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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第3卷:九天春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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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临行之时,李渊唤住了他,说道:“二郎,我听说裴寂因犯事儿出京。
按说此事我不宜再问,然我好念旧情,你是知道的。
我们李家取得天下,裴寂功不可没。
若其罪恶不大,给他留条活路最好。”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父皇的心意,儿子明白。
那裴寂近来在京闲极生事,让他出京只是稍作惩戒。
待过上一段时间,儿子自会召他回京的。”
后来裴寂被流放静州时,李世民想起了李渊的嘱咐,果然没有食言,召裴寂返京居住。
惜裴寂当时正带领家仆抵挡山贼,诏书还在路上行走的时候,他已被击伤而不治身死,无福缘返京养老。
李渊再也未能和裴寂见面。
二人友情深重,志趣相投,李渊曾经说过他们要生前同安乐,死后坟墓相伴,因为玄武门之变,这句话成为空言。
李渊此后居于深宫郁郁不乐,每每想起裴寂不免长吁短叹,着实为一件极大的遗憾之事。
李世民回东宫后即召殿中监,让他立即安排修缮弘义宫。
他以前碍于名声,不肯马上将李渊迁出太极宫,怕有人说自己的闲话。
其实心中也想早日到太极殿理政,因为东宫毕竟显得窄狭。
他对殿中监说道:“弘义宫修缮之后,可更名为大安宫,以示奉养太上皇之意。
朕以前在那里居住过,知道其宫室规模与太上皇的规制不合。
此为权宜之计,长远来说,须另择地为太上皇营造新宫。
朕想好了,可在宫城之东北建设永安宫,那里地势较高,气候适宜,最适合太上皇居住。
只是现在国库空虚,一时无力建造,可数年后再动工,但你们现在就要着手绘制宫殿图样。”
殿中监唯唯答应。
李世民接着说道:“太上皇迁出宫城之后,原太极宫内不得增加一砖一瓦,将之清扫一番即可。
如今国家正是困顿之时,为太上皇修缮宫室,别人会说这是朕的孝心。
若再对太极宫修缮一番,即是奢费了。”
过了一个月,李渊搬出宫城迁入大安宫。
李世民令袁天纲择良辰吉时,以选定迁入太极宫的时辰。
袁天纲欲按礼仪准备一次隆重的庆典,李世民不许,说道:“仅仅换一个宫殿行朝会之事,要那么多的虚礼干吗?只要选好时辰,其他的就不要备了。”
是日朝会之前,文武官员静静地在待漏院等候。
既而良辰已到,他们按班谒见。
太极殿较之东宫毕竟阔大许多,就见文武官员五品以上,分文、武两方站列,其中又按班序排列为一品班、二品班、三品班、四品班、五品班。
即使如此站列,殿内并不显得拥挤,场面疏密有度。
这时,李世民入殿升入御座,百官依序开始奏事。
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4)
待奏事完毕,场内一时出现了静寂。
李世民眼望群臣,缓缓说道:“朕今日与众卿一起到此殿议事,按说也很寻常。
然朕到了一个新环境,就想有所变革。
算来朕即位,已二年有余,每每朝会之时,皆按规定班序及仪制理政。
朕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现在却感到有些乏味了。”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今日为何说出这般话。
要知道朝会是最严肃的场面,难道他要日日变换花样不成? 李世民的御座左前案上,一般会放着两摞纸套:一摞是朝廷欲颁布的诏制,一摞是臣下的奏章。
李世民立起身来走到案前,顺手翻了一下,然后问道:“玄龄,记得旧制中有‘五花判事’一说,是不是?”
房玄龄出班答道:“是。”
遂将“五花判事”的内容说了一遍。
原来前朝中为防止诏令中的漏洞,诏敕由中书省拟好之后,由六名中书舍人先行阅读,他们各执其见,将其意见杂署于其上,即名之为“五花判事”。
其后,再由中书令和中书侍郎会审,交由门下省审查。
诏敕到了门下省,由其给事中和黄门侍郎驳正之,再返回中书省修改。
如此,可以保证诏敕比较慎密。
李世民点点头,唤出温彦博和王?道:“中书省和门下省最近行文,是否按‘五花判事’之原则来匡行?”
温彦博答道:“陛下,中书省每起草一道诏敕,门下省皆认真驳正,臣等不敢有任何偏差。”
李世民冷笑道:“什么行驳正之事?朕为何就没有任何听闻呢?中书省和门下省皆是机要之司,若诏敕有不便者,须据理论执。
然二年之间,你们中书省起草诏敕后,门下省仅是依例看一遍即退回,顶多改上几字,这是行驳正之事吗?哼,若让你们仅仅起草一道文书,朕随便从太学中挑选数人即成,何必还要苦苦择贤任才呢?”
李世民这番疾言厉色,吓得群臣不敢吭声。
温彦博和王?低着头,心里想不通李世民缘何今日没来由地发火。
魏征现为秘书监,隐隐地明白李世民发火的原因。
原来有一日李世民对他感叹道:“众人做事,往往时间一长,就会依照惯性行事,不想再增添新意。
若使新政能见成绩,须日日出新,方有结果啊。”
魏征答道:“陛下所虑极是。
众人勤勉办事,是为政基础,若使他们常常推陈出新,还要陛下在其身后猛击一掌。”
李世民说道:“惰性使然,像朕也想日日找些乐子,这样最是轻松,可是天下并未摆脱困苦的局面,确不可掉以轻心。”
魏征猜测,李世民今日的此番作为,无非想借机会勉励众人一番。
果然,李世民将矛头直接指向温彦博:“中书省为机要之司,每出一诏敕皆事关天下。
温卿,中书省设立那么多人不是用来摆设的。
像六名中书舍人,皆是千中选一的能才,让他们对一事发出一种声音,非朕本意。
朕多次说过,以一人之能决天下之务,错谬居多。
你要让中书舍人不受旁人干扰,大胆提出自己的看法,才是发挥了他们的作用。
‘五花判事’虽是古制,毕竟是前人的经验,不能轻易弃之。
从今日开始,要恢复‘五花判事’之制。”
温彦博今日进入太极殿,本来一团高兴,不曾想当了一回靶子,有点惊慌失措,他镇静了一下说道:“臣遵旨。
中书省今后每拟诏敕,定当按‘五花判事’原则办理,努力使诏敕完备无漏洞。”
“这样就好。
诏敕拟发之前,中书省及门下省可以充分修改,将诸事想细做细,不得有任何疏漏。
今后再授任中书舍人等职时,人员来源不能拘于文笔好的书生,最好是有着中央与地方理政经验之人。
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5)
这样,他们对所拟诏敕的施行会有实际经验,不至于望文生义与实际脱节,便于尚书省进行操作。
玄龄、如晦,诏敕既成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须不折不扣地施行,你们要谨记此节。”
房玄龄和杜如晦躬身领旨。
李世民让温彦博、王?、房玄龄、杜如晦退回班中,转对众官说:“朕即位之初,诏百官可以上疏言事,当时众卿纷竞上疏,蔚为大观。
朕每书必读,并将重要者粘于殿内照壁上,以备不忘。
朕之心力有限,若想大治天下,须靠众卿一起努力。
上疏中所言之事,皆是衷心所言且切中利弊,朕依此改正,果然收到效果。
然今年以来,众卿上疏渐少,查殿内照壁上所粘之书,所剩无几。
众卿,想是你们居官之累,近来没有闲暇时间再上疏了吧?”
群臣皆听出了李世民话中的揶揄之意,殿内一时静寂,无人敢接腔。
李世民立起身来,在御台上来回踱步,然后说道:“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喜则滥赏无功,怒则滥杀无罪。
天下丧乱,莫不由此。
朕明白此节,才虚心纳谏,极力鼓励众卿尽情极谏。
朕有此胸怀,则你们能否举谏言,就看你们是否勤奋。
朕以为,近来上疏不多,缘于众卿以为现在诸事渐顺,因而懈怠。
魏卿,是不是这样?”
魏征出班奏道:“陛下今入太极殿对臣下的训诫,臣以为很有必要。
陛下多次说过要居安思危,则臣下在办好自己事儿的同时,更要查时政之缺失,随时举谏。
如此,才能提高办事之效率,并能实现清明之政治。
至于陛下说臣下懈怠,臣不敢苟同。
仅上疏而言,陛下即位之初百事待兴,为臣者能提出许多建议,经陛下披阅得以化解。
现在随奏随办,事儿渐少,亦属正常。
陛下,人之才器各有不同,懦弱之人怀忠直而不能言,疏远之人恐不信而不得言,怀禄之人虑不便而不敢言。
只要皇上能虚怀若谷,导人诤言,相信人臣定能上疏。”
“这一点朕能做到,然你们也要有所表示。
褚卿,年底对百官考课之时,要将其上疏与否作为一项考课内容。
众卿,你们须常常上疏言为政得失,不拘你分内分外的事儿。
对你们的奏章,朕必逐句披阅。
当然,朕不求数量,你们不可敷衍塞责,应付了事,须有真知灼见最好。”
李世民的这番言语,宛如一阵风,刮得百官心里皆怀心事。
魏征等人满腹才具,能够随时举谏,那一帮武人则愁眉苦脸,他们不通文墨,上阵厮杀还行,让他们写文章提意见,确实难为了他们。
常何那日下朝后回府,闷闷地坐在堂上不发一言。
他现任亲勋翊卫中郎将,为四品武官,亦在上疏言事者之列。
惜其幼时读书不多,十六岁即从军,此后南征北战多历厮杀,难以和书本儿结缘。
李世民即位之后,常何未有片纸上奏,今日他听了李世民训诫,觉得再不上疏,委实不像话。
然自己墨水太浅,又能写出什么呢? 常何在那里直坐了大半个时辰,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他烦躁地立起,到庭院中来回转悠,突然,一只鸡项上流着血跑了过来,厨工跟在其后紧紧追赶。
这使常何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将鸡踢飞,骂厨工道:“笨蛋,连一只鸡都杀不死,你还干什么活儿?”
厨工抓过鸡来,在其项上又来了一刀,然后躬身向常何行礼,不敢吭声退了回去。
看着厨工离去的背影,常何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则故事。
那是他从河北返回京城,到了函谷关的时候,因时间尚早,就在那里游览了一回。
见该关深险如函,东至崤山,西至潼津,仅有关下一条道路相通,实为天险,常何叹道:“一夫当关,万夫难开,此关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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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6)
从人有识历史者,接腔道:“是呀,战国时秦置此关,得保立国。
其间人们来往,须持关防牒文方能通过,只有一次是例外。
当初孟尝君在秦被留,无法出关。
赖其手下门客有擅狗盗者,夜入秦宫盗出狐裘,献给幸姬,始获释放。
他们半夜到了此关前,因关门须天亮才放行,孟尝君怕秦宫派人来追,在那里惶惶不已。
其中有一门客会装鸡鸣,因而赚开关门才得脱险。”
常何听后笑道:“这孟尝君的本事也就罢了,然其手下能人不少。
嗯,管他什么鸡鸣狗盗之徒哩,能打开关门就成。”
常何见鸡想起了孟尝君,更想起了孟尝君手下的那帮门客,顿时眉头一展,喃喃道:“老子不通文墨,难道不会招通文墨的门客吗?”
常何说干就干,找到数位知己让他们帮助寻访能写文章的门客。
此事须秘密进行,常何嘱咐他们不可喧嚷。
一日,李世民忽然想起要出门走走。
他召来众大臣说道:“朕即位以来,连遭两年旱灾和蝗灾,看今春的光景似乎不错,雨水落下不少,春播有望。
朕想出外巡视一番,你们以为如何?”
魏征极为赞成,奏道:“陛下忧劳国事,须巡视天下,眼见为实。
只是陛下出行之时,不宜动静太大。”
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魏卿的心意我明白,想隋炀帝广宫室、好行幸,侵扰百姓致使天下败亡,朕岂能效之?朕想好了,此次出行,不用御驾,不用龙舟,随带数十人骑马微服出行。
朕此行目的,一是亲眼观察天下之实;二是想到邓州实地看一看,要看那陈君宾到底有什么真本领。”
温彦博道:“陛下何日出行?臣即拟诏颁布沿途州县知闻。”
“不用。
朕说过此次为微服出行。
如晦,你和魏卿、温卿以及裴矩随朕出行,护卫之事由常何安排。
玄龄,你在京中辅佐太子监国。”
群臣躬身领旨。
贞观三年四月,李世民不事张扬,带领魏征、温彦博、杜如晦、裴矩四名大臣出巡,常何率领六十骑以为护卫。
他们出了春明门沿着官道向东行去,天黑之时就到了潼关。
他们出城之时,常何向李世民请旨要求派人打前站,以安排住所。
李世民不同意,说道:“我们此行以不扰人为要,潼关离风陵渡不远,那里为渡口,历来旅舍众多。
我们慢慢行到那里,想法包下一家旅舍居住即可。
常何,记住,要付钱。”
裴矩道:“陛下,风陵渡那里旅舍简单,不免肮脏。
皇上此次出行带人不多,还是让当地官府安排最好,这样也比较安全。”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不可。
想起以往征战之时,常常数日衣不卸带,就地而眠。
现在有旅舍可住,强似那时百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说也是,你与温卿为多年的京官,没有尝过此苦,你们能行吗?”
裴矩不敢对答,温彦博回答道:“陛下能住的地方,臣不敢挑剔。
裴尚书说的意思,是指陛下以万乘之躯涉此荒凉之地,万一有什么闪失,即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毕竟,皇上今日非复往日征战之时。”
李世民哈哈一笑:“有什么不同?别说天下已经治安不错,就是真有人来犯,朕一样能够冲杀。
只可惜了你们,满腹韬略,然没有上阵的本领,还要常何他们来保护你们。
” 杜如晦等人想想确实是这样,不禁相对而哂。
说话间,他们不觉就过了潼关。
守兵验了他们的过所公文,那是兵部签署的调防文书,并无特别之处,遂轻松过关。
他们转向北行,就听河水的哗哗声音传了过来,夜色朦胧间可见一条巨索横跨河水上方,风陵渡已赫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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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7)
河水本来自北向南流淌,到了潼关遭遇一溜儿石头山的阻挡,只好折向东行。
折弯处两山夹峙,将河水挤得甚是狭窄,水流湍急,可听见哗哗的水声日夜不绝。
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有人从两岸的半山腰处打下巨桩,从河水之上扯起了一道横索。
这样,渡船以绳索和此横索相连,上面又有一木质滑轮穿行,船夫只要鼓桨前行,即可借助横索之力径直到达彼岸。
风陵渡之北为河东道的蒲州,其东为都畿道的陕州,其西为京畿道的华州。
这里的人若想南来北往,必须借此渡口,于是乎,风陵渡异常繁忙又大名远扬。
李世民一行在临河的一处旅舍安顿下来,草草地吃了饭,就见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李世民眼望窗外,不觉来了兴致,让杜如晦等人随他一同到河堤上漫步一回。
常何急忙要去张罗,被李世民制止,仅让他带二人随行。
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渐温暖,走出户外,可以闻到浓郁的花草之香。
到了夜里,清风轻荡,愈觉花气袭人。
李世民行在河堤之上,静听河水拍岸,不由得心旷神怡,转向魏征道:“魏卿,朕畏你言,已是两年有余未曾出外狩猎。
我们现在沿河游览,该不是闲游忘政吧?”
魏征听到这句话,感觉很不舒服,若不是夜色遮其脸,定能看到他的不悦之色。
他思索了一下,答道:“陛下,其实臣每次谏诤,并非想扫皇上的兴致以求自己满足。
臣这样做,实在因为皇上身系天下,不敢有亏。
譬如狩猎,按理是人之兴趣不可抑止,然方今天下并不富饶,百姓还在为吃饱肚子而发愁,陛下狩猎传之天下,定然有损皇上声誉。”
“哈哈,朕的一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魏卿,朕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的脑袋恐怕要被割上几百遍了。”
“对呀。
其实嗜好欲望喜怒哀乐的情趣,贤人与愚人没有多少区别。
贤人能够节制自己,不使其过度;愚人放纵自己,多失去控制。
陛下高尚的品德玄妙深远,但愿陛下常能克制自己,居安思危,以保胜利成功之美。”
“如晦,你瞧,朕不敢稍有话题,让魏卿一缠上即是没完没了。
哈哈,魏卿,朕让你们来河边观赏风景,不是上课来着。”
杜如晦趋前几步,拱手道:“陛下,天降魏征斯人,委实是陛下之福。
查古来之谏臣,无出其右。
望陛下能亲之用之,则能大治天下。”
李世民停下脚步对众人说道:“朕知道这个理儿。
其实朕这样做,并非想当世之事,惟望朕的子孙能够延续国祚,使卿等子孙能长保富贵。
好了,我们不再说这等严肃话题,眼前风景甚好,我们也该欣赏一回。
对了,如晦,还记得我们在豳州之时吗?那日玄龄说道,待荡平天下,让我带领一帮文士饮马西北边陲,赋诗长城塞外。
眼下国家一统,朕却无能完成此举,只能领着你们趁隙到河水边行月夜之游。”
杜如晦道:“风花雪月之事较之理国大局,毕竟为末节。
陛下正行新政,若大治天下,则是一首大诗,文士之吟咏岂能与之相比?”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呀,动辄将话题引到国事上,把朕的好心绪都破坏了。
我们已到了风陵渡口,刚才观了风景,又说了大事,该是回旅舍休息的时候了。”
众人听了李世民无奈的言语,不禁轻笑。
心想他既然想欣赏风景,应该带一帮学士来吟诗才对。
一行人离开渡口,沿着石板路返回旅舍。
就见路左侧有一处阔大的房子,里面透出光亮,且人声鼎沸。
李世民忽然来了兴趣,指点常何道:“你去,瞧瞧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8)
常何快步入房询问,既而折返禀报道:“陛下,这是行人渡河时的歇脚之所。”
原来风陵渡有渡船二艘,船工为保万全,每至夜里渡船不开。
晚来的行人到此,有钱的则入旅舍居住,无钱的如贩夫走卒,只能呆在这座渡口给提供的大房子里歇脚,以待天明。
李世民作势要入房观看,常何拦阻道:“陛下,房内肮脏且人满为患,不宜入内。”
李世民甩手道:“你和这二人在外面守着,不得入内。
若房内的百姓看见带刀的官兵,定然骚动。”
说罢,他带领杜如晦四人轻移脚步,缓缓入内。
房内乌烟瘴气,气味难闻。
四角灯烛如豆,光线昏暗。
李世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向左角走去,后面四人见状,急忙跟随。
一名小厮看见这五名衣服光鲜之人走了进来,疾步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客官要歇脚吗?要不要苇席?”
这帮人平素养尊处优,一时不明所以,还是魏征反应较快,答道:“好呀,来五张。
” 小厮伸出手来,说道:“一张席收钱一文,共五文。”
魏征从怀里掏出一把开元通宝制钱,数了五枚递给小厮。
那名小厮接过钱来,飞快地拖来五张苇席,说道:“此为租席,明晨须还。”
李世民等人觉得奇怪,想不到魏征身上还带有开元通宝钱。
原来唐立国之初,沿用隋朝五铢钱,至武德四年,始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其制为:径八分,重二铢四累,积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
他们见四周众目睽睽,不好再问魏征究竟。
遂一人接过一张苇席,各自坐了下来。
他们从进入屋内的那一时刻起,满屋之人皆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李世民一落座,身边一名操太原口音的老者期期艾艾地问道:“客官,瞧你们的打扮,身上定然有钱,缘何不住旅舍?如你们这样的人物到此房内歇脚,老夫来往风陵渡数十年,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哩。”
李世民一听见太原口音,顿时起了亲切之意,答道:“我们本是贩货之人,这一次折足了本钱,只好仓皇回家。”
李世民在太原居住多年,也学会了几句太原话,他现在故意露出了太原话的尾音。
老者叹息道:“听你的话,敢情也是太原人吧?唉,你怎么落到了这般境地?不过看你的打扮,也不像商贾之人啊。”
“不错,我现在居住在太原。
此次去南方贩运一批潞绸,不料被响马夺了去。”
老者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响马?不对吧。
客官,要说头几年路上遇到响马,老夫敢情相信。
这几年,当今皇上让百姓返乡种地,各地官府管束极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听见响马的事儿了。
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奇怪。”
老者身旁一位红脸膛的汉子瓮声瓮气说道:“以前去当响马,很多人都是被逼的。
若有田种有饭吃,谁愿意去干那些在刀尖子上舔血的活计。”
魏征道:“这位客官,听你的话音像是蒲州人氏,你们那里有田可种吗?”
红脸膛汉子咳了一声,回答道:“当然有田可种。
说起来,这也是托了邓州陈刺史之福。
我那时逃难到邓州,陈刺史又将我们送回来,又是给口粮又是给种子,还送了许多大水车,去年总算有了收成。
看今年的光景,也许会风调雨顺,比去年还要好啊。”
老者点点头:“我也曾听说过陈刺史的名头,确实是一位好官。
其实新皇帝就位以来,派了许多好官到各地为百姓办事。
说也奇怪,以前官员出行要鸣锣开道,百姓惟恐避之不及。
现在呢,这些官员常常身着便装,主动找百姓说话。
就拿眼前这蒲州来说,那里的大小官员皆带领家人与百姓一样种田。
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9)
嗯,不一样,确实不一样。”
红脸膛汉子道:“说到底,还是当今皇上厉害呀。
听说这位新皇帝年仅三十,有本事得很,且爱民如子。
皇帝这样,手下的官员当然不敢刮地皮了。”
老者抬起头,悠然道:“老夫有缘,曾经见过当今皇上一面。
那是老皇帝在太原起兵的时候,突然突厥大兵来犯。
嗯,太原人当时称呼新皇帝为二郎公子。
是这二郎公子领兵前去抗击突厥兵,说也奇怪,突厥兵一听二郎公子的名头,顿时吓得自动退兵了。
那日二郎公子领兵返回太原城的时候,我在人缝中瞧见了他的模样。
啧啧,你瞧他脸如满月,目如朗星,身高八尺。
那时我心里就想,这二郎公子不同凡响。
你们看,他现在果真坐上金銮殿了。”
李世民微笑道:“老爹真有福气,我到过京城多次,还从未见过皇上之面哩。
不过新皇帝远在京城,他再有本事,天下之大能管得过来吗?”
老者摇头道:“看客官的岁数,不过三十出头吧?知道我多大了吗?我今年六十三,算来也经过好几代皇帝了。
根据我的经验,皇帝是什么性子,那么下面的臣子也相同。
记得有句话叫‘上行下效’,灵验得很哪。
比如隋文帝时,天下富饶,我的家境就比较宽松,到了炀帝末年,家里就有点揭不开锅,没奈何,我一面做点农活,一面想法贩点丝绢,以贴补家用。
到了本朝老皇帝时,日子虽好过一点,然战争不断,也是艰难。
打从前年开始,新皇帝不再打仗,一心兴旺农桑,对,听说皇帝本人还下田耕种哩。
从那时开始,下面的官吏张口闭口都说要干好农活。
这几年尽管年成不好,总觉得有望了哩。
客官,你跑动那么多的地方,难道就没有感觉吗?”
李世民用欣喜的眼光看了杜如晦一眼,心里很觉得意。
杜如晦看这位老者很健谈,因问道:“你既然贩丝绢,当知现在粮价若何?”
“去年春上的时候,粮价最贵,一匹绢仅能换一斗粮。
现在嘛,一匹绢可换一斗半粮。
看光景,只要风调雨顺,粮价还会落下去。”
此后,李世民又与周围的人聊了起来。
屋内人本来要在这里坐待天明,看到这帮衣服光鲜之人入内,觉得很稀奇,慢慢都围了过来。
大家东拉西扯,不觉时辰已过了半夜。
常何肩负守卫之责,几次探头探脑观看究竟,因李世民有令不敢入内打扰,只好自己干着急。
李世民看到时辰不早了,遂起身对杜如晦等人道:“嗯,我坐得腰都酸了。
走吧,我们再到河边走动一回。”
他边起身边向老者等人告别。
李世民五人出了门外,常何等三人紧紧跟随。
屋内跟出来的人看到这里竟然有带刀之人守卫,方悟出李世民所说的落拓商贾皆是虚言,定是非常之人。
回旅舍的路上,裴矩恭维李世民道:“陛下,听了这群人说话,让臣等实在兴奋。
百姓安居乐业,实为大治天下的先声。”
李世民的情绪甚好,说道:“是啊,我们若不出来微服私行,难以听到如此真切的语言。
嗯,朕今日最高兴的是两点。
一者,‘抚民以静’的举措已经收到成效,听那位老者的话,他们显然渴望安定的日子;二者,百姓能知闻朝廷的诏令,且敢评头论足。
魏卿,记得周厉王采取严厉措施制止百姓说话,其臣下谏其‘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惜其不听,终致败亡。
让百姓敢于开口说话,也是行仁政的措施哩。”
魏征答道:“不错,用高压的手段禁止百姓说话,然不能禁止其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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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日勉群臣 风陵渡夜访旅客(10)
如此日积月累,终有爆发的时候。
陛下,其实百姓欲望不高,他们只要有田种,有饭吃,再加上官府处事公平,即已足矣。”
“魏卿说得有理。
对了,刚才入房之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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