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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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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狰狞似刚出笼的择人欲噬的凶兽,那林孛罗咬着牙重重冷哼一声:“更何况怎样?”
叶赫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大哥,你真的有信心,可以敌过他么?你有么?”
“够了!”仿佛再也不能隐忍,那林孛罗霍然站起,怒气在眼底奔流激荡:“长人志灭已威,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你还是咱们海西女真的族人?枉我一心还盼你回来,兄弟联手共成大业,放马中原,共享富贵!”说到这里抬起一对让怒火烧红的眼眸,冷笑道:“难道你这次回来,是给那个朱常洛做说客来的?”
月已过中天,由窗外射进来的清辉渐渐被黑暗取代,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有一双眸光如星闪烁不定,声调极为低沉:“大哥,听我一句劝,现在收手还来及,不到等到事到临头不可收拾时,到时再后悔就已太晚。”虽然看不清神情,语气中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那林孛罗斜斜盯着叶赫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恨恨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心中猛得一抽,下意识脱口问道:“莫不是那个小王爷又搞出什么古怪不成?”想起朱常洛搞出的那个神火弹,那林孛罗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他可以确信的一点,自已的兄弟肯定是知道什么,于是看向叶赫的眼神中全是热切的渴望。
叶赫叹了口气:“我若说有,你信么?”
那林孛罗急道:“是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一片死寂。
那林孛罗怔怔出了会神,“……你不告诉我?”
一片沉默和黑暗中,虽然看不到,但不妨碍那林孛罗清析的感知到对方缓且重的摇了一下头。
那林孛罗忽然仰头一阵狂笑:“好,好!真是好兄弟啊,看来还是你的师尊了解你,他说在你的心里,那个明朝小王爷和你才是亲兄弟!原来在你的眼里,我这个亲大哥不如一个屁!哈哈,阿玛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他养出了一个吃里扒外好儿子!”又笑又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传出老远,就好象受伤的孤狼对月痛嗥,一种说不出的伤心痛楚洋溢于外。
外头一众亲兵唬得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室内兄弟之间正在发生什么,所有人都被一种无形恐惧紧紧攫紧,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动弹,恨不得瞬间化身空气才好。
“若不想将阿玛一生心血付诸流水,那就此退兵吧。我可对天神发誓,只要退兵,无论是谁想对你或是海西女真不利,他都得从我尸体上跨过去。”一直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大哥,现在退还来得及,至于我那个师尊……”
室内再度没有了声音,那林勃罗斜着眼看他,呵呵一声冷笑道:“如何?”
叶赫声音变得艰涩铿锵:“恩怨纠缠,诸多谜团,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个清楚。”眼前现出朱常洛、苗缺一、还有阿玛清佳怒的脸,“他欠我好多好多解释和疑问。大哥,你能告诉我他在那里么?”
那林孛罗重重的哼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答话。
叶赫垂下眼皮:“就算……我求你。”
一种莫名的心痛让那林孛罗只觉得心口都快炸了,伸手在胸前狠狠的捶了两下,忍不住仰头冲天大喊了一声,然后抬脚狠狠的踹开了房门,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扇房门直直飞了出去落在院中,吓得外头提胆的亲兵们瞬间趴了一地。
“海西女真人的战马,一生只会向前,从不会后退。马踏中原,建功立业是我的一生心愿,就算赔上了命我也不会回头,你若是我的好兄弟,就留下来助我,若不然,你……就离开这里罢。”声音痛楚绝决中带着几丝颤抖,显然是对叶赫的表现失望已极,一句也不肯多说,迈大步往外就走。
身后清楚的传来叶赫的惊讶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你这是赶我走么?”
那林孛罗疾走的脚步蓦然停下,冷笑道,“没人赶你走,是你做的选择。”背转的身子在漆墨一样的夜色下微微颤栗,“……你不是要见你的师尊么?那就去蒙古罢……也许等你到了那里之后你刚好可以看到蒙古插汉部、泰宁部、朵颜部等三部为首集结的蒙古大军正在南进中原呢。”
叶赫霍然站起:“你们居然联合出兵?”
那林勃罗傲然一笑:“联手又如何?这些胸无大志的蒙古豺狗虽然没什么出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诸多残部集结起来多少也是一支力量,我没指望他们能成什么气候,只要他们起兵犯境,让大明九边之地尽起狼烟,明朝必然自顾不暇,等他人心惶惶浮动之时,便是我驱师南下,一举功成之时。”
“这些我都和你说,是因为你是我的兄弟。”那林孛罗冲冲大怒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林济罗,明朝再好也不是你的家,海西女真才是你的根啊……别的我不多说了,何去何从,你自个好好想想吧。”说完长声叹息,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痛心丧气,明显对这个兄弟失望痛心已极。
心神剧荡中不留神,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旁边几个亲兵大惊失色抢上来扶,却被他一脚一个踢得到处乱滚,喝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都给我滚开!”一边骂,一边大踏步去了,众人吓得神魂皆冒,不敢靠近,只得远远护着他去远。
乱成一片的院中再度恢复了宁静,只有那两扇跌得稀马烂的门板躺在地上,显示刚才在这里刚刚发生一场兄弟之间从来没有过的剧烈争吵,甚至可以说是决裂。
悄悄走到这两扇门前,静静看了半晌,叶赫的眼神迷茫怔忡,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战喜功?你可知道我没有一句话骗过你?若是明朝大军来时,海西女真一族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了。”
叶赫忽然跪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天,眼神虔诚温柔:“阿玛,我不能助大哥倒行逆施,只能尽力阻止他少做错事。您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
“阿玛放心,不止是大哥,我会尽我的所有力量保佑咱们海西女真一族。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您一定要保佑我找到那个人,他已经疯得太久,真的到了要阻止他的时候了。”
月亮依旧放出淡淡清辉,夜空依旧深遂黑暗迷蒙,这个夜晚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好多东西。
第二天叶赫收拾行囊出来的时候,发现原先贴身服侍他的军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从他们的眼神中叶赫看到了很多东西,比如鄙视、疑惑、失望、伤心还有不敢相信等等不一而足,唯一少了以前全心全意的爱戴和尊敬。
叶赫去马厩取了自已的马,便往校场而来。
与前些天杀声震天相比,今日校场上静得吓人。
传来的风中有一丝血腥气触鼻而来,老远见校场高杆上,飘飘荡荡挂着一个人头随风四晃摆动,叶赫拧紧了眉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大变,催马快跑上前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正是拖木雷。
当真是死不瞑目,人头上的一双眼瞪得老大,全是愤懑不平,只是再也没有了应有的光采,叶赫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握着马缰的手已经在发抖,喉头发甜,张嘴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校场上众兵齐唰唰整齐罗列,所有眼神全都落在他的身上,见他在马上吐血众兵不由自主的一齐轻声咝了一声,一直阴沉着脸的那林孛罗往前踏了一步却又停住,哼了一声便不在动。
叶赫吐了一口血之后,压在心头的烦闷轻了好多,但脸色白得惊人,双腿一夹,座下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如飞般向前飞驰。前排一个亲兵卫队百夫长见势不好,喝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都给我住手,谁敢放箭,我剁了他全家!”喝止了持矢待发的军兵后,那林孛罗骄傲的抬起了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手却紧紧握住了腰间刀柄,眼底瞬间浮上的全是凛冽战意。
叶赫策马如风般翻卷呼啸而来,忽然大喝一声,脚尖在马蹬上奋力一点,身子自马背上飞身腾起,离弦之箭般向着高杆飞去……众军兵情不自禁一齐抬头上望,那竿高百尺,叶赫这一纵虽然高,想要够到拖木雷的人头却还差些距离。眼看力要使尽,就见叶赫左脚踏右脚,清吒一声,身势不落反升,手中一道寒光掠过,拖木雷的人头已稳稳落入他的手中。众军兵看得神魂俱醉,情不自禁发出一片采声如雷,叶赫从空中一堕而下,正好落在刚好驰来骏马之上。
跃马、上升、取头,落马,疾奔,这几个动作说起来慢,但发生的快如电光石火,宛如一气呵成,叶赫一举成功,竟然连停也不肯停,转眼便是烟尘翻滚,策马远远的驰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望着烟尘滚滚不绝的远方,那林孛罗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一种不知所谓的不祥预感漫上心头。
因为叶赫脱狱引起的轩然大波犹末平息,这几日太和殿上一片纷乱,打了鸡血一样的言官们个顶个红了眼睛,从大理寺咬到锦衣卫,从锦衣卫咬到太子,可以说逢人就咬,口口带血。
对于如雪片般送上的奏疏,朱常洛很光棍的告了病避嫌在宫不出。
外头火力太猛,聪明人不做蠢事,顶风尿十里溅自已一身的事傻子才干呢。
对叶赫朱常洛一点也不担心,相信凭他的本事这天底下能够难为也的人估计屈指可数,只要不是遇上那个人,……想起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朱常洛的心里瞬间变得有些沉甸甸,不由得苦笑一下,别说叶赫,就连自已都快被这个人折腾出心理阴影来了。
因为避嫌不出不能上朝理政,但对于朝政朱常洛丝毫不担心。有申时行和王锡爵他们在,自已乐得空出时间,找孙承宗和麻贵好好商量一下何时兵发辽东的问题。
最近辽东军情的变化,很是出乎他的意料,连得清河和抚顺二城的那林孛罗,居然暂时停止了攻势,蛰伏在抚顺城按兵不动,这让风声鹤唳的宁远城很是松了一大口气,这个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传到京城,太和殿上百官额手相庆,但朱常洛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太对劲。
从那林孛罗拿下抚顺和清远两城的手段来看,这一手玩的确实高明之极。兵法之战讲究的就是以力胜之者下之,以智胜力者上之,用最少的战损取得最大的成果。对于那林孛罗按兵不出,朱常洛没有丝毫乐观的想法,当狼尝到了肉味,苍蝇见了血,是连死都不会怕的。
可以断定那林孛罗按兵不动的原因必有蹊跷,朱常洛第一个猜测就是难道是叶赫回去阻止了他?很快朱常洛就把这个可笑的想法排除了,若是叶赫起了作用,那就不止是停兵,而是退兵。既然不是叶赫,那林孛罗按兵不动肯定别有深意,也许正在准备更大的图谋。
就在朱常洛开动脑筋百思不解的时候,有一个人不远万里的来京城找他了。
第280章表白
朱常洛犹记当时初见乌雅,在自已心底突现而出的那句话:人的一生或许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现在立在自已眼前如风一样的女子,在归化城一场短暂的邂逅后时隔两年再见,在她满腔爱慕且丝毫不加造作的澄亮目光下,他清楚明白的听到了自已怦然心跳的声音。
立在太子身后,王安悄悄打量着这个自蒙古草原而来的这位格格。平心而论,要论美女多,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超得过皇宫内院,以王安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位乌雅格格五官生的并不好看,眉头太高,鼻子很直,额头也嫌太宽,但是她有一对带着褐色光影的眼睛,粼粼波光就象是空幽的山谷,深遂的大海,一眼看过或是平常,可是只要看上第二眼,就会让人不由自主深陷进去并且无法自拔。
忍不住拿最近围在太子身边的几个女子比较一番,正牌订亲的李大千金美虽美,可就象六天暑天的太阳,**辣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而皇后宫中那个苏映雪姑娘正恰恰相反,一副清清冷冷的性子好象八月中秋的圆月,婉栾晶莹,只是清清冷冷,美得没有半丝人气。只有眼前这位女子,笑得自然又舒服,就象一串在风中飘荡不休的风铃……王安叹了口气,无比敬佩的眼光看向朱常洛,太子就是太子,能者就是无所不能,就连挑女人的眼光都是这么独道。
“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两年的时光足经改变好多东西,可是这个声音却似从未改变,就连语气都象那天离别时一样,有些赌气有些任性的率真,但眼底波光潋滟,尽是风情。
“我知道,你是乌雅。”朱常洛吸了口气,静静回答。
垂下的眼里已经有了笑意,却没有抬起头:“你记的是我的名字,你忘了我的人没有?”
口气已经尽量在装做很不在意,可是尾音中那一丝颤抖,不免将她心里的惶恐不安表露无疑。
朱常洛叹了口气,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淡淡光影在他的脸上投出两个好看的弧影,却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不止让乌雅,就连王安不由自主都有些紧张。
“没有忘,我心里一直记着你。”
终于给出了答案后,朱常洛的头已经抬了起来,这一刻,他决定跟着自已的心忠实的表达出自已的心意。无论以后会是怎么样,这一刻他不想再隐瞒心事,仰起的脸上全是开朗的笑容,“我答应过你,不会忘了你,大丈言而有信。”
抑制不住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乌雅快乐的笑着道:“忘了我也没有用,我会去找你的!”
这句话是当初离开归化时,乌雅留给自已的最后一句话,如今在这个场合重温一遍,除了亲切之外朱常洛居然别有一番感概。
蒙古草原乌雅格格的进宫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自从郑贵妃倒台,对于沉寂已久的皇宫来讲,她的出现不啻引发一个炸弹的效果。要问眼下皇宫最炙手可热的人是谁?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更不是太后,而是当今太子。太子的后宫问题,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重视。
乌雅的出现,最受震动就是三大宫。当消息传到坤宁宫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映雪,王皇后除了叹气也只有叹气了,自从朱常洛拒绝了她的心意,苏映雪就真正的变成了一堆冰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对此王皇后除了心痛也无计可施,只是见她状态实在不好,只得将她出宫的计划暂缓。
同样得到消息的慈宁宫,李太后手下的木鱼就再没有响得起来,平静的脸上已经有了些扭曲的愤怒,有些嘲讽的笑道:“还真是一脉渊源……又是蒙古女子!从今天开始,闭了慈宁宫,无论任何人来哀家一概不见。”
看了眼脸色灰白眉头拧团的太后,知道就里的竹息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是。
乾清宫的万历出乎意料的平静,在接到下边呈上来的密奏的时候,万历倒是笑了笑,思忖一番后怅然叹了口气:“随他去罢,只要他喜欢就好,后宫这么大,多个人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与三宫或无奈或痛恨或随意的怪异气氛相比,慈庆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太子对这位乌雅格格的态度,惯会察颜观色的下人自然看得出来,而乌雅待人真诚有礼,只片刻的功夫,慈庆宫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人不喜欢她了。乌雅的心意,朱常洛已经明白,但他更在意是她的来意,直觉告诉他乌雅这次突兀而来,一定还有别的的事情,耐心等她安置洗漱之后,果然涂碧来报,乌雅要见自已。
收拾的焕然一新的乌雅很快就来了,眉用黛画过,唇用脂点红,发上玉钗飞,耳边饰明珠,换上明朝女子装束的乌雅美不胜收,却丝毫没有宫中女子矫揉造作,依旧象大草原上吹来的清风,清爽沁心又亲切随和,无论人任何人和她相处,都会舒服的很。
“乌雅,你这次来,不会是就为了想我才来的吧?”
乌雅性子纯真,如同一汪清水没有丝毫滓渣,眼眸不加掩饰的爱慕,没有半点否认,承认得如同天经地义:“你猜得很对,但除了想你了,还有我带来了一封夫人的信。”
幸亏这里没有人,若是有人在此,必定会惊讶太子说话从来没有象这样信马由缰,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乌雅回答的更是大胆惊人,一个女子就算对一个男子再倾心爱慕,也不能这样直承其事,不加丝毫避讳。但这些都是旁人的想法,朱常洛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和乌雅在一起,他说什么都不必拐弯抹角,而乌雅也是如此,爱就是爱,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对于乌雅的回答正中朱常洛的所料,通过礼部送上来的乌雅随从名单,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和侍卫,并没有一个象样的人员陪同,这一点发现让朱常洛瞬间有一种直觉:乌雅这一次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接过乌雅递过来的信,朱常洛压着心中激动,打开看了起来。触目见信上笔迹娟秀,见字如见人,朱常洛的眼瞬间有些发红,三娘子的信写得很长,开头全是嘱咐他要吃好睡好,不要太劳心费神,注意保养身体等些家常话,难免写得有些罗嗦,可殷殷母爱尽付字里行间。
想当然信里也提到了万历,并再次叮嘱他,不要将自已的境况和万历说。原因很简单,当年的钟金哈屯在离开大明宫的那一瞬间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又何必要活转来。对于这个结果,正在朱常洛意料之中,相见不如怀念,彼此爱过一场,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回忆也许是最美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他和三娘子想得都一样,他们都不敢想象,如果让万历知道他的一生最爱,竟然就是蒙古草原霸主黄金家族的三嫁之身,而且是他亲封的蒙古忠顺夫人时,以他暴虐阴戾的性格,那下场将会是何等的疯狂和不敢想象。
三娘子了解万历,所以风雨几十年,她从没来没有起过半点念头要见万历的念头;朱常洛也了解万历,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心,梦如琉璃华美溢幻,可一旦打破,便全是割心见血的锋锐。
等看到最后一页信纸时,朱常洛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眼神变得犀利锋锐,将最后一页信纸,翻来复去的看了一遍,再也沉不住气,将信拍在案上,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一直缄默中的乌雅抬起亮如明星一样的大眼,伸手拿过信纸,放到烛火上,看着火药味舌天吐几下落了一地的纸灰,朱常洛的声音有些发苦:“……都是真的么?”
乌雅点了点头:“夫人得到消息,这些天草原上来了一个人到各部游说,让蒙古各部一齐出兵,会同海西女真,来个东西呼应,同下中原。”朱常洛恍然大悟,原来盘旋心中的那些悬念全都迎刃而难,怪道那林孛罗迟迟没有动手,原来他是在等援军到来呢。
不得不说,乌雅带来的这个消息太及时太重要了,如果真如三娘子所说,蒙古诸部一齐联手攻明的话,这次事情是真的有些棘手了……那林孛罗率领的海西女真强兵陈境,首战告捷士气高涨无比,这对一直蠢蠢欲动的蒙士诸多殘部来说,确实是一个不能忍受的****。
这些天来,朱常洛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沉重。若这些蒙古残部一齐点兵犯境的话,依大明眼下的实力,打退其中一拨或许不难,可要是四面着火,大明朝是真的要岌岌可危了。想到这里,朱常洛已经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在地上转开了圈,苦苦在心里寻思对策。
乌雅笑了一笑,声如银铃清脆,“你不必太过担心,夫人还有话让我带给你。”
朱常洛眼前一亮:“啊,你快说。”
乌雅撅起了嘴,红艳艳的说不出的可爱:“蒙古插汉、泰民、朵颜几部都已式微,不复当年全盛,他们识趣不动刀兵就好,若是敢妄动,夫人必定会集结人马,为你顶上几阵。”说到这里又是一笑:“你别担心,我的父汗别哲也会帮你的呢。”
听她这么讲,朱常洛心中不轻反重,好虎架不住群狼,三娘子和她率领的黄金家族在眼下蒙古诸部中确实势力最大,可是面对诸部联军,胜面真的不大。朱常洛知道别看三娘子说的轻松,实际上情势凶险已极,只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尽力死抗而已。
一旦边境战火四处烧起,必定民心大乱,到时候再想收拾可就晚了。想到这里朱常洛已经拿定了主意,情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只争朝夕的地步,只要抢先除掉那只狼,这些躲在背后蠢蠢欲动的狗自然就会老实。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定了主意,眼神明净如浸雪水,开口道:“事不宜迟,我要去乾清宫一趟。”一旁的王安见太子神情肃穆,知道肯定有大事,二话不说,脚下生风般出去准备。朱常洛回头冲乌雅一笑,有些歉意:“你没事就呆在这宫里玩罢,我让涂碧和流朱陪你,不过这宫里不同于草原,难免会气闷。”
一双眼凝视着朱常洛,乌雅忽然笑了起来:“你去见皇上,是要求他出兵么?”
朱常洛一呆,有些惊讶:“啊?”
乌雅低了头,又抬起头,脸已经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我们草原上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脚,今天,我……我就和你直说了罢!”
心里莫名一阵怦怦乱跳,朱常洛被她一段话惊得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回问道:“啊,你想说什么?”
紧张如同潮水袭来,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这一刻居然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浑身上下似被火烧,乌雅大大的黑眸如同一潭深不见底水,带着不断氤氲蒸腾的雾气,闪着光的眼神坚定无疑的道:“实话和你讲,我这次来就没打算回去……所以你去那,我就去那!”
狠狠咬住了嘴唇,有些害羞也有无庸置疑的霸道:“这一生,你都别想丢下我!”
第281章酒楼
“你说什么?”半躺在软榻之上万历惊讶瞪着来请安的朱常洛,一脸的错愕瞬间变成无奈:“你是在无视朕的话么?辽东大敌压境,就连李成梁都抵敌不住,你去能顶什么用!”
刚过了十月,入了晚间已经颇见凉意。注意到万历身上盖着的是了入冬才会用的锦被,一种未老先衰的垂幕之气,使朱常洛忽然有些心酸。没有说话,只是快走几步,默声不响的在榻前跪下,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万历看着他一举一动,却一动也没有动。
“父皇圣明,不是儿臣逞能,若是情况可以,儿臣也不会力主请兵辽东。”
万历抽回手:“就算李如松率兵去了朝鲜,咱们大明就没有将军了么?再调兵去就是了。”
朱常洛笑了笑:“父皇说的是,就怕来不及。”
万历瞪起了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黯,喝道:“什么来不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尽管此刻的万历已是形销骨立,但这一眼一喝,皇者威仪咄咄逼人。
既然开了头,朱常洛就没打算再遮掩下去:“父皇,我已得到确切情报,海西女真叶赫部,已经派人联合了蒙古插汉、泰宁还有朵颜三大部,还有其余墙头之草的散众小部落,眼下蒙古大小部族中除了黄金家族外,几乎是倾巢出兵,决意全力攻明。”
这个消息委实惊人,原本寂静的寝殿中变得越发安静得近乎于死寂。朱常洛垂着头,看不到此刻万历的表情,但是无声的沉默已经很好的将万历的心中震愕表达的淋漓尽致。
所谓九边,是指大明疆土最东面的辽东镇至最西面的甘肃镇,共有九个军事重镇,史称“九边”。当初设立九边,布置重兵,主要防范的就是蒙古。若真是如朱常洛所说,蒙军全力犯境,九边告急,以眼下明朝疲弱局势,是绝对没有余力开设多个战场的。因为兵力一旦分散,必定会顾此失彼,兼顾不暇,最后可以预料的结局必定是全线溃败。
寝殿内没有一丝声响,无声的压力恍如暴风雨将至,沉闷的气氛压在心上,使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个消息,是那个蒙古乌雅格格带给你的么?”
没有意料中的暴跳如雷,只有出乎人意料的平静。
知道乌雅的名字不稀罕,让朱常洛吃惊的是万历的反应之快,就从万历一句话,可以看出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朱常洛不敢再隐瞒:“……她的父亲是蒙古固莫伦族的别哲汗,手下势力颇为不弱,乌雅这次进京来,就是他父亲让她前来示警。”
万历从鼻中冷哼一声:“别哲?他倒是聪明。”别有趣味的眼神在朱常洛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似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个别哲倒也算用尽了心机。”这一句话大有深意,明白万历意思的朱常洛莫名的有些窘。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后宫法度森严,若无特例异族子女决无可能入宫。”瞟了一眼低着头的朱常洛,万历哼一声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看在别哲用心良苦的份上,这次平蒙若有大功,遂了他的心愿也没什么了不起。”
朱常洛低头不语。
他的异常落在万历的眼却变了一番意味,倒有些好笑:“罢了,我道你为什么拒了苏映雪,原来是心中早就有了人了。”说罢脸上露出笑容,想了一想转头对黄锦道:“回头去趟坤宁宫,和皇后说是朕的意思,将她留在宫里陪着皇后罢。若是可以,日后可赐她一个嫔位。”
后宫位份都有定制,身为外夷女子进入皇宫已是难上加难,就算有特许,位分一般不会太高,妃位是不用想了,能够封嫔,已是万历可以开出的最大的恩典。
一旁的黄锦早就笑眯了眼,连忙上去添口彩:“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回过神来的朱常洛有点尴尬,自已明明没有想这回事,亲爹就给自已搞了个老婆,还连位份都定好了。不过他不想再解释,大大方方上前谢了恩。
见朱常洛开心,万历脸上少有的露出高兴神色。自从他知道朱常洛的身世后,他一直在想尽了办法对这个儿子加以补偿,可是奇怪的是,无论赏赐什么,甚至让他当上了太子许以大位,在他看来朱常洛并没有一次真正欢喜过,这让拚了命想讨儿子欢心的万历很是头痛。
“蒙古都反了,那么俺答一脉的顺义王可有什么异动?那个忠顺夫人怎么说?”
听万历嘴里嘣出三娘子的封号,朱常洛心虚的有些发慌,几次想告诉万历,三娘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低眉这个想法已经不止一次,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要说出口,可奇怪的是,每到关键时刻,朱常洛都没有说出来。
万历的性子脾气偏执暴戾,爱就爱到底,恨也恨到底,这种性子的人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平民因一已好恶闹翻天也不过小事,可是帝王雷霆一怒,必定是伏尸千里,天翻地覆,这一点朱常洛能预想的到,三娘子也预想的到,否则这次来信,也不会特地郑重嘱咐。
“忠顺夫人一心求和,自然不会随波逐流。她有来信明示,这次会全力以赴阻止蒙古诸部侵明,确实是个深明大义的巾帼英雄。”
对于朱常洛的这个评语,万历只颔首不语。尽管心中颇不以为然,但也没出言反驳。
朱常洛不敢迟疑:“父皇,请您慎重考虑儿臣刚才那个请求。”
见万历此时心情不错,他没有忘记今天来乾清宫的目的,决定趁热打铁:“父皇三思,若是九边重镇齐起烽火,必定人心大乱,到时流民四散,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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