲虚真人是何等样人,一看便知:“妖书一案,就象往河心中丢入的一颗石子,石子虽然沉了,可是涟漪却在!”
“他们君臣上下所有人的心里就象那些圈圈连连的涟漪,有了嫌隙便有破绽,乱是必然,不乱倒是异常!”
顾宪成悚然而惊,看向师尊的眼神中尽是尊重和警惕:“是,弟子谨领教诲。”
瞥了一眼这个曾是自已最中意的弟子,和朱常洛比起来,自已这位倚重之极的爱徒明显失色很多……冲虚真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不要紧,自已还有棋子。
想到那枚棋子时,冲虚真人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若是此刻顾宪成抬起头就会发现,此刻的师尊笑得是那么阴沉诡险,其中更有百般情绪莫名纠缠不定。
就在冲虚真人带着顾宪成打包的一堆名点小吃,快马加鞭往龙虎山赶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他最钟爱的小弟子阿蛮,正在京城皇宫内混得如鱼得水。
阿蛮这几天日子不太好过,先是被叶赫逼着说出了苗缺一的死讯,又气又急病了一场,幸亏底子好,躺了几天也就好了,刚好转就碰上了宫中办丧事,看着朱常洛伤心欲绝的模样,阿蛮也挺为他难过。
这一日风和日丽,阿蛮拿着太后赏得一只花凤风筝,喜得眉花眼笑,带着小福子在御花园中撒着欢的玩了一阵,兴冲冲拿着来向宋一指献宝。
老远来到宋一指住的宝华殿时,阿蛮童心大起,挥手命小福子在门口候着,自已嗫手嗫脚往里偷着进去,小福子笑嘻嘻的在后偷看。
宝华殿东侧偏殿此时是宋一指的临时药房,阿蛮没有丝毫犹豫悄悄往这边而来,潜到窗下时,忽然听到房中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音,瞬间就拧起眉的阿蛮停住了脚步。
“宋师兄,苗师兄确实是已经被害离世了。”
阿蛮的嘴不知不觉间已经撅了起来,这声音正是自已最讨厌最怕的叶赫师兄的声音么?
可是,他不是在城郊大营练兵么,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呢?
“是谁!不知是那个高人,居然敢到咱们龙虎山行凶杀人!”
宋一指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来时,让躲在窗下的阿蛮吓了一大跳,早上还好好的的声音,此刻已经变得说不出的粗糙沙哑。
对于宋一指愤怒心痛,叶赫感同身受。但是对于他的疑问,叶赫明明心有答案,却只能默然不语。而伏在窗下偷听的阿蛮,小心眼一阵扑嗵乱跳,眼眶不知觉间变得通红,强忍着眼泪骨碌碌打转不让它落下。
只听叶赫叹了口气:“阿蛮也是凑巧见了苗师兄一面,凶手是谁他也没有看得到。万幸临死时苗师兄留下一句遗言,师兄看看可有什么含义?”
“毒上之毒,无解之方?”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个八个字,良久之后,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一指急燥道:“我心已乱,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参详一下。”
叶赫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当下站起身来:“师兄若没有事,我便回大营去了。”
仍然陷入巨大震惊和悲愤中的宋一指没有回应,就在叶赫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道:“回来,我有一事要和你说。”
叶赫愕然回头,眼眸如寒星一般璀璨闪烁。
慈庆宫又是一番景象,跟着王安进来的新封文华殿侍讲赵士桢忐忑不安的束手站在一旁,偷偷的打量一下正坐在案前写字的少年太子朱常洛,如同置身梦中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已这是走了什么运,居然有幸被太子召为侍讲。
好在没用他猜疑多久,放下手中笔的朱常洛已经含笑开口:“赵师父请坐。”
赵士桢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说起来自已也算少年得志,想当年以布衣之身进入宫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可是到如今蹉跎岁月几十年,青丝换成白发,自已依旧是个人人看不起的七品的中书舍人,见惯了众人诸多冷眼,今日忽然得到太子这样一句暖心窝子的话,顿时大生知遇之感,眼泪已经忍不住滴了下来…
第197章指点
春日静好,碧草花香,慈庆宫内静谧安祥。王安瞪大了眼瞅着新任侍讲赵士桢,搞不懂这位赵大爷为什么这心情激动,这还没怎么着怎么就掉开了泪了……
心情不太好的王安有些不太高兴,要知道太子爷这几天缠绵心上的丧母之痛刚好了一点,不象那些天那么难过了,这个老家伙怎么就敢当着太子爷面哭开?于是冷着脸咳嗽一声,忍不住喝道:“赵大人,您是要在殿下面前失仪么?”
失仪是大罪,这顶扣下来的大帽子顿时压得赵士桢一个哆嗦,感动变成了冷汗,惶恐不安跪倒道:“微臣不敢,微臣死罪。”
瞪了王安一眼,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朱常洛离了书案,上前将他扶起:“赵师父不必多礼,常洛还有好多东西要向您请教呢。”
“殿下知遇之恩,微臣必肝脑涂地以报!但微臣除在书法一道小有建树之外,若论学识渊博,朝廷上学识超群者多如过江之鲫,胜微臣者甚众,微臣诚惶惭愧,只怕不能胜任侍讲一职,无物可以教太子殿下。”
朱常洛微微一笑:“赵师父客气了,常洛请您来,一不是跟您学书法,二不是学讲经论道,您也不必妄自菲薄,若说本事您身上有一样放眼咱们大明朝,只怕无人能及的上。”
“常洛要跟您学的就是这样本事,只是不知道您肯不肯教?”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王安,侧过头盯着这个不起眼的赵大人,张大的嘴足足能塞两个鸡蛋进去。
被夸到惊呆的让赵士桢和王安一样,惊得瞪大了眼,朱常洛的话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得到最大的赞誉,惊喜之余反而恢复了冷静,但是一张嘴,发颤的声音顿时将他的心情表露无疑:“恕老臣愚昧,请殿下明言。”
目光扫过他的脸,朱常洛的思绪飘到了前日朝会之时,偶然间目光扫过李如松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的不是以前的焦急不安、坐立不宁的模样,相反的倒是一幅怡然自得的气定神闲……这异常的表情难免让朱常洛有些警惕,直觉告诉他李如松如此表现,肯定是必有所恃,这一点发现让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怪异的不安来。
再次将目光挪到了赵士桢,既然开了头,朱常洛就没打算再藏着掖着,自已的时间不多,一分一秒也容不得他拿来浪费,而且自已心里的计划能否成功,希望就要着落眼前这个人身上。
“赵师傅,常洛听说除了书法一道外,您对于火器甚有研究,不知是不是确实?”
提起火器赵士桢心里如同打翻五味,酸甜苦辣咸百味杂陈,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有些不利落:“微臣确实……确实比较喜欢火器,不登大雅之堂的微末之技,不敢当研究二字。”
朱常洛灿然一笑,眼底生光:“赵师傅不必谦虚,依常洛所知,这些年赵师傅接连已有接连几本著作问世,其中以一本‘神器谱’最为出名,广为人知。”
赵士桢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搞不懂这位太子爷到底是几个意思?居然连自已的最得意的著作都知道?
他于书法一道极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被万历召入朝廷,除了书法之外,他一生酷爱研究火器并颇有建树,但有得必有失,因为这个爱好,他也屡被仕林中人视为异端。
此时的火器在明朝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事,火器威力具大,杀伤力强,但是由于技术不够,运用到军事上,在还是以冷兵器为主的战争时期,使用火器的局限性还是很大,只能做为突袭手段使用,远远不能形成规模,化成常态。
赵士桢一生浸淫此道,就如同老学究讲学问一般近乎痴迷,这一开讲,从火器起源说起一直说到自已最近新近研究出的几种火器,旁征博引,如数家珍,也不管别人听懂听不懂,他自已说的那叫一个痛快酣畅。
眼睛盯着赵士桢,在一旁听得昏头胀脑的王安心里直抽抽:看其色眉飞色舞,看其嘴唾沫横飞,这还是刚才那个胆怯畏缩的老头么?怎么说起这些啥火器的,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呢……听到一半时,王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哎哟……怎么就这么困呢?
一个呵欠打到一半,王安忽然就停在了那里,因为他发现太子爷朱常洛丝毫半点厌烦的样子不说,看起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时不时插上一句两句……什么火药啊,什么残渣啊,什么引火的,王安表示完全的听不懂,但是他忽然发现:虽然太子话不多,可是每说一句后,赵老头的眼就越发亮,声音越发响……王安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太子的表现不说一旁的王安咋舌惊讶,当事人赵士桢心里更是惊得无可无不可。初时听朱常洛提出要请教火器,他本心以为这位少年太子只是出于一时好奇或是图个新鲜才问起,自以为傲的赵士桢心里挺失落的,满心以为这位少年太子该不是将自已做的火器,当成了烟花爆竹一样好玩好看的东西了吧。
可是这一谈之下,赵士桢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惊骇!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以他多年浸淫火器一道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位太子话虽然不多,可是一言一语无不正中窍要,不知不觉间,赵干桢原来讲学授道的口气,悄悄变成了平等探讨,再到后来朱常洛随口几句话,居然让他多年苦思却不得通融的地方,竟然隐隐有了松动迹象,这个发现让赵士桢兴奋激动到不行。
说到举致高昂处,完全进入状态的赵士桢已经忘了君臣大防,伸手取出案上御笔,就手在案上宣纸上画了一幅图,得意洋洋道:“殿下,请您品评下微臣新近研制出的这件迅雷铳。”
居然敢用殿下的御笔御纸,气得一旁的王安都快翻白眼了,心道个老东西,真是作死啊……难怪在鸿胪寺干了十八年的主簿也没捞得到升迁,果然是活该!刚想出声呵斥,却见朱常洛拿着那张墨汁淋漓的图,忽然猛的一拍长案,大喝一声:“好东西!”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吓吞了进去,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王安差点翻了白眼,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得不承认,殿下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懂,自已还是干自已该的去吧,转身倒茶去了。
朱常洛完全被赵士桢画得这个迅雷铳吸引住了,所谓迅雷统,就是一种装有五根铳管的火绳枪。铳管环绕在一木制铳杆四周,中部有机匣,前面套有盾牌,中间有一小斧做支架,整体造型十分独特。
赵士桢老脸上全是红光,一双眼精光四射,枯柴棒样一样的手指着图道:“此物五支铳管共重十余斤,单管长两尺多,铳管固定在前后两个圆盘上,呈正五棱形分布,各铳管均装有准星、照门及供装火药线用的火门,由五根火药线彼此间用薄铜片隔开,以保证发射时的安全,铳杆的前部中空,内装有火球一个,另一端安装一铁制枪头,中部的机匣,上有点火龙头,下有扳机,供五根铳管点火、发射用。”
一口气说完,赵士桢一脸渴望的看着朱常洛,着实期待对方的点评和看法,热切之极的目光堪比情人相见的火辣大胆,所谓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在一刻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他的眼中心里,眼前这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一个和自已志同道合的朋友。
眼睛盯着这张图,耳边听着赵士桢近乎喋喋不休的描述,朱常洛已经清楚了解了这个迅雷铳的用法:先是五铳依次连发,当五统中的火药发射完毕后,还可点燃铳中的火球,达到喷焰伤敌的效果,当来不及换弹药时,小斧和盾牌在关键时刻还可以用来御敌,既是火器,又是武器,算的上一铳多用,攻防兼备。
东西是好东西,朱常洛叹了口气,一边看图一边拍了拍赵士桢的肩膀:“赵师傅,您真是奇人!”
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太子的认可和称赞,多少年的挫折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幸福,兴奋、激动如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涌了上来,差点让赵士桢幸福的喘不上气来,能得太子这一句话,自已受了这几十年的白眼和无视,在这一刻全都有了回报!
可惜没高兴多久,朱常洛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如同一桶雪水当头浇下:“迅雷统虽然不错,可惜有个致命的缺点。”
听到这个评论时,赵士桢护犊子的心理瞬间高涨,涨红了脸恼火道:“那里有缺点,请殿下指教。”
指教两个字用的很客气,可口气却没有一点谦逊的意思,谁养的孩子谁亲,就算是丑也不容别人说,更何况这孩子是赵士桢半辈子呕心沥血之作,诸般推敲已臻完美之境,这样的作品不敢说没有缺点,但张嘴就说有致命的缺点,赵士桢是死也不能服气的。
一边上忍了好久的王安脸都黑了,若不是他跟着朱常洛有些日子的份上,知道太子说话的时候,一向不喜别人打搅,王安早就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与此同时,心里再次断定:象他这样不开窍的人难怪在朝廷混了这么久也得不到升迁,果然是活该啊活该!
丝毫不以为意的朱常洛好脾气的笑了一笑,指着图中一处地方,话音一转道:“设计很好,构思巧妙,但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认得那里正是发火装置,赵士桢心里忽然一阵剧跳,灵光一闪,似乎想到这位太子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了。果然太子接着说道:“用火绳点火,一旦天象有变,遇风遇雨,安之奈何?”
“战局瞬息万变,天候变化无常,又怎么能尽如人意,设计之时若不能面面俱到,只能当做玩意,却不能称之为武器了。”说这一句的时候,朱常洛脸色转肃,口气严崚。
本来颇为不愤的赵士桢瞬间泄了气,蹙起眉头苦思片刻:“火绳点火法,流传已近二百年,这个……微臣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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