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明小皇帝-第7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堂上最上方三张铁案并列,正中坐着刑部尚书萧大亨,左边坐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三才,右边是大理寺卿胡廷元,三人巍冠博服,看似端然高坐却面色各异。李三才微阖着眼,对于堂上诸官的种种议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胡廷元则时不时的瞄一眼萧李二人的脸色,嘴上挂着一丝招牌式的淡淡微笑。

刑部尚书萧大享一脸难色的坐在座上,皱着眉头,眼神扫过一众官员的的脸,最后落在那位太子钦点的主审官,时任刑部主事的王述古身上便不再动。看着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幅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不动如山,萧大亨忽然一阵头痛……刑部那么多人,太子为什么单单挑了这么一个煮不烂、蒸不透的滚刀肉……

金殿上决定三司会审的当天,他便收到钱梦皋带来的沈一贯亲口传信,萧大亨很清楚自已是怎样当上这个刑部尚书,提拔之恩涌泉相报,可是在这济济一堂、众目睽睽之下,这手脚如何动、怎么动成了个大难题。

鼓响三声,人犯带上,皦生光死狗一样跪在堂下瑟缩不已。

直到此刻,老神在在的王述古抬起一直垂着的眼皮,轻轻一拂袍袖,伸手抱拳向身后一众诸官做了团揖,“各位大人,下官身受太子殿下谕令审案,只得僭越了。”说罢飘然下堂。

众官有羡有妒,种种心情不一,堂堂三法司人材济济,不知怎么太子偏偏选中了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锯嘴葫芦。可想而知,这一案后的王述古必定会大火特火一把了,就此青云直上也不是不可能。

王述古为何独得太子青睐,别人不知道就里,可是位列刑部审官中的王之寀心里门清一样,想起那一年那一夜刑部惊魂动魄的一夜,王之寀的头上便是一把冷汗。

萧大亨忽然出声:“王大人,且慢……”

王述古一抬眼皮,眼底生出几丝戏谑又有几丝了然,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别人还好说,李三才和胡廷元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将眼光挪到了萧大亨身上,萧大亨忽然觉得非常不自在,犹豫了片刻道:“案犯狡诡,案情重大,不可忽视更不可轻纵。”

李三才第一个忍不住,呵呵一声笑了出来,胡廷元扭过了头,看样忍得也很是辛苦,萧大亨老脸一阵发烧,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却被李三才冷电似的一眼扫来,萧大亨猛然想到此人在朝中中出了名的手段莫测,行事狠辣,登时不敢放肆。

王述古低垂着头,看了一眼手中案宗,良久没有说话,从低垂眼皮中射出一缕寒光,落在皦生光身上来回打量。

刑部大堂上先前还偶有交头接耳私语之声,被王述古这莫名堂威所逼,瞬间变得雅雀无声。有几个觉得邪门的官员已经在心里骂开了古怪,平时怎么没发现这截老木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煞威,真他妈的是真人不露相。

官员犹如此,更别提跪在地上的皦生光了……一个身子早就抖的如同风中落叶也似,脸色越来越变,豆大的汗滴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堂下跪着的案犯,可是顺天府人氏皦生光?”

皦生光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老老实实的磕头,颤着声音道:“正是小人。”

王述古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很好,你很有才啊。”

看着皦生光明显哆嗦了下,王述古以目示意左右:“将这份妖书送下去,给人犯过目。”

有书吏将那份妖书送了下来,摊在皦生光眼前,恶声恶气的吼道:“快看,看完回老爷的话。”

一听妖书二字,堂上所有人身上的肉都不免哆嗦了下,每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屏了呼吸,所有的眼神都落在那个极其猥琐的人的嘴上,这一刻大堂上的气氛森冷冰寒几近实质。

皦生光两只眼金星乱冒的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纸,耳畔却尽是忽忽风响的声音,脑海中清楚明白的响起昨夜李头俯在自已耳边说的那句话……皦生光不是傻子,原来还有些迷糊混沌的心思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若是真的按他所说,自已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傻子,何况自已已经上过一次当,难道还要上第二次么……皦生光忽然吡着牙笑了起来,牙齿闪亮,神情狰狞,有如困兽。

王述古铁青了脸,猛得一拍惊堂木:“皦生光,本官问你话,何由发笑!”

心里定了主意,皦生光也就不那么惊恐,抬起了头:“回大人,小人完全不知此书写的是什么。”

他的回答顿时引起一片抽气声……众官交头接耳:这个家伙果然奸滑!在锦衣卫不是都招了么?怎么,看到人多翻案了?有几个擅于刑罚的已经开始冷笑,当锦衣卫的板子是板子,刑部大堂上的板子就是吃素的么?

王述古脸色不变,坐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你不承认是你所书,那么锦衣卫的口供做如何讲?”

一直很光棍的皦生光也豁出去了:“大人明镜高悬,怎能不知屈打成招。”

“好一个奸狡之徒,本官若是给你动刑,也就成了屈打成招了罢。”皦生光梗着脖子不说话,权当默义,王述古呵呵冷笑:“看来不给你拿出点真凭实据,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带证人上堂。”

不一会,两个刑吏押着一个人上堂跪下,王述古微微冷笑:“皦生光,你抬头看看,他是谁?”

皦生光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离自已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个人,脸色蜡黄,眼神忐忑,这一看不由得心胆俱裂,末及说话,先用手在自已胸口狠狠捶了几下!

王述古微笑道:“证人皦生彩,你与案犯是何关系?”

皦生彩低着声音:“回大人,皦生光是小人的哥哥。”

这一出大出三法司大堂众人意料,居然是亲弟揭发了亲兄?一时间众人的眼珠子一起瞪圆,在这两个奇葩两兄弟身上转来转去,今日与座众官都是在三法司中上得卯薄的审案能手,无论那个一个都是审过成千上百的案子,可是象今天这样以弟告兄的案子还真是少见。

“你为何揭发你的兄长?可有什么凭证?”

皦生彩磕了个头:“回大人,俺这个哥哥不是好人,平日在乡里净干些缺德讹人的事,每天都有那些人找上门来吵闹,为这些事把俺爹妈一个气死,一个瘫在家里,大人若不信,派人去俺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小人有没有说假话。”

皦生光颤着声音道:“你说咱爹怎么了?”

皦生彩看都不看他一眼,极其厌恶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别叫咱爹!俺爹早就让你气死了!”

皦生光忽然淌下泪来,一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不出的可怜又可恨。

王述古冷哼一声:“皦生彩,你兄长种种不堪之事与本案无关,且说重点罢!”

皦生彩磕了个头,“是,回大人的话。俺这哥哥虽然操蛋,可是俺那嫂子却是好人一个!这次的事是俺嫂子捅出来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但皦生光戛的一声住了哭声,就连王述古都是一愣,更别说身后坐着的那一群官员们……一时间‘啊’、‘哼’、‘哦’各种声音迭出不穷。

从来没见如此稀奇古怪的一家子,这兄不兄弟不弟的就够稀罕,居然……这连至亲夫妻都这个样子?案情刚一开始,论起奇诡起伏,让这些审案无数、见多识广大人硬生生有种感觉,今天这出案怎么堪比正在看戏文一样的精彩起伏,跌宕不平……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再度投向皦生光,这次眼神中除了嫌厌,不免加了几分同情,人人心道这人混到这个地步,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了。

想来皦生光也是这样想,嘴中野兽一样啊啊的叫了几声……忽然蹦了起来,一个高扑向旁边的兄弟,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不会的,李氏不可能诬陷我的,你快和大人说,这是假的,是假的!”

论力气,一生劳作的皦生彩的劲可比哥哥大的了多了,可是此刻被皦生光的莫名气势压住,见哥哥一对眼睛血一样的红,疯狗一样盯着自已,只觉手脚软绵绵的全无力气,不由得放声呼救。

王述古怒气勃发,眼睛闪过一道冷酷之色:“放肆,来人,给我打!”

旁边两个刑吏手持水火棍,上来照着皦生光腿弯,手弯点了几下,行家出手,干将俐落,皦生光身子一震,中棍之处痒痛难当,忍不住滚倒在地,杀猪一样打滚呼号。

不去理会皦生光,王述古转头对皦生彩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出头告发者,而真正告发者是你的嫂子李氏?”

皦生彩连心带骇,脸色惨白,瘫在地上呼呼直喘,话是说不出来了,只能拚命点头示意。

王述古喝道:“来人,去带李氏来!”

时间不大,有人将李氏带上堂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

看到浑身血淋淋的皦生光和脸色煞白的皦生彩时,李氏的脸色瞬间如纸苍白,而身后的男孩已经带着哭声,胆怯怯喊道:“娘……那个是爹,那是小叔。”

李氏煞白着脸,转身将儿子揽在怀里,跪在地上行礼。

王述古喝道:“李氏,本官问你,你小叔皦生彩说是你举发丈夫皦生光,可有此事。”

堂上堂下万众瞩目,连个咳嗽声都没有,李氏磕了个头,身子虽然发抖,可是声音却是平静:“回大人,确有其事。”

众位官员难免拿李氏与皦氏两兄弟比较起来,这个李氏举止看来颇有几份从容,王述古也有些惊奇,翻了翻手边卷宗,这才了然大悟。原来李氏父亲是个多年不第的秀才,因为当年看上了皦生光的人材,一时头昏将女儿许了他,原来李氏自幼跟着父亲也读过几年书,自然不同于一般的乡野无知村妇。

“以妻告夫,已是不伦。”王述古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口说无凭,拿出实凭来罢。”

眼神向倒在地上痛哭的皦生光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偎在自个怀中瑟瑟发抖的儿子,李氏一咬牙一狠心:“大人,前些日子这个人大发善心,托人给民妇捎来安家费,与之同来他还有一沓书稿,民妇当时并不以为意,就将那些东西收拾起来;前几日是这不成器的儿子无意中翻了出来民妇这才发觉……这是诛族大罪,民妇怎么敢掩瞒,于是告了婆婆,求了小叔代为检举。求大人念在民妇首告的份上,只治我与这杀才的罪,饶过民妇的儿子便是大恩。”说到这里,潸然泪下,怀中孩子越发哇哇大哭,令人闻之鼻酸。

王述古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大声喝道:“肃静,将证据拿上来!”

李氏从怀中拿出一沓书稿,递了上去,王述古翻了翻,大约也有几十张,看了一眼后随即一声冷笑,随手挑出一打,也不用书吏,直接从堂上掷到皦生光面前:“皦生光,你兄弟妻儿俱都指证于你,还有何话说?”

怔怔看着一天花雨般洒落下来的纸,皦生光颤抖着手拿起一张纸,看了看放下,又能拿起一张,猛然瞪大了眼,沉身大汗淋漓,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这肯定是在做梦!”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碰南墙不回头。”王述古冷笑连连,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狠厉:“取纸砚来,就在这堂上写给本官与众位大人看!”

时到如今,皦生光就是想不写也不得不然,颤抖着写了十几个字后却再也写不下去……

第189章异物

春日阳光透过窗棂映得慈庆宫大殿中一地洒碎如金,三足鎏金青铜兽香壶中燃着的百合香气清甜沁脾,门外王安踩着厚厚的地毡小心翼翼的悄声进来,抬头却见太子朱常洛伫立窗下凝神沉思,一旁侍立的涂碧赶紧递了个眼色,王安微微一愣登时会意,转身便要退走。

“来都来了,有事就说罢。”

王安将迈出的一只脚转了回来,喜眉笑眼道:“回太子爷,事都办成啦,那人在门外等着回话呢。”

朱常洛气定神闲,笑道:“叫他进来我瞧瞧。”

王安答应一声,麻利出去后转瞬领进一个人。

那人站在朱常洛面前,脸色涨红神情局促,大口喘着粗气,只顾着低着头,看那样子极为紧张,几乎连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幸好一旁的王安推了他一把,低声喝道:“这便是太子殿下,还不快点见礼。”

直到此时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小人刑部衙役李三,给太子爷见礼。”

朱常洛挥手道:“快起来,我来问你,吩咐你的事可都做好了?”

李三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垂手站到一身道:“按太子爷的吩咐,小的把话都带到了,他听了之后吓得浑身发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朱常洛口气温和:“我倒想听听是什么?”

“他只说他知道了,希望太子殿下不要食言。”

“倒也不算得是个糊涂人。”朱常洛点了点头:“得空你和他说,他若是信守承诺我自然言下无虚,让他放心。这事你有功劳我记下了,你且回去,过几天自然有你的好消息。”

李三欢喜得浑身发抖,“殿下爷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把差事办好。”

在王安引着李三出去后,朱常洛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眺望一天云光碧影,万里风云峰壑变幻,忽然微笑起来:“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可想而知所图必然非小。”

“若要天下平,潜龙景象新?”嘴角拉出一抹冷酷讥诮的笑:“任你千算万算,布局千万,终有机关算尽的时候,有我在,你便注定了要功亏一篑!”

送走李三回来复命的王安大着胆子轻轻觑了一眼,忽然发现此刻眼望窗外的太子爷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神情全然一派成竹在胸的笃定,眼神锋芒毕露的好象一把出了鞘的刀锋。

刑部大堂上,皦生光死死的盯着自已刚写的那页纸,黑纸白字,墨痕宛然,清楚明白的近乎触目惊心。

仿佛不敢相信一样,连笔什么时候离了手掉在地上都混然不觉,惊惶失措的瞪大了眼……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已所写和王述古掷了一地的妖书稿的字迹两相对照,虽然没有完全相同但也有八分相似,此时此刻的皦生光只觉天灵大开,飞了三魂走了七魄的他如同傻了一般,颤栗的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我只写一份,怎么可能出来这么多?这字迹……这字迹……”

人到情急关头,有时会很清醒,有时会糊涂,在四合小院中的皦生光属于后者,而此刻刑部大堂上的皦生光明显成了前者。

死局已定,自从进了锦衣卫大狱的门,皦生光就没有了生的指望,可是自已要怎么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却又什么都不明白的皦生光绝望的闭上了眼,眼前现出四合院中那个高大既压抑如山的身影,耳边却响起李头那轻如蚊呐的却近乎惊心动魄的话。

脑海中如同打一个闪电样透亮!闭上的眼睛已经睁开,看了一眼跪在自已不远处的李氏,又看了一眼伏在妻子怀中哀哀痛哭的儿子,一刻间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一辈子从来没有象此刻一样清醒的皦生光忽然叹了口气:“不必写啦,是我干的。”

答案来得太直接,也来得很突然,突然到场中所有参审的三法司官员雅雀无声,面面相觑,相顾愕然:刚才还死活不招,怎么这么快就招了?

王述古皱着眉,命书吏将妖书和皦生光刚才的亲书一一递与各位大人过目,所有人看完后表情各异。说实话,看笔迹勉强只能说是相似而已,可是‘有幸’参与这次三司会审的大人们尽管心中疑窦丛生,却全都无一例外的闭着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表看法。

理由很简单,妖书案牵连太大,从皇上到太子,从贵妃到皇子,从首辅到次辅,几乎将整个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从上到下全部囊括一空,无论谁纠缠其中,那就是自找成灰。在座都是修炼千年成精的狐狸,自然不会没事找事自个和自个玩聊斋。

见众官无言,王述古这个主审犯了难,依他看来皦生光很冤枉,没见面时以为他是什么高人,这一堂审下来,就凭皦生光这点见识,王述古断定他是绝对不可能写出这样一篇大有深意的文章来的,事实摆在眼前,皦生光就是个替死鬼。

案犯已经自已承认了罪责,可是主审却迟迟不能结案,不是不想结,而是疑点多多结不了。就在王述古左右为难的时候,刑部尚书萧大亨率先表了态:“此案还可推敲,不可凭他一言就此结案了事。”

这一句话招致了王述古在内的一众官员哗然一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三才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不置可否,而大理寺卿胡廷元拍案而起,寒声道:“主犯既已招认,人证物证俱全,已可结案,萧大人横生波折,意欲何为?”

胡廷元的话引起了堂上大多数人的共鸣,在诸官看来这个案子着实牵连太大,速度结案才是正理,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发声相和,萧大亨这个做法确实有犯众怒之嫌,但是畏惧他的权势,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

板着脸强做威严的萧大亨知道自已犯了众怒,众目睽睽下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哑巴吃黄莲,有苦他自知……他比谁都想快点结案,可是沈一贯的吩咐言犹在耳,他不能不听不得不办,否则自已这个二品大员,即时就成了秋后的黄花,雪后的蚂蚱。

开弓没有回头箭,萧大亨将心一横,将手一拱:“若是记得不错,胡大人是由大理寺司直一职,积功升迁而至现在正卿之位,民间素传大人断案如神,向无差错,人称胡青天,不知是不是真的?”

在这个时候,居然如然吹捧自已?胡廷元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冷着脸道:“萧大人有话直说,如此称赞可不敢当。”

萧大亨用看白痴一样眼光瞟向胡廷元:“妖书所录字数不多,但论诡异离奇,非熟悉朝臣、朝事者不可为,就算皦犯承认是他所为,背后必有主使之人!所谓除恶务尽,不逮出背后主使,妖书一案风波不息,胡大人以为然否?”

“你!”被萧大亨一语双关激得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明明是他包藏祸心,没想到居然被他反咬一口,失了先机的胡廷元哑口无言,气得伸出一只手指着萧大亨抖个不停。

眼见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要掐到一块,堂上诸官面面相觑,相对无语。李三才拂袖而起,“两位大人不必争执失了体统,今天此案是三司会审,但是王大人是太子钦点的主审,一切就让他来拿主意好了。”

萧大亨和胡廷元对视一眼,彼此冷哼一声,各自坐下。李三才狡黠一笑:“既如此,就请王大人拿主意罢。”

王述古微闭着的眼忽然睁开,起身对上座三人拱了下手,以示遵命,伸手一拍惊堂木,轰然山响:“皦生光,妖书一案,本官问你背后可有主使之人?”

见王述古选择接着审,心愿得偿的萧大亨喜上眉梢,而胡廷元则气得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跪在地上的皦生光明显哆嗦了一下,迟疑了那么一瞬后,缓却坚定的道:“是我干的,无人主使。”

王述古半晌没有说话,闭着眼沉吟片刻后开口:“皦生光,本官任刑部主事几十年,手底下审过的案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可知本官有个外号?”说到这里语气放低,忽然呵呵低笑起来:“本官人送外号王一套,说白了也没什么稀罕,所谓一套就是巴掌、板子、夹棍,在本官眼里这人都是贱皮贱骨贱肉,你若是再不肯说实话,老爷这一套就得让你尝尝看了。”

堂上响起一阵轻咝声,看来王一套的声名果然不小。见左右不少官员纷纷交头接耳,王之寀歪起了嘴甚是不屑,心里又恨又妒。

皦生光骇得一颗心如飘在云里雾中,眼前这位主审大人虽然脸色不动,可是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话就象一柄柄小刀直插入心,比那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更加可怕。

忽然堂上一声暴喝:“大胆,还不快说!”

眼神落在跪在角落处瑟缩而抖的母子身上,被逼到绝处的皦生光一咬牙,也不知那生来的一股狠劲:“是我一人所为,无人主使!”

王述古呵呵笑了几声:“很好,既然不肯说实话,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

一挥手,两边上来几个刑吏,将皦生光架了起来,王述古淡淡道:“先赏他五十皮嘴巴,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咱们的巴掌硬!”

说是巴掌,不是用手,而是用生牛皮做成一个一手套样的物事,打之前要先用水浸好,戴上此物抽在脸上就如同皮鞭一样,只消轻轻一下,脸上便上一片青紫,眼前生花,耳边生风,要真将这五十巴掌打一轮,便是血肉横飞,真的是不用要脸了。

十巴掌过后皦生光的一张脸已经肿得如同明显晃晃的好似猪头,等二十巴掌一过,一张脸上已是青红蓝紫,如同开了染铺一般,血流肉飞,惨不忍睹,打得皦生光杀猪一样喊,嘴里模糊不清的喊道:“大人饶命!”

王述古精于刑讯,自然知道分寸,堪堪打到第三十掌的时候,猛然喝一声:“停手罢。”再看皦生光浑身的好似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手一挥,如同安排好的一样,左右上来两人抬过一个长条黑椅,又上来两人赤着双膊执棍左右侍立,不说瘫在在地上的皦生光浑身颤抖,就连在座见惯刑讯的三司官员们俱都收起了嘻笑之色,一个个脸色肃穆,栗然而惊。

王述古迈步下堂,冷冷的盯着他,手指在黑色椅上轻轻敲了几敲:“皦生光,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承认了一切是你干的,那便供出主谋,否则下一轮便是板子啦。”好整以暇的吹了吹手指上的灰,声音淡然:“你可看好了,这椅子当初可是黄铜做的,如今这上边的黑糊糊,可是全是人血!”

望着眼前这铁椅上的血痕凝锢成的褐色血痕,身旁那两个执棍的凶煞大汉,冷嗖嗖的眼光如刀一般在他身上直打转,皦生光虽然光棍,可是严刑峻法之下,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放声嚎啕痛哭起来,嘴里含含糊糊的不清不楚道:“我……我……”

王述古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所有人的眼也都瞪了起来,从皦生光那肿得不‘成’人形的嘴里,即将说出来的幕后主使到底会是谁呢?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大人,案犯只怕快撑不住了,可以缓缓再问。”

王述古忽然就叹了口气,只要有点讯问常识的人都知道,三分刑七分慑,熬的就是罪犯心理崩溃的那一瞬。

可要是过了那一瞬,再想成功可就难了,如同打仗一样,一鼓勇,二鼓进,三鼓士气已竭,萧大亨这一喝,已将自已今天费心劳力种种,全都付诸流水。

转头盯着萧大亨,王述古心里又恼又怒又诧异,待要发作,他是官居二品尚书大人,自已不过是一六品主事,官位悬殊,争论起来无论对错都是犯上之嫌,不由得将牙锉了几锉,愤愤然一拱手:“大人有什么吩咐,下官洗耳恭听。”

萧大亨强笑了一声,连他自已都觉得干巴巴的嗓子发紧,转身下了书案,几步来到王述古案前,伸手指着先前皦生光那份亲笔书道:“将这个与我一看。”‘王述古面无表情的递了过去,萧大亨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又递了回来。王述古恨得牙痒,还得双手去接,袍袖相接之时,忽然发现手中多了一物!…

第190章挑乱

京城不远处一个僻静的四合院落中,一人独立院里负手望天,苍穹之上艳阳如金,清风吹动衣袍微动,显得格外悠闲自在,但与这一身闲云野鹤气质极不相趁的是,此刻的他嘴角紧抿,神情桀骜,而眼底光芒变幻,似有千军万马往来捭阔,杀伐不断。

顾宪成侍立身后,静静凝视着负手而立的师尊,神情有些莫名犹豫,沉吟片刻开口:“……师尊,今日是皦生光三司会审的日子。”

“你是在担心什么?”回过头来凝视着他的冲虚真人,依旧是不沾纤尘的世外神仙姿态,对于顾宪成的欲言又止,冲虚真人了然一笑道:“宪成,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在我面前有什么话无需顾忌,尽管问来便是。”

被一语道破心事的顾宪成没有丝毫讶异,若是这世上能有一人让他死心踏地服气的话,那非冲虚真人莫属,定了定神,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道:“师尊,这个时候将皦生光推出去,您不怕……他坏了咱们的事?”

冲虚真人轻拂衣袖,眼底似乎涌起无尽风云,聚合不定,淡淡道:“你学问智谋都是极好,可是为师问你,想要掌控天下,先要掌控什么?”

被问到了顾宪成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的回答:“掌控天下,首重权势!”

“你错了,大错特错!权势固然重要,但却不是万能。”冲虚真人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萧瑟,眼神却变得热切:“要掌控天下,权势固然重要,但你要知道事有始终,物有本末,权势终究还是掌握在人的手中。”

“想要掌控天下,先要掌控人心!”

顾宪成讶然无声,他心思灵透,将这几句话在心底揣摩了个来回,依他的才智自然看得出冲虚真人是有感而发,从这句话里听出的不但有落寞还有沉痛,更多的是无尽的感慨。

冲虚真人缓缓道:“对于皦生光,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不代表没有人替我做。”

顾宪成有些恍惚,带着一脸迷惘:“师尊,您的意思是?”

冲虚真人神色喜怒难辩,转过身去,昂首观云,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激扬。

“你当初可曾想到,那份区区不到三百字的短书,如今竟然被冠以妖书大名么?”

“你当初会不会认为无论是谁看到这份短书,都会一笑了之?”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认为这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对不对?”

一连三句反问如同连珠炮样的轰了下来,顿时使顾宪成有些招架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多少年养成的沉着镇定在冲虚真人面前全部变成了稚子闻学的模样,认真的想了一想,点了点头:“师尊说的正是,弟子确实是如此想。”

冲虚真人不动声色,眸光深沉:“可是现下你再看看……胡说变成了妖书,朝廷上下严阵以待,群臣彼此如临大敌,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顾宪成低了头沉思,眼底各种情绪不停的变幻,到最后复转清明:“师尊的意思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山无长势,水无常形,随机应变,方为上策。”对于顾宪成的领悟,冲虚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似荒诞无稽一纸胡言,却是送给很多有心人的最好的礼物,我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却送给了很多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想做的机会。”

冲虚真的人眼底已经带着了一丝莫名奇诡的笑,“皦生光就是我给他们送的一张白纸,想来会有很多人乐意在上边大写大画,所以说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我想信会有很多人替我去做,而且会不遗余力!”说到这里,淡淡笑意已经不可抑制的变成了笑声。

“皇帝垂垂待毙,太子虽然不凡,但命不久长的消息一旦散出,既便是眼下无人敢信,久而久之,三人市虎,久必成患,到时必定会引起各地藩王野心环伺,必然又是一番纷争。”

“沈一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