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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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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人的心理,一言出来,顿时引来好多人低声附合。

“此事拖得一刻便严重一刻,换题由王阁老与众位进行,其他的事我一力承担。”

朱常洛一句话斩钉截铁,可惜这些官个个都是官场里的老油条,皇长子身份虽然贵重,到底不是皇上,到了大家的眼光全都投向了王家屏,毕竟他才主考官,在考场,主考官的态度决定一切!

望望一众监考官,已经拿定主意的王家屏没有半分罗嗦和迟疑,“我来出题,你们出去维持好秩序,就这么定了!”

主考官即然都发话了,又有皇长子撑腰,监考们全都松了口气,天破了有高个子顶上,大将在场小兵们又何必操这二门后的心,众监考们安下心来,出得考场,将一众举子的卷子全都收了起来。

果然,所有参与考试的举子一律感觉莫名其妙,一时间骚乱伴着嘘声四起。

“喂,收我的卷子干什么?”

“搞什么搞,出什么事了?”

“不要收我的卷子,我还没答完呢……”

若不是举子们都在号房内蹲着,只怕出来撸袖子动手的也大有人在。监考官们的喝斥弹压虽然起到了一定效果,可是很多考生不平不愤的表情被朱常络一一收在眼底。

“各位举子,因为考题泄露,这次收卷重考,实在是情非得已,相信在场各位不少人手中都有一份那样的小抄吧……”朱常洛沿着号房边走边说,澄清如水的目光在一众举子脸上扫过,有不少人心怀鬼胎的低下了头。

“三更灯火五更鸡,寒窗苦读十年,谁不想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说到这里朱常络话声一寒,“对于朝廷来说,三年一次选才择器,是何等的重要之事,若让一些宵小之辈混水摸鱼侥幸成功,将来害的必是一方百姓,动的是我大明基石!”

“今日重考,只为公平二字!”朱常洛提起一口气,声音渐高,“一考跃龙门,若无公平二字,试问你们可心甘?今天重考势在必行,若还有疑议者,今年也就不必考了!”这几句话说的嘎嘣乱脆,不容反驳。

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讲话获得场举子中大多数人的支持,其中一句话更是打中了所有人的心坎,若真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高中者脸上末必有光,不中者心中必然不平。

读书人都是有风骨的,不要脸的毕竟是少数。

沉默片刻后,号房内哄然响起一片叫好声,有些激动的举子甚至鼓起掌来,有少数人虽然不服,但被现场这正气所压,也就灰溜溜的偃旗息鼓了。

熊廷弼远远看着挥斥方遒的朱常洛,心中佩服的无以复加,隐隐更有一种自傲,只有这种英名之主才配得上他熊廷弼生死追随。

考试终于在一个时辰后重新进行,王家屏出题,顾宪成、朱常洛和三十六个监考官现场画押做证,将底题封存。王家屏是主考,坐压全场不得轻离,便由顾宪成带着底题还有王家屏的一封奏折,入宫面见万历,当面陈情。

考试开始后朱常洛也不得再逗留考场,便和顾宪成一块出来。看着上轿要走的顾宪成,朱常洛压在心里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顾大人,常洛一看到你就觉得好眼熟,以后我们多走动亲近才好。”

从听到顾宪成这个名字开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直让朱常洛很纠结,好象隔着一层窗户纸,朦朦胧胧的就差一指头。

“下官微末之辈,能入得了殿下的法眼,是顾叔时的荣兴。”顾宪时心中一动,放下撩起的轿帘,“下官人微言轻,有句话想进于殿下,只是难免唐突,若蒙殿下不罪,下官才敢说。”

“顾大人太客气了,有话请直说。”

“好,”顾宪成毫不掩饰对朱常洛的欣赏,“依下官一点愚见,此时殿下身处风雨飘摇之间,智者当要明哲保身,安分通达为上;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依下官看人生不过弹指,能得逍遥时且逍遥,何必自惹烦恼?”

朱常洛眼眉一皱,这位顾大人几句话不多,可是这意思……似乎信息量很大的说……“顾大人志向高远,见解独到,常洛佩服。敢问顾大人平生志向为何?”

朱常洛神色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顾宪成的眼底,很明显对方是听懂了自已的意思,这个半大少年再次让他生出了极深的忌惮,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宠辱不惊,老练至此,这个对手诚然可畏可惧。

“顾某一生,不求高官厚禄,不想闻名显达,此生求一红颜知已,得清风明月相伴,回故乡办一书院,每日读书讲学,闲时吟风弄月,余愿足矣!”

书院?书院!朱常洛眼前忽然一亮,“先生祖籍可是江苏无锡?”

“嗯?殿下如何知道下官老家?”这个变故连老谋深算的顾宪成都有点蒙。

风声雨声读书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大名如雷,如何不知?朱常洛压下心中惊骇,深深的看了顾宪成一眼,“凑巧一猜罢了,大人还要进宫面圣,常洛不敢多加担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一拱手,拉着叶赫带着小福子扬长而去。

目送朱常洛离开,上轿后的顾宪成不由的叹了口气,若是自已保的皇三子能有皇长子一星半点的本事,自已这一番苦心也算没有白废,可惜造化弄人啊……想起那个一脸福相的朱常洵,顾宪成除了叹气也只能叹气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进宫面圣要紧。

东林书院,东林党!这两个名字一路上在朱常洛脑海交替出现,心中一片轩然大波,难怪听到顾宪成这个名字自已一直会觉得耳熟,敢情在自已眼皮子底下还有这么一尊大佛,真是走了眼了。

“朱小七,今天的事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叶赫忧心仲仲的凑了上来,口气中责备的意思很明显。

“啊?那件事?”还沉浸在东林书院带来的冲击波中的朱常洛有点茫然。

“你还装糊涂!”

“你是说我今日闯贡院的事情?”

看着一脸严肃的叶赫,朱常络有点啼笑皆非。入宫后的叶赫已经不是先前那个醉心武功的懵懂少年,朱常洛什么处境他看得很清楚,今天这个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了结,叶赫表示很担心。

“叶赫,在山上的时候宋大哥和我说起你为人看似单纯简单,可是这心思细密着哪,看来宋师兄法眼无差,看得果然不错。”

其实宋一指那日的原话是这样的:“论洞悉人心,叶赫不如你,可要论直问本心,你不如叶赫。你们两个一繁一简,各擅胜场。你们这样的的人,天下但凡有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天下但凡有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能得到。”

不理会朱常洛的马屁,叶赫冷哼一声,“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才不象你,那个位子真的就那么好?值得你天天殚精竭虑的算来算去的,快说,今天你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天下一盘棋,讲究一个均衡,也讲究伏一子算百步,”对于叶赫,朱常洛没有什么好隐瞒,脸色严肃,沉思片刻,“叶赫,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等待时机已经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第六十三章梨花

三月雪连夜,未应伤物华。只缘春欲尽,留著伴梨花。

一阵风来,花落如雪,伴有暗香扑鼻,沁人心腑。万历帝扶着白玉栏杆深吸口气,他已经许久未来这梨香馆,想起自已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陪着皇爷爷来过这里,如今弹指几十年,梨香依旧,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万历玩赏春光,对早就跪在一旁良久的的沈一贯视如不见。一贯滑头的沈一贯一动也不敢动,黄锦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有如泥雕木塑。

时间仿佛静止,直到沈一贯身上落花厚厚积了一层远看着就象一层雪,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一颗一颗滴下来时,万历方才轻哼了一声,沈一贯如闻雷震,身子一个哆嗦,连忙将头又低了几分,几乎已经碰到了地面。

“起来罢,你要谨记你是朕挑上来的人,这次科考舞弊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清楚!”沈一贯的脸比落在地上的梨花还白。

“朕没有决断之前,你且回去听旨吧。记着,好好当你的差,这次的事朕给你记着帐!”

沈一贯起来的时候一个跟头差点跌倒,跪得太久,血脉闭塞导致一双脚如同针扎火燎般难受,几乎走不动道,咬着牙磕了个头,一瘸一拐的去了。

黄锦全程不动声色的瞧着,在他看来,这个沈大人完全是自作自受,皇上御极十几年来身上贴满了冷酷、暴虐、贪色、不朝等种种标签,可要谁以为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可以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他就是瞎了眼!

“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什么这样对待沈一贯?”

“陛下您圣明,老奴这点心思总是逃不过您的法眼。”明知黄锦这是在拍马屁,可是万历还是觉得很舒服。

“这些臣子啊,口中慷慨激昂忠心耿耿,他们那点小心思还瞒不了朕!以为朕不上朝,便可以当朕是三岁小孩胡乱愚弄那可错了主意……”万历阴沉一笑,“言官和大臣互相倾轧多年,彼此牵制,互相制衡,可最近朕冷眼看着,他们倒有点想扭成一股的意思了。”

原来沈一贯的青云突起是万岁爷刻意为之,总算解了黄锦心中一个谜团,原来皇上存了一个分而化之的心思,帝王心术果然今人难猜。

“朕提拔一个沈一贯,如果能把那些平时隐藏在暗处不敢妄动的魑魅魍魉全勾出来,朕就算没白赏识他一场!”看着万历嘴角那一丝阴沉笑意,黄锦悚然一惊,圣上之心如海如渊,就算他日夜陪在皇上身边几十年,时至今日越发看不透猜不明了。

“黄锦,你说朕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这次皇上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倒透出了几许无奈,“朕就纳闷为什么每件事都有他的出现?他到底想干什么?”

黄锦哑口无言,皇上的家事是他一个奴才能插嘴的么?多年陪王伴驾的经验告诉他在摸不清情况的时候还是装哑巴最好。可惜这次万历不想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怎么了,平日话不是很多么,真让你说了为什么不说话?”

看看躲不过,黄锦陪笑道:“圣明不过皇上,这次小殿下虽然做的鲁莽,可是这次科举因为他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不是?再说您早有主意了,何必要老奴多嘴。”

说完偷眼观看皇上神色,万历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去叫那个孽障来,朕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常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梨花纷落香如海,老爹万历板着一张脸,一脸肃杀的正在等着自已。

“儿臣见过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朱常络来句吉祥话后跪在地上请安。

“有你这种儿子,朕那敢万寿无疆!你年纪渐长,胆子越发大了,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治你的罪?”

疾声厉喝,怒气勃发。一旁的黄锦脸一黄,看来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气了,小殿下你这下可怎么过关哟……

“身为皇长子,身份贵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这个道理你不懂么?不在宫中修养,闯入贡院,擅改考题,朕倒想问问你,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

一连串的逼问下来,梨香院气氛已如冰冻。

“陛下龙体要紧,先喝口参茶消消气,依老奴看小殿下不是个莽撞人,先听听他的道理再处置不晚……”黄锦硬着头皮上来打圆场。

话没说完,万历狠厉的一个眼刀瞪了过去,吓得黄锦浑身汗毛直竖,直停停跪下,伸手打了个自已一个嘴巴,“啊哟,叫你个老货多嘴,万岁爷别恼,等老奴打死他给您出气!”

看着黄锦一个又一个耳光打了下去,一张老脸转眼之间已经红了,万历又好气又好笑,毕竟是从小就服侍在自已身边的老人了,万历有点不忍心。

“罢了,下次再敢多嘴,朕绝不轻饶,滚到一边去。”

感激的看了一眼黄锦,幸亏有他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和万历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

“禀父皇,儿臣今天是送一个朋友去会试的,在贡院门外巧得了这张纸。”说完从袖子中取出那页写满考题的纸,黄锦连忙取过递给万历。万历没有接,只用眼光淡淡一扫,鼻中冷哼一声,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儿臣看到好多举子都买了这样一份纸,便觉得不对劲,思忖在三,这才决定到贡院看看。”

“你到是乖觉的很,科考舞弊是大事,现场改题这种连王家屏都不敢为的事,你居然敢做,可见你仗着皇长子的身份,就可以无君无父,胡作非为,横行不法么!”

“儿臣知道僭越是大罪!可是今天当着父皇的面儿臣再说一次,就算时光倒流,儿臣再度身处其间,依旧会那么做!”朱常洛抬起头来盯着万历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楚。

“哦?”万历怒极反笑,这个儿子总能带给自已惊喜,他很想听听这个家伙自已要怎么分辩,“朕想听听看,你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你要记着,朕就给你这一个分辩机会,只这一次!”

黄锦脸已经彻底由黄变白,担忧的眼光落到了朱常洛身上,这种情况他已爱莫能助。

“儿臣不才,也知事急可以从权。今日众举子已经进入考场开考,除了停考或是更换考题,别无他法。三年一度的为国选器的科考是何等神圣之事,若是贸然停考,必然受到来自天下各方莘莘举子们的质疑与怒火,到时朝廷颜面何存?父皇威严何在?”

“儿臣虽然小,也知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不断,父皇为此睡不安枕,食不知味。听师傅讲史书上记载前朝发生过科举舞弊之案,无一不是惊天骇浪,血雨腥风收尾,儿臣私心想着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宁事,为大明选才,明知僭越之举罪在不赦,也硬着头皮担了下来,父皇圣明有如日月,当知儿臣是一片忠孝之心。”

一个僭越就这样活生生变成了一片孝心,不但无过,竟然有功!万历瞠目结舌,黄锦目瞪口呆。

“陛下,皇长子一片孝心,实在难能可贵。”做为皇帝身边的心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老奴一直琢磨不透这个事和小殿下没有半点关系,是个人大可抽身事外,置之不理,何必自惹麻烦?如今听下来这才明白,小殿子这是一心为皇上您分忧哪……朝堂那些官员若个个都象小殿下这样为皇上戮力尽忠,陛下也能清静几天,过几天安心日子。”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万历的心里去了,自从申时行避嫌不朝之后,自已这些天过得什么日子他心里清楚,“你这老货的嘴就会讨朕的好,滚起来罢!”

转头凝视着朱常洛,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与刚才的雷霆万钧的气势大不相同,万历眼神渐转柔和。

“你擅闯贡院,僭越改旨,姑念是一片忠心,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着你在永和宫禁足六个月,闭门思过,你可服气?”

本以为这次要吃一番大苦头,没想到居然只是禁足六个月,意外的朱常洛再看这个偏心眼的爹瞬间顺眼了好多。

“服气服气,儿臣谢父皇开恩……”顿了一顿,抬起头看着万历笑道:“父皇要是不解气,打几下也行。”

从没一个儿子敢这样和他说过话,就是他最宠爱的朱常洵也没这样过,一时之间,万历瞪着眼看着这个狡童,有点手足无措,可是心底一股暖意终于使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滚蛋吧,老实回去闭门思过,若再敢生事,数罪俱罚,定不轻饶!”

“谢父皇。”朱常洛一骨碌爬了起来,笑嘻嘻转身刚要走,背后传来万历一声轻叹。

“朕答应过你不会阻止你的路,可是今天父皇有一句话送给你,你要好生记在心上。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强求,你懂么?”

这算是告诫么?刚刚的温馨之意瞬间一片苦涩,朱常洛回过身低低应了一声是,低头转身疾步离开。

“陛下,您这是……”话说到一半,黄锦没再接着说下去。

梨花纷落如雪,万历随手接起一朵梨花,“这梨花开在枝头洁白如雪,莹然可爱,可是如果掉在了地上,染了尘沾了土,便可惜了了……”

翌日万历帝发下圣旨,命锦衣卫严察万历十六年春闱舞弊一案。重点是严察不是严办,一字之差,其中意思落在有心机的人心里自然是玩味非常,随着锦衣卫倾巢出动,到处鸡飞狗跳的同时,上面对参与科考的一众人等的处罚旨意也下来了。

擅闯贡院,更改考题的皇长子朱常洛禁足六月,主考官王家屏罚俸一年,同考官顾宪成降一级留用察看,而沈一贯却被意外的被提升为内阁代首辅,这个旨意在朝廷中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巨大的冲击波顿时将放在科考舞弊案上的视线尽数挪到沈一贯的身上!

一时间大明朝廷风云突变,各方势力纷纷蠢动,一片零乱,一地鸡毛。

“朱小七,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厚颜无耻说一大堆拍马屁的话,好象申时行那只老狐狸一个样哦。”

“你懂个啥,那叫拍马屁么?再说了,申阁老可是个奇人,在朝堂只要他一开口,龙颜必定大悦,明明是歌功颂德了还让人以为那是因为皇上太过圣明,不见山不露水的事情就办成了,事后你再看,别人办不成的事人家办成了,这说明什么,这叫能力懂不?这叫成大事不拘小节懂不?”

“无耻之徒!”

“……”

第六十四章申危

会试完了就是殿试,小半年没上朝的万历终于舍得露了回面,将这三年一度的选才大典的气氛顶上了高潮。当熊廷弼和一众举子……现在应该叫进士,站在巍峨雄伟紫禁城中,看着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光荣和梦想闪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普天下的所有读书人,穷尽毕生所学,从稚龄到白头,十年寒窗苦,一朝人上人。今天能踏入这高高的庙堂,往昔种种辛苦,一切就都有了回报。

有幸福的就有倒霉的。虽然皇上态度暧昧,但奉旨调查科考案的锦衣卫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这一下甚至让远在苏州太仓老家的王锡爵都没得安生,在得知考题泄露后,这位王阁老铁青着脸做出一个让前去问讯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目瞪口呆的决定。

他的儿子王衡少年聪敏,去年乡试第一名,这次会试也参加了,本来信心满满的要拿个状元回来。可王锡爵愣是快马加鞭,连夜派人将儿子叫回家,不考了!一直到十三年后王锡爵下台回家后,王衡再度出山,会试一甲第二名,殿试御笔钦点第二名!

得到灰头土脸的纪纲的禀报后,万历先是愕然,后来摇头报之一笑,果然是王锡爵的风格,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因为沈一贯这个代首辅的横空出世,朝廷中最近越发热闹,申时行在的时候,朝廷中只有言官和大臣两派相顷轧,大家都说乱,现在申时行称病不出,大家才知道什么才叫真乱。

眼下朝廷中风波频生,暗流涌动,已经隐隐衍生出三派甚至几派的苗头。党争之势,初现端倪。

“沈一贯这个狗东西,当初没有我们拉他一把,他娘的还在户部喝西北风呢,这刚进了内阁,就掉腚不认人,等我明天进宫找贵妃娘娘奏他一本,这家伙有病,得好好治!”

郑国泰气的一身肥肉抖个不停,大吵大叫,可他这种做派落在一旁的顾宪成和叶向高眼中,难免好笑,有病?找点药先治好你的蠢病再说吧……这草包混蛋仗着有个贵妃妹妹庇荫,从未经历过艰险,遇上了难题,不设法出奇制胜,一味发怒呼喝,却济得甚事?

“郑大人,沈一贯为人奸滑老练,可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在找娘娘前,首先要看清他后面站着的人是谁!”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叶向高忍不住出言警醒。

“管他身后是谁,还能大过咱们娘娘不成?”猪就是猪,永远不要奢望它会有人的智商。

“守成!进卿说的对,现在沈一贯已非昨日阿蒙,至少在眼前我们谁也碰不起,不但你我,就是贵妃娘娘也碰不得!”盯着郑国泰那瞪得老大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顾宪成一字一句清析无比。

“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就是皇上!”

郑国泰刚拿起的一杯茶,一哆嗦就全倒在身上了,滚烫的水使他杀猪般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无论信或不信,事实都摆在那里。顾宪成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他。思绪随着眼神飞到窗外,“进卿,你说皇长子现在在干什么呢?”

最近很多人都在挂念着朱常洛。熊廷弼、王家屏、顾宪成、甚至还有沈一贯和叶向高等人,当然还有受益于此次大比的一众进士们,毕竟没有朱常洛给他们的一个公平,也没有他们的今天。所以在很短时间内朱常洛声名大躁,如今街头巷尾,酒肆饭馆,皇长子勇闯贡院,智换考题一事成了众人津津乐道一大热门。

这些事自然瞒不过一直在关注朝廷风向的一个人,避嫌在家的申时行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很清楚现在的自已圣心已失,再厚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之所以一直没有递本请辞,申时行是在等一个人回来。

“申忠,王阁老还没有回来?”

一旁伺候的申忠连忙答话,“老爷,我去问过几回了,王府那边的消息说阁老最少还有几个月才能回来呢。”

没有了王锡爵,申时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申忠,咱们到了该回苏州老家的时候啦。你来伺候笔墨,我要写折子。”见自家老爷意兴萧瑟心灰意冷,申忠心里难过,想劝却又无从劝起。

朱常洛老老实实在永和宫关禁闭,每日以看书打发时间,外边的消息有叶赫在,一丝半点的也瞒不过他,得知熊廷弼在会试中了南榜二甲第一名后,不由得大为兴奋。叶赫见他高兴,连连撇嘴,“又不是状元,有什么好高兴的?”

“叶大个,你这就不懂了,熊廷弼能在南榜中二甲第一名,这个水平已经很恐怖了。”

朱常洛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明代的进士不象现在全国统考,统一排名,而是按区域分南北榜的。这个习俗得追溯到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时期,不知是什么原因,南边富庶,北边贫寒,这教育水平也南高北低。每次会试时都是南人考得相当好,好到北边就没有几个人能挤上榜,时间一长,乱子频出,老朱考虑到实际情况,便设下了南北榜,各取贤才充斥朝廷,这个法子就一直沿续到今朝。

熊廷弼能在考中二甲第一名,那就是总榜第四名,这个成绩可以说非常骄人,朱常洛自然与有荣焉。

乾清宫的万历皇上这阵子累得够呛,好歹忙完了殿试,正准备好好放松一下,黄锦捧着一本奏折小碎步颠了进来,万历顿时皱起了眉头,又是奏折!

“万岁爷,这是申阁老的折子。”一听申时行的名字,万历满心的不奈渐渐消散,毕竟申时行是老臣,又是他的老师,在皇上的心里份量和其它臣子自然不同的,“好久没见过他的折子了,不知又有什么事,呈上来吧。”

接过黄锦双手奉上的折子万历没有急着看,直接丢在案上,将身子倒在龙椅上,闭目养开了神。黄锦体贴的站到万历身后,轻轻给万历松起肩来。

“哎哟,看看万岁爷这肩膀都僵成什么样了,可见这几日累着了,要说这个王家屏大人真是不济事,想当初申阁老在的时候万岁爷可没这样操过心呢。”黄锦有意无意的略过了沈一贯。

万历似笑非笑的睁开了眼,黄锦连忙陪笑,“老奴一时又吐噜嘴了,万岁爷您可别怪我。”

“罢了,你说的也是实话。”触动心事的万历颇有几分感概,“申师傅在的时候,朕确实没有这样累过。王家屏?那家伙就是一个搅屎棍!除了每天给朕添堵,他还会干什么!现在提拔上一个沈一贯,除了会耍滑头,不堪大用!”

“那是,老话说的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眼下这内阁真不知申阁老那一代能干。”

“你个老货,朕发现你这嘴越来越碎了,什么事你都能插一杠子。”万历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愉悦,“你知道赵南星前天上了一道折子么,要朕亲贤臣远佞人,依朕看你就是那个佞人。”

“陛下抬爱,赵大人说的什么佞人老奴可当不起。老奴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要说这狗还有五德呢,一见主而摇尾,礼也;二见贼而扑咬,勇也;三见险而护主,忠也;四猎物以报主,义也!五嗅味而寻踪,智也!老奴也不爱当佞人,只求当陛下身边有五德的一条狗,这辈子余愿已足啦。”

片刻寂静后,万历发出一声暴笑,伸手指着黄锦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个老货在朕眼里可比那些自栩忠臣、直臣的家伙强得多!不过这文绉绉的一个笑话必定不是你能想得出来,快点老实说,这是谁教给你的。”

“陛下圣明,这个笑话是奴婢那天去永和宫传旨,皇长子说了几个笑话给老奴听。”一听是朱常洛所为,万历的笑声渐缓。

“万岁爷,您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了。奴婢听说,笑一笑,十年少,你最近笑容可是越来越少啦。”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万历心中一暖,“罢啦,他最近在干什么?”

黄锦心中讷罕,这可是皇上生平第一次关心朱常洛,“皇长子每天在永和宫读书,那里也没有去,可老奴看他精神不振,想来少年人活泼好动,难免气闷了些。”

“哼,他是自作自受,怪得谁来!”万历说完这句话,拿起申时行的折子,翻了开来,一边看一边说,“去永和宫传朕的旨意,让那个家伙自下个月起就不必禁足了,也别让他来谢恩了,看见他就烦!”嘴上说烦,可是语气却是一点烦意也没有。

“陛下圣明!老奴这就去传旨。”和朱常络接触过几次后,黄锦越来越喜欢这个知情识趣的皇长子,和储秀宫那位比起来,是龙是虫高下分明,想起那个跋扈身影,黄锦轻嗤了一声,不屑之色一隐即逝。

折子洋洋洒洒了写了很多,字字句句真情流露,发自肺腑,万历很认真的看完了,天子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心里反复琢磨着要不要按黄锦说的,现在是时候将申时行叫回来?

想到这里,万历欣然提起朱笔,“申师傅的意思朕已明白,你且暂在府中休养,待过几日,朕再下旨召卿入主内阁理政。”写完后将这本折子丢在案上,解开心结,一身轻松的万历以为这事就算完了。

让万历和申时行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封折子,将本来已呈乱象的大明朝廷再度带来了一场暴风雨,其势之大之猛,让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申时行,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折子在几天后发到了内阁,王家屏这几天被弹劾他的折子搞得大光其火,根本没空理会。倒是沈一贯发现了这份特殊的折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老奸巨滑的笑容,随手将这份折子发到了礼部。

发现这个折子的人是礼部给事中罗大厷,发现折子里一句话的人是吏部给事中顾宪成。

据说当顾宪成看到这个折子的抄本后,向来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他放声大笑,其表现之疯狂让闻讯赶来的叶向高和郑国泰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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