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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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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怎么在这里,又怎么会跟着皇上一块来的?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朱常洛已经带着他率先进了寿康宫。

寿康宫并不干净,四下廊檐上遍是灰尘蛛网。冲虚真人只用一个莆团席地而坐,经过一夜休息,脸色已不象昨天晚上那么灰败难看,只是眼底似有一层淡淡灰色,不复当年湛朗如星。

眼见朱常洛进来,冲虚真人笑道:“时辰过得好快,这么快就到了去昭陵的时候啦。”

朱常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阿蛮扑到朱常洛怀里,抬起的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低声软求:“朱大哥,我求求你,饶了爷爷好不好?”

朱常洛心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做了很多的错事,手上沾了很多人的血,远的不说,最疼你的苗师兄你忘记了么?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说着抬起眼,正好与冲虚的眼光碰在一起,朱常洛痛快一笑,声音柔和如水:“没人要对他怎么样,是他自已要怎么样,是不是?”

最后这句话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却是对着冲虚说的。后者阳春白雪般呵呵一笑,此刻的他不是那个机关算尽反误性命的景王爷,似乎又变成了龙虎山初见时那个仙神道骨的世外高人。可是不知为什么,朱常洛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阿蛮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但不妨碍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爷爷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今天只要从这个门踏出去,这一辈子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朱大哥,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阿蛮的眼神变得帜热,一张小脸神光灿烂……这个时候,只有这件事能够挽救化解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逾冰雪一样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师尊,别来无恙。”

挂在冲虚脸上的笑倏然消失,门口外一人大踏步走进来,望着冲虚,迟疑了一下,行了一礼。

阿蛮放开了朱常洛,惊讶的瞪着叶赫,不敢置信的望着:“叶师兄?”

叶赫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冲虚身上久久不移,冲虚真人镇定如恒,道:“没想到老道最后一刻,居然还能再见你一面。”概叹一声,忽然笑道:“你来见我,是来杀我报仇的么?”

“因为你的野心与****,你算计了我的父兄,葬送了海西女真全族,就算杀你千次万次也不足以偿其过。”这一句话语气平常,可是其中的刻骨恨意白的不止是冲虚和朱常洛的脸,就连惊喜去拉他的手的阿蛮,都惊得呆在半空,本来已停的眼泪又有奔流的意思。在他小小的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已这个爷爷,似乎错的实在太离谱。

看着这位昔日敬如天神的师尊,叶赫神色复杂:“咱们之间的恩仇,早在固伦草原上一剑尽了。师尊有今日自是罪有应得,弟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您。”说完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其意甚诚,执礼极恭,一如当年龙虎山学艺之时,嘴里却低声道:“师尊一路走好,黄泉路上刀山火海油锅,自有我的父兄和全族人在等着您一块上路,就怕您自顾不暇,招呼不来。”说完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拔步就走。

朱常洛心神激荡,忍不住脱口而出:“叶赫,你要走?”

已经到了殿门口的叶赫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这时身后传来冲虚真人冷冷的声音:“站住!”

声音冰冷无情,恍同地狱中发出。叶赫惊讶的回转身,眼眸在这一刻闪亮如星。朱常洛和阿蛮也都一齐回转头望着冲虚,后者有些混浊的眼神在叶赫和朱常洛的脸上转了一圈,二人不由自主心底一寒,一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由脚底心直冲天灵盖,手心中瞬间被汗浸湿。

“你来送我一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出这句话的冲虚好象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眼底有光不住闪动:“清佳怒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冲虚的眸光如生铁一般森冷,却又烧红了的火一般疯狂。

“你一直怀疑清佳怒是死在我的手里……”冲虚傲然抬头,神情欢快,兴奋之极道:“想他一个病骨支离奄奄一息将死之鬼,我又何必出手!其实他只不过听我说出你不是他的亲生之子的真相,这才又惊又怒心脉崩裂而死的。”

这一句话对于叶赫来说,不啻天雷勾动地火!头顶处瞬间连响了几十个惊雷,耳边又似有无数地狱冤魂厉鬼哭嚎,叶赫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眼前全然一片染血的猩红。

第308章绝计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蛊惑我?”

看着如同杀神降世一步步逼近的叶赫,冲虚真人笑得云淡风轻,眼神邪气又自信,一副全然的志在必得:“信不信在你!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知道自已的生身父母是谁。”看着叶赫脚步如同被钉子钉住,冲虚笑得越发开心:“……更何况,他们都已见过你,你也见过他们,只是彼此见面两不识,却是令人嗟叹的很。”

他的话成功的打动了叶赫,完全停下脚步后的叶赫深深吸了口气,眼底光波流转莫测,“你没骗我?”

冲虚傲然笑道:“我朱载圳一生,机谋用尽,功败垂成,却从来不说一句诳语!”

叶赫忽然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脆弱和哀求:“他们,是谁?”

冲虚眼底脸上全是如愿以偿的满满笑意,高大伟岸的身子站了起来,足以使殿内所有人清楚之极的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股浓重之极的阴沉压力,静立一旁的朱常洛察其颜观其色,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得发慌,情不自禁踏上一步,喝道:“不要信他说话,他是故意的。”

冲虚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定定的指着朱常洛,眼睛却是看着叶赫,嘴角勾起的笑即邪气又魅惑,带着无比的兴奋,一字一句缓缓道:“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阿蛮似乎被吓着了,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叫道:“爷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赫冰冷的眸光冷冷的向朱常洛扫了过来,一瞥之后便转在冲虚脸上,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神有如寒冰罩身,即便经历老辣的冲虚被他盯着,心底也油然生出一丝近乎畏惧的寒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常洛的眼里有火,脸色有些白,冷冷打量了冲虚一眼,然后将眼神专注看向叶赫,发现后者失去镇定,一脸慌乱的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叶赫,只有那年赫济格城下怒尔哈赤大兵压境,他的父兄岌岌可危的时候有过这样一次的无力无助,朱常洛垂下了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叶赫转头朝着朱常洛,忽然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道:“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抬起头朱常洛灿然一笑,一天阴郁如同遇到雪后阳光瞬间消散:“无论结果如何,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

凝望着这个笑容,只觉璀璨夺目温暖和熙,叶赫握着剑的手忽然有些发抖,回想二人相识后种种经历,心里如尝五味,一会酸甜交替,一会辣咸纷呈,到了最后全都变成不尽苦意。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一丝情绪,侧过头对冲虚静静道:“师尊计高谋远,任何人在您的手下永远都是棋子,只能任你驱来使去,随意摆布。”

听到对方话中服软之意,冲虚一脸尽是计谋得逞后疯狂的大乐喜意,大笑道,“现下才想明白这个不觉得晚了么?我并没有威胁你什么,若是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就当我白说。”

叶赫垂下了头,脸已变得铁青,只听他的嘶哑得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带着彻骨的寒意:“你这样做真的不后悔?”

“后悔?”这两个字换来冲虚真人一声不可置信的失笑,眼神尽是戏谑和嘲弄,咬牙切齿恨道:“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一切都是拜你们二人所赐,就算你们两人的血我的眼前流干,我也不见得会消恨解气。”

站在一旁的阿蛮惊得呆了,一脸小脸全是震骇,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眼前这个面目狰狞,说不尽的可怖可憎可恨的人真的是那个自已心中一直以来慈详和蔼的人么?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颠倒的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叶赫终于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手中剑光耀目生缬。一直注视着他的冲虚松了口气,脸上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诡笑道:“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半眯的眼眸中却透着阴冷桀骜,更暗藏着玉石俱焚的决烈,叶赫垂下眼皮,遮住了其中肃杀寒意:“师尊不后悔就好。”

忽然剑光如匹练,带起一声破空轻啸,向着一旁阿蛮分心刺去。这一剑去的没有任何预兆,如同惊雷乍落,至简至快,没有半分留情,更兼速度极快,力道十足,阿蛮虽然机慧灵变,可在叶赫剑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根本没有任何自救能力。

这一剑下去,阿蛮定然是一剑穿心,生机全无。

冲虚脸上的笑意尚来不及退去,已经被惊骇全然取待,直着嗓子怒吼道:“孽徒,你敢!”

剑光临身时阿蛮紧紧的闭上了眼,奇怪的是心里却没有半点害怕与紧张,忽然觉得自已这样死了也不错。

耳旁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让阿蛮闭上了眼再次睁了开来,朱常洛的惊呼声让他再一次想到自已一直想要告诉他却一直没说的那件事,心中酸怅无比,自已早该将这件事说出来多好,搞到现在想说也没有机会了,阿蛮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忽然身畔刮过一阵风,紧接着阿蛮身子一震,一股大力将他猛得推了开去。

耳边传来冲虚真人撕心裂肺一声大吼:“阿蛮……”

守在门外王安听到了异声,大惊失措之下再顾不得,一脚踹开殿门冲了进来……王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一声尖叫喊得震耳欲聋:“陛下……”

自剑身流到自已手上,再由手上滴滴嗒嗒的流到地上,带着对方体温的血在这一刻似乎和滚油一样发烫,以至于叶赫拿不住手上的剑,当的一声跌落在地,眼神中全是惊恐悲伤,身子剧烈的颤抖抽搐,望着那个瘫倒在地一身是血的少年,叶赫怔怔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脸色惨白如纸的朱常洛挣扎着想坐起来,努力了几次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阿蛮哇得一声哭了起来,推了一把怔住发呆的王安:“快去找宋师兄,快去找宋师兄!”

阿蛮的话终给王安提了醒,二话没说,转过身撒退就跑,出门时却被门槛绊倒,跌了一头一脸的血,爬起来不管不顾撒腿如飞。

叶赫惨白着一脸,出指如风快速点了朱常洛剑伤处几处大穴,幸亏剑锋虽然入肉虽深,但好在躲过了心脏要害,伤口处肉翻血流的虽然恐怖,可是不算是什么致命大伤。但奇怪的是倚在叶赫怀里的朱常洛的脸此时一阵青一阵红,身子如同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叶赫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如被雷击中,瞬间僵如木雕。

冲虚此刻早奔到阿蛮那里,手忙脚乱的替他检查。却被回过神来的阿蛮狠狠推开,胀红小脸哭道:“太后婆婆说的对,你是魔鬼,你是疯子!”

冲虚又是痛又是怒,眼底荡漾着浓重的血气,眼神凶恶慑人,失去控制一样大吼道:“你懂得什么?我疯也是拜他们所赐,你那里知道我受过的苦,活了几十年,头发都白了,我每一天都在煎熬中活过来的,每一天过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生不如死啊……”

阿蛮被吓得傻了,连哭都不敢哭,眼里全是惊恐。

自门外涌进来的锦衣卫人人叫苦连天,皇帝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刺得重伤,不管原因是什么,搞不好他们这些人今天没一个能够活命了,一时间个个血贯瞳仁,纷纷掣刀持剑,海潮般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一脸都是血的王安拉着宋一指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朱常洛缓缓睁开眼睛,微弱着声音向一众锦衣卫喝道:“都退下!”又向王安道:“你去殿门外守着,没有我的旨意,任何人不要放进来。”对于他的命令,王安不敢有半分的违拗,含泪带着人下去。

宋一指一进门,直奔朱常洛这边而来,对于胸口剑伤只看了一眼,拧在一块的眉毛瞬间放松,但在见到朱常洛时青时红的脸色后,宋一指的脸瞬间发黑,不及说话从手边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到他的嘴里,然后快速翻开他的左眼看了一看,又依法看了右眼,无力的松开了手,忽然仰天叹息:“两败俱伤,这是何苦来。”

“宋师兄,求你救他!”叶赫突然拉住宋一指的手,眼角眉梢全是毫不掩饰的哀求。从来没有见过叶赫如此惶急无助,感觉握着自已的那只手就象一块冰,宋一指忽然暴怒道:“别说求我,现在就是求老天爷也没有用。你的一剑已经引了他的毒发,时到如今,就只等着办丧事罢。”

重重的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对立在一旁,冲着脸上神色变幻的冲虚行了一礼,道:“师尊,您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能放手?这辈子这是弟子最后叫您一声师尊,从此之后,宋一指再也不是龙虎山的弟子。”

此时朱常洛静静的闭上了眼如同沉睡,叶赫心慌的要死,伸手一只手掌,抵在他的背后,体内两仪真气绵绵泊泊送了进去,片刻后额头脸上全是渗出的汗滴,睁开的眼因为惶恐变得一片血红……因为他发现,输进对方体内真气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宋一指从针囊取出一只银针,对着朱常洛软软垂地的那只手,在掌心劳宫、指尖少阳二穴扎了下去,针尖入肉三分,那只手却连抖也没抖。宋一指收针而起,声音寂寥如雪:“……他已经去了。”

叶赫脑海中全是空白,眼神空洞无物的看向虚空,嘴里喃喃自语:“我杀了他,他死在我的手里了……”

冲虚真人一脸惊喜移步上前,颤抖着手放在朱常洛的脉上,殿内所有人静静的望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

放下朱常洛的手,冲虚真人怔怔的发了一会呆,忽然如同疯颠哈哈狂笑起来,仰首向天狂叫道:“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哈……老天爷,你做弄了我一辈子,没想到在我行将就木的时候,居然真的开了一回眼,终于按我心意来了一回。”

叶赫手指骨节发白,捏得咯咯直响,轻声却清析无比的道:“我真后悔,当日在固伦草原上没能一剑取了你的性命。”

冲虚指着他哈哈狂笑:“你现在还有心思杀我?马上你就会知道,你现在最想杀最该杀的人是谁了!”

连一眼都懒得看他,叶赫将手中朱常洛轻轻抱起放到殿中榻上,忽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迹,握着朱常洛那只寒凉如冰的手,不死心将体内两仪真气送了过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语气平静的近乎可怕,眼底全是心碎后的绝望。

“什么意思?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谁?”冲虚欢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指停在榻上的朱常洛,“你知道他是你什么人?”一句话就象惊雷突降,震惊了殿内所有人。

“你们是亲兄弟,知道么?”

叶赫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之极,阿蛮连眼泪都已吓停,瞪大了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宋一指静静的叹了口气,眼神中似有所悟。

就听冲虚疯狂的声音叫嚣道:“万历十年时,当时的我元气已复,便准备进宫来好好拜晤一下几个老熟人。哼,我那个皇兄就是个废物,一味懦弱无能,居然连我当初放在宫中的一些旧人都不收拾干净了,他这禁卫森严的皇宫在我看来如同平地。”

“我进宫之后,第一个去处当然是慈宁宫,没想到让我看到一出好戏!慈宁宫的一个女子对着殿门又哭又求,我只听了几句心中便已狂喜!原来我的那位好皇侄居然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这使我原来蓬勃杀意瞬间潜消,瞬间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说到这里,心情着实高兴,忍不住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听着他低沉狂喜的笑声,宋一指只觉得背后一阵生寒,忍不住出口嘲讽:“你的一贯做法就是既狠且毒,不留半分余地。”

冲虚笑道:“咱们师徒知心,你别忙着夸我,精彩的在后边呢。”

“我悄悄伏在宫中,夜深时去慈宁宫,看到一个孩子的身边有一块玉,就是我那个好皇侄和那个草原女子生出的野种,嗯,那个孩子生得真是好。”他的啧啧称叹,却不知道周围几人都已是毛骨悚然。

宋一指皱起了眉:“若是我没猜错,你的主意肯定是打到这两个孩子身上了。”

冲虚真人似笑非笑,眼神空洞:“看着这两个孩子,我决定带走一个!因为看着他们,我已经想出一个绝妙好计!”

第309章终结

殿内淡淡血腥气触鼻欲呕,看着一身是血没了呼吸的朱常洛和失魂落魄不复英风锐意的叶赫,冲虚真人眼底喜惊惧怒诸般情绪交替上演,最后变得无比亢奋与满足……自已谋划了半生,到底还是做成了一件事!这样也好,自已去昭陵见他总算有点拿得出手的见面礼了,冲虚大口的狠狠的吸了口气,用这辈子从没有过的亢奋声音笑道:“现在,是公布答案的时候了,那两个婴孩,一个是活着的你,一个就是死了的他!”

如同一道烧得通红的铁针从头顶直插入心,这一路刺骨冒烟,烧灼骨肉的剧痛让叶赫再也承受不住,背对众人的身子一阵颤烈振动,缓缓的抬起全然变红的眼,死死的瞪住冲虚:“你在说什么……”

声音中是咬牙切齿的不敢置信,看向冲虚的眼底却全是脆弱而心痛的恳求。此时冲虚真人心中之快几可使他飘飘欲仙,眼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无比兴奋的边喘边道:“我说你们是兄弟,如假包换!”

明显听到来自对方喉间一声痛楚****,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的叶赫,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向自已接近,宋一指和阿蛮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冲虚真人自然更加清楚,笑容不减愈盛,邪恶笑道:“想杀我么?那也得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听你胡说八道。”叶赫嘴角不停的往外流着血,而手中的剑锋无比的璀璨炫目。

“你怕了?”冲虚哈哈大笑,大声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但你再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是那两个孩子中的那一个了么?真的不想知道你的母亲到是底是谁么?”

看着踉呛立定的叶赫,冲虚真人笑得欢快恣意,要报仇就是这样最彻底最痛快,就象一把熊熊燃烧的火,任何碰着它的东西都会化灰湮灭!想到将到昭陵面对隆庆牌位时,自已终究有了可以自傲的资本……笑意在这一刻如花绽放,灿烂无间。

“我从慈庆宫带走的那个孩子,身边有块玉。”

叶赫茫然的抬起了眼,声音嘶哑的不成腔调:“你是说,我是那个带玉的孩子?”

偌大的殿内在此刻忽然静得针落可闻,冲虚肆意的笑声和叶赫受伤野兽般喘气声俱都潜息无踪。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在等着这个几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瞪大了一双眼不停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阿蛮一双大眼里泪珠滚来滚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朱常洛的身边,宋一指伸出一只手轻轻抚过朱常洛并末闭合的眼,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该死,若还活着,也该睁开眼睛来看一看,听一听了。”

他诡异的动作和话没有逃得过冲虚的眼底,一瞬间内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惧意,可是随后便即释然,阴笑道:“他听到不听到没关系,估计一会肯定会有人去寻他,早知晚知也不争这早一刻,晚一时。”

听他说的恶毒残忍,宋一指忍不住反唇相讥:“师尊口下留德罢,你害了这么多人,他日你老人家归去时候,就不怕那地狱油锅正热,刀山雪亮,想必你到时定会忙得不可开交,自顾不暇。”

冲虚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你这是在咒我么?”

宋一指扭过头,口气淡然:“不敢,弟子只是念旧日情份,提醒一下师尊罢了。”

冲虚笑得欢快又恶毒:“事到如今,我却是顾不得那些了。”

宋一指低头叹了口气,话是说给人听的,而对面这个人已经不是人,他分明是一个从地狱中脱逃出来的魔鬼。

“嗯,说正事要紧,咱们刚刚说到那里去了……”对于宋一指不回应冲虚也无意再多做纠缠,难以抑制的兴奋化成语言不受控制的滔滔不绝:“对了,刚说到孩子,”眼光戏谑的在叶赫脸上转了一圈,将后者脸上的痛苦绝望尽收眼底,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够:“你先不要急着难过,我言而有信,你既然杀了他,我就将这一切都和你细说了罢。”

叶赫抬起脸,表情已经完全呆滞,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经将他彻底击跨,眼底全然是被逼至绝境后即将崩溃的疯狂,心里忽然觉得冲虚说的很对,他此刻想杀的人真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已。

猫捉到猎物时从来不会将轻易将猎物吃掉,而是尽情的玩弄,看着猎物四处奔逃惊慌欲死,远胜于将它吃到肚中的快乐,叶赫的表现让冲虚非常满意,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享受。

“两个孩子中那个带玉的是那个草原女子的孩子,一个是永和宫的恭妃的孩子。”

“因为慈宁宫那个嬷嬷当时踌躇不定,我见她想要将那个带玉的孩子送走,是我灵机一动,当夜便将他偷偷抱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脸如死灰只剩一口气的叶赫,心里说不尽的痛快:“你是不是以为那个孩子就是你么?”看着对方血一样红的眼,冲虚笑得越发欢快。

“别急着咬牙,那个孩子不是你!”

这又是何等的石破天惊的一击,不说宋一指、阿蛮,就是即将崩溃的叶赫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惊诧痛恨的目光如同实质,交叉汇集全都落在冲虚身上,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冲虚无比满足的挺了挺胸,缓缓来到叶赫面前,自上而下俯视着,在这一刻他似乎已化身成手握凡人生死的神祗,眼前这个脆弱渺小的凡人,他的生死、尊严甚至于喜怒哀乐,这一刻都由他随意玩弄掌控,而且不堪一击!

“三日后,我重回紫禁城,在永和宫见到了那个不知所谓的恭妃。”冲虚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浅不定,带着无尽的恶意:“是我,从她的怀中抢过她的孩子,又将那个带玉的孩子交在她的手中。”

从叶赫蓦然瞪大的眼里,冲虚再一次得到自已想要的东西,无比满意的笑了一笑:“你可以想象……那个恭妃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叩头叩得头上都出血了……哼,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她还真的是蠢。”

叶赫脸上肌肉扭曲纠结,眼神零落哀伤,就连笔直挺拔的身子都变得佝偻,却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说话,因为冲虚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多:“你猜出来了吧,对啦,你就是那个我从她怀里抢来的孩子。”如愿看到叶赫眼底最后一丝光茫寂灭,冲虚心中快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不过看在她那样苦求我的份上,我真怕我若是转身一走,她估计马上就去寻死了。”

“是我一时善心,对她许下一个承诺。”

叶赫完全沙哑的声音:“什么承诺?”

冲虚脸上洋溢着得意,不怀好意的眼光在他脸上转了一瞬,忽然笑道:“我答应她,在她有生之年,一定让她亲眼的见到她的孩子。”

已经完全明白过来的叶赫心口如同被铁锤击中,一股火灼之感来回兜转,喉咙一甜,一口血猛得喷了一地。随着这一口血喷出,心神却是无比的清明,“原来如此。”四个字说完后,再无任何下文。

冲虚观色察意,不由得纵声大笑:“那个女子说起来也是可怜,苦苦守了十几年,养着别的人儿子,一颗心却在心心念念盼着见到她的儿子,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人哪……毕竟有希望就是好的。”

叶赫痛得眼前发黑,脑海中万历十七年腊八那一晚情景,清楚如镜照物般纤毫毕露,恍惚间自已再度回到那个大雪之夜,自已闯进永和宫时,看到那个容貌清丽的女人,向着自已伸出一只手,脸上因为痛苦扭曲纠结在一处,却伏在地上努力的往外爬,见到自已第一句话却是:“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无尽的血气在胸口处剧烈翻腾,痛到极处似乎已经变得麻木,奋力撑开眼皮,眼神中幽幽暗暗的没有任何希望,只有一抹近乎疯狂的狠绝阴冷:“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我要杀的确实不会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已,至于你……”俊面已经完全扭曲成一团的叶赫,声音虽低弱,听起来却有一种冷静的疯狂。

“他这样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对他动手,杀他,只会让动手的人无比的恶心与后悔。”

冲虚真人脸上的笑忽然消失无踪,因为他已经发现,说这句恶毒无比的话的人语气与声调并不是从叶赫口中发出来的,可是这个声调明明又是那样的熟悉……巨大的恐慌感使他的眼角剧烈的跳了起来,眼神慌忙疾乱四处睃巡,最终定格到一处地方时,冲虚的眼瞬间不可置信瞪大,因为用力太过,就连眼角都已破裂。

“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死了么?”望着自榻上缓身坐起的那个少年,冲虚真人如同见了鬼了一样咆哮起来:“……你是人是鬼?”

从榻上坐起身来的朱常洛淡淡一笑,脸色依旧苍白,胸前血迹宛然,可是他确实是活过来了。望着冲虚不屑笑道:“死了的你不怕,还怕活了的?不如此也套不出你嘴里的实话。”

在场唯一清醒的宋一指,长长叹了一口气,几步上前拉起瘫在地上的叶赫,伸手将一枚药丸送入他的口中,无比歉意的道:“小师弟,事起非常,我可不是故意瞒你,你要怪就怪他,这都是他的主意。”

叶赫没有说话,但眼底死气渐渐尽去,取而代之的全是灿烂之极的勃勃生机。

冲虚真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脸上肌肉不停的扭曲狰狞,忽然放声大吼道:“不可能,我试过脉,他明明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似乎有些不忍心,宋一指幽幽叹了口气,侧过头不去看冲虚疯狂的脸色:“师尊曾经说过苗师弟是你这一生见过毒道方面不世出的天才,好教你得知,这闭气散正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世上果然有报应,当年你将他辣手击毙,却因为他练制的药前功尽毁,苗师弟泉下有知,也会稍稍安慰了。”

冲虚陷入了巨大震惊中,浑身剧烈哆嗦着,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摇了摇头,朱常洛脸色痛恨而平静,就象在看一条失去毒牙的蛇和掉进陷阱的狼,忽然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想死?”

一句话将陷在出神不能自拔中的冲虚惊醒,如同死后还魂一般,死气沉沉的眼眸空洞而冰冷,忽然疯了一样指着朱常洛嘶声大吼:“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妖,我杀了你!”

可是他奔到半途,叶赫已经立在朱常洛身前,一柄长剑泓如秋水,剑尖点在他的喉间,因为使力太过,剑锋已经入肉,一行血珠顺着剑身滴滴坠落。

站定后的冲虚死死的瞪着叶赫,而后者丝毫不掩饰他极度渴望的杀意,冲虚突然笑了一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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